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哥打了满壶的水才上马车,华钰辰已经在里面等了,看淇哥上来便跑到了前面去,坐在淇哥旁边,脸上的掩不住的笑意,他问道:“淇哥,你怎么又回来了?”
淇哥斜了他一眼,道:“你可是华泽君的儿子,行走的挡箭牌,丢了谁都不能丢你呀”
淇哥这人口不对心,最初那几天,他的确是逍遥的很,可就过了那么几天,他忽的发现,没有一个和自己顶嘴,打架的人在自己身边,心里空唠唠的
是的,淇哥这人竟然舍不得华钰辰了
淇哥这人也不矫情,要想了就赎回来偷了半月的钱袋,跑去找三姐时却被三姐抬高了十倍价格才能赎回,气得他干脆不来这些有礼的买卖,直接跑去药店买了几大包蒙汗药
可这药买回来却不知怎么个用法,幸得碰到了出来量身做衣裳的九清
九清老远就看到了淇哥,一晃眼以为是小三儿跑出来了,赶忙唤了几声,却见小三儿跟没听到似的往前疾走,他哼哧追上去,一个板栗赏给了淇哥,没好气道:“叫你怎么不理我?你怎么偷偷跑出来了,三姐知道么?”
话毕九清又瞧了瞧,发觉眼前这人和小三儿貌似又不太一样
淇哥无故被人爆了头,气还没撒上来,一听这人说话,就知道这人是认错人了可谁能把他认错呢?一定就是认识那扫把星的人了!
于是淇哥拉着九清去了茶馆,把自己的计划都说了个遍,九清犹豫了一瞬,随点头道:“好,我帮你”
于是淇哥把揣怀里的蒙汗药给了九清,九清也心狠,一鼓作气全投进醉乡楼的井里,也不管客人是不是喝得个半死
淇哥看了看身边这带着贼贼笑容的扫把星,莫名又有些后悔了
华钰辰靠在车厢边上,双手枕在自己的脑袋下,微眯起眼看远方新日初生,普照大地
淇哥赶着马车,用脚踹了踹华钰辰:“狗蛋,去给我拿水来”
华钰辰不满的“啧”了一声,进车厢去给淇哥拿来水,开了盖递给淇哥,嘴里叽喳道:“我不叫狗蛋算了,告诉你吧,我叫华钰辰,记住了,别叫我狗蛋”
“哟”淇哥喝了口水,笑着道,“怎么舍得告诉我名字了?”
华钰辰自己也喝了一口,随手把水袋甩进了车厢里,又调回了刚才那副怡然自得的样,哼哼道:“淇哥你人不坏,告诉你也无妨”
“切,你就那么了解我?我可不喜欢好人,尤其是像你这种又蠢又偏要赶着对人好的”
“为什么?好人不好么?若世上皆是坏人,淇哥你可活不到现在”
“是”淇哥也不否认,“不过你听过一句话么?”
“什么?”
淇哥后移了身子,故作神秘的凑近华钰辰的耳朵,坏笑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华钰辰脸上霎时起了红,赤着俩似滴血耳朵,结巴着骂道:“心思!你整天……整天心思竟然想这些!”
第37章 第 37 章
华钰辰和淇哥赶了五日的路,先是在杭州休息了两日,再驱车前往江南,三日后到达
江南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日光倾城,这时才算见到了真正的春
魔岭偏北方,气候都属干冷,华钰辰虽穿得糙些,但也禁得住那冷风吹可这来了江南,华钰辰是受不了这边的湿冷,先前还跑出来坐淇哥身边唠嗑,现在窝在车厢里瑟瑟发抖
淇哥生来就是住在南方的多,到了这边也没怎么着,看着华钰辰冷得嘴唇发紫,笑着给他买了个同款黑布头巾
两人先是住了客栈,淇哥偷了半月的钱也是个不小的数目,足够他们舒坦一月之久
这一晃又是大半月,淇哥对江南熟悉,带着华钰辰东玩西游一番,花钱大手大脚,口袋里的银子眼看就要见底了,于是淇哥便打算再干几票
淇哥先是把房给退了,带着华钰辰跑到破庙里凑合几晚,可这一凑合,就凑合出事情来了
那日二人进了破庙,巡了一周发现连个人影都没有,于是起了火堆,安然躺下
哪知这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全移了位置
华钰辰醒来后只感头晕脑胀,他想看看淇哥在哪,却浑身无力至眼睛都睁不开
眼睛睁不开,耳朵却听到了淇哥的声音,淇哥看来恢复得比他快,听声音是已经清醒了:“醒了?”
华钰辰迷糊的从喉咙里应了一声,仔细听着,还能听到其他人的呼吸声以及一些细微的衣服摩擦声音
片刻,华钰辰能睁开眼睛了,他环顾四周,果然没错,这是一间无窗无门的密室
四周是密不透风的石壁,挂着两三盏昏暗的油灯,四面八方或躺着或坐着些差不多年纪的人,有男有女,皆是一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昏昏沉沉的样
“这是哪?”华钰辰问淇哥
淇哥双手枕在脑后,靠在石壁上,竟是看不出有一丝紧张:“我哪知道,醒来就在这了”
“为什么?我们不是在破庙里么?”
“啧”淇哥白了他一眼,“白痴,只明显是被人下药给掳来了呗”
“我知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掳我们?”华钰辰问
“我哪知道,说不定是他们无聊没事干……等等!”淇哥突然跳起来,看着华钰辰皱起了眉,“不会是因为你吧?”
华钰辰知道淇哥在说什么,自己这身份特殊,算上从魔岭逃出来的时间,已经快半年了,莫不是正派想要将自己捉回,便宁可错抓也肯放过?
华钰辰摇摇头,正派一向讲究光明正大,不做伤及无辜的事再者,华泽君有个儿子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怎会抓这些少女?
淇哥看华钰辰木讷的摇摇头,便又躺了回去,道:“也是,你小子纯属扫把星,好事不来,坏事成堆”
华钰辰懒得反驳,便问:“那怎么办,难道一直等着?”
“等着”淇哥扫了一眼这密室道,“这密室无门无窗,抓了这么多人来可不是为了闷死咱们的估计快了,等着吧”
华钰辰看淇哥闭上了眼,心中的慌乱也莫名消了不少,便也躺在淇哥旁边闭目养神
果然如淇哥所说,不出片刻,一亮光从密室顶部射下,接着一阵碰撞声,一个梯子从那四方形的缺口伸了下来
华钰辰和淇哥双双睁开了眼,同其他人一般站了起来
只听一人从外喊道:“全都给我爬出来!”
众人皆是反应慢半拍,愣在原地不做动作,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外面的人等了会儿,发现没动静,便用手中铁剑敲打着梯子,叫道:“快点!听见没有!想死吗你们!”
“死”字一出口,跟个驱动令似的,把这些个木头人全给激活了只看这些人一个接一个争先恐后的爬上梯子,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华钰辰往淇哥这边凑了凑,免得被人误伤
外面的人再次敲了敲梯子,力度比前两次都要重:“给我一个一个来!”
众人也不敢违抗,纷纷听了指挥一个一个的爬了上去
华钰辰和淇哥落在了最后,等他们都爬上时才发现,外面是个更大的牢房
说是牢房其实不然,这其实算是一个甬道,从华钰辰这处望去,却是望不到头
那些人刻意穿了黑衣,蒙上黑布,十几人围在了他们的两头,催促着他们往前走,他们手中都拿着刀剑,若谁敢多走一步,便会被捅成篓子
走了一段时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白色亮光,淇哥将华钰辰拉向自己,小心翼翼的走着
出了甬道,豁然开朗华钰辰用手遮住了些光,待适应后一看才知,周围群山环绕,雾气四散,他们竟是在山顶上
华钰辰不安的看向淇哥,淇哥将手指放到嘴上,示意他不要说话
见了光,那些被抓的人便浮躁起来,胆大的直接问了:“你们抓我们来这做甚?”
哪知话音还未落别被人从身后用剑柄一击敲倒了地,四周顷刻便安静下来
华钰辰往淇哥身边挪了挪,紧张的环视四周的黑衣人
等了片刻,有几人从远处走来,衣着却是暗红色,脸上是毫不掩饰淇哥看着那几人腰上的挂牌,皱了皱眉,嘴巴微微动了动,轻声念了出来:“赤骆堂”
华钰辰震惊的抬起头看着淇哥,淇哥斜了斜眼,示意他自己看
华钰辰仔细一看,果真是赤骆堂的人
赤骆堂属江湖四大门派之一,怎会抓这些少男少女?
那几人年纪较轻,也不过二十几岁他们站定在华钰辰他们面前,侧脸和身边的人交谈片刻,手指在人群中挨个点了点
旁边一个黑衣男子会意,拉着那些被指过的人走出来,华钰辰和淇哥也被推了出来
一人道:“走吧”
众人皆是不明情况,惶惶不安地跟在那几人身后
沿路是庭院景色,七拐八绕的走上了半天
华钰辰心中生出不详的预感,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他这人的确是挺霉的天上掉馅饼从没砸他脸上,倒是地上挖的坑他掉得勤快,搞不好真要出些什么事
这时对于身边的淇哥,尽管这人的不靠谱他是亲身领略过的,但此时华钰辰的所有安全感,都通过淇哥那一呼一吸,一动一走传来
抛除其他的不说,至少这人是个能喘气的
淇哥从小游历江湖,见多识广,虽是被大派捉了来也比一般人要冷静得多
他瞅了眼华钰辰,发现那厮似乎比自己还要平静
那几人中,分别是赤骆堂堂主鬼龙须和的大弟子以及大弟子自己收有的徒弟,此外还有一个二弟子
大弟子随的是鬼龙须的姓,名叫鬼古,近而立之年,其两个徒弟叫鲤对,桔子年纪尚浅,不过二十出头二弟子鬼泉与那鬼古年龄相差很大,竟与那俩徒弟差不多
鬼龙须领在前面,走了大半个赤骆堂,从后院走到了中院
华钰辰等人被绑了双手,蒙上眼睛,牵着进了某个地方这地方明明干燥,踩在地上却出现了水声,华钰辰动着鼻子嗅了嗅,闻到了浓重的药味
黑暗中人的听觉与嗅觉最为敏感,华钰辰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周围动静,身边抓着他的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响在他耳边,他脚步走得小心起来
淇哥静静的算着脚下的步数,记下拐点,脑中浮现大致的地图
只听一声门轴咿呀响,他们被领进了一间屋里
待眼罩摘下后,四周环境几近一片黑暗,与蒙上眼睛也并无差别
鬼龙须手指动了动,鲤对便上前待命鬼龙须借着昏暗的烛光瞧了瞧屋里的人,手指指着最边边的一个少女
鲤对了然,和桔子一起上前架起了那位少女那少女自知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挣扎得厉害,嘴里发出刺耳的尖叫,嘴里嚷嚷着“不要”,愣是把鬼龙须给惹烦了,只听他低沉道:“舌头,割了”
那少女闻言顿时没了声音,只憋得抽泣,一言一语也不敢发,只能任由他们把自己架了出去
鬼龙须选好了,按辈分便是大弟子鬼古来选鬼古把另一个漂亮的选走了,鬼泉暗骂,面上却只平静的挑了个次好的
鲤对和桔子留在里面看守,房门关上不久后,门外便传来了少女痛苦的喊叫,一声一声凄厉非常,听得屋内的人都冒出冷汗,心里有些羡慕起那些没被带来这的人
殊不知那些人比自己要惨上多少倍
华钰辰缩在淇哥身边,听到屋外的声音,才知道自己被带来这样是要做些什么
门外的声音渐渐小了,门再次被打开,那两名少女□□着身子被丢了进来,下身一片惨不忍睹,人亦不知死活
门再次被关上,只听一阵叮当锁门声后,脚步声走远了
看鬼龙须走了,鬼泉整了整衣服,笑着调侃鬼古道:“师兄,怎每次都这么狠呢?那小姑娘都快被你弄死了”
鬼古目不斜视,回道:“你不也是”
“我可不一样”鬼泉道,“我弄的是前面,你却弄人后面我说你这癖好什么时候能改?小心真死了,师父怪罪”
“咸吃萝卜淡操心”鬼古扔下这一句,便带着鲤对和桔子走了
鬼泉在身后望着鬼古的背影,狠狠地碎了口唾沫
屋内的人看着那两位姑娘,也不敢上前去碰,有的哭有的愣,皆觉得自己没了活的希望
华钰辰看着那两人,心里不忍,刚起身便被淇哥拉住,淇哥问道:“你干嘛?”
华钰辰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两位姑娘,支吾道:“我……我过去看看”
“别多管闲事,坐下!”淇哥厉声道
华钰辰脾气比较倔,人怂了些却还是没变注意,仍旧想过去瞧瞧他抽了抽自己的袖子,央求道:“就过去看看,万一死了怎么办?”
淇哥“啧”了声,直觉这人怎么那么正义呢?这是魔教的人么?这是在万恶魔徒中长大的么?
淇哥:“她若死了便是她命数到了,人家按规矩去阎王那报道,你还能跟阎王斗?保你自己的命还来不及,还管别人干嘛?”
华钰辰听了有些不悦,扯着淇哥的手,回道:“人命关天,你怎么能那么随便!若今日是你快断了气,你希望我救你么?”
他们这边拉拉扯扯,引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淇哥眼睛扫了扫四周,不想再引人注目,只好放开了手,妥协道:“行,你过去吧,出了事我可不给你担着”
华钰辰轻轻哼了哼,快步走过去那两姑娘裸着身体昏迷不醒,华钰辰这时也管不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蹲下去伸手探了探鼻息,感觉到还有气体呼出才松了口气
他轻轻摇了摇那姑娘,问道:“你还好么?”
没想到那姑娘竟悠悠醒来,虚弱地回:“好痛……水……痛……”
华钰辰欣喜至极,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两位姑娘盖上,回头问屋里的人:“你们谁会医术么?不会也行,有带些外伤药么?”
屋内的人纷纷装哑巴,四周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华钰辰失望于心,仍不放弃:“那谁有水么?”
四周依然静得出奇,淇哥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来走过去瞧了瞧那俩姑娘他也不害臊,直接动手将那两姑娘翻了身瞧伤口,再把了脉,待一切做好后,站起来对华钰辰摇了摇头,道:“没用,得死”
“怎么会!”华钰辰急了,“她刚刚还说想喝水!”
淇哥拍了拍华钰辰的脑门,手指在自个头顶转了几圈,道:“回光返照”
“行了”淇哥将姑娘身上的衣服捡起来,丢给华钰辰,拉着他回了角落,告诫道,“别再多管闲事,在这我真没本事保你”
华钰辰抱着自己的衣服,望着不远处的两个姑娘,忽的想起了魔岭上死去的亲人和朋友
那些死状各异却同样惨不忍睹,无论男女老幼都只奔向死亡尽头
他逃了出来,却也好像掉入了不同的地狱
这次或许真的逃不出去了,或许他明天就死在这,除了淇哥谁也不知道他是谁
华泽君曾说:“仇恨是瘾,他使你不能自拔,你只能跟着它挖的道走,最终害人损己,所以,钰辰,你心中不能被仇恨左右,不能只怀着仇恨仇恨不过是个肮脏的东西,他甚至比不上你所厌恶的东西,所以钰辰,别将仇恨装在心里”
华泽君说的话他无时无刻不记在心里,若是说最初的那个小姐姐,那个王大力,他都没有恨过他们,他甚至只记下他们对自己的好
所以,他是不想把仇恨留在心里的
可老天总爱跟他开玩笑,仇恨终是以炙热烙铁的模样印在他心里,抹不净,消不掉,填不平
直到那日屋内的人只剩下他和淇哥,他这一生才算真正开始
时过一月,期间他们被迫灌下许多药丸或者药汤,运气好时便什么事都没发生,运气坏时便能疼得汗流满面满地打滚
更有些严重的,当场便翻了白眼,见佛祖去了
屋内的人有些受了身体上的折磨,要还没死就扔回来继续灌药,若是撑不到最后,便是直接丢到山后的悬崖下,任其腐烂
《扁舟子》完本[古代架空]—— by:端鴻/端鸿
作者:端鴻/端鸿 录入:06-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