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灶神,你也太天真了,你知道,你四爷有时心肠之~~硬,我最清楚了。」
「冰消,你知道,现在我不急了,人家要看你痛到把舌头咬断,把糜烂的肠子都呕出来,趴在地上哭,呵
呵呵~~」
游如梦甜蜜声线上爬满了狂热陶醉:
「冰消你暂且好好享受,至於你那漂漂亮亮的新收小弟,我,嘻嘻~我要这里每个有屌的男人都干他三遍
,你想他会变成什麽样?呵呵,一定全烂成废人啦,是不是?就像你那曾经美貌江南第一的二姐---」
「游如……!」
易冰消怒极攻心,倒撞下椅,一拳击塌了半张桌子,酒菜乱飞,易冰消受伤运功,现在胸口更是难受,呛
咳著一口血喷了出来。
「四哥!」
冷清冲上前扶住,易冰消又是一口血呕出,溅得他满头满脸,这时也想不到怕,只是紧紧地搂住易冰消,
胡乱为他擦著嘴,眼见那鲜艳妖异的红慢慢执?地从口边淹出来,他不敢伸手去堵,只怕回流呛著了他。
「四哥,撑著点,我马上擒住那个女人,要她给你道歉和解药。」
「凭………凭你?」
剧痛难当中,易冰消还是笑了,轻轻捏了下冷清焦急的脸,触手尽是热呼呼的血,可是他捏起来软软嫩嫩
的……豆腐花一样…很有趣……血沫子流进气道,他呛咳著,喘息著压低了声音:
「游如梦……要等痛彻心肺丹发作完毕……半个时辰内…不攻……她一向说话算话……敌人防守不密……
我要你……走………」
「我---!」
易冰消凌厉眼色逼住他脱口抗议,挣扎著坐起,深吸一口气,手扯散衣带,外衣滑落,裸出结实手臂精壮
上身,古铜色,线条分明,血花点点斑斑,冷清看得呆了,他下巴一抬,命令道:
「抱我。」
「四、四、四个……四哥?」
「我说,抱住我。」
他说话前所未见地严厉,冷清不敢不听,双手环住他肩膀,两种毒药在体内猖狂,他的肌肉在指掌下一会
儿火焚一会儿冰封,光抱著就是如此难当,他不敢想易冰消现在身受,迷迷糊糊间只听易冰消道:
「肩贞穴的下边两寸,摸一摸。」
「我不知道……」
「从脖子往下!摸下去!」
冷清抖索著,手指紊乱地在他背後强健肌理游移,他贴著他,这麽近,易冰消的下巴靠著他的顶心,大腿
卡著他的腰际,带著血腥味的吐息俘虏他,灼热身体汗、血湿透淋漓,冷清喘息著,焦虑地道:
「……四哥我不知道,摸不到…你转过去……」
「从背面…角度不成…一小块皮肤…不一样…感觉……」
有没有听懂,他都点头,手指在那烫人的冰冷的皮肤上一小块一小块地动,直到易冰消喊停,那儿…三指
宽…外表无异…只是稍稍厚点的地方…扁平的突起……疣?瘤?
「把它割…割开了,里面的东西,带著它上京找……」
「我不……」
他发著抖,松手往後退,易冰消紧紧钳住他的肩,他中毒,似乎活不到下一分钟,可是力气还是好大:
「怕、怕什麽?又不是没见过血!」
「不是…是四哥你…你如果…你……」
我怎麽能下刀砍你?
退一万步说,你把这个一直神秘兮兮重逾性命的东西交给我,要我走,是不是表示…是不是说………
你任务移交,你要留下,你不打算活?
「聪明的…小短腿……」
易冰消唇角牵动,忍住冲口而出的一大蓬血,不答他,自顾自往下说:
「到京师……找东门桥…把小寒挂在桥下柳树上,自然…自然有人会领你去见我师……」
「四哥不要……」
「闭嘴,」
失血已多,眼前世界颜色不对,小短腿看来不像小短腿,倒不是脚突然变长了,而是……他甩了耍头,压
下胡思乱想,沉声道:
「听我的……以後,听我师父的,你……」
还没交待完,游如梦的声音又阴魂不散地网住整个空间。
「冰消,怎麽都没听到你的声音呢?人家好生寂寞,你痛的时候不多唉几声,人家怎麽知道你心脏烂光了
没?还有一柱香时间,你可要好好品味品味啊!嘻嘻~嘿嘿~~」
可恶的女人!冷清恨恨地望了眼楼下,握紧了枪,急问:
「四哥,一柱香、一柱香是多久?」
易冰消不答,抓住掉落地上的深蓝腰带,想了想,卷作一团塞进那小人儿的手心里,他的声音又哑又低,
眼底犀利化去,温柔难抑:
「乖乖的,以後遇到什麽害怕的事,牙一咬,就过去了,没有什麽过不去的,懂不懂?」
「我不要过去,你也不可以过去,我不知道我在说什麽,可是……不可以……!」
他彻底乱了,明知是在胡闹,却忍不住,他怎能明理听话,明理就是丢下他,一人带著那不知道是啥、该
死的至关重大的东西冲出去,东西平安送到京师,两个活一个,这是最合理最低损伤的作法,但他不要,
不要这样。
「你是不是要救我?」
「对,可是………」
「你是不是要保护我?」
「是,所以………」
「所以,立刻走。」
他摇著头,跪在他身前,再说不出不走不要……试著…像他说的,在这麽痛苦害怕的的时候把牙齿用力咬
住,不哭…可是声音…不能控制抖抖抖:
「……四哥,我留你下来,游如梦……会把你怎麽样?」
易冰消没有听进他的话,他感觉浑身气力迅速抽离,眼前七彩迷离,他看见他还是小娃娃的时候,盪秋千
,看见大姐二姐扑蝴蝶,看见火光冲天,仇人在火堆里打滚,看见一个哭得好丑的美丽少年,小短腿……
…
「四哥。」
一根指头在脸颊上滑动,怯怯的,凉凉的……
易冰消勉强撑开眼皮,一根黝黑钢管映入眼瞳,握著枪柄的手铁铸的一样,握著枪的人儿嘴唇不停颤抖,
大滴大滴眼泪滚下来,易冰消这回没有揉他的嘴唇,只是长长吁口气,淡淡笑了一笑,轻轻叫他:
「好孩子。」
他静静地,闭上眼。
第九章 中
仇不魅对著镜子,把脸上好大一块伤疤用粉遮了又遮,看看天色,听听二楼,已经好一会儿一点声音都没
有,再看身边怔怔俏立的游如梦,忍不住多嘴:
「好姐姐,一柱香都快烧完了,咱们上不上去?」
游如梦睨他一眼,冷笑道:
「怎麽?这麽迫不及待要去干那个粉嫩嫩的娃娃?」
「姐姐哪儿的话,要干也是干我……啊,我是说,再拖下去水二就要来了,他的排名在易四之上,想必身
手更高,这个……」
「哼哼,武当,雁门的人全去阻截那个姓水的啦,我也不是没碰上过他,活脱脱一个酒鬼无赖,哪里比得
上我家冰消。」
咱们现在又不是在挑女婿拣老公,仇不魅歪歪嘴角,使劲往脸上压雪花膏,邪美的脸上不自然地一块白,
微显不耐:
「姐姐你功夫高强,自然有恃无恐,小生只怕夜长梦多……」
「哼!忒地没种!!」
那风骚男人强压怒气,劈啪握碎了手中小镜,碎片洒了一地:
「毒莲花,你不把我放在眼里也罢,但你若一意孤行,最後东西没到手,坏了那~~位的事,这责任,你
恐怕担待不起。」
见游如梦不说话,仇不魅坏坏笑了:
「更别忘了事成之後,那~~位可是许了咱们一人一个愿,你怎麽说的?要找回你的鼻子吗?这样易四就
会爱你麽?」
「嘻嘻呵呵嘿嘿嘿~~」
游如梦突然纵声狂笑,大伙都是一愣,人美如花的她何时这般不要形象,仇不魅也是呆了呆,蓦地眼前一
闪,咽喉已被狠狠捏住,游如梦略略发力,砰地把仇不魅往墙上一撞,没有鼻子的脸凑了过来:
「臭家伙,人家记得,你的愿望就是想当女人是吧?要人家现在就拔掉你的命根,捣烂你的喉结啊?」
「……姐…姐………」
他著慌地望著她扭曲的脸越近,呼吸不畅,猛翻白眼,游如梦冷冷一笑,猛然摔了他两个耳刮子,松手,
翩然上了楼梯,撂下甜蜜蜜狠话:
「等了结了冰消,再来和你算帐~哼哼~」
「……还不知道…是谁和谁……算帐呢…呸呸呸!!」
仇不魅按著脖子,猛吐唾沫,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回头见一众人等都在看,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看什麽!!还不快跟上来!」
抄出代替剪刀的长刀,快步上楼。
二楼静悄悄的。
一格格雅座都有帘幕相隔。
帘子是纱作的,上头给易冰消喷得全是斑斑点点血印子,一片绿底红豔,被风吹得前後轻摇,纱後隐约见
得一个人影,端端正正地坐著。
「…这麽有閒情逸致,啊?冰消?」
游如梦挥手一朵金莲花,噗噗噗射断帘勾,湖绿帐子在他脚边跌成一堆,他脸色惨白,右手拿剑左手按椅
背,慢慢起身,血顺著他的腿他的身,滴答滴答,在地板汇成了一滩。
「你……?」
「易冰消……………?」
七门八帮三十堂,关东关西十二门,魔教正派人物个个都紧盯雅座後,十尺外,一间小小厢房,一对大大
鲜红脚印蜿蜒进去,木制门板紧闭,他来到房前,砰地一拍门,按下个五指分明血手印。
小人儿眨眨染成红色的眼睫,站在血里,声线水晶玻璃也似:
「易冰消在这间房里,谁能杀了我,谁就带他走。」
空气一下子冰冻,一时只听得呼吸和汗滴滑落,彷佛回到那个树林里,刚到这个时空,他就是这麽出场。
那一场,他一个人结果罗裳罗衫武当三青萧湘去……这一回……
淮东七霸撑不住紧绷,大吼一声,各出兵器,飞身朝冷清扑去,就听一阵轰雷巨响,热风火光狠袭,众人
惊叫躲避,七壮汉一下子被埋在一堆瓦砾下,许是顾虑身後房间,这次威力显不如前。
武林汉子们各舞兵刃护身,现场烟雾迷漫中,阴恻恻地传来仇不魅的邪笑:
「小娃娃,同样的跟头我们不会栽两次,今儿个我们来了三百人,就不信你能一个一个炸死了!」
冷清扶著墙,另手挡著眼前的烟尘,出手踢飞一块碎石,正中一个年轻弟子眉心,他出人意料地笑了一笑
,看著难以言喻的甜蜜天真,一摆手中长剑,轻声道:
「既然不能一个个炸死,那就一个个砍死吧!」
「!!」
「该死的……该死的混帐小鬼!!」
尘灰少散,江湖豪士才看清,方才这一炸,客栈二楼坍了两处,落下木石正正堵住那小房门边,只留一人
可过窄窄小道,任你这儿高手如云,也只能一个一个排队上去和那死守门前的冷清厮拼。
冷清轻轻摩一会儿前才印下的鲜烈血手印,彷佛依凭著念珠十字架可兰经,他开口,认真到底,每一个咬
字都清晰,像放话像罚誓,他说:
「要就杀了我,不然,没有一个人能进这道门。」
******** **** ****
「乖乖马儿再跑快些,再慢我亲亲四弟就要完蛋大吉不得了了!喝囃!」
水榭对跨下座骑狠抽一计,双腿一夹马肚,白马没命地向前冲,那面容温柔却带点落拓的男人手抹著汗,
一面心急,前些日子他与大师兄,二师兄合力追缉一伙为祸十三省,穷凶极恶的匪团,易冰消原本就要来
与他们会合,未想飞鸽传书,师父要他直接护送个神秘物事上京。
虽觉事情蹊跷,但想四弟身手既高、行事严谨,护送个东西,他一人尽可以应付的来,未料消息一波一波
,情势却像越来越坏,黑白两道有违常性,联手围攻不说,还出尽下流手段,竟似全不要脸皮了。
南湖县野猪林後便再没易冰消的消息,师兄弟三人俱是心焦,水榭顾不得有案在身,当即出京接应。
「……唉呀呀,小灶神和我是过命交情,才会和四弟定约在龙门客栈,可这会儿……啧!!」
他瞥了眼马後驮著的女娃,清秀小脸犹有泪痕,给点中了穴道,正自昏迷不醒。
「……兄弟再怎麽亲也亲不过父女啊……呼……」
话说水榭马不停蹄赶到蟠龙镇,望著飞扬酒旗,忍住喉口馋虫,正要驱马朝龙门客栈奔去,突见一行黑衣
人光天化日下,行迹鬼祟,为首一人肩背麻袋,袋里似有活物正蠕蠕而动。
水榭暗觉不对,一勒马缰,还未开口,领头黑衣人一见他就大喊:
『是水二!!快杀了他!!』
『别让他和姓易的碰头!』
黑衣人各挺兵刃扑了过来,狠辣有馀身法平常,水榭眼略略一眯,马也未下就撂倒了一打,鞭子卷过麻袋
,探头朝里面一看……
『这些天杀一百八十遍的王八蛋!!』
袋子里正哭得快晕去的正是小灶神的独生女,她颈上的锁片还是自己送的。
『乖乖,好宝宝,不哭不哭,叔叔抱你摇啊摇~~』
小姑娘还是哭个没完,水榭一叹,轻轻点了她穴道,抱著昏睡的女孩儿,前因後果一想当即明白,和四弟
之约必定泄露,敌人绑了李大之女为的是什麽?自然是要不利他师兄弟二人,这龙门客栈已成是非之地,
加上地上那几个杂兵不打自招,内情说了一堆,水榭更是心焦。
「毒莲花,仇三八,普陀大师……啧啧,游如梦确实难缠,但四弟也不会应付不了,可他们说什麽亲眼所
见,四弟挨了萧湘去一掌,这就有点难办……」
脑中心念电闪,水榭不住催著胯下坐驾,眼看客栈就在五条街後,爱马忽地一声长嘶,猛然人立起来。
「……怎麽怎麽?」
只听前街传来阵阵惊叫惨呼,马儿不住後退,劲风扫过无人长街,空气中混著淡淡的硫磺气味………
「莫非……」
水榭右眼狂跳,单手拉住慌乱失序马匹,即时捞起险险摔下座的小女娃,这时烟硫味道更浓,街巷人声都
静下,细沙走石旋刷过地。
「该死!该死!普陀大师一到,哪有不带火云烈神的道理,这娃娃…这娃娃得赶快藏起来,树……不行!
狮子会爬树,狮子不游水……可这孩子也不会…哎呀呀……来了---」
抱紧娃娃,水榭眼角只瞥见一点红色残影,拳势没摆好,那庞然大物已狂吼著自屋顶上扑了下来!
「混帐!我三天没洗澡,肉好吃不到哪去啊!」
第九章 下
平日你不是腰缠十万贯,有个三两三,还不敢踏进龙门客栈一步,哪一日店前不是车水马龙,人潮蝗虫也
似地流,可现下却是方圆半里,街巷静空,店里一楼散座东倒西歪,红的桌巾青的盘子蓝的包袱,乱了满
地,却是没有人,只一扇门没关密,露出一片衣角,浓豔浓豔稠血自门下,哗啦漫过门坎,一寸一寸淹开
了。
顺著梯儿上二楼,又是另一番景,闹的不行,乱的崩了底,楼坍了半边,碎石木柱遍地,烟硝漫天里,到
处都是趴著爬著的武林豪侠,层层叠叠堆了几落,哀吟怒骂声不绝。
「唉唷……我!我中剑了………杀,杀了这死王八蛋!」
「哪里来的小杂种!!混帐,李堂主…沈堂主你没事吧!」
「该死的……我的脚……这杀千刀的兔子…呜……」
「要哭丧闪一边去,我家老爷要上了,小鬼头!还不快从你那老鼠洞滚出来!啊?怕了是不是?就会在
後面畏首畏尾~啊?在帮易四收脚尾饭吗?……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