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乱绝情龙（5）——涂沐

“是啊，我事后想过，我们公司的办公场所里对酒精饮料有严格的规定，你的办公室里不可能有酒的。这的确是个疑点。”耿鸣抠着鼻孔哀怨地唠叨。

檀其卢也点着头说：“是啊，公司只有极少数特殊的楼层允许存放和携带酒精饮料，提香宫不在此列，他如果拿着啤酒在办公室和走廊里出入，立刻会有违规行为侦测装置报警。所以，耿鸣，如果你不是在做梦，就是精神出了问题在臆想……”

但周济之的眼睛亮了一下，突然开口插话道：

“除非，根本不是啤酒！那应该是一种能量功能饮料，不含酒精，平时有健身运动的人储备携带这种东西一点儿不奇怪，违规侦测装置也不会报警。这种饮料你喝了之后，一般会产生血液循环肾上腺激素分泌加快之类的后果，如果不刻意运动，那么很有可能产生攻击性和情绪冲动。但如果那种听装饮料的外包装上都是耿鸣不认识的外文，且颜色和口味真的很接近啤酒，所以他当时头脑发热不明所以地就喝了！按照耿鸣喝酒的习惯，掀开盖一张嘴半听下去很正常，但是夜里发作的药效足够了，剩下的他觉得可疑喝还是不喝都不重要啦。嘿嘿，我不在现场，也没掌握证物，个人臆测哈，但是瑜伽教练从办公室里拿出功能饮料，随手忘记在某个地方，完全符合常理，别人说不了闲话！”

“啪啪！”励持非常满意地对着周济之鼓掌，目露精光地说：“Actually ， It's something made in Iceland，   If you are an Adult Movie Star. it makes your job 200% efficient. Sorry，   it was my fault. I really should keep them away from Children.”

“但是他还是没证据。就算安保镜头拍下他喝饮料的画面，最后的结果也充其量是说明耿鸣贪小便宜或者盗窃。”周济之向励持敬酒。

“我完全不记得那个啤酒是什么味道了，入嘴之后麻麻的，挺好喝的，一口气六听全干光了。嘿嘿，其实正如我之前所说，那天夜里的事情也可能是你临时起意安排的，你运气好！唯一让你露出一点儿马脚的地方，就是阅览室在提香宫三楼，从你的办公室出来去洗桑拿的地方完全不需要路过阅览室，而你却带着他绕了远路，随便找点儿什么借口，故意和他下到二楼走了一圈，目的就是看看我在不在那里，因为我有一段时间经常在那里陪张小梅在那里读书学习。我个头大，在前门凭您的龙眼一扫就能发现我在不在。就算张仲文不唱歌，你可以大声叫他的名字让我注意，如果我跟出来，后面的种种计策就可以酌情实施了！这就是地雷阵的意思，你随时随地可以安排，因为你知道，只要偶然安排的足够多，那么变成必然是早晚的事。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天张小梅也和我在一起，你给我喝的毒酒，伤害到她怎么办？伤害到公司里其它的女员工们怎么办？”耿鸣心有余悸地抱怨道。

“他疯了……”夏颖涛瞥着耿鸣喃喃地说。

励持非常无辜地抗辩道：“我没有酒，更没有毒酒，我也没有给你喝任何东西。相反，你能以近2米的身高潜入公司女子温泉SPA里的最私密的包房而不被人发现，好吧，我们公司的女员工们应该怎么办？”

檀其卢愤怒地说：“好吧好吧，我也假设这一切都是人家励持安排的，可是你喝了毒酒药酒，怎么就能伤害到人家张小梅？嘿嘿嘿，还有，你的话里有某些意味让我觉得非常不满，怎么着，张小梅是人，张小文就不是人了对吧？荷花，你听懂了狗子的意思没？他说你师兄就可以随便祸害，别女人就不能伤到豪毛。你不是一直说你作为掌门师弟没有机会树立权威么，现在机会来了哦。”

但是荷花的眼珠子转了转，闷声道：“我是挺不爽的。可是我却觉得励持哥哥想的很周全，很明显，张小梅一定很安全啊？我们都相信最后被祸害目标的只可能是师哥一个人，和其他良家妇女哪能有半毛钱关系。我以掌门的姿态发表一下我的意见吧，我觉得以我四师哥的武功和智谋，能被人在安保重重守卫森严的芍露崖高级办公室被人祸害，那有且只有一个可能：他自愿自找的。小文说过，没有人能侮辱他，只有他愿意被人侮辱——老婆我希望你能仔细学习体会这句话的含义。”

谢铁驹和夏颖涛都对荷花竖起大拇指，狂点头。

“是啊，张小梅的炮灰属性决定了她根本没有被伤害的资格和可能，这个话题拿出来讨论就是没有意义的。”孙小菲幽幽地说。

“总之，我和张仲文之所以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全都是他害的！他是个阴谋家！”耿鸣丧心病狂地对着清风拂面宠辱不惊的励持大嚎。

“证据。耿大队长，您作为执法人员，应该明白，指控要有证据，不然你就是在诽谤。在场的所有阿Sir们，你们听了这么多，肯定也想了很多，但是你们有谁能指出半点儿证据来证明，是我布了什么地雷阵，参合了Kyle与Clyde的激情浪漫打打杀杀呢？   容我批评耿大队长您一句，脚上长泡埋怨路不平，谷麦不收赖鸟多——这是老娘们才干的事儿，丽蓉妈咪知道你这么做肯定会非常失望！”好吧，我是被告，他是原告，在场还有五个名见多识广理智守法的公民，老少爷们，青天在上，认为我是阴谋家干了那些事的举手。你们相信耿鸣的话么？“励持摊着手耸着肩膀乞怜地问。

结束荷花竟然第一个举起了手，且用一种很羞涩的声调说：“励持哥哥，经验，我流浪江湖的经验，你给我那种佛口蛇心的感觉特别强烈，你长得特别像我小时候在残障孤儿院里遇到的那种爱心志愿大学生，你就是来混学分蹭经历回去好申请奖学金入党当干部的，你一点儿都不爱我们，人前人后两张脸，你长得太漂亮太和善了所以你一定不是好人……不过我很喜欢你的牛仔裤且你的笑容看起来很温暖。”

檀其卢夫唱妇随地也举手，补充道：“我知道你以前叫万川摄生励持龙王，虽然现在改了一个很祥和慈善的名字，但案底我是知道的，没办法，这是刑侦工作者考虑嫌疑人的重要因素。”

谢铁驹也举起了手，他的观点和与荷花基本一致。

孙小菲还在看着电脑，但是也很轻快地举起了一只手，她甚至懒得发表什么见解。

夏颖涛也举手，他很是直接地说：“我就是觉得，小张当年的行事作案方式基本也是这个路线的……不过感觉没有你高明。其实你们这个物种，所有的龙，做事一直不都是风格么。我的前任，也是我的师傅，老吴说过，这就是所谓的天龙布云风雨自来的犯罪手法，设置多种可行性原因、蝴蝶效应，等待时间概率累计最终达到自己的目的，主谋者各种不在场无人证无物证坐山观虎临渊羡鱼，但总是能出货销赃杀人不沾血——唉，统治者就是统治者，我们这些下级生物们只能高山仰止。”

周济之倒是合拢着手，微笑着说：“我弃权。”

励持生气地叉着腰，怒视了一圈，哼声道：“妈的，吃了我的都给我吐出来！不带这样吃饱躺着骂人不腰疼的！”

耿鸣激动地望着自己的亲友，胸口鼓胀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激。

“不过励持大人，如果真的要出庭作证什么的，我们肯定站在你这一边。我们会集体统一地宣布耿鸣是变态狂，精神病，他在胡言乱语。这点你不必担心。”谢铁驹第一个叛变了自己的兄弟。

“是啊，是啊！我们身份贫贱法力低微，但是永远政治正确不会犯路线问题！”檀其卢娇媚地对励持挥手说。

“嗯嗯，励持哥哥，如果你考虑加入我们的门派，我保证会对你很好的！”荷花拍着池水欢快地轻吠。

“有事您说话。”夏颖涛也殷勤地耸了耸肩膀。

周济之没有盲目地变节，他带着知识分子的高洁皱着眉头问：“可是动机是什么呢？假设励持真的操控了那些事，目的！目的是？”

耿鸣正打算去搬一个花盆过来抡死这群毫无血性和立场的墙头草，听见周济之的询问，悲愤地说：

“第一步，保证他成为我的神龙坐骑，把他引入雷区。第二步，布置了很多看不见的引线和导火索。那地铁金属过道里的蹲坑就是其中的一次引爆，直接导致原本很烦张仲文一直不理他的我我不得不去和他接触，天知道其实励持已经在我门的脚下埋藏了多少条这些看不见的大大小小的引线，时间，他所需要的就是时间，只要时间足够，多种巧合多种原因最终都会引向一个结果……”耿鸣的声音颤抖了。

“什么结果。”励持支着下巴笑眯眯地问。

一阵夏日的暖风吹过碧蓝清透的池水，各位中年人们都鬼鬼祟祟地看着突然哑住的耿鸣。

荷花扭头望望，无奈地说：“当然是真爱！我都听明白了，励持哥哥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啊！他在冥冥之中种下善因，为了让四姐夫和小文哥收获真爱的硕果。你们难道都瞎了么，小文那么知性高贵富可敌国英俊潇洒全知全能的天龙美男，如果没有超智慧超高级的天神暗中施法，他怎么可能看得上耿鸣，耿鸣有啥，除了高点儿壮点儿，他有啥？是的，我知道他的鸡鸡特别大，可是我小文师哥说了，这年头只要有钱，多大的鸡鸡多壮的猛男都能买来，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包括真爱，但是他的钱还不够多暂时订购不到合适的真爱。于是励持哥就很好心地帮小文省了一大笔钱，送他真爱，对吧？”

耿鸣大步走到荷花面向，老鹰抓小鸡一样擒住他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一甩膀子将其砸进水中。

“是因为励持大人您才是爱与智慧的化身么，为了成全这对苦命鸳鸳一次性解决两个社会污染源么？”檀其卢眨着眼睛无动于衷地励持。

没等励持回答，孙小菲又插话了：“可问题是，为什么是耿鸣？”

夏颖涛大惊，他怪异地看着孙小菲说：“老婆，我觉得这里的人你是最没有资格问这句话的吧？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复活之后爱上Doctor   周？”然后他指了指孙小菲的电脑。

孙小菲怔怔地说：“我在文里要你复活爱上Doctor周，只要在键盘上打五百个字就可以了，好吧，我偷懒了，其实只用了200个字。但是觉得我在现实里要你爱上Doctor周感觉操作起来很麻烦，首先我先要想办法把Doctor周麻醉，再给他做一个隆胸手术，这还是第一步——”

“Point taken！小菲妹妹你不用解释了。耿鸣啊，你现在有真爱了么？”周济之笑呵呵地问。

“是啊，你和Kyle有真爱了么？我成功了没有啊？”励持也很眼巴巴地看着耿鸣问。

“没有。”耿鸣冷峻地摇了摇头，继续说：“可能还需要再过一段时间也未可知……这事我可是有证据的。证据就在张仲文的左手上，他的左手上现在还是只有四个手指。”

“啧啧，调查的真详细。这你都知道。”励持惊骇地点头说：“我们龙类的手指中指分左右命名，男左女右的右中指为天指，左中指为威指，这两样需要需要用能赚钱养家或者打架杀人来证明的。但是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如果你的手掌上长出了无法被经济和武力技能证明的手指。那根手指就是传说中的地指，这代表”地之归乘、吾魂栖处“，乍一听好像说是我们要死了，其实不是的，这个地指是说，这条龙拥有了被时间和命运所考验的……不灭的爱，他是有主的，即便彼此肉体消亡、灵魂解构，现世的生命结束，但是他也会在永恒无尽的因果渊流中被找到对方。简单地说，真龙地指就是真爱的证明，说明这条龙被谁爱着，或者被谁爱过，且这个爱强大到可以征服时间与命运。不过么，正如大家所怀疑的那样，所谓的爱，没有游戏规则，没有量化数据，无法通过财务周期和能量等级测评，且也没有物质证据能证明你的真爱在哪里、倒底是谁，到底有多少；且这个地指最大的无用之处是，地指不是你一厢情愿地提高自己的实力去工作去创造就能获得，这是被别人赏赐的被动产物，给你真爱的对方可以是龙，可以是人，甚至可以是猫是狗……所以，我们龙族一般就把这个事情当成一个浪漫的神话，没有奖励，没有惩罚，默认为畸形发育，尽量不去提。”

“老婆，好像再说我们俩唉……所以我们俩都有中指对吧？”荷花用手抓住游泳池边，乱踩着水，对正满面鄙视胃泛酸水的檀其卢说。

“呃，嗯！”檀其卢只能苦笑着点头。

“嘿嘿嘿嘿……我明白了。”谢铁驹挠着头发说：“所以，你们这些龙，就算男左女右手上长出了中指，其实你们也无法确定，那手指到底是代表真爱，还是代表你们有钱有势，对吧？那个号称的真爱，爱的是你们的钱和才能，还是你们自己呢？这是一个永远的悬案不是嘛？”

“……咦？”励持翻着白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啊，我在看龙族文化概论的时候，也有读过关于你们真龙五指的论述，总觉得这个所谓进化生长规则里哪里不对。因为里面没有关于这个第五指的内容。现在你这么一补充我明白了，你们的老皇帝在暗示教育你们这些小龙一个道理啊！那就是说，男人有了钱就一定有真爱啊，有了真爱就一定有钱啊！女人么，如果没有真爱，就要能打；有了真爱，更要能打！”周济之眼神清亮地发表了自己的观点。

“呜……”励持陷入了一种被醍醐灌顶的冥思。

谢铁驹幽幽地说：“我们一般人生出来就都有五根手指吧，例如我，手脚健全，但为什么我又没有钱也没有真爱……”

“因为我们是下级生物，不进入讨论范围！不过我们罗刹女族在食物链等级上还是要高于你们这些猴的，嗯！”檀其卢叉着腰英姿飒爽地说。

“实际上——”周济之看着檀其卢优越感流溢的黑脸开了个话头立刻就又扭转了话题：“那请问励持王子，你左手上的中指是真的么？”

励持很大方地把左手举起，扳动中指，很骄傲地说：“我这不是地指，而是真龙天指，我还是比较善于理财的，只是最近一千年来我都在享受生活并没有去钻研职场博弈所以收入并不乐观。这公主府，原本就是我打理的一片海上庄园，与靖刃订婚的时候送给她的彩礼，婚虽然没结成，但是这点儿小礼也没什么必要再要回来是吧。当然，虽然这公主府几经改造变化了很多，但在搁在当时的生产力水平和环境里，也未必就亚于今日的气派……不就是海上仙岛么，谁家还没几座啊。啊！啊！怎么会这样——节目单又变啦？”励持突然把头扭向电视屏幕，因为在老龙王讲话突然被无端切断了，画面上宫廷大殿中出现了几名芭蕾舞演员，太乙大叔介绍说这是来自德国斯图加特芭蕾舞团的艺术家们正在为现场来宾献艺四小天鹅，大家熟悉的天鹅湖选段热场之后，他们还会表演《茶花女》、《仲夏夜之梦》中的经典篇章。

“果然是宫廷宴会呢……”周济之竖起大拇指评价道。

“可怜的广寿老头知道自己已经被撵下场了么？”檀其卢嘲弄地问。

“早知道这样我就去出席宴会了，这种舞团很少能来国内演出的。啧啧，太遗憾了，舞蹈一定要看现场的啊，看电视转播有什么意思！”励持气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