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了摇头,对着我笑。
那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还是说出口了。你这样对我,让我如何还的起。
“还不起就别还了,我喜欢你欠着我。”她转过身子抱住我的腰,将脸埋到我的胸口:“若真要还,就给我个孩子吧。”
我一震,孩子?我从没想过。看着她仰起的小脸,抚了她的脸颊。
“……不行么?”她的语气充满了失落,却更加固执的抱紧我的腰:“真的不行么……”
我叹了口气,帮他将头上的簪子取下,散了头发。轻轻揉着她的发丝,我问道:“为什么?芸儿,你的身子…不适宜…有孩子。”我知道这话伤人,然得不说。剥夺了一个人渴望做母亲的愿望,是很残忍的。
“不,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她摇着头,眼角的泪落下,湿了双鬓。
“公子……”
吻上了她的脸庞,舔去了的泪珠,在嘴里苦苦涩涩的。一个我的孩子,就比你的命重要吗?芸儿,该说你太傻还是太痴?
我点住了她的唇:“叫蓠郎,我是你相公,你是我娘子。”红的嫁衣红称得芸儿的脸更白了。我松开她腰间绣着牡丹的绸缎,退去红裳,芸儿只是低着头,许久后听到那如蚊子叫般大小的声音,轻轻唤着:“蓠郎。”
咬着她的耳垂一路吻到脖子轻啃,一声娇吟她红了双颊。抬手放下了大红帐子,掩住了无边。
芸儿,如果这真是你想要的,如果这对你来说真是最好的……
*
日子过得很简单,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我在村里兼起了学堂先生,闲暇之余跟着田大伯学学木匠手艺。虽然吟诗作对并不十分精通,教孩子们识字作些简单的画还是可以的,这样的日子简单溶充实。
“小蓠,这两捆柴火你拿回去吧。”
“谢谢田大伯。”挑起柴火与田大伯告别便踏上回家的路。抬头是红霞满天,夕阳余辉洒在屋子顶上,落了一层金黄的灿烂,很。
走进马厩,将柴火置于边上,马儿的草料已见底,顺手添了点。回过望芸儿出了屋子,忙走上前扶着她。
忍不住责怪了她间,起风了还出来。她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我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见芸儿的嘴唇白得有些干裂,便倒了杯茶水给她,她看着我笑,说是有喜了。没见过她笑得这么满足,像是得到了全世界般,满满全是幸福,我抱着她吻着她的眉。只要她开心就好,原本想把她的身子再养好些,可始终不行。当初她每日拿灵力治我的心疾,只是以命换命,如今是没办法了。就像根木头心已损了朽了,怎么养也不行了。抱着芸儿,我在笑,手却在发抖,这孩子,会要了芸儿的命。
“我希望孩子想你一般。”芸儿抚着小腹,闭着眼睛笑道。她执起我的手,用食指在我手心中画着圈圈,喃喃道:“真希望能再看到你,可我的眼睛……”抱紧了她,我将面埋入芸儿的法丝中:“芸儿,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眼睛。”看着她摇头,闭上眼睛睡去,心中悲切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也不能说出口。
芸儿,还能这么抱着你多久……
忽然一股寒气自脚底往上串,我看向窗边,一道黑影从关着严严实实的的窗户缝滑进屋内,无声无息,离边越来越近。我秘跳起来,汗毛根根竖起冷汗爬满了背。
“魑,是你吗?”
“蓠公子。”黑影从地上浮出化为人形,黑的斗篷,脸上罩着黑的面纱,面纱下是白的面具。
“他……终究还是找来了。”
“主上让我带话,说该回去了。”魑不带感情的声音有些低哑,我全身抖动,似感觉力气正被一点一点的臭离,“不……我不回去!”我朝着他咆哮,抱起芸儿没命的奔出屋外,奔向村口,阑及了……
村口站着一人,一身暗紫华袍,乌发如墨般搭在肩头,他转身回头看我,笑眯了眼。三个黑影于他身后,原来四神使全来了。
往后退了一步,一折腿往返方向跑,风狂驰,卷起落叶飞砂蒙了眼睛,在睁眼却见魑挡住了路,那一身的黑,斗笠下的黑纱内隐约的白面具,盯着我,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玄玉走向我,笑得很。这世上也只有他能笑得这般魅惑了。
“蓠儿,许久不见可曾思念过我?”他的声音很轻,又轻又柔,然带一丝情感,冷的刺人。
“好了好了,别和我闹脾气,我不追究了,随我回去罢。”
他在笑,为什么笑?这一点也不好笑!我紧紧抱着芸儿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些什么,看着他,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就为了这相貌寒碜的贱人违背我?”
我撇开头,挣开他捏住我下澳手。玉,我违背你的意愿是第一次么?就是不是为了芸儿,我也不会听从你!
“小蓠,出什么事啦?怎么就这么抱着你家娘子?她刚有喜,身子骨虚弱怕是着凉的!”我朝边上看去,田大伯扛着锄头低着箩筐朝我喊着,陈铁和几个孩子跟在他身后咧着嘴对我笑,那黑红的笑脸似乎更黑了。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想叫他们快离开然知怎么告知,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眼,急得手心冒了汗。
“什么?娘子?有喜?”玄玉眯起眼睛,“我说过玩玩可以,但不要过分。别忘了你的身份,也别忘了你是属于我的。”他提掌拍向我的手臂,霎时一阵酥麻感阑及惊呼芸儿的身子已朝空中飞去,此时玄玉张扬着笑,嘴角变得那一抹嗜血清晰得无法忽视。
“我要你只属于我。”
狂风舞着他的法丝,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都没了,就在这一瞬间。血,到处都是血,从四面八方慢慢晕开,像一朵朵红莲盛开,所有人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朵朵妖娆的红莲,红得如那的烛洞房,红得发黑,红的什么都炕见,只剩下那漫天盖地的红,血红。
不知道怎么离开的,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除了那随着风迎面而来的刺鼻腥气,铁锈般的味道,天贺铺满了红。
炕见,听不见,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朝阳初出,带着些许寒意,映得落雁溪波光粼粼,泛着薄薄的一层雾气。风过竹林声潇潇,鸟落溪池鸣啁啁。魑魅魉已于屋外等候,玄玉掀起珠帘侧着身子,面无表情。他的目光清冷,扫着跪在地上的魑魅魉,抿着唇,一言不发。
魑依旧一身黑袍顶着斗笠,直挺挺的跪着;魅低着头,炕清他的表情;魉双拳紧握,垂着眼。玄玉的目光扫向魉,他微微一颤,握紧的双拳关节发白。
玄玉只是淡淡看着,拨动着珠帘,问:“今日是什么日子?”
“……大祭。”迟疑了一会,响起的是魑那如击铜般的声音。
魉忽然伏下整个身子,额头撞上地面:“请主上恕罪!魍私自带走阎霖是属下的过失……”玄玉又拨了下珠帘,珠子与珠子撞击着清脆悦耳,眼也没抬,嘴角旁挂若有似无的微笑:“然后呢?”
“……属下已经他们擒回。”
玄玉笑着点头,轻轻一扶,珠帘断,玉溅满地碎。
魉击掌,魉使压着一人上前,脖子上挂着铁环,穿过了琵琶骨,拖了条链子将双手锁于身后,衣衫凌乱发丝纠缠趴在了地上,铁链随着碰撞发出响声。他艰难的抬起头看着玄玉,笑得讽刺:“我知道我们逃不了。这不关阎霖的事,请主上饶他一命!我死不足惜。”
玄玉笑得很轻:“你自是要死,阎霖自是不会死。”
魍全身发抖红了双眼,咬破了下唇怒吼:“放了他!求你不要这么做!”他挣扎着使劲,却被魉使紧紧压在地上,锁着琵琶骨的铁圈泛出了血水,一滴一滴往下落,玄玉转身进屋,魑起身尾随其后,魅接过魉使抱着的阎霖经过魍面前,魍看到阎霖更挣扎的更激烈了,嘶喊着,扭动着身子,鲜血湿了衣浑然不自知,跪着向前挪动用嘴咬住了魅的红裳。
魅扭头不愿看他,撕裂了红裳步上台阶,微微侧身道:“别这样,琵琶骨会断的。”魍吐出嘴里那块红裳,哑着嗓子吼:“把阎霖还给我……把阎霖还给我……”
“阎霖不是你的,你自己心里清楚。他爱的也不是你,这么做是他愿意的,只要主上开心。”
“那你呢?鄢蓠就爱你吗?”
魅愣了一下,回头看着魍笑着:“我一开始就知道了,我这么做也是我愿意的,只要鄢蓠快乐。”
魍呆呆的看着魅消失在屋内的背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许久后又低笑,从低笑到狂笑,笑得自嘲。
“怎么你就能看得透彻呢……”
*
玄玉抱着鄢蓠,吻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蓠儿,为何总要丢下我?”
魅咬着唇上前,将阎霖放在一侧,看了鄢蓠一眼便退回魑身侧。魉将腰上的葫芦摘下,运气于指尖点着葫芦,一个巨大的三脚青铜鼎伴着青烟出现,玄玉把裹着阎霖的白布扯落将他抛进鼎中,或许是撞的生疼,阎霖虚弱的睁开眼咳了几声。魅忙上前扶起趴在鼎内的阎霖让他靠着鼎碧坐着,始终垂着眼帘。玄玉却似没看到般,小心翼翼抱起鄢蓠轻轻放进鼎中捋着他银白的发丝,眼神流露出爱怜。
“把魍拖进来,我要他看着。”玄玉笑的温情,掏出了把紫玉小梳子梳着鄢蓠的长发:“还记荡?你最喜欢躺在我怀里让我给你梳头。”
魉将魍带进屋内,他满身污秽的跌在地上,玄玉站在他面前斜着眼看他,朝他眉心一点,魃着眼睛不得动弹。
玄玉捏着他的下巴朝向青铜鼎的方向:“你不是爱阎霖么?好好看着。”
魑魅魉分别于鼎的三面盘腿坐下,六掌齐托青铜鼎底部,霎时鼎如被火烤得红透了般,玄玉弹指,指尖的白光射向阎霖,阎霖张口一粒浑圆晶莹的内丹冲出漂于空中,此时玄玉上前点上阎霖的眉心,阎霖开始全身颤抖,皮肤透出铁青,胸口的内丹逐渐浮出与上方的内丹合二为一。阎霖冒着冷汗睁了眼看着玄玉一笑,白的无一丝血的唇微微嚅动,却阑及说一个字便软了身子倒了下去。玄玉许着那颗内丹缓缓推进鄢蓠的胸口,鄢蓠面红润了起来,魑魅魉已满头大汗,开始回气收掌。待鼎恢复原后玄玉将鄢蓠抱出,丢了个小瓷瓶给魑,魑取出里边的红丹置入阎霖口中,走向仍被定在地上的魍一点他眉心,捏住穿过琵琶骨的铁环一拧,铁环碎了落在地上,魍双臂一挣铁链断了他冲向前,抱住阎霖软软的身子,抱出鼎中贴着他的脸,紧紧闭着双眼。泪从眼角滑落,顺着滑过了阎霖的脸。
忽然他抬头,聚所有灵力于右手对着玄玉脑后击来,魑不知什么时候闪到玄玉身边,执起寒铁剑柄一挡,魍媚向后弹了出去直直撞上了墙,喷出一大口血。他用袖子擦去嘴角边得血丝死死瞪着魑:“为什么!难道你不恨他?若不是他你也不至于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玄玉仍然被对着他们坐着,毫不关心身后的一切,只是抱着鄢蓠握着他的手,轻轻摆动着身子哼着曲调。
“我恨他不代表能让任何人伤他。”魑那铜鸣般声音不带情感陈述着。
“你走吧。”玄玉忽然开口,依旧没有转身。
魍看了玄玉许久,抱上阎霖往屋外一跃,便不见了身影。
“你们也累了,下去吧。”
魑魅魉低头抱拳,魉将那青铜鼎收回葫芦内,一同出了屋子。与门口,魅回头然知道他再看什么。
“后悔了吗?”魉问魅。
魅摇摇头,没什后悔,只是心想要的越来越多了。
*
屋内一片沉静,唯有玄玉的清吟。
鄢蓠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如蝴蝶的翅膀般扇动着,缓缓睁开了双眼,玄玉有些激动,手指颤抖着鄢蓠却握紧了他的手,朝他一笑,抱紧了他:“玉,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玄玉的泪滑下,将鄢蓠抱得更紧,耳边不断回响着鄢蓠的话。
玉,我们再不要分开了。
依偎在玉的怀中嗅着属于他的气,能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这次是我抱着他,不愿他在我面前消失。
似做了个很长的梦,而我是鄢蓠,一直是鄢蓠。梦的尽头是苍茫的一片白,魑牵着我的手在云雾中穿梭,他的手戴着厚厚的手套,但仍能感觉到那暖暖的温度。十分熟悉的感觉,风中带着他的味道,似在那里闻到过。
你是谁?魑,你是谁呢。为何对我的一切了若指掌?
一身的黑斗篷,黑纱下的白面具,你在掩饰着什么?
红瓦高墙上挂着青琉璃,那扇门高的炕到顶,踏上了通往巨门的阶梯,浮云脚下踩。魑放开了我,巨门边耸立着白玉石碑,上面写着:天界。
“你带我来这干什么!”我转身往回走,天界不是我复的地方。
“走了你会后悔的。”魑没理会我,跨进大门内。
守门的是两个手持长枪身着散发闪闪金光战袍的门侍,在魑踏进门内的耶那,两把长枪顿时交错,拦住了他的路。面无表情,门侍除了手甚至连步伐也没移动过。魑拿出腰牌,两尊门侍收回手中的长枪与地用力的撞击闪出了火,便不再有任何动作了。魑为何有着一块可以任意进出天界的腰牌?
“玄玉。”魑在门内停下步伐,背对这我吐出这两个字,又飞快的往里走去。等我回过神时才发现,管不住自己的心与那紧随着魑的脚步,原来再坚定的意志,始终敌不过那淡淡的两字。
“玉,你爱我吗?”
繁星挂满了天幕,是和玉一起数星星,数了五百年,却还是没数清,那时候老不服气,倔强着数着一又一,我这狐族两千年来最聪明的也数不清楚,那天下不是没人数的清了么!每当这时,玉总会笑得特别温情,牵起我的手数了一遍又一遍,我却希望永远也别数清了,宁愿玉拉着我的手在继续数下去。一起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我知道玉总有一天要走,可没理由的认为,无论他去了那里,始终是我的玉。
“爱。”看着他的笑,想说什么却也忘了,却也从阑敢提及,他的身世与他任何的事。爹娘说玉背负得沉重,我不是不想知道,只是不敢问。就是怕问了一切就不再如我想象般的过,那该怎么办。
没关系,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现在玉是我的,在我身边,犹如我紧抓着他的手,只要我抓着他,不松手,他就能一直在我身边。
“怎么了呢,抓得着般紧。”
“你管我,我愿意。”
始终没有忘记的是,那的月亮特别园。明明不是十五,那时和玉打趣道,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六是我们相遇的日子,所以月亮该是最圆的。若将来有一天别离了,相逢的日子必定还是十六的,这天的月亮,是为我们而圆。
风吹过,带来了池边荷清,那样的味和玉身上得很像,痴着这样的味道,就像痴着玄玉,回想起来,那段懵懂懂的岁月一切都是痴的。
媚撞上魑的背,我揉着鼻梁蹙眉不悦:“做什闽然停下呢,也不说一声。”
“到了。”
越过魑的肩膀看去,只是一扇古旧的掉了漆的门,带着把残旧锁,依稀能看出这门曾经是红的。
“在想什么呢。”修长的手指滑过我的唇,他的眼如此明亮,星辰一般闪烁着光芒,一如我记忆中般的丽。
“玉。”我小声地唤着,看他眯起眼睛笑,我吻着他的唇:“你还爱我吗?”他没有回答,只笑不语。我有些着急,握住他的手紧了紧:“爱吗?”
“爱,一直是爱你的,不曾变过,将来也不会变。”
我笑了,笑得很开心,该是我的都会是我的,因为他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