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兰霜又来闹过了?"
见月舞脸色不是很好,聿玄就知道事情不对。
"嗯......"
只是简短的一个回答。
"他说的是实话么?"
月舞抬起头正视聿玄的眼睛。
"不......不是......"
"聿玄,不要在我面前撒谎,你骗不了我的。"
自从穿越到这里,月舞发现自己的观察力,听力和嗅觉都出奇的敏锐,其实刚才月舞闻到了聿玄身上属于女人的香气,已经肯定了兰霜说的属实,聿玄,他连对自己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么?还是想隐瞒什么?顿时,一颗心又低沉下去。
"月儿,我是为了演戏给其他人看,我以前要演......现在......在夺得王位之前,我一样要演下去。"
演戏么?月舞知道聿玄是迫不得已带着面具生活的人,虽然知道他的痛苦,但是见他和别的女人一起鱼水之欢,怎么能叫自己不心痛.
于是,月舞沉默,因为自己不能为了一己私心而破坏聿玄谋划了这么久的计划,但自己非圣人,只是一个很平凡的想得到关怀与爱的人,他没办法做到如此宽容。
"月儿?"
见月舞久久不说话,聿玄面露担忧,造成这种局面,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处理才是正确的。
"我有些累了,今天想早点休息。"
月舞顿了顿,又说。
"今天你不用陪我,我想一个人睡。"
这句话无疑就是下了逐客令,也顿时让聿玄脸色难看,聿玄在房中站了良久,终于还是说道:"那我去了,月儿你好好休息。"
说罢又站了良久,才转身离去。
窗户没有关紧,留了一条细小的缝隙,秋天的寒风从缝隙中钻进来,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打了个转转。
想起来,自从到这里来了之后,自己似乎是第一次独自睡觉,以前的每天都有聿玄温暖的躯体陪伴在身侧。
月舞在床上辗转难眠,白天兰霜那句分贝极高的话语深深地刻在脑海中"他只是利用你,你留下来干嘛?"
如果是之前,月舞可能还不会在意兰霜说的话,但是此刻身上的鞭痕还在隐隐作痛,那些把他逼到绝境的回忆还历历在目。月舞开始分不清楚,聿玄是否真的爱过自己,还是仍旧只是在利用自己?
本来以为自己呆在这里,和聿玄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在这里安安静静地休息,随着时间的推移,总有一天会让自己心中的伤痛消退。但是现在看来,在这里只会受到一次又一次的伤害,让自己越来越痛苦,再如此下去,自己仅存的自信与尊严也快要被消磨掉了。
月舞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自从见到聿玄,就被他身上特有的气息给牢牢吸引住,如命定之人一样,无可救药地爱上他,月舞承认自己还是爱聿玄的,很爱很爱聿玄,但是就是因为爱,所以被伤的更痛。为何觉得爱的如此的痛苦?是不是聿玄再强一些,自己也再强一些,就可以不被某些事情给牵绊了,就可以不用受这样的苦了呢?
漆黑的夜之中,月舞无法找到答案。
之后的几天里,月舞再也不复之前的活泼,显得异常安静。
在聿玄以及怜叶的精心照顾下,月舞的伤势好的很快,伤口没有发炎都已经结了痂,基本上不会痛了。
这天,聿玄陪着照旧沉默的月舞吃饭,十几道菜只有两个人吃着实浪费,但是聿玄认为月舞应该多补充点营养,不要落下什么病根,所以坚持每天要做很多药膳,让月舞进补。
自从那日兰霜来闹过之后,月舞的心情一直低落,记得月舞第一次遇见兰霜的时候把她给狠狠骂出去了,但是这次聿玄没想到兰霜的一番话竟然给月舞造成如此大的打击,现在的月舞就像是慢慢被蚕食掉的烛光,一天天的消沉下去,任凭聿玄好话说尽,仍旧没有任何改善。
其实聿玄知道月舞介意的是什么,但是自己无法就此半途而废,放弃自己辛苦了几年的努力成果。如果放弃王位,放弃权力,自己大可和月舞一起游遍山水,尽情享乐。但是自己不能,而月舞也不会支持自己这么做,所以,自己在无奈,月舞也在矛盾。
"明天就是庙会了,月儿想玩什么?"
不去想那些令人心烦的事情,聿玄打破沉闷的气氛。
"庙会?我都差点忘记了。"
月舞的语气中并没有流露出太多欢喜。
"月儿你这几天伤基本伤都好了,我带你去散散心吧。"
月舞眨着那双如蝶般的睫毛下大大的眼睛。
"就我们两个人去好不好?"
"为什么呢?奉黎怜叶他们都不带?"
"因为我一直想就和你两个人,一起出去逛逛。"
月舞有些微微脸红,眼中目光闪烁。
"好......"
其实自己也何尝不想和心爱之人携手赏月呢?如果带着其他人着实是有些妨碍,于是聿玄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东殷半年一次的庙会,着实盛大,各式各样的玩艺儿让月舞看花了眼睛,甜点小吃琳琅满目。
月舞左看看,右瞧瞧,不一会儿手中已经提了一堆吃的和一堆玩的,谁叫这是月舞第一次逛庙会呢?这种正正宗宗的庙会月舞可是想都没想过可以亲眼见到,当然要玩个过瘾咯。
"聿玄,那里好像有很好喝的酒,我去瞧瞧,你帮我提下东西哦。"
还不等聿玄回答,月舞就将满手的东西统统甩给聿玄,自己一溜烟跑到人堆里去了。
聿玄只有站在那里傻傻的苦笑,堂堂的东殷二皇子竟然酒这么落到站在大街上帮人提东西的份,他这个月儿,玩起来真像个淘气的小孩子。不过,看到他如此高兴,之前的沉闷好似不翼而飞,聿玄肯定了来这么一次是正确的,琢磨着以后如果有这些机会要多带月舞出来玩玩。
又随着月舞跑东跑西地看了几场杂技表演之后,月舞终于表示自己有些累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我们回去?"
聿玄询问,是怕月舞太累了。
"不要,人家难得出来,在皇子殿里闷的很,我们先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下,吃点夜宵啦。"
聿玄不想打扰月舞的好兴致,于是随了他。
两人离开闹市,来到一处偏僻的斜坡。
月舞拿出买的桂花膏,栗子糖等等的东西大吃起来。
"聿玄你也来吃呀。"
"好......"
看着月舞满嘴塞的东西,聿玄只感到好笑。
"对了,还有刚才买的酒,听说很好喝哦。"
月舞拿出酒坛子,研究了一番,才有些笨手笨脚地打开,然后又从一堆包包里翻了个小酒杯出来,给聿玄倒上一杯
"给你喝......"
"月儿不喝么?"
聿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果然是好久,甘甜醇香。
"我不会喝酒。"
月舞摇摇头。
"呵呵。月儿专程为我买的?"
"嗯,聿玄你一定很会喝酒的。"
有灵气的大眼睛闪动,是聿玄最爱看的模样。
"哈哈,看来这坛子酒要我一个人喝了,酒是不错,可惜没有美人相伴,味也少了三分。"
聿玄开玩笑似的说。c
一阵有些微冷的风吹来,聿玄感到一个温暖的躯体靠向自己,没想到月舞竟然会主动,聿玄僵了一下,才慢慢的搂住怀中的人儿。
"聿玄......"
月舞如翼般的薄唇轻起。
"嗯,什么事?"
"你爱不爱我?"
"小傻瓜,怎么突然问这个呢?我当然爱你呀,一直爱着你。"
聿玄说的很深情,很认真。
"真的么?"
月舞微微扬起笑脸,清纯美艳的小脸,不管看多少遍都觉得说不出的动人。
"真的,从见到你那一刻,我就爱上了你。"
"那,有多爱?你能为了我放弃一切么?"
这是个在聿玄心中纠结了很久的问题,看着月舞期盼的眼神,聿玄却久久无法做出回答,爱到什么程度呢?自己能不能为了月儿放弃一切?
看着聿玄眼中的犹豫,月舞已经有了答案。
"对不起......我不该问这种问题,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能放弃的东西,而我也希望你能够坚持下去,我深信只要是你,就能让很多人过上好日子。"
换言之,聿玄所要做的事情不仅仅只关系到他一个人,所以聿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聿玄。
月舞低下头,虽然聿玄看不到月舞的表情,但他立刻就能感觉到月舞心中的失落,他真恨自己,为什么自己这样无能,竟然要他心爱的月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委屈,不能给他完完整整的爱。
"月儿。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的能力不够,如果我能再强些,你就不会受这样的苦了。"
只有在月舞面前,聿玄才会露出脆弱的表情。
"聿玄,吻我......"
月舞突然红着脸出声要求。
聿玄惊讶于今天月舞的如此主动。
虽然觉得有点异样,但月舞的主动对忍耐了许久的聿玄来说具有极大的诱惑力,于是一个有些急躁却不失柔软的吻落下。
聿玄尽情地吻着怀里的人儿,绵长的吻里包含着内疚和歉意,还有浓浓的深情。
"嗯......"
月舞有些笨拙地回应着聿玄的吻,直到感觉自己全身火热般的烫,快要溺死在这个甜蜜的吻里都不想停止。
就今天一夜,让自己放纵一下吧......就今天一夜......释放自己的感情......
突然聿玄觉得眼前有些模糊,眼皮看是越显沉重,聿玄心中大觉不妙,但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连带着怀中的人儿一起摔倒在草地上。
被碰翻的坛子上写着‘忘忧醉'。
忘忧醉,只要喝上一口就会醉倒,只要喝上一口就会进入甜美的梦乡,忘记一切有仇......
深夜,月光照在两具相拥着的身体上,月舞睁着如星般的大眼睛,再次注视着眼前熟睡的俊脸,这次,他看的小心翼翼。
这次,他看的恋恋不舍。
或许,这会是最后一次看这张脸了,这张自己想了千百变的脸,这个叫自己欢喜又痛苦的人。
月舞不着边际地轻轻吻了一下挺俊鼻梁之下那张性感的薄唇。
聿玄,你要答应我永远记得我是你爱的月舞。
聿玄,你要答应我永远记得我是爱你的月舞。
聿玄,在你夺得江山的时候,不要忘记我是一直默默守候着你的月舞。
不再贪恋这温暖的怀抱,月舞轻轻挣开聿玄的手臂,他将早已偷偷写好的一张纸条放在聿玄的大掌之中,然后最后一次深深地看了聿玄一眼,转身,一步一步离开。
月舞走的很慢,但很坚定,他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如果回头,可能就再也走不掉了,月光如水,把周围的一切照的惨白。笑过哭过有太多理由,而现在干涩的眼眶中居然没有一滴泪水。
宁愿离开,也不想这样让双方都痛苦的爱着。
如果有缘,我们再见。
如果无缘,只当这相遇是一场梦吧......
魅影谷
忽明忽暗的月光之下,一抹孤寂的身影走着,只是这样走着。
今天的月亮也只是个弯弯的月牙,但月色却出奇的明亮,月舞想到自己初来乍到时也是这样安静的夜,也是这样的月,而如今,自己要走到哪里去,自己能到哪里去呢?
离开了聿玄,离开了那个可以被称之为安身之地的地方,自己只是个没有求生能力的平凡人而已,月舞暗自苦笑,之前竟然都没考虑过以后要怎么生存下去,现在大概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走了大半夜的路,月舞觉得累了,于是他找了棵树冠足够大的树,坐下来靠着树干休息,顺便想想以后的打算。
月舞闭目养神间忽然听到有细微的枯草被踩压的声响,于是他反射性地张开眼睛,对上的是一张鬼脸,说是鬼脸,那是因为整张脸的肤色发青,坑坑洼洼,眼眶里竟然尽数是棕色的瞳孔,如此近距离地贴着看着实吓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
月舞当场吓的尖叫。
"别叫别叫......吵死了。"
"鬼"捂着耳朵,很受不了地大大后退了几步。
见"鬼"说了人话,又见他自动退了几步,月舞这才稍稍定下心来,他夸张地拍了拍还在剧烈起伏的胸脯。
"你......你是谁?"
月舞刚才确实被吓的不轻,还好心脏的承受能力还行。
"先别问我我是谁,我问你,你是不是泺鹮?"
这个人真奇怪,不回答别人的问题反而还反问人家。
"不是。"
月舞矢口否认,见过自己样子,知道自己是泺鹮的人寥寥无几,基本上都是皇宫里的人,聿玄现在醉酒根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派人找上他。现在处于势力混乱时期,如果是宫里其他势力找他的话那就是凶多吉少了,况且,月舞也已经再也不想被卷入这种政权斗力的浑水之中。
"咦?难道是情报错了么?"
眼前那个面貌可怕的人挠挠头,开始自言自语。
"不可能啊,样貌特征一摸一样唉。"
"大哥,你一定认错人了,人家泺鹮可是堂堂的神兽唉,怎么可能会像我这个样子孤身一个人游荡的呢?"
月舞看出这个人的脑子不好使,把他打发走应该没问题。
"可是情报上说的样子和你一样啊。"
"和我一样的人多着了,大哥你抓错了人也麻烦,还得把我送回来,不如回去问个清楚吧。"
月舞也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在胡扯,只有低能才会相信自己说的有道理吧,问题是,眼前的这个人就基本归于低能一类了。
"恩,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再回去问问。"
说着,那人便真的就要起身离开。
就在月舞为简简单单摆平眼前这个怪人而偷笑的时候,突然凭空一道身影略了过来,看身形来者是一名女子。
"鬼眼,慢着。"
那轻巧的身形轻飘飘地落在鬼眼和月舞之中。
"你还真是没脑子,连这种小事情都做不好。"
女子嘴上责骂,但口气中并无恼怒之意,反倒多了些怜惜,她脸上带着一张面具,那面具上的图案煞是可怖,不比鬼眼好看多少,月舞真是心里暗暗叫苦,今天真是走了狗屎运,碰上的都不知道是些什么人。
"小子,你别想骗本姑娘。"
听说话的语气,是个泼辣的女子。月舞心里暗暗揣摩着,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派来的,看装束打扮其实都不像是宫里的人。
"姑娘怎么好说我在骗你呢?"
月舞打算一边拖延点时间一边想计策逃走。
"证据在此。"
没等月舞有任何动作,面具女子手起刀落,月舞只看到背上一凉,背后的衣物连同贴身的单衣一起被削去一块。好快的动作,好精湛的手法,月舞吓出一身冷汗,要是女子的刀偏一点,自己背上生长了十九年的皮就难保了。
"看吧,你背上的就是证据。"
背上有什么?月舞猜想应该是类似纹身或者是胎记之类的,但是只能猜想,因为他看不到,正常人都不可能把脖子向后扭个180度再向下扭个90度吧,看来眼前的女子不仅泼辣还蛮横,这个证据明明就不是存心想给他看的,这女子可不像是会和自己讲道理的人,月舞只有苦笑的份了,看来今天在劫难逃。
"鬼眼,别多废话了,带他回谷。"
回谷?难道他们是传说中的江湖之人?只要不是宫里派人来抓他的就好,月舞稍稍放心了一下,但他们又有什么目的呢?
在月舞印象里通常发生这种剧情的时候接下去的发展:一是被抓去当成人质关起来,但是如今各势力都忙着自家的事,说穿了神兽的身份也只是一个摆设,他们能去威胁谁?唯一会受到威胁的人可能就是聿玄,但聿玄一直掩饰自己,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不会有什么作为,自然也不会有大权,应该没什么人会打他的主意,所以被抓去当人质的可能性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