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雨棠II花间一壶酒(穿越时空)----坊七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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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任的府尹娄一水是个能人,只是过于严肃,比较缺乏群众基础,沟通沟通就好。
民派代表的主力几乎都是旧识,甚至还有贺四和贾三。再贴上楚成的面子,也不难摆平。
至于官派,我最擅长和官斗。尚且好办。
唯一头痛的就是宇时。
不知为什么,魔教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按着宇时教过我的方法留过许多暗号,可是一直都没有回应。
我上山下乡,大张旗鼓地几乎跑遍了于安,可是却没见过任一个魔教中人。
好吧,见不到就见不到,反正我做的也是两手准备,找不到他,那我自己跑。
逃跑的路线和时间我也想好了,选在了回京的路上。
杨天泽应该知道我要跑,而且首选要在于安跑。别的不说,自从我进了于安,光是暗中跟着我的侍卫,他就加派了好几次。
他本人也没闲着,说写信,真就一天一封"家信"。而且内容越来越无聊。
王国维那水平我是不指望他了,但他好歹也是个皇上,总该写出点儿水准来对不对?
可结果呢,黑线!
他爱写鸡毛蒜皮也就算了,他还热衷没事找事。
比如这一封---敬德的小毛偷吃了你养在锦海子里的彩鱼,朕已经替你教训它了,把它拴在池子边上饿了一天,让它看得见吃不着---没事和猫斗,幼稚吧。
还有这一封,说是上次赏我的那盆小叶兰开了花,之后就洋洋洒洒描述了近千字,怎么看怎么像是他专门跑去我宫里观察过。他可真清闲。
今天更闲,居然抱怨我的信不好看,嫌我写得太少、太干、太无聊!
嘁!你才无聊!
说我驴唇对不上马嘴?
那请问你是驴唇还是马嘴?就你那嘴唇,薄得跟片纸似的,那里比得人家驴兄马弟丰厚饱满?
还怀疑我不看你的信?就你这小学生水平的流水帐,我哪有兴趣细读?
嫌我应付你?嘁!那我就再应付你一封。
只是越写越觉得不对劲。
窗外有人在看我。
没有什么凭证,纯粹是种感觉,感觉到某人的视线。
宇时!
我扔下笔冲出了屋子。
没有人。
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
没有宇时的,也没有平时跟着我的那些侍卫的。很不正常。
所以他一定在。
"宇时,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一片寂静。
"宇时,我知道你在,你搞了这么多事,不就是想见我?"
依旧寂静。
"宇时,我准备走,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宇时终于出来了。
从我身后的花丛中走了出来,轻轻叫我。
"曜寒......"
我奔过去拥抱他。
"我们分手吧。"
我硬生生地站住了脚步。
"梁曜寒,你知道么?看不到摸不着,却天天听到你被别的男人抱,这种感觉,你能明白么?真的很痛苦。"
嘁,我也很苦啊!
我上前去拉他的手,"宇时,我已经决定走了。再也不回去了。"所以你不用痛苦了。"以后的日子我们一起过,再也不分开。"
"曜寒,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
我揽住他的腰,轻轻吻他。
"宇时,我都想好了,我们可以去别的国家,去没有杨天泽也没有魔教的地方,然后......"
"我不能走。"
"那就不走。"我把他抱在怀里,搂紧了他的腰,"这我也想过了,虽然我不支持你搞起义,但我们还有许多其他的事可以做,我们......"
"如果我叫你去杀他,你肯么?"
"宇时!"
"你不肯对不对?"
"宇时,这件事与我爱你无关!"你不要又胡乱吃醋。
"可是与我有关!"
这小子!
"曜寒,"宇时回搂住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们......分了吧。"
怎么又提这茬?开玩笑!
"宇时,你大费周章地跑来,就是和我说这句话?"
臭小子居然点了头?
"曜寒,与其害死你,我宁愿就此和你分手。"
怎么会这样?"宇时,你给我说清楚。"
宇时默了。
那我来猜,"又是魔教的规矩对不对?"
"是。"
"那你是觉得我做不到,还是这规矩要我去杀杨天泽?"
"杀他。"
"没别的路可选?"
"我尽力了。可是我没办法。"
那你也不能说分啊。
"你先跟我说说情况,也许我能有办法......"
"我们分吧。"
你找抽!
"不分。"你要真想分,你还跑来和我啰嗦这么多干什么?"尚宇时......"
"曜寒,你冷静点儿。我不是一时冲动才说的。我仔细想过了,我想了好多天。真的没办法。"
那就启动二号方案。
"宇时,你看这样好不好,那你先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另想办法,日后再来带你走。"
宇时的眼睛亮了。
可这光芒乍闪倏灭。
"梁曜寒,你不要让我再动心了。"
宇时在哭,眼泪落在我的皮肤上,很烫。
"宇时,规矩都是人定了......"我尽力拥紧了他。
"曜寒,你别这样。"他用力推开了我,"如果能走,我早就带你远走高飞了。"
宇时别开了看我的目光,挂泪的侧脸带着些许尴尬,让我心动不已。
"曜寒,以前是我任性,可是现在,我再也不想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了。所以我们分手吧,好不好?你再听我一次。我不想害你。"
我笑了。
"那好吧。我听宇时的。"我抬手去抹他的眼泪,顶住了他的额头,"你等我一下,我们一起走。"
"曜寒?"
"你不是把跟着我的人都弄晕了吗?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挽起他的手,"宇时,来吧,你送我一程。"

三二

折子是早就写好的。
二品侍君神秘失踪,这件事我身边的人肯定不敢声张。
再之后的事,我想杨天泽很清楚应该怎么办。
我拉着宇时的手,又回到了上一次我们分手的那条路上。
"宇时,你记住,千万不要逞强。凡事要多想想,多听听别人的。"
"嗯。"
"但你不要只听一个人的。"
"嗯。"
"有时候,你的敌人说出来的话,反而可能帮到你,你别急着整治人家,多琢磨琢磨再做。"
"嗯。"
"杨天泽也算是个好皇帝,你多向他学学。"
"曜寒--"
"他这个人在治国和用人方面都很有一套。也很会抚民,你若是真想当......当皇上,就得好好和他学学。"
"曜寒,我不想当皇上。我想好了,若是我们成功了,我就退隐,然后我就去找你。"
这孩子,总算说了句顺我心的话。
"好,"我揽住他的腰,"我等你。其实我很擅长赚钱的,到时候我养你。"
"是我养你!"
"也行,我无所谓。不过你要快点,"我戳了戳他的脸,"你知道我这人花心,万一忍不住娶了个美女,你可不要怨我。"
"不怨,我把你们一并娶了就好。"
牛!
"我老婆你可不能抱。"
"嘁!谁稀罕抱她!"
"我稀罕啊,不然我娶人家干嘛!"
"那你.........别说话。"
宇时突然敛起了神色,把我拉到了身侧。
我屏住呼吸,握住了手中的剑。
当头是半隐在云中的明月。
皎洁的月光下,路侧的白桦树哗哗作响,树后的麦田里飘起层层淡淡的烟。
"曜寒?"宇时握住了我的手,束声成线,"还记得我以前教过你的剑法么?"
我在他的掌中叩了叩手指,表示我记得。
"那好,"他揽住了我的腰,带着我跃上枝头,提纵疾驰,"记着,以逃为主,尽量不要交锋。"
我点点头,微微侧目,便看见麦田里波浪起伏,显然是有大批的人围了过来。
"什么都不要想,我说跑,你就跑。"
"宇时。"我抓紧了他的衣襟,"如果你做傻事,我就恨你一辈子。"
"怎么会?我还要娶你和你老婆。"
宇时吻了吻我的额头,重重地推了我一把。
我借力跃了出去,只瞥见田里飞起大片的黑影。
身后是兵器交错的声音,我一门心思发力狂奔。
想回去。
可是不能回去。
我回去只能拖累宇时。
我不回去,他还有可能退走。
追我的人不多。
不知道是宇时拦住了他们,还是他们的目标根本就是宇时。
只知道他们是魔教的人。
时间算得还真他妈的准!
身后的人不断逼近。
我突然点住树枝,回剑挥向追得最近的那一个。
那人当机向后一退,撞到了身后的人,让我又跃开了几丈。
几丈之外是棵老树。树干粗得要几人才能合抱。
是死路,也是生路。
我落回地面,倚在了树干上。
侧手,将握剑的手腕微微内翻,然后横剑胸前。
追我的人果然滞住了,迟疑不前。
这一剑是魔教的秘传,我不懂剑诀,只能摆个起式。
一出手就会露馅,所以必须一招就改变局势。

抬手,出招。
立刻有温热的血溅在了脸上。
魔教的剑法果然狠辣,我本就占了先机,再加上中途变招,一交手就伤了三个。
还有一个。
这一个明显没我武功高。
那我不打了,跑。
虚晃一招,然后提气快跑。
身后渐渐没了声息,我又奔了十几里才停在一处小溪。

换衣裳,然后换脸皮。我把沾血的衣裳和剑深埋,沿着小溪慢慢走。
路上打了一只山鸡,还采了十几只野果,摘了一捧蘑菇。
走到一处小庙,我推门进内投宿。
庙内无人,我在大殿寻了个干净的地方,生火做饭。
不知道宇时怎么样了。
我拿不定主意,是否应该回去。
最担心的就是有陷阱,皇上也好,魔教也罢,无论落回谁的手里,估计都没我的好日子过。
我仰天一声长叹,纯粹是为了抒发心中的郁闷。
你说说我,我明明是一挺平凡小伙儿,怎么才两年,我就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呢?
在庙堂上招惹了皇上,在江湖上招惹了魔教,也不知是我太厉害,还是我纯粹地倒霉。
我把蘑菇塞进鸡膛里,一手啃着野果,一边翻烧山鸡。
庙门呀的一声开了。我探头张望,看见三个过客,一胖一瘦,一个麻脸。
这三个人像是跑买卖的,见人自来熟,一进门就和我打了个招呼。
我笑了笑,退到了一边继续烧鸡。
那三人拿出酒菜,还招呼我一起喝两口。
那就喝两口。
我拿自己的烧鸡凑数,四个人刚好凑了四道酒菜。
三杯酒一下肚,大家就开始拉家常。
胖子先开了口,"小兄弟,你这是打哪来呀?"
"于安。"
瘦子接话。"于安,好地方。"
我笑了笑,敬酒。
麻脸也没闲着,"于安现在不安生啊。"
我点点头,"我出来时还成。"
瘦子却摇了摇头,"现在可又不行了。"
"怎么了?"
"你不知道?"胖子一下来了兴致。
我是想听你说,"我这两天一直在山上转悠,不知道。"
"小兄弟,这可是件大事。"胖子一声长叹。"梁侍君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被魔教杀了。"
那肯定是杨天泽又想借机缴了魔教。
"死得那叫一个惨呀!"
这回我来兴致了。"怎么个惨法?"
"全身捅了好几十个血窟窿,连模样都看不出来了。"
我抖。这死法太恶心了,丑。
杨天泽你个王八蛋,看在咱们夫夫一场的情份上,你好歹也给我挑个好看一点的死法呀!你明知道我这人臭屁,你就恶心我吧!你个没良心的。
我敬了一杯酒,"兄弟,你能说细点儿不?我听说这个梁侍君也有点儿身手。"
"谁说不是呢。梁主可是个能人,当年一剑就拦下了魔主教主尚宇时,那得是多厉害的功夫呀!"
看来麻脸挺崇拜我,我喝酒。
"这事也确实蹊跷,"瘦子立刻给我满上,"你说这当主子的,身边能没个明卫暗卫的么?怎么就让梁侍君落了单,还偏偏让魔教给逮到了?这事儿可不简单。"
我偷笑。死狐狸那脑子根本不是人脑子,他想的事哪件简单过?我都不明白,你们哪可能明白?
继续敬酒。"那官家怎么说?"
"还没听到呢,不过于安已经封了城,我们这才又返回这里来落脚。"
是这样?我心里突然一惊。
仔细想过,我是昨晚才跑的路,死狐狸最快也应该今天才能知道信儿。那么,这消息是魔教放的?
"三位大哥能说得细一点儿么?"
"嗨,我们也是道听途说。"
"那我也乐意听。"我赶快斟酒。
"我们也是听说,"
我连忙点头。敬酒。
"不过我们听说这信也算有点儿准头,我那兄弟可是亲眼所见。"
我再点头。敬酒。
"话说昨晚上,我兄弟和东家的人出来守田,结果你猜怎么着?"
"看见梁侍君了?"
"没错!可我兄弟当时不知道他是梁侍君,就见着两人肩并肩地在路上走。"
那应该是我和宇时。
"突然之间--"胖子叮地一敲酒碗,"两个人就,飞了。"
我倒~
"你猜他们为什么飞?"
他们想当神仙!
我摇了摇头,鼓励他继续说。
"原来是有人在追杀他们!"
这我知道,"然后呢?"
"两个人就在树上跑啊,跑。这时--"胖子又是叮地一敲,"你猜怎么着?"
我不怎么着!"我可猜不出来。"
"我告诉你啊,这时田里突然呼啦啦地飞出来好多黑衣人,冲着两人就去。"
胖子又要敲酒碗,我连忙问了句,"然后呢?"

 

 

三三
"然后两拔人就打起来了。话说这两个人分成两拔,我兄弟看见一个人转身迎战黑衣人,另一个人则背着东西开逃。我兄弟只觉得迎面刮起好大的风,直吹得他东倒西歪。眼前更是飞沙走石,什么都看不清。"
"然后呢?"
"然后我兄弟好不容易张开眼,只看见那一群人都在打留下的那一个。嘿,那人可真是勇猛,也不惧怕,一剑就能打飞好几个!他就杀啊杀,只杀得血肉横飞,漫天飙血,那场面,嘿,我兄弟还自己见了活阎王,吓得我兄弟腿都软了,根本迈不动步。"
"后来那人怎么了?"
"后来啊,那可真是惨。后来又来了不少黑衣人,那人双拳难敌四手,越打越慢,被围在人群里捅了好多个窟窿。本来是他捅人,现在一下子就变成了人捅他。"
"然后呢?他死了?"
"应该是死了!"
我突然觉得头晕。
"我兄弟看见那人突然跳了起来,手里叭地就打出一道闪光,然后就见着跟他跳起来的那些人全都中了招,卟卟卟地向外冒血,一个不落,全摔了下去。那人也摔下去了。我兄弟他们不敢上前,连滚带爬地跑去报了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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