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我来到这里----宸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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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带我去大魏。我自问没什么救他的能力,可总要试试!做不到,就和他死在一起吧,也是幸福的。"
"就知道你会这样选。"司徒笑了,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两套皇宫近卫军的衣服来,"上次来皇宫,这身衣服帮了我大忙。没想到,有再次用到的一天。"
闲话少说,我们急忙换好了衣服。刚推开房门,迎面就碰到了马家兄弟。我一惊,刚想退回去,司徒拉住我,说道:"他们是来送你的!大哥没少跟我夸奖他们,所以我一来就找到他们。他们也答应送我们两个出宫。要知道,现在皇宫有一半以上的近卫军是归他们兄弟管的。"
我心怀感激地看向二人。在困难的时候,往往最能看出别人对你的真心。这两兄弟多次救助我,我却什么都没为他们做过。这次,更要他们为我犯险,真是愧疚万分。
"马家弟兄,是本宫亏待了你们。"
"太子殿下言重了,折杀我二人。能为太子殿下做事,是我二人的本分。只是不知道以后,我们还有没有这样的福分,再为太子效力,以慰娘娘在天之灵。"
"都快少说,抓紧走是要紧。"
司徒催促着,我们也就不再说话,急速往宫门方向走。我和司徒装扮成陪马家兄弟巡逻的近卫军,通过了层层宫门。因为马家兄弟的关系,没有任何人注意过我们。很快,我们就顺利地出了宫。
别过马家兄弟,司徒找出事先准备的马匹。二人正要走,就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尚孝龙。
他皱眉问道:"你还是要去大魏?"
"是,我一定要去。"
"无论怎样都阻止不了你。"
"是。"
"有的人,自己得不到,就不想任何人得到。甚至会选择毁了爱人!可我不想这么做,你走吧,快点走。如果皇上发现你不见了,可能会派我去追,千万别让我追上,不然我再也不放你!"他又伸手递给我一面小巧的令旗,"到了那,去找雪絮,也许她可以帮上你的忙。"
我看着落寞的尚孝龙,既感激又无奈:"你,好好待我姐!"
说完,不敢等他反应,我冲他一抱拳,算是别过,便与司徒策马而去。
过城门时,我拿出父皇曾赐予我的金牌,谎称我二人是奉命去棱城办事的近卫军士兵,便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和盘查。出了寒雾城,我和司徒策马飞奔了半日,不见任何追击的影子,才放下心来。
我们日夜兼程,累死了几匹马,终于在第三日的上午赶到了大魏都城--金陵。

第五十九章 巧舌如花

一到金陵,就听到了满城都在谈论炎。有说他徇私,卖国无耻的;有说他其实是在为长远利益打算,不该罚反该奖;有说他被妖人迷惑,才做了错事的;还有说他重情重意,该法外容情的。
我和司徒顾不得停顿,直接去了迎春阁,找到雪絮。雪絮见到我,明显地很惊讶。
"太子,你怎么会在这,太危险了!迎春阁早就被大魏的兵部监视起来,不日知道您来了这儿,一定会有行动,危及到您的安全。"
我没有理会雪絮的担忧,从衣内拿出尚孝龙交给我的小巧令旗,在雪絮的眼前晃了晃。雪絮紧紧盯着令旗,眼睛睁得大大的,错愕万分。一种略带悲伤的气氛,弥漫了她全身。
"我不知道,这令旗代表什么意思。总之,尚将军将它交给我,让我来寻求你的帮助。"
"这面令旗代表着,将军将雪絮及我的一干下属逐出暗部,从此但凭太子差遣。"说完,雪絮拜了下去,多了几分决然之态。又道,"殿下,有何吩咐?"
"起来吧。我问你,在金陵,我们有多少可以调动的人手?"
"包括属下在内,一共二十一人。"
我微微思索了下,说道:"少了些,但也勉强够用了。你叫他们都换换装,从今起做我的近卫队。另外,你给我准备一身太子的行头,咱们进宫去!"
果然是受过良好训练的暗部,雪絮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就下去准备了。
见雪絮离开,司徒担忧地问道:"你要进宫?"
"是,我要进宫!要救人,卓明非可是一点能力都没有。可雾昭不一样,好歹还是个太子。"
"你知道现在大魏有多少人想要你的脑袋么?这太危险。"
"可在宫里,会相对安全些吧,他们毕竟不好明目张胆的动手。我先堂皇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就不怕他们玩阴的了。何况,我能试的,也只有这一条路。"
"那么,你要小心。"
"我明白。司徒,帮我做件事。"
"你说,只要能救出大哥,做什么都好。"
"我想让你联合一下反对三皇子的朝臣,也对三皇子施加些压力。咱们不能总是处与被动。"
"如今,三皇子可谓权清朝野。从半年前,大哥渐渐放手开始,他就把所有权力逐渐掌控在自己手里。就算有人没站在他一边,怕也不敢贸然反对。我虽有军功,可没有势力,和大哥间的情分又众所周知,根本说不上话。看来,只有求求父亲,看能不能动用司徒家的势力。"
"多谢了。"
"跟我还说什么谢,都是为了救大哥。那我去安排了,你先好好休息下,我们可狂奔了好几天了。"
司徒走后,我倒头就睡,要养足精神。过不了多久,有一场必须胜利的仗要打!

休息妥当,雪絮的安排也已完成。二十人,全都被带来与我见面。每一个都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有股子什么都不怕的劲头。他们换好近卫队的行头,就全等我一声令下。
我遣了雪絮去礼部报备,告诉大魏的君臣,寒雾太子在近位队的陪同下来拜见魏王。
雪絮领命去报,没多少时候就带回了消息。
"太子,大魏回复说,申时整,魏王将在皇宫正门迎候太子。"
"哦?这么快,看来他们也是急着要见我,连黑天、白天都顾不得了。也好,我也等不得。"
我换上太子的行头:金冠、金敞,猩红的丝带飘扬。乳纱罩外,缎绸为裳,腰悬通透美玉,脚登九蟠瑾纹靴。雪絮也摇身恢复倾国之态,一颦一笑,妩媚丛生。
雪絮弄来一辆轻纱小车,装扮的精巧典雅。和雪絮上了车,我吩咐手下鸣锣开道。我们要大大方方、堂堂正正、人尽皆知地去拜会魏王。车驾随行,热热闹闹、大摇大摆地行进,引来百姓驻足观望。
"太子,现在两国情势紧张,您为何如此张扬,生怕别人不知道?"雪絮充满疑虑地问道。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一个人孤身来到大魏,危机四服。大魏暗地里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我,想无声无息地杀了我简直太容易了。即使寒雾追究,他们也可以完全赖帐。可如果,我搞得声势浩大,满城风雨,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反而更安全。这些百姓虽然议论纷纷,可他们懂什么?他们看我们这样张扬,一定会以为大魏与寒雾之间的纷争只是谣传。"
"太子圣明。"l
"别奉承我,一会可能还要仰仗你呢。"
二人不再说话,静静地等待达到宫门的一刻。行了半个时辰,总算可以隐约看到宫门的景象。远远的,就感觉到黑压压的一片人。我们这二十二人的小队伍,即将被吞没在一片人海之中。
车行到宫门,我整了整衣衫,稳步而下。习惯性的笑容,完美地浮现在脸上。恭谨一拜。
"寒雾太子雾昭拜会魏王陛下。"
"太子快快免礼。"一双有力的手将我扶起。
我抬头四顾,一干文武大臣悄声而立。他们偷偷抬眼看我,然后一副惊讶的错愕,随之是了然的鄙夷表情。我内心冷笑:又是一群狂妄的家伙。
我转回眼打量魏王: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孔武有力的身姿。一双眼睛透着无限的神采,流转间无比威严。魏王魏潺与炎是一母的同胞兄弟,虽然年龄上相差了近二十岁,可依旧能从眉眼与神态中,看出惊人的相似。
魏王同时也在打量我,疑惑、猜测一一闪过眼底。
"太子快随寡人来,寡人早为太子设下洗尘宴。"
又是宴会!为什么两国之间每一件事的开端,都是宴会。也许是只有在饭桌上,彼此才能保持足够平和的心态,不至于拔刀相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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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的皇宫比起寒雾来,要奢华而明丽的多。富足之国的帝王,生活自是极尽铺张之能事。汉白玉的栏杆,墨玉的地面,朱红、青绿的彩绘,绒毯挂壁为画,明珠高悬做灯。
摆宴的大殿上,七彩的琉璃灯闪耀着华丽的光芒。一张张橡木小桌,在光华的照耀下,凝重而高贵。
宾主落座,一派喜气祥和。鼓乐齐鸣,吹拉弹唱,热闹非凡。一个个宫装少女,辗转流连,笑靥如花。大家你来我往,杯盏交错,好像两国间的紧张情势全都烟消云散了一般。
"太子,这回来大魏怎么如此悄无声息,害寡人没做什么准备,如此简陋。"
"魏王言过了。这般奢华景象,是寒雾连想都不敢想的。两国间,才刚休战,百姓尚需休养生息。我来大魏原本抱着低调的心态,更不愿意惊扰了贵国百姓。只是,没想到才报到礼部,就受到陛下如此热忱的迎接。真让雾昭受宠若惊。"
"太子过谦了。不知太子这次来,所谓何事啊。"
"无事,来探访而已。"我边说着,手一扬。
雪絮捧着我早已准备好的礼盒走上前去,盈盈下拜。佳人容姿,浑然天成
"为表诚心,我送陛下一份小小礼物,还请陛下笑纳,万勿嫌弃。"
"哦?是何物啊?"
"打开。"我拍了拍手。
雪絮打开礼盒,从里面拿出一块和田美玉。莹白温润,透出团团血色,趁着佳人容姿,相映生辉。
"呈上来。"
雪絮款款而行,恭敬地递到魏潺面前。他看了看雪絮,露出赞赏之色,又拿出玉来,仔细端详。
"果然好玉。其中血色,似天成,又非天成。"
"魏王却是懂玉之人啊!这是藏于矿中,已近千年,耗费寒雾几十能工巧匠数十年的心血,精心打磨而成。这血色,乃是一青年童男指血所染,与玉之气浑然天成。阳刚之气,弥漫于整块玉中,乃辟邪上品。"
"好,好,太子费心了。寡人收下了。"
母妃,儿臣把您赐予儿臣的玉送了出去,您千万别怨儿臣。儿臣随身没带任何东西,也就只有这块玉还拿得出。为了救炎,也只好忍痛了。也请原谅儿臣,刚才的信口开河吧。

"说什么专为探访,太子恐怕另有目的吧。"一个狂傲的声音响过,我转头观望。
一个中年男子,身批战甲,泽泽生辉。他摇头晃脑,满脸不尽然的表情。
我暗自好笑:原来是个武将,怪不得不懂得朝政之道。怎么说我也是寒雾太子,正与你家主上相谈甚欢,你冷冷地插进一句来,不是太不给你家主子面子了。
果不其然,魏潺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多了一丝阴沉。不过,瞬间即逝。

第六十章 唇枪舌战

"哦?这位将军何意?雾昭有些糊涂了。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到大魏还有别的意图。莫非,将军不欢迎本宫么?"
"哼,太子又何必装傻呢。"他语气鄙夷,意态张狂。
这感觉像是又见到了徐公。只是,那老头须髯皆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色,话语也就具有分量。而眼前之人,头大无脑,只觉好笑!既然说我装傻,那我就不妨装傻到底。
"这位将军,本宫敬你是大魏的官员,一再忍让。你怎可说话如此没有根据?是出于你私人所想,还是有人授意?"我把脸一沉,话虽是冲他而说,眼睛却看向魏潺。果见魏潺的眉头又皱了皱。
那傻将军终于反应过来,发现了自家主子的不高兴,连忙辩解:"太子言重了。不过,我也不是胡说。难道太子此行,不是为了九王千岁么?"
魏潺的眉头已经快要皱出刻痕来。我暗自好笑:傻将军,我正愁没人提这话茬。要是你们不说,我可不好问。你家主子费了多少心思,全叫你破坏了。
"九千岁?这话从何而谈?王爷出了什么事么?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怎地不见王爷身影?想到王爷踏访寒雾时,我父皇与其相谈甚欢,我更是长了不少见识。如今两个月过去了,本宫还真希望与他把酒言欢!"
"恐怕太子不光想把酒言欢吧!"
我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撂,佯怒道:"将军,你一再言语相欺,是何居心?"
"太子息怒!"另一个尖刻的声音响起,是个老学究样子的文官,"廉将军是听闻了和谈内容,才变得急切了。答应了那样的和约,寒雾自是举国欢腾,可大魏却觉得亏得很。"
我心里暗骂,大魏怎地也有这么多难缠的人!
"这位先生,寒雾上下与九王爷,废了多少心血,多少努力,才共同完成了两国欢庆的和约。可听先生的语气,似有不满。"
"两国欢庆?太子切勿为九千岁开脱。"
"开脱?雾昭完全糊涂了。签订和约是两国共同的盛事,是令人欣慰之事。哪来什么责任?更何谈开脱?或者,先生的意思是,大魏有意反悔?难道大魏处理国事向来这样前后矛盾么?难免会落得以强凌弱的口实吧。"
我的话音才落,大殿上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你们寒雾用卑鄙手段,难道就可以服众么?"
"九王爷有徇私之嫌,我王可未必同意那样的和约。况且签订之前,王爷根本未与皇上商量过。"
"大魏国力强盛,真要反悔,寒雾又待我何?"
......
我微笑不语,静静听着。吵吧!吵得越凶对我越有力!当人处于弱势地位时,更容易受到同情。魏潺同样沉默着!作为大魏的最高权利者,他无法开口。帝王一语,出口无反。他既无法以"违约人"的姿态同样反驳我,也无法用"履约人"的身份,压制众朝臣。
"各位少安毋躁!"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像在沸水中投入一粒冰冷的石子,咚的一声,瞬间安抚住躁动不安的水花。
我心里一颤,抬头观望。一个华服锦带的公子,金冠玉面,意态风流。他的穿着很有身份,却并不张扬,一双眼睛透出无可比拟的倨傲之气。看位置,应是皇子之一。而能在一开始,销声匿迹,如今一句话,就压住大殿上慌乱场面的,怕是只有三皇子魏炫一个!
他微微一笑,缓缓开口,声音温和又极具影响力:"大魏礼仪之邦,怎会转意反悔?太子多虑了!只是,我父皇对其中的某些细节,还不是太明白。日后,可能还需请教太子。至于我皇叔,因长途跋涉,又殚精竭虑,身体每况愈下。父皇不忍皇叔操劳,着令他好生修养。不能来会太子,还望不要见怪!"
"好说,好说,和约一事,敬请相问,雾昭一定知无不言!"
看着魏炫温和的笑,我忽然觉得心底发冷。我有一种错觉:觉得这样慌乱的场面,根本就是他事先安排好的,是他设计让我跳的局。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想办法提起这个话茬的。他命人先提了,群臣呼声高亢,让我体会身在其中的孤立无援。再以一个调节者的身份出场,安抚群臣,压我质问,显示他无尚的权力,同时向魏潺展现一个好儿子的"救场"。一举三得,好深的心机!
"九王爷病了?"我顾做惊讶,"那宴后,本宫可要去探望一下。"
魏炫笑得坦然:"父皇与皇叔兄弟情深。因此皇叔已被接到后宫中,由御医亲自照料。深宫之内,太子怕是不方便走动。如果太子殿下不介意的话,魏炫可代太子转告皇叔您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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