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穿着绣有四爪蛟龙的朝服出现在暗部地牢的时候,洛祈然一身的落魄缩在角落里,每天用千年人参吊着他的命,我也算是下了血本了,看着我的朝服发愣,发出"嘿嘿"的冷笑声。
"父皇已经下旨昭告天下,莲王洛祈然已经在叛乱中被当场诛杀。你母亲,宓妃,已经被打入冷宫,知道你外公季远现在怎么样了吗?"
洛祈然目光呆滞。
"接下来,是我了吗?"
"来人,带季远来。"
当洛祈然看到季远时,整个人都开始颤抖,的确,是很残忍,中国古代如此多的酷刑,我只用了一种,人彘,可惜我始终没能有当年吕后那么狠,能够把人剁去手脚,割掉鼻子耳朵舌头,眼睛挖出,丢在猪圈里喂养只是将他手脚俱断,每日用人参吊着命,泡在用各种补药调制的药液中,他命人挑断清如的手筋脚筋,我便断他四肢,生不如死,我发过誓,加在他们身上的所有痛苦,我会让他们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害怕吗?这么残酷的刑罚,我从来都没想过会被我亲自用在人的身上,但是,你们真的惹怒我了。他命人挑断清如手脚筋,从此武功全废,连路都可能不会再走了,那么你,就更加该死,那么就的折辱,当你凌虐他的时候,可有想过会有今天的下场?早就提醒过你,敢做就要有那个承受的胆量。"
"你,你不是人!"
颤抖的声音,是极度的恐惧。
"知道有一种死法,叫做剥皮,将人埋在土里只剩下头在外面,划开你头顶上的头皮,灌入水银,水银很重,会顺着你的皮肤慢慢渗下去,慢慢的将你的皮肤和肌肉隔离开,然后是全身无法忍受的痛苦,痛到你一刻都忍受不下去,然后想方设法的从土里跳出来,然后剩下你的皮留在土里,只剩下肉身,活蹦乱跳的肉身。"
"不要说了。"
洛祈然低头撑着身子开始呕吐。
"觉得后悔了?你当初那么对待清如的时候,一刀一刀划向他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会后悔?"
"我要见父皇!本王是大庆的莲王,他不过是妓馆的一个下贱小倌,父皇不会允许的,频什么会让你因为一个小倌就这么对待我,我是莲王!"
"莲王已经死了,皇上昭告天下,莲王谋反未遂,被诛于万千将士面前,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在我眼里连个你所谓的下贱小倌都算不上,你说我要怎么对你,会有人有异议吗?"
"不......,不!"
"当初你一刀一刀划向清如的时候,我看到清如的伤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了你的下场,来人。"
有几个人跟着墨玉走了进来。
"主子。"
"我记得我教过你们什么是凌迟吧,一千刀,一个月的时间,要是他身上少一刀,少一刻钟毙命,他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
残忍吗?是很残忍,以至于我走出那阴暗的地牢时都忍不住扶住墙根开始剧烈的呕吐,几乎将五脏六腑都全部吐出来,只有在墨玉温润的身躯包裹住我时,才让我安定下来。墨玉的气息,永远都能让我觉得安心,让我觉得自己是有依靠的,在他面前,我从来都不需要假装坚强。
"翘楚,过去了,没事了。"
"玉,会不会觉得我太坏了,那么残忍的办法,可是我好恨啊,我不想的,真的不想的,可是看到清如那个样子,我真的好恨。"
墨玉什么话都没有,只是拥着我,一遍一遍的告诉我,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是啊,都过去了,他们失败了,重要的是,我们还活着,我爱的人都在我身边,我们都还好好的活着,还要继续好好的活下去。
陪着清如养伤,不想再去想那深深印在脑海中的血腥画面,就这么等待清如慢慢的好起来,突然传来消息,太子妃临产。碧瑶,那个被我遗忘了很久的女子,如今太子入狱,虽然我们谁都明白,这一次他是被冤枉的,但是父皇和我都心照不宣,整个朝廷甚至没有为他有过不平,什么叫人走茶凉,世间炎凉。整个皇室,如今能有能力继承皇位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又被封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于是不少人都来我府里打探风声,讨厌见到那些谄媚的嘴脸,所以一直只是上完朝就回府,来访的一律被挡在府外。太子妃临产,那个曾经被我利用过的可怜女人,如今的命运已经很是凄惨,想来日子不会好过,所以当有人来报时,我还是决定走一趟,曾经答应会保住她的孩子,现在也是该兑现的时候了。
赶到昔日的太子府,太子妃临产这么大的事,这里却无比凄凉,只在她的贴身丫环出来时撞见我,才终于在这个府里找到一丝人气,那丫头一见我,保住我的腿不住的哀求。
"王爷,求您,救救娘娘吧,是难产,可是没有太医愿意来,稳婆也没有办法了......。"
古代的女子就是这么可怜,生孩子便相当于到鬼门关走了一圈。
"去叫太医院最好的御医来,就说是摄政王有请。"
没有多久便有御医匆匆赶来,见到我却先给我行礼,被我冷眼一扫,压低身子不敢妄动。
"还不快给我滚进去救人!"
一股怒气喷薄而出,如果如今我没有这样的权势,那么我身边的人是不是也会受到如此的待遇,性命攸关时还要看别人的脸色?胡思乱想之间,御医出来了。
"回王爷,这......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个,王爷......,您看?"
这么老套的桥段,只是为什么就连这样的事情,一个生命的生存还是毁灭都要被交到我手上?
"太子妃怎么说?"
这时,那个丫环冲出来。
"王爷,娘娘请您进去。"
走进屋子,碧瑶脸色苍白,稳婆一脸慌张的站在一边,手上满是鲜血。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你答应我的,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到。"
"只能保一个,你自己做决定。"
"你答应过我,无论如何会帮我保住这个孩子,现在我还是这个要求,帮我......。"
面对这样的选择,是个人总是会不忍心,何况是我。
"真的只能保一个吗?"
"回王爷,娘娘她,已经有了血崩的征兆,这......。"
古代没有输血的技术,孕妇生产时碰到血崩,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好,无论如何,我会帮你养大这个孩子,但是现在你只能靠自己了,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碧瑶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又一个生命即将离去,我已经不忍心再看。伴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同样,另一个生命从此陨落,初生儿稚嫩的身体被交到我手上,却让我想起樊祭的话,我不是神,我救不了所有的人,可是我却可以让眼前的人幸福,譬如这个有这世间最干净灵魂的新生。
府里对于这个新生命的到来都很是好奇,热闹了一番,尤其是白清,爱心泛滥的家伙,抱着孩子死都不撒手,清如也是难得的清醒,身上也没那么疼了,墨玉一直都是那么淡淡的神情,只是我却不难发现,他看孩子时眼里也有着淡淡的宠腻,只有御离,站在一边。
办完了丧事,他便把小貂也一同带回了王府,小貂一见我就红了眼圈,却因为记得战场上是我教训过他,男子流血不流泪,硬是没让一滴泪掉下来,只是小雪毕竟是他最亲的妹妹,如今至亲的人去了,心中难过是难免的,却只是要求我让他进暗夜做事,他说因为自己太弱了,所以保护不了妹妹,只有变强了,才没有人能伤的了他在乎的人。纵使是对这孩子不舍,但还是让墨玉替他寻了个师傅,让他从暗夜的最底层弟子开始做起。
我知道,太子对于御离来说是一个永恒的阴影,只是这是他的人生,是他自己的坎,只有他自己选择走过去,其他的就算我相帮他,也没有那个效果。
"御离?"
他走到我面前,伸手把孩子从我们一堆人中间抱过去,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有些笨拙的把孩子抱着,轻轻拍着,看着他的样子,让我很欣慰,御离他,还是那个善良的御离,看来他是真的要自己学会坚强。
"翘楚,这个孩子,终究是太子的儿子,要不要去见见太子......。"
清如试探着问,我抬眼注意御离,见他并没有特别的反应。
"太子我会去见,但这个孩子就算了,从此以后,他就是我洛翘楚的亲生儿子,齐王世子,他的亲生父亲,是我。"
所有的人都静默了,但我知道他们看着我的眼神都透着融融的暖意,他们都是理解我的心的,终此一生,我注定不会有自己的血脉了,如今也是向他们表明,此生我是不会娶妻了,但是有了他们,又有了一个儿子,我的一切都已经完整了,而且,一会要干紧写封信去告诉鹿鸣,他和我都升级当爹了。
"那名字呢?"
白清扯了扯我的衣角,急急的问,不由的刮了刮他的鼻子,宠腻的说道。
"清这么喜欢这个孩子,名字由你取可好?"
此时本来兴致勃勃的人又有些局促的红了脸,煞是可爱,扫视一圈,见大家都微笑着看他,吸了口气,拉着我的手,慢慢写道。
"宁远,洛宁远。"
"原来清早就想好了?"
忍不住逗他,果然见他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好名字,宁远,宁远,宁静而致远,只盼这孩子以后能有这份心境。"
不要像他的亲生父亲一般,到头来落得如此下场。去见太子洛非离时,他只是神色淡淡的呆坐在窗前,今日来不为别的,只为送太子最后一程。
"太子妃已经难产去世,她生了个儿子,取名洛宁远。"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又朝窗外望过去,他如今也变了很多。
"你的儿子,我会养大。"
"父皇会怎么处置我?"
"你终究还是太子,父皇并没有下旨废你。"
"是我太傻,这么久以来我总算想明白,父皇从未把我当成过太子,他从未在乎过我们任何一个人,如今他是没废我,可是废不废又有什么区别?我事败的时候没有废我,那是因为只要我还在太子位上一日,储位之争就会延缓一日,如今洛祈然死了,能继位的就只有摄政王你了,杀我的日子也近了,我的价值已经完全没了不是吗?我早该想到的,父皇器重的人是你,他心中的储君一直都是你。"
"不,他心中的人永远都不会是你我,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那个龙椅,这片江山而已,除此之外他谁也不在乎,若不是我还有些用处,他对我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世事变幻无常,当初如果你没有那么逼我,那么对待御离,你应该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而我从来没想过要去争什么,只想在冷宫中平平淡淡过一生,两相无事岂不是最好的选择?"
"自己造的孽,是要自己承担的,父皇想要我怎么死?"
"鸩酒。"z
他苦笑一声,不知道为什么,当初对于他的恨,似乎已经没有那么浓烈了,当御离已经决定淡忘太子对他所做的一切时,当他再一次安安稳稳的在我身边时,真的已经不那么恨了,因为太子得到是自己亲生父亲赐下的一杯毒酒,而我和我的爱人们都还活在世上,还有什么能让我觉得比这更加庆幸的呢?
"还好,给我留了个全尸。"
那一杯散发着香气的毒液被端了上来,洛非离终于将视线转了过来,看着我。
"知道吗?当年不是真心想要逼你,我是喜欢过你的,因为你太美好,凭什么在这个皇宫之中你还可以保持那么干净的心,而我从懂事开始就明白我是太子,每天都要面对那些想要抓住我把柄的人,我很嫉妒你,所以忍不住想要把你毁掉,越是看到你无忧无虑的在冷宫还能生活得如此惬意,就越是让我不平,看着你为了御离卷入那些纷争,我却没有阴谋得逞的喜悦,我很嫉妒御离,这世间怕是没有人会如此真心待我,越是嫉妒,就越是想毁掉你在乎的东西,想要看你痛苦。"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有了平时的跋扈,如今这个人眉眼中淡淡的神色,让我觉得他已经是脱胎换骨一般。
"皇兄,下一世,不要再投身皇家。"
因这一声皇兄,那死寂一般的神色有了一丝喜悦。
"皇兄,你叫我皇兄,能......叫一声哥哥吗?"
我没有回答他,曾经如此痛恨的人,就算是面对他即将死去的命运,突然间让我这么亲密的对他,绕是我再大度,做起来也太为难了。然后就见他失落的笑了笑,端起酒杯,往嘴边送去。
"哥......。"
他动作一顿,看着我笑了,以前看惯了他邪气,总是不怀好意的笑,现在才发现,他也会有如此单纯的笑容。仰头一送,整杯酒下了肚,然后见他强撑着走到床边躺下,没了声息,只是比上的眼角微湿,表情却是释然。
曾经想过千万种方法去折磨他以解心头之恨,或许是我心软了,或许是真的已经不恨了,不管曾经有多少恨,过往的一切都已经随着他生命的结束而彻底终结。
"来人,去禀报皇上,太子久病不治,已经薨了。"
坐在马车里,拥着清如,看着变得越来越小的城门,一行人几辆马车,缓缓行走在官道上,想起昨日同父皇的谈话。
"臣恳请皇上准假。"
"你真的要为了那个小倌去雪域寻药?"
"是。"
他的话带着隐隐的怒气。
"你可知学域是何等凶险之地,不要忘了,如今你一人的安危还紧系着这江山,为了个小倌你居然以身犯显?!"
"父皇!在父皇眼里江山终于一切,但在儿臣眼里,这江山连清如的一个笑容都比不上,儿臣不像父皇那样雄才伟略,一切以江山为重,儿臣只想自己爱的人平安,如果父皇还当翘楚是父皇的儿子,就请父皇不要阻止儿臣。"
"如果朕不许呢?不过一个小倌而已,你以为朕会允许朕的继承人有如此一个弱点?"
"是,父皇是皇帝,可以主宰所有人的生死,暗夜也是父皇的,父皇想要杀他,儿臣要保下他根本是很难,但是死了这个小倌,大庆就会死了个摄政王。"
"你!你个不孝子,拿自己的命来威胁朕?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离了你,大庆照样还是大庆江山!"
"是,但离了他,翘楚就什么都不是了,死又何惧?天上地下,我们都不会分开......。"
最后不欢而散,却依旧等来了准假的圣旨,有时候我真的很不懂父皇,若说他什么都不在乎,为什么却又能容忍我一次又一次的放肆,可是又是什么能让他做到那么绝情,两个儿子先后死去,他依旧稳稳坐在那高高的王座上。
愣愣的出神,清如蹭了蹭我的脸。
"不用担心了,御离留在京城不会有事的,不过,你若是想他的紧,叫人快马加鞭的接来也还来得及。"
亲了亲他的脸,淡笑一声。
"怎么?你就不吃醋?留下他在那也是好的,如今墨玉白清都出来了,京城总是要留个人守着的,而且他心中的郁结,需要他自己去消磨,让他和洛非离的儿子培养培养感情,也是个让他结开心结的好方法。"
听到洛非离的死讯,尽管御离已经很努力了,却依旧神色一僵,他还需要时间啊。或许等我们回来,便又会看到那个总是有一脸温柔笑意的人了吧。
清如一脸满足的窝在我怀里,低声说。
"其实就算医不好也没关系,今生最大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没什么遗憾的了,就这么做个懒人也不错......。"
告白(补完)
行程不紧不慢,他们都在我身边,所有人都好好的,鹿鸣每天都会给我一封信,有时是问我一些国事方面的意见,有时又是一些生活中的琐事,只有很少很少的时候,会在最后的角落里写下一句想我,不用想都知道他写下这两个字都不知道别扭了多久,每次接到他的信,心情总是要好上几分,然后再整整齐齐的收入锦盒之中,对于我这种无意中露出的小女儿行径,他们总是看着我笑,眼里的却是宠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