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想陪她去和亲......至少为她做最后一件事。"苏瑞定定的看着苍宏铭说道。
苍宏铭当然明白苏瑞一旦决定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会去做,自己好不容易才让他对自己的态度恢复到过去,现在自然不敢勉强他再做什么,便只能答应下来。
"但是前去一路难以预测,你随时不要离慕容太远,以防危险。"苍宏铭提醒道,将苏瑞环进怀里。
苏瑞伸手将他的身体反抱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毕竟此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6
苏瑞立在清河房间的门之时,就听见里面隐隐传来的哭声,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个清河哭过,可见今天的事情对她的打击之大,手上不由得犹豫了一下,但是最后还是将那让他觉得无比厚重的门推了开来。
"清河......"他小声的呼唤着,床上的被子团剧烈抖动了一下,哭声没有停顿,反而变得更加大声了。
苏瑞在床前坐下,对那团成一个球一样的被子道:"清河,我都听他说了,你要嫁的人是肃王吧......不是那北越的皇帝。"
"你在怪我又骗你同情?"清河掀起被子,露出已经哭得红红的小脸:"你要是讨厌我你就和皇兄回去吧,我......我不要你陪了!"
"真的?"苏瑞支起身子,作势要离开,袖子却被清河紧紧抓住:"你真的......真的这么讨厌我吗?哇~~~~"她再也不顾那个高高再上的冷洌形象,放声大哭起来。
苏瑞这下着了慌,平时那个清河还可以冷言相对,可是现在这个明明就是个被自己伤害了感情的女娃娃,让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不要哭了......"知道她为了自己居然作出这么多事情,苏瑞也不忍心苛责她下药的事了:"我已经和皇上说明了,我送你去和亲。"
清河止住泪水,愣愣的看着他,像是不相信自己听见的。苏瑞爱怜的擦了擦她的脸蛋,道:"我原谅你了。"
"你说你要陪我去和亲?"清河半是抽泣半是惊讶的说道:"你不和皇兄回去?"
"我暂时不回去了。清河,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把你当作妹妹......所以我希望能看见你幸福。"苏瑞微笑着对她说。
说心里没有苦涩是不可能的,但是能看见苏瑞的笑容让清河觉得,这样......就足够了。在下药之后,看见苏瑞将门在自己眼前关上的那一瞬间,清河觉得一切都完了......他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这样一来,就是能天天看见他,注定也将造就两个人的痛苦,与其如此还不如放手。但是,在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她犹豫了,毕竟自己付出了这么多,什么东西也得不到,甘心么?
答案是痛苦的,即使不甘心,她也再不想看见苏瑞脸上露出的对自己一天天加深的恨意,这让她感到莫明的害怕,即使是面对老皇帝死的瞬间,她也没有这么害怕过......
所以现在这样已经够了......清河在苏瑞的怀里时候想,至少可以同过去一样和他轻松的相处,至少以后会有这个人可以让自己全心的信赖和放松。
只有在这个时候,清河无限的妒忌起苍宏铭来,为什么他明明放弃了苏瑞,却能够再次得到他的心呢?(插花:当然是因为瑞瑞的死心眼......当然还有--虽然某实在不愿意承认--这篇文是耽美小说的缘故啊......=
=)
"慕容,以后你不要再任由这种事情发生了。"另一间屋里,苍宏铭淡然地对慕容诚说道,但是语气中却包含着命令:"此次前往北越,你要保证他的安全。"
"可是皇上......"慕容刚想说话,便被苍宏铭打断:"什么也不用说了,朕当然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但是他注定是朕命中之人,只是抗拒也没有办法......你对素纹的感情深厚,想必也能了解朕的感觉。当时朕成全了你,如今也希望你不要再对这件事过于妄加干涉。或者说......"他顿了顿:"你不相信朕能保护自己心爱之人?"
慕容叹道:"若皇上执意如此,臣也不会刻意阻止,只劝皇上能三思而行。此行保护苏......苏公子臣自是义不容辞,不过公主和亲之后的事情......皇上想若是苏公子知道了,会不会成了障碍?"苍宏铭身上腾起浓烈的杀意,慕容身上不由自主地绷紧了,但是他依然低着头一动不动。
杀气很快消失了,苍宏铭用手捉住慕容垂下的一缕头发,漫不经心道:"朕相信你有能力让他什么都发现不了吧?"一阵风过,那缕头发落到地上:"若不幸被你言中而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秦素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会如这头发一般。"
"朕只是要你明白,你有你要保护的东西,朕也一样。"苍宏铭道:"所以朕警告你,不要再玩什么花样......今天这件事朕就暂时原谅你......但是,绝对,不能有下一次了......你明白了么?"
慕容诚一言不发的盯着地上的头发,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苍宏铭从他身边走过,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总算要到了!"听慕容诚说北越的都城快到的时候,苏瑞终于从奄奄一息的状态中勉强恢复过来。
北越不愧是蛮夷之地,一路走过来都是光秃秃的牧场,因为是冬天,早已没有牛羊遍地的美景了,途中还下了几场雪,虽不大,风却冷得刺骨,让苏瑞颇为感慨暖气这种现代化的设施是中国人仅次于四大发明最伟大的创举(插花:死小孩有点追求好不好!)。他袖子里是清河专门在经过的城池购买的手炉,身上还披着御赐的雪狐裘,但是还是觉得冷,在现代下雪吃冰淇凌的魄力消失贻尽。都是现在老窝着没人逼着运动,身体抵抗力都变差了!
清河见苏瑞继萎靡数日之后显得很是精神,心里也高兴,直缠着他给自己讲故事。
"......然后那个女孩鼓起勇气站了出来,说:‘让我试试。'她的后母和姐姐们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然后说:‘像你这么低贱的女孩儿,怎么会有资格参加王子的舞会?'但是官员说:‘只要是适龄的年轻女孩儿,谁都有资格试穿这水晶鞋。'于是她毫不费力的将脚伸了进去,刚好合适......"苏瑞费力的回忆着《灰姑娘》的情节,断断续续地讲着,清河趴在他膝盖上,仰头看着他沉思的眼睛,听得津津有味。
马车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停了,苏瑞一时不查,向边上一倒,头撞到扶沿上,直疼的他呲牙咧嘴,清河起身怒道:"怎么回事!"外面有回音道:"前面发生了些骚乱,好像有刺客。"苏瑞对清河道:"我下去看看,你且等在这里。"清河本要出言阻止,但苏瑞已经揭帘钻了出去。
脚一落在地上,苏瑞就后悔了,一阵胜过一阵的寒风吹过来,如刀子割在他本就没有任何保护的脸上,苏瑞觉得自己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他眯着眼睛模模糊糊的看着骚乱的方向,突然看见一个一身红白相间的身影向自己扑来,下一刻,他就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什么凉冰冰的东西抵住了。
"你们都不要过来!"身后传来一个声嘶力竭的稚嫩声音:"要是你们再动,我就杀了他!"
周围人果然都停了动作,只是将他二人围在中央。清河此时也从车中出来,看见这一幕,脸色变得煞白。
这一幕真是很熟悉啊!苏瑞默默地想着,好像在警匪片里看到的桥段,不过自己当人质真是......一点都让人兴奋不起来......
"你放开他!"清河冷声道:"你逃不了了,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我怎么会乖乖让你将我逮回去!"苏瑞身后的少年道:"现在这人在我手里,你们要不放我走,我就杀了他!"
苏瑞小心的往后躲了躲,希望能离那危险的刀刃远一点。他小声提醒道:"我只不过是个陪从......你抓住我没什么用的......"
"你胡说!"少年愤怒的眼神落在他脸上:"你若只是侍从,为何身上的衣服如此豪华奢侈?"苏瑞嘴角抽动了一下,觉得要解释起来真的是太复杂了。他有点后悔,早知道不说那句话把矛盾交给"警方",自己乖乖当人质就好,哪像现在,因为少年的激动,那把锋利的刀更紧地贴在他的脖子上,似乎已经划出了伤口,有些火辣辣的痛。
"你住手!你放开他,本宫可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放你安然离开就是。"清河见苏瑞脖子上流下鲜血,不由喊道。慕容诚将她挡在身后,道:"公主请先回避,这件事交给臣来处理。"
"慕容你......"清河似乎还想再说什么,正在这僵持不下之际,一道强弩破风而来,没入了少年的肩膀。少年闷哼一声,手中的刀再也抓不住,一下落在地上,清河见状,飞身而起,将那少年一掌的飞了出去,只拉住苏瑞要查看他的伤势。苏瑞安抚的摸了摸她的手道:"都是些皮肉伤,没事的,倒是那个孩子......"他转头看向倒在地上业已晕过去的孩子,欲走过去。清河一把拉住他道:"那刺客是死有余辜,交给下人处理便是,你的伤口要赶快处理才是。"苏瑞眉头皱起道:"不管那人是谁,总是一条人命,若是就这样死了,我也会因此内疚。"清河叹口气道:"若你这样说,本宫就让人去医治他就是......不过也不知道他那匕首有没有毒,还是需小心些好。"
7.
正当清河的人要接近那个少年之际,众人耳中响起一个低沉的男子的声音:"本王家跑出来的奴才,还是交给本王来处理吧。"
这就是传说中有磁性的嗓音吧,苏瑞抬头四望,却没有看见什么陌生的人影往这个方向来,清河却白了一张脸,握住了苏瑞的手,慕容诚也是一脸戒备,周围一众皆警戒起来。
苏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变得如此紧张,但是他还是安慰性的捏了捏清河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
"公主你和苏公子先进车内回避,这里一切交给臣吧。"慕容诚沉声道。清河看看他,难得默然的点点头,拉着苏瑞攀上车。放下帘子之后,她严肃道:"这次也不知惹上了什么麻烦,等会儿若是兵戎相见,你就先躲在这里万不要发出声音。"苏瑞本想说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要你一个小女孩来保护,但他想起曾经葬身于清河手里的那个几案,还是决定明智的闭上嘴。
毕竟这就是有传说中的功夫和什么都没有的差异,如果自己出去估计立刻就是送死了,这种非常时刻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一群人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的响起,在车前数丈停了下来。
"那奴才没有闯出什么祸事吧?"依然是刚才的声音,但明显没有丝毫歉意。
慕容不卑不亢的声音响起:"他伤了我们的一人,已经惊动了公主鸾驾,希望肃亲王日后能严加管束自己的下人才是。"
"哦?"明显是带了笑意的声音:"谁被伤了?本王亲自向他赔罪可好?"
"不劳王爷费心了。"清河在苏瑞边上冷冷道:"不过这件事希望王爷能给本宫一个交待。"
外面是一阵沉默,然后那王爷笑道:"好啊,本王就给你一个交待。"
苏瑞只听得外面传来刚才那少年的一声惨叫,同时一股鲜血亦溅到了车帘之上,他瞳孔都被这血腥的一幕惊得缩小了。苏瑞急忙撩起帘子,希望看见那个被苍宏铭大力赞扬过的"人中龙凤"到底对那个孩子做了什么,如果那孩子真的因为自己的原因被杀了,那么他肯定会内疚一生。
落入眼帘的是身上血迹斑斑的少年,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如同纸一般,但依然还有意识。他如一个破碎的洋娃娃一般被一个魁梧的男子抓在手中,那魁梧的男子长得面目憎狞,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却远远不及在他身后骑在一匹白额黑毛高大雄健的马上的一个长相邪魅的人。苏瑞眯着眼睛调整着焦距,希望能看清那人的五官,但是所及的依然仅是模糊的影子。
这个人就是清河未来的夫婿么?苏瑞隐隐有些不安感,但为什么他却说不上来。
清河想要将苏瑞拉进车内,但是苏瑞明显已经引起了肃亲王的注意:"哦?此人是谁?居然同公主共乘一车。"他眼里却与语气不一般,充满了危险。
慕容诚心里暗叫不妙,苏瑞的事情本来希望低调过去,没想到他居然立刻就被最棘手的人发现了。
"这是......本宫的......"清河一时之间不知道用什么身份描述苏瑞,心里有些腹诽苍宏铭也不知道为苏瑞安排个名头,遇见这种事情,却害得自己无言以对。
"小的是公主的侍从。"苏瑞从善如流的对道,这样的对话多了,说起来心里的怨愤已经少了很多。
"什么时候轮到你这种下人说话?"肃王身边一个装束怪异的瘦高的人细声叫道,苏瑞将视线转向他,觉得此人实在是很像个瘾君子,他的脸很白,但是皮肤却看得出很干燥,脸颊凹下去衬得那颧骨高高突起,如同一个骷髅撑着一层皮,他的手细长的让苏瑞觉得有些吃惊,双手垂下来的时候,居然能越过膝盖的部分,这一切只让苏瑞想起在动物园里看见的长臂猿。只听声音和看相貌根本猜不出这个人的性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