"嗨......你好麽?"大脑也随即短路了。
"哎噢!"意外的啪一声过後,我捂住忽然被扇的脸颊(不痛,但很令人惊讶):"你......?!"
"好你个臭黄毛!"女孩瞪著我,愤怒与悲伤混合出的表情。
"什麽?"估计她会哭,我尽量稳定自己的情绪,轻声发问......
"哎哟啊!Ouch!Wait......"
"我打你个臭黄毛、烂黄毛、死小子......你、你害死我了!呜呜呜......"
往我身上莫名其妙乱打一通後,玉莹终於坐到床边轻声抽泣起来。
"怎麽了?"我小心翼翼地坐到她旁边,非常想知道原因,却不敢太直接地逼问。
"呜......都怪你!"她用袖子擦脸,粉底被抹花了,但一点也不难看。
"为何?"──天呐,我做过什麽?!
"都怪你教的那......‘死吹舞'!"
"?!"脱衣舞怎麽了?!我记得她在第一天表演完後,还兴高采烈地炫耀有多少人被她迷住呢!
"都怪你......哼!害我......害我被人看中,赎了身......"
"什麽?!"
* * *
眼前的楼阁,共计三层,虽不宽大,却看得出精雕细琢,端的是行乐之所、烟花去处。那"伴月楼"三字招牌,平淡地悬挂於门梁,旧痕累积,足见此处之悠久。
然而再怎麽雅致,也是风月场所。高涉急切起来,坚决踏进门里......
"哟!这位公子怎麽的?!现在离开门还有些时辰!急个什麽?!"却被堂内一名管事模样的男子阻拦下来,原来还未到接客之时。
"这位店家,我等非是为吃酒,只在这楼里寻位故人。"孟烁代主上前施礼询问。
"敢问公子所寻何人?"管堂的见他们气宇不凡,非贵即富,自不敢怠慢。
"贵楼可有声乐教习一名,姓颜?"
"没......噢,是是是!"刚要按习惯摇头否认,忽然就想起了,将头只管点。"小的这就去为公子们请去!"说著就要行动。
"且慢!"
高涉一声轻令,对方住了手脚。
"不必劳烦这一趟了,只请店家指明方向,我们自去寻找。"
"这......是是!"管堂连连应答,对方言辞虽善,而语气间却有一股高高在上的威严,令人不敢反驳。
* * *
原来是这麽回事。
那位梅大人,"伴月楼"的V.I.P.,在看了玉莹跳我教给她的豔舞後,对这位原本就性感十足的女孩迷恋起来,决定出钱为她"赎身"──不再是以前那种无视对方意愿的交易,而是把人身自由真正地还给玉莹。
"那好极了!"这是我的真心评价。
"好个屁!"
"哎噢!"被敲了下脑袋。
"本姑娘在这楼子里何等逍遥?什麽赎身!论规矩还不是要姑娘我自个儿以身相许了他!"
"‘相许'?"
"就是嫁与他做小妾!"
"为何?"我知道‘小妾'指的是原配以後的妻子──这是个允许一夫多妻的社会。"既然你赎身了,为何他要你当小妾?你喜欢他麽?"
玉莹看著我,表情很不自然:"呿!喜欢?本姑娘连他叫什麽名都不知道,就在台子上远远看过几眼。一脸麻子,糁都糁死了,还喜欢?!"
"那你不依他!"
"哼!"无奈的冷笑。"得了吧,也就逞逞强,待会儿就要来接人了,哪是我能做主的。"
"不行!他不能强的!"我著急了:这简直就是变相强X!
"嗤!"笑声越来越冰冷。"你当是明媒正娶呢?"
我用表情传达自己对这习语的不解。玉莹没有为我解释,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笑容:
"姑娘我年纪也大了。"──她不是只比我大一岁吗?
"小子!你跟我们不一样,"玉莹用手轻轻抚摸我的头顶。"不光因你长著黄头发蓝眼珠子。"
这大概是我在这里遇见的最聪明的姑娘了。
"那人不要你,是他瞎了眼!也和该你运气!"
也是胆子最大的。
"玉莹,姑奶奶!别耽搁了,快放了公子出来吧!"程大娘一直守候在门口。
"知道了!大娘你先去别处应酬著,我梳洗了就出来!"──她是要妥协?
然後是程大娘激动的应承声。玉莹没有立即照自己答应的行动,依旧抚摸著我的头发,眼神是与她平时不符的忧郁。
我不知所措了。
"对了!"她好像想起什麽,停下那令我尴尬的动作。"这我得还给你!"
原来是玉石,玉莹正把它从脖子上取下来。
"不!我给你的!"她以为那是我喝醉後的玩笑举动?好吧,虽然後来我是有点舍不得,但怎麽能收回已经送出去的礼物?更不要说对象是女孩子!
"拿好!"装饰品已被强行塞回我手心了。"你这呆子,也不看明白这是什麽?後面那些字被人看到,姑娘我就别想活了!"
後面的字?我赶紧将那块石头背面翻过来:真的,被雕刻在很小一块区域里──难道这标志著皇室用品?
"男人真是信不得!想必他送你这玉时,也是情浓意蜜之际,怎就忍心将你逐出来卖艺?!"
"不是......"
"哟!你倒替他说话!竟比女人还念情!没出息!"
"......"张了张嘴,没再反驳──撒谎最令自己不自在。
"好了!快出去,本姑娘要梳妆打扮了!快走!"
就这样思维紊乱地被她推著赶出门......
等等!我不能就这麽离开,眼前可是位准新娘──虽然是被强迫的。
"我......"低头摸摸身上:该死的!连块硬币都掏不出来!
"磨蹭什麽呢?!快......快走......?"
"呃?!"突然被她揪住衣领靠上去:怎麽回事?我又做错了什麽?
女孩的眼神变回我熟悉的玩世不恭,很有精神──跟半分锺前完全不同的气氛。
我顺著她偶尔转开的视线看过去......
"嗯?!"结果被坚决地扭回来──果然是粗暴的家夥。
"你......"玉莹看著我,表情复杂,夸张地皱著眉毛,抿了好几下嘴唇──
"莫要忘了奴家!"
什麽?......没等我明白过来半点,脸颊被她的嘴唇碰上,丰满柔软的......
砰──
再一个瞬间,面前的房门被关上,紧接著是上锁声──我经历到半小时前程大娘的遭遇。
怎麽了?摸著被幸运光顾的左脸颊,我不禁有些受宠若惊,转身打算离开──刚才那是女孩们的小伎俩吧?真有意思......
难看的笑容一直保持到我看见眼前的事实过後两秒......(是事实吗?做梦的可能性更大,或许。)
吞咽一下,深呼吸......
"开门!Damned你开门!!!开──"
拼命去敲被那该死的女孩关得死死地木门,心里和口头都在绝望地呼喊......
绝望?
好吧,如果我坦白一点,其实还有那麽一点点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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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yeah又是误会,芹菜说"是的,不喜欢!",小P听成"是的,喜欢!"
前面的歌是"the innocence mission"的"one for sorrow,two for joy",觉得歌词很符合小芹对小P的"妄想"阿。
第十五章
不,这应该是梦,就像过去我浑浑噩噩地醒来前经历的那些情景──我顽固地催眠自己并继续敲门,然而力度却随著紧张的陡涨急剧下降。
赫──
在彼此身体终於接触到的瞬间,一切都结束了。
是吗?我居然提到"一切"。
"嗯......"老天,我能确定这不是梦了──这钳在下颌的力度。
"看我。"──还有声音。
以及被强掰著肩膀转身後看到的脸。
一点没变。
胸腔......
"不可闭眼!"
"噢!Fuck!"他居然打我耳光?!(虽然一点不痛。)我闭眼只是因为不敢相信现状!(桃:真可怜,一天被人打两次耳光。)
没等我发出举动,被粗暴对待的那边脸又被人非常轻柔地抚摸......该死的!连那股温度都是我熟悉的!
"哎噢!你......?!"到後面感觉就不对了。他居然用力起来,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件物品被手持抹布的女仆努力擦洗著──就差吐上唾沫了。
"哇?!"接下来就是被不容分说地扛起──难道这些都是由程序安排的吗?!他妈的?!为什麽不能按照我的设想那样?!
对,我承认自己设计过与他重逢的情景──难道不行吗?这家夥是皇帝,以他的权力,迟早是能找到我吧?如果他愿意的话。
对了,他是皇帝!我就这样被他扛在肩上......现在是什麽情况?!
哈!是颜尚昕!我刚一探头就看见让自己稍微安心的人──
"我......"见鬼,我该说什麽?救命?!──你认为一名音乐家敢去反抗一位皇帝吗?更不要说他还是皇家乐师。
"在下参见主公。"果然,我的乐队同伴在朝这个劫持我的家夥、他的主人鞠躬──我完蛋了!
如预料的,他根本没有搭理对方,步伐快速地朝前迈。後面还有一个年轻男人紧跟著我们,显然是他的侍卫。奇怪,怎麽没有其他人?管家八喜不总是在他身边打转吗?
好了,别想其他那些人了,他已经把我带进一间屋子里了──看著那名侍卫为我们小心关门的动作,我绝望地想。
* * *
"哎哟──"
就著心中怒气,将对方毫不留情地往床里一掼,再乘势欺身上去将他困在里头。
真是意想不到!还以为与他见面会有番难承的感悟,就是方才他从那房里出来,远远看到那头熟悉的发色时,高涉还心悸难捺。哪知下一幕就从里面送出位女子,一副装扮,分明就是此间粉头。看他二人极亲近地交谈,於调情有何分别?!
最让人气极的,是被那女子亲在脸上後,这小子居然露出那副懵懂傻气的笑脸兀自陶醉著!高涉只感觉十二万分後悔:怎麽竟为了这样一个蠢东西千里迢迢奔来一趟?!
再後来他对自己惶恐逃避,看都不敢看的模样,直逼得高涉忍不住动手。
"Shit!"此时刚一著落,这小子便挥手驱赶他,行径言语与从前丝毫不差。"哎噢!"
高涉也一把擒住他挥来的手腕,用了些力,引得他大叫。
一来一往,俨然就是从前那套过场,高涉不禁百感交集,屏住气息,居高临下将对方凝视。
珀希似亦有所感悟,不再争闹,看著他,眼睛眨几下。
──这一幕,就是飞奔万里也值得。
没有将那手腕松开,高涉另外伸手摸在对方脸颊上,细细抚过,麽指落在他嘴唇上──隐约感到颤动。
"为何将头发剪了?!"看那堆乱如枯草的黄发,联想起上次分别时对方的模样。
珀希睁眼一瞪,脸不屑地转到一边。(心声:关你屁事啊!)
"告诉朕,头发怎麽了?"意识到自己话语严厉了些,高涉沈住气,轻揉他头发小声再问。
对方垂下眼帘,表情略有松懈:"有虱子,被...shaved......噢!"
高涉手一紧,不慎扯到他头发,随即连同其手腕一并松开──
"嘿?!你要干什麽?!"珀希惊叫起来。对方已解开他腰带,正扯住衣襟,要将他上面的衣裳解开!吓得他忙挥手驱赶:刚刚说话还好好的,怎麽就这样著急?!
高涉哪能理会他的抗拒,执意行事,两下揭开其上衣──
果然。自读到颜尚昕那信中表述,说珀希流落民间卖艺,境况极凄苦;高涉便担忧不已:看模样手脚,他也不该是穷人出身,哪吃得消这番落魄?
"放开......嗯!"珀希稍一挣动,又被对方摁牢肩膀稳住。
高涉一脸镇定,全看不出他施了多大的力。待其让步後,将手放在珀希胸口,从那凸现的肋痕上抚过──
"怎麽瘦成这样?"
"?!"珀希眨眼将他看几下,咬住下唇,把头往旁边一昂,作不以为然状。(心声:关你屁事啊!X2)
如此不堪回首麽?高涉苦涩一笑,哪会去追问,只俯下身,嘴唇在其锁骨间轻轻印下──久违的味道。
继而伸手到他肩後,意欲除衣──不管先头气恼也好,心疼也好,自见到他後,胸中便情绪难耐;恨不能将他整个嵌起来以解阔别。
"不行!"珀希抬手阻挡:甚觉不妥,却一时说不明缘由。
"乖......不闹了,让朕好生疼你!"高涉哪禁得住,先前倒是反复谨告过自己再不可对他用强,可到了眼下局面,真如被抓挠般。
"我......Damned!"不堪对方执意骚扰,珀希奋起挥拳──
高涉身手灵敏,自然是截住了他,後似清醒了些,不再动作了。
抿紧嘴唇,悔恨地叹气,视线不自觉转移去看被他捏紧的那只手......
心头一跳。
晶莹白亮的一片从攥得紧紧的拳头里露出边缘,纠缠著纤细的红绳。
深深咽下一口,喉咙里涨满酸楚。
* * *
胸腔里有什麽在膨胀,让我感到呼吸艰难。
他在吻我的手。确切地说,是手心,靠近那块玉石的部分。(差不多忘掉这东西了。)
"嗯......"我抽回一下──被他舔得手心发痒──决定摆脱这肉麻的亲昵方式。
结果当然是被驳回,他甚至更专心地开始吻起我的手腕了。如果没穿上衣,我毫不怀疑这家夥会一路吻到肩膀──像以前那样。
我开始放松,无奈地望著幔帐顶,小心翼翼地吞咽......心跳,很清晰。
意外的暂停。
等我反应过来看过去......
可怕。
他的脸上是最让我害怕的表情。
"手上的疤是怎回事?"冰冷而强硬的语调,背光的脸上,黑眼珠毫无神采。
"?"他问的问题,我因为紧张没有听懂。
"呼......"叹气声。然後,他挽起我的衣袖......我明白了。
"这是如何伤的?"语气完全是责问,脸上的表情也是配合好的冷酷。
下意识看一眼手心里的东西......胸口被膨胀物充满了。我艰难地咽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