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中,成双成对毕业了。
再忙忙碌碌中,我们也要毕业了。
"小潋,你打算毕业报什么学校?"山濛晚饭后,破天荒地跑过来问我。一副深情款款的大哥哥架势。
"十七中?"这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吧。距离家最近,并且那也是山濛的学校。
"可是,"他唇畔的笑意很是诡异,然后慢吞吞地说,"进十七中也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考试的分数要求不低呢。"
我脑子不过地接住话茬,"你太小看我了吧?"
山濛的笑容变得更加阴谋得逞,"我以为你和御风一定要在一起的。"
啊--我后知后觉地张大嘴。
被这小子阴了!
御风的成绩在班里算是中上,但若想考上难度那么大的十七中,恐怕还是要费一番力气的。
我软弱地看向那边一直没有发声的某人,他抿着唇,照往常一般没有笑意。但我却奇异地看出他此刻心情很不爽。
和他在一起九年,虽然多数时候都是板着那张扑克脸,但对着的时候多了,总能察觉几分他实际的感觉。
山濛不知死活地凉凉开口,"还是说,你们打算分开?"
御风终于抬头对上他的眼神,冷冷回答,"不就是个十七中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就考给你看好了。"
山濛呵呵一笑,声音虽然很温柔,但神色却十分狡黠,是那种阴谋得逞的阴沉样子,"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然后轻笑着离开。
屋子里的温度好像瞬间下降了十度。我缩了缩脖子,现在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啊,可为什么就觉得这么冷呢?
缩着脑袋看了半天书,御风忽然凑到我的跟前。
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他半天,我努力开口,"干嘛?"不要怒视我好不好,刚才的事情我也很无辜。压根就没有想过嘲笑他啊,我哪里敢嘲笑他,岂不是不想活了。
他把数学书"啪"地拍在我桌子上,死死盯着我。
我不由得有些发毛,"好吧,对......不起。"想了想,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呗。
他的玉手一挥,指向书页上的某个角落。
"这道几何题怎么做?"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脸,仿佛看到怪物。一会,他伸手拍了一下还在发愣的我的脑袋。
"问你呢,看我干嘛?"
"喔喔喔。"我唯唯喏喏地答应,其实此刻是很想放声大笑一番的,但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我努力板着脸咽下笑容。尤其他脸上不相称的那一抹红晕,配上僵硬的表情,实在是太太太......太好笑了。
憋的太用力,我不小心打了个嗝。
御风斜眼瞥我,恼羞成怒,"靠,你到底说不说。"
我一下忍不住,捂着肚子开始哈哈大笑,捶胸顿足。
御风咬牙切齿地看着我,然后翻个白眼看向天花板。冷哼一声。与他的架势一点也不相符的,是他红得像番茄一样的脸。
我笑了半天,抹掉眼泪,"谁让你从来都不服软的。第一次看你这么低声下气,实在是太搞笑了。"
"我看你是解气才对吧,搞笑还是其次。"他恨恨地说。
我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大笑,"对,你说的也对,我就是解气。谁让你总是欺负我来着?总算现在落在我的手里了吧?"
笑了好半天,看他尴尬的不行,我抹抹眼泪开始讲题。
卧室里充斥着我的责骂。
"笨蛋!这个公式都不知道!"
"还总说我是猪!我看你才是猪!猪头猪脑!说一遍的能记住不?"
"这个和刚才的类型不是都一样的吗?怎么又不会了?真笨!"
......
御风被我气的脸色发青头顶冒烟,却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委曲求全。
真是爽啊。所有的毛孔好像都能呼吸放松了一样,我从头到脚,轻飘飘地爽。
紧锣密鼓地准备了两个月,然后就到了正式考试的时候。
在前面的几次模拟中,御风的进步实在是过于神速,几次的排名大跨步向前,让整个年级的人都集体侧目。
"我们出门了。"我微笑着向大家打招呼。
已经经过苦难战斗并最终获得胜利的成双成对兄弟冲我们挥舞爪子,两个人分别看向御风陶晶铃,笑得格外灿烂。孟子谦坐在沙发的最里面,微微笑着。
山濛笑着拍拍御风的肩膀,"好歹你也是迟家的人,别太丢脸。"
御风灰着脸死死盯着落在他肩上的魔爪,锐利的目光仿佛要把山濛的手灼出个洞来。
"妈的。滚!"
山濛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你......"一句话把御风噎得上气不接下气。
"知道了吧?要和我斗,你还要好好磨练。"山濛轻轻笑着,转身离开。
我沉吟着问御风。
"你有没有觉得......山濛最近好像变了?"
"切。一直就那个死样子,有什么变不变的。"御风冷哼着回答。
是吗?
可是我真的觉得有哪里好像有点不一样呢。
我歪着脑袋想。
好像有些......不那么内敛的样子了呢......
对上孟子谦的目光,看他也仔细盯着山濛,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孟子谦,奇异地没有任何笑意,非常严肃。虽然大家都没有注意到。
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出了门,我仰头看着蓝蓝的天空。
心里好像有些慌张。
"走了,你发什么呆。"御风拿包拍了拍我的脑袋。
"喔。"我后知后觉地回神,跟上他的步子。陶晶铃已经欢快地跑了好远。
阳光下,御风冲我粲然一笑。
"我们都要加油。"
"嗯。"我坚定地轻声回他,"一起加油。"
熬过了炎热的考试,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到了揭榜的日子。
我倒是胸有成竹了,但不知道御风考的如何,见他懒洋洋的样子,也不好叫他一起去看榜。山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捧着书看,孟子谦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着,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唇畔的笑容变得越来越小了。陶家姐妹相视一会,邀请了成家兄弟一起去看榜。
"你们就装吧!哼。"陶晶铃出门时,忽然转身,冲着化身不动明王的我们四个做了个鬼脸。
大家却动也不动。
清楚地听到出门的她,"切"了一声。
然后,房间里就一片静默了。
我虽然坐在屋子里,但是沉闷的气氛却压的我有些喘不过气来。山濛静静看着手里的书,御风望着窗外的绿叶出神,孟子谦的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扫来扫去,蹙眉深思。
这些人......都怎么了啊?
我一头雾水。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都咽了下去。
这个时候,要说什么呢?
想破了头都想不出来啊......
唉。
我正在惆怅,门外已经传来了陶晶铃的笑闹声。
"哈哈哈哈,考上了!考上了!"她一边蹦跳着一边钻进屋子。
"真的真的?考上了?"我猛地站起来抛过去,几乎带翻了椅子。如果连她都考上了,我们两个应该没问题吧?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她拼命点头,一直咧着嘴,张开闪闪亮的两排大牙狂笑,"我们三个人都考上了呢。真厉害。真厉害。"
"你没用什么歪门邪道吧?"我和她拉着跳了半天,才忽然想起可疑的地方,凑近了悄悄问她。
她的笑声嘎然而止。
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开始哈哈哈的笑。不过这时候的笑声略有些发干。
这家伙......真的用了什么歪门邪道!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我就说啊,御风拼命复习才有的结果,也没见她特别的努力,怎么可能取得那么好的成绩?
"你你你......你果然......"我颤抖着发出声音,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音量。
"还好啦,一共三科考试,我和姐姐用了三次法术而已。"她冲我得意地眨眨眼,小声回答。
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果然。
这对白痴的妖怪姐妹,我本来就不该对她们报任何希望。我本来就不该的。
竟然用法术去作弊。现在应该只剩下一次法术了吧,两个人加起来。
未来好像忽然变得更加黑暗了。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好了好了,"山濛看陶邀和成家兄弟踏进家门,拍了拍手,"大家好容易都过了考试,正好是暑假,就一起出去玩吧。"
"真的?"我说。
"谁掏钱?"这是御风。
"去哪里?"陶家姐妹异口同声。
"到海边去吧。"成家兄弟颇有默契。
山濛微微笑着,看了看孟子谦,总结地回答大家。
"爸妈准备好的奖金,我们就去海边吧,大家一起去。"
我们欢呼雀跃。太好了!去海边。我还从来都没有去过呢。
"子谦,你也一起来吧?"山濛看着还在沉思着什么的孟子谦。
"喔。"他愣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回答,"当然。"
大家继续欢呼。我特别看了看,孟子谦唇畔的笑容只是微微一现,然后就没有了。
吵闹中对上山濛的眼神,他虽然也一直微笑着,但眉头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真的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么?
忽然感觉心跳如雷。
26 灾难的大海之旅
26 灾难的大海之旅
呼吸着咸咸的海风,脚下踩着有些粗砺的沙子,我迈着大步地奔向了我心仪的大海。张开双臂,深情大胆地呼唤--
"啊......大海......海......"
身后的成双成对兄弟颇有"湿意"地齐声朗诵。
"大海啊--全是水--"
"马儿啊--四条腿--"
一点点跑得近了,虽然海水并不是像想像中的那么蓝,甚至微微有些泛着青色;但浪花"哗哗"地卷着细碎的泡沫和贝壳,一下下地冲刷拍打着沙滩,听着海潮的声音,看着远远的海平面,还是感觉心情一下子就宽阔了起来。
眼尖地发现其中有部分不明的绿色植被漂浮在海中,起起伏伏,我生生地刹住了脚步,停下了脱鞋扑进海里的动作。
"那是什么?"我指着不明植物,转头问和我一起跑过来的陶晶铃。
她刚准备张嘴回答,看着我,忽然猛地睁大眼,转头撒丫子就跑。
"干......"
嘛?
我的后一个字还没出口,苦涩的海水从头顶狠狠地灌下来。我张大嘴,免不得灌了几口进去。耳朵好像也被灌进去一些,好痛苦,好难受。
"呸呸......咳咳咳......" 猛烈的海浪把毫无防备的我拍到在地,我眼前模糊,直觉迅速爬离现场,略到了岸上,趴着狂咳。
"没事吧小潋。"后面的人已经跟了上来,山濛蹲下身子拍拍我的背,我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狂咳不止,被他一拍更加严重。
伸手抓住他犯罪的手,我摆手,气憋的厉害。
"啊--"耳畔传来刚才跑到一边的陶晶铃的尖叫。
我蓦地心头一紧,抬头,眼睁睁地看着比刚才还大的一朵浪花,冲我们七个人直直地拍了下来。
只听到"哗--"的一声,然后我眼前所有人都变成了落汤鸡。山濛温柔的笑,孟子谦优雅的发型,御风板着的脸,陶邀嘻嘻笑的表情,成双成对幸灾乐祸的模样,瞬间被海水,定格了。
海水澎湃着,迅速向我们涌来。
山濛第一个回过神,果断地挥手下令,"撤!"
成家兄弟拖住我的两只手,山濛御风抓住我的两只脚,我脸朝下被他们拎着,一行人迅速向海滩上跑去。
他们四个人拎得用力不均匀,我的脸频频亲吻大地,沙子磕进嘴里,又苦又咸。
跑出了将近二十米,他们才气喘吁吁地将我放下。
"你重得像猪。"蓝衣服的成双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喘息,四仰八叉地躺在沙滩上。
"喂。"我愤怒地回答,"是你们直接拎着我跑好不好,呸呸呸,我满嘴都是沙子。"
"可是你们不会觉得奇怪么?"一直沉默的御风忽然开口,"这海水其实很奇怪,刚才你明明离得挺远的,就一朵浪花专门拍了过来,而且海面也很平静,没有任何异常。"
陶邀打了个哆嗦,微微的风吹过来,还是觉得全身湿透有点冷,"小砚砚也太倒霉了吧?"
"可是第二次是拍了我们所有人喔。"我不服气地顶她。
"那只能说明你更加倒霉,甚至连累了我们所有人。"粉衣服的成对凉凉地回答。
"你......"我无语凝噎。
难道真的是我太倒霉了?
"肯定不会是小潋的关系。"山濛安慰地拍拍我的头,可能湿乎乎黏答答的很不舒服,立刻收了手,"大不了我们闪远一点行动就是了。"
晕。
你这话,难道不是明显觉得就是我的问题吗?切。还非要拐着弯说。
臭山濛。
御风轻轻哼了一声,"试试不就知道了。"
说完就站起来直直地向海边走去,他站在海浪前五米处,不到十秒钟,一朵诡异的浪花从海中凭空飞起,"啪"地一声将他从头到脚地淋得通透彻底。
他迅速地跑了回来,甩甩头发上的水珠,"有结论了。"
"御......风......"我好感动地看着他,他真是体贴。不惜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我的清白。
"我们全体都会很倒霉。估计是被这家伙传染的。"他指着我的鼻子,得出结论。
我无语。然后扁扁嘴,"切"一声。
早该知道,狗嘴里永远都不该期待吐出象牙。
我们中间多数人是旱鸭子,换好泳装,倒也无所谓会不会被淋湿了。不过在海里即便抱着游泳圈,时不时地被海浪从头顶灌下来,还是颇为痛苦的一件事。
于是玩了半个小时,大家纷纷上岸。
沉默地坐成一排,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们欢笑着投入大海的怀抱,幽怨不已。
忽然觉得很扫兴。
穿着粉色泳裤的成对啐了一口。
"妈的。"
我的心不由得一哆嗦。难道他们又要说是我的问题?哼!这次我想好了,谁不服谁来单挑!who怕who啊!
山濛沉默了一会,拍拍手上的沙子,"要不我们今天晚上露营吧?"
大家一起看向他。
他微笑,"我刚才打听了一下,这几天汛期比较好,海边露营的人挺多的。租个帐篷,晚上沙滩上听说还有篝火和烟花,会很漂亮。"
我们彼此相视一眼,总算提起了一些劲头。
"好!"露营就露营。
租好了帐篷,天色也渐渐晚了下来。涨红了脸的太阳缓缓落到了海平面之下,天边的云重重叠叠的,被染了通红。我们安静地看着这从未见过的美景,这一刻,真的从心底被大自然震慑了。
双人的帐篷,我和御风一顶,山濛和孟子谦一顶,兄弟姐妹们各自住在一起。
第一次撑帐篷,手忙脚乱地弄好,少不得又被御风臭骂几句"笨蛋",我回他几个冷哼,也不知道谁是拼了命才考上了十七中,竟然还敢说我笨,哼。
筋疲力尽地躺进搭好的帐篷,御风也钻了进来,在四周捣鼓了片刻,撤掉了顶篷,只留下了蚊帐。
淡淡的夜空中,已经能隐约地看到银河了。他和我并肩躺下,我们两个不由自主地沉默了。
"好漂亮。"很久,我才叹息着发出声音。真的好漂亮,城市中的夜空,远远没有海边来得清晰透彻。
"嗯。"他轻轻哼了一声,扯过毯子盖在我和他的身上,"风挺冷的,别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