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就听见门外壮汉瓮声瓮气的声音:“你是什么人,随便乱闯花船啊——”
话还没说完,尾音已经变成了一声变了调的惨叫。
木棉忙说:“王爷如果有什么事,以后来翠红楼找奴家便可。”
话音刚落,拉门就“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直接踹了个稀烂。
江弦惊慌回头,发现裴异正一脸怒气地站在门口,手上还捏着其中一个壮汉已经以不正常的姿势扭曲了的手腕,那个壮汉疼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嘴里不住地痛苦呻吟着。
裴异一松手,他就像没骨头了般重重倒在地上。
不知是不是产生了错觉,江弦只感到船上的温度瞬间下降了好几度,从一开始,裴异的视线就像箭一样钉在江弦身上,动也不动一下。
江弦觉得自己都快被他看穿了,想要开口,喉咙却紧张地干涩发疼,一个音节也发不出,只好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
青面却在一旁兴奋地狗眼闪闪发光,幸灾乐祸到:“哇哦~江弦你今天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又到了周四这个让人心慌的日子,还是那样吧,明天有榜就更,没榜就请假一天,爱你们~
第30章 异术皇子VS心机质子
裴异带着周身的低气压与电闪雷鸣大步走到江弦面前,一把擒住他的手腕,就把人往外面拖。
江弦被他拽的步伐趔趄,手腕更是像被套上了铁箍,紧的骨头都快碎掉了,忍不住皱眉哼出一个不满又委屈的鼻音。
顿时手腕上的力道就减轻了一些,裴异的脚步也放慢了些,但表情依旧冰冷,牵着他来到花船的走廊上。
走廊尽头传来一串咚咚的杂乱脚步声,几个打手模样的男人将去路封死,后面跟着的老鸨摇着扇子一扭一扭地上前道:“敢在我们翠红楼捣乱,也不好好掂掂自己有几斤几两!”
说完就一挥扇子示意打手们动手。
千钧一发之时,从外面传来一声颇具气势的爆喝:“都给我住手!”
众人皆朝声源望去,只见一位身披铠甲,浓眉重髯,身形魁梧如熊的男人带着几个兵卒疾步而来。
打手们一见官兵,立马缩着退向走廊两边,让出一条道路。
老鸨则变脸似的瞬间换上一副献媚的笑容,扭腰上前道:“哎呦~这位官爷……”
那样子叫江弦即使在此时也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吐槽之魂,他对青面说,这老鸨的变脸术十有八九是得了裴异的真传。
青面正忙着看热闹,压根懒得搭理他。
老鸨甫一靠近,就被那位将领不耐烦地一手挥开,连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到裴异面前,单膝跪地,行礼道:“在下平西王亲卫单横,参见三皇子。”
“三皇子!”也不知人群中谁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唏嘘生响成一片,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那伙人立马下跪伏地,怂成一群狗子。
“劳烦了。”裴异丢下这三个字,在单横恭送殿下的声音中拉着江弦继续往外走。
花船外已经被士卒围了个水泄不通,火光把周围照的亮如白昼。
江弦四下粗略梭巡一番,并没有看见盛莲和彩秀,连一直跟裴异寸步不离的桓檀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裴异拉着他走向一个牵着马的士卒,要过缰绳,翻身上马,顺势一捞就把站在地上的江弦一同捞上马背,圈进怀里。
他一扬手,马鞭重重落下,只听那匹枣红色的骏马发出一声嘶鸣,便带着两人扬蹄飞奔而去。
一路狂奔,呼啸的夜风从耳畔划过,月明星稀,四周的景物都被月光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光晕,轻纱一般延伸开来,又化作一道道残影匆匆向后掠去。
江弦知道裴异现在很生气,也不敢吭声,只能紧紧抓住马背上的鬃毛,生怕在这颠簸中被甩下马去。
原本江弦以为裴异会带他回皇宫,可眼看周围的风景越来越荒凉,从之前还能看见零星几个建筑到现在只剩一片荒草高树,江弦的心也越来越慌,裴异不会一气之下把他带到荒郊野外来个杀人抛尸吧!
江弦不安地抬头看了裴异一眼,他的脸紧绷着,直视前方,下颌线条凌厉流畅,顺着纤长的脖颈,凸起的喉结,一路延伸至被衣料覆盖住的宽阔肩膀、结实的胸膛、劲瘦的腰肢……
江弦的喉头忍不住上下滑动了一下,强迫自己把视线从裴异身上剥离,回到脖子以上的部位。
从这个角度,江弦只要微微仰头就能用嘴唇碰到他被月光浸染而变得愈发光洁如玉的下巴。
好想舔一下……
江弦这样想着,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小心翼翼探出舌尖,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他猛然一惊,回想起刚才差点犯下的错误,恨不得使劲抽自己俩大耳刮子——命都快没了还不忘发情,真是色令心迷!
“裴,裴异,我们去哪呀?”江弦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裴异低头看了他一眼,逆光中江弦看不清他的表情,却恍惚看见他漆黑的眸子里仿若有星光闪动。
只是裴异只匆匆看了他一眼,也没回话便移开目光,没留给江弦仔细观察的机会。
江弦巴不得他现在停下对自己使劲吼上几句,也比这么阴沉沉的带着他一路狂奔,不给个干脆的好,搞得他现在一颗心也像坐在马背上一样,七上八下的。
又问了几遍,裴异仍不答话,江弦无声地叹了口气,彻底放弃了挣扎,算了吧,要是他想要自己这条命,那就给他好了。
就在江弦和青面就裴异到底会把他掐死还是用刀捅死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声长吁,奔驰的马匹终于停了下来。
环顾四周,江弦发现他们现在停在一个小山披上,山坡下有一条河,河面不算很宽,流水潺潺,在月光的照耀下仿若铺满水晶,波光粼粼。
江弦终于忍不住汪地哭出声来:“青面,原来他想溺死我。”
青面拍拍他的腿,安慰道:“没关系,至少被溺死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江弦:“!!!”所以你之前到底想象了多少我死无全尸的画面?!
裴异翻身下马,在面对小河的山坡上坐下,然后冲还站在原地犹豫要不要逃跑的江弦招了招手,又指指身边的位置,江弦就立马狗腿地小跑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乖巧无比。
微凉的夜风拂过草地,传来细碎的沙沙声,与流水声,虫鸣声合奏出一首令人舒畅的天籁。
“你喜欢那个花魁?”裴异拔了根草叼在嘴里,用手肘撑着身体半靠在草地上,看上去就跟个不良少年似的。
江弦摇头:“不喜欢。”
裴异说:“不喜欢你还接绣球?”
江弦委屈:“又不是我想接的,我站那么远,结果她还要往我头上砸。”
裴异将嘴里的草吐掉,“你不想接不会躲远点吗?干嘛还要站在附近?”
“因为我和你们走散了呀!”江弦更委屈了:“我想站在人多的地方,这样你来找我的时候就能更容易些发现我。”
“你在等我?”裴异的声音里有些不敢置信。
“是啊。”江弦说。
裴异突然没了声,江弦奇怪地转头,发现他正愣愣地盯着自己,如水的月光柔和了他面部的轮廓,细密的睫羽投下一抹浅淡的阴影,让他的眼神看上去既温柔又深情。
“你……看我干嘛?”这该死的错觉让江弦被他看得都开始不自在了。
话音刚落,裴异突然欺身上前,按着江弦的肩膀把他推到在草地上,他的倒影映在江弦惊慌的眼眸中,头部缓缓下压,遮住了月光,在江弦身上投下一大片浓郁的阴影,逐渐将他笼罩其中。
虫鸣停了,风声停了,不远处的流水声也停了,江弦只觉得现在整个世界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他看不见稀星,看不见明月,也看不见深蓝色的天空,满眼只有裴异那张俊美绝伦的脸。
心脏开始失速,裴异身上淡雅的檀香也开始变得腻人,像一把把柔软的小钩子勾得他心里痒痒的,他漆黑的眼眸好似深潭,拽着江弦沉溺其中,无法自拔,连呼吸都快被遗忘。
“他要吻我吗?”江弦想,自己是不是该闭上眼睛比较好。
逐渐接近他的裴异却错开他的脑袋,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嗷——”江弦发出一声嚎叫,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是吸血鬼吗?!”江弦一把推开裴异,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裴异是不是把自己的颈动脉咬断了。
这家伙难道不知道人的脖子是十分脆弱的嘛!
他捂上脖子,手指感受到细嫩皮肤上一圈深深的牙印,索性裴异还算嘴下留情,脖子上除了有点口水外并没有流血。
裴异侧身坐在他身边,不以为意道:“如果你今天说的是骗我的,我就杀了你,然后把你的灵魂永远拘禁在我身边。”
“我骗你干嘛。”江弦还有点生气:“再说我又不喜欢女人。“
“你不喜欢女人?”裴异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
江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说漏嘴了,他干笑道:“我没说,你听错了。”
裴异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翻身用手臂枕着脑袋望着天空发呆。
江弦见他不气了,身边的低气压也消失了,便学着他的样子在他旁边与他并排躺下,一起看星星。
不得不说这种放空大脑与自然融为一体的感觉非常好。
在现代都市中,四处高楼林立,霓虹闪耀,天空看起来却总是像隔着一块没擦干净的玻璃,而在这里,风里全是草木清香,天空中深蓝、浅蓝、靛蓝深深浅浅混为一体,清透的就像被洗过一样,月如玉盘,星似碎钻。
周围虽然虫鸣四起,但他们周身连只蚊子都没有。
就在江弦吹着风舒服的快要睡着了的时候,裴异低沉性感的声音徐徐传来:“你在东云,有听说过与我身世有关的传闻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个剧情是有过七夕的,但鱼鱼没赶上,好忧桑。
对于底下想看车车的小可爱,真的很抱歉,车车还要再等一阵,表急哈,啾咪~
最后祝大家七夕快乐,有情人的抱情人,没情人的抱基友,连基友都没有那就抱小说吧,实在不行我把江小弦和裴小异借给你们抱抱,呼呼~
江弦指着自己脖子上的牙印气到:别人家cp过七夕都是亲亲抱抱举高高,你居然使这么大劲咬我!
裴异:你也可以咬我呀。
江弦:那你把脖子伸过来。
裴异解开裤带:你只能咬这里。
第31章 异术皇子VS心机质子
江弦摇头说:“没有,不过我听说过你身怀异术,能通鬼神。”
“能通鬼神……”裴异轻笑一声:“我的确能看见很多常人看不见的东西,也能驱使一些孤魂野鬼。从我记事起,就没见过我母后,父皇很少来看我,把我独自一人安置在偏僻的文庆殿,由一个老嬷嬷照顾……”
“不论是父皇还是兄弟,都不喜欢我,他们对我又怕又恨。”裴异继续说:“他们给我起名异,就是因为他们把我当做一个异类,而不是家人。”
裴异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语气也是波澜不惊,但听在江弦耳朵里却让他感到胸口闷闷的,自己从小是孤儿,没人疼没人爱,裴异有父亲,也有兄弟,可依旧没人疼没人爱,也难怪他的脾气那么古怪,情绪波动总是那么大。
想到这江弦忍不住伸手拍拍他肩膀,安慰道:“他们不喜欢你也没关系啦,以后人生还那么长,肯定会遇见很多很多喜欢你的人。”
裴异偏头看他:“那你会喜欢我吗?”
“……”江弦一时语塞,他想了想,觉得裴异的喜欢大概就是普通喜欢的意思,于是点头道:“如果你不再用鬼吓唬我的话,我还是蛮喜欢你的。”
裴异就笑了,和刚才没有温度的面具式笑容不同,江弦觉得这个笑容就像破茧而出的蝴蝶,美丽、鲜活而又生动。
“其实那些鬼魂根本没有攻击力。”裴异说:“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怕鬼。”
江弦:“……”我不止心里有鬼,我还整个都是鬼,真是不好意思了。
裴异说完又侧身单手撑头,另一只手摸了摸江弦发顶:“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怕鬼,要知道整个东云宫,除了带大我的嬷嬷和从小与我一同长大的桓檀,全都巴不得绕着我走,你却敢半夜扒墙头吼我,我当时还以为你当真是个胆量过人的英雄好汉呢。”
江弦闻言小脸一板,挥开他的手没好气道:“那真是承蒙三皇子殿下错爱,你眼里的英雄好汉其实是个怕鬼怕的都快尿裤子了的怂包。”
裴异哈哈大笑:“本宫错了,以后不吓你了便是,若今后有人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本宫,本宫替你吓他出气可好?”
江弦心道:“整个东云最欺负我的人就是你好吧,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呢。”
不过难得他今天这么放松,展露出和平时不一样的自己,江弦决定大人有大量,还是不和他一般见识了。
于是两个人就像傻子一样躺在草地上笑了好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裴异的眼眸因大笑而沾染了些许水汽,他站起身,又把江弦从草地上拉起来,“再不回去,没准他们会以为我叛国带着你逃出东云了。”
江弦跟在身后脚步一顿。
裴异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没事。”江弦勾勾嘴角:“走吧。”
回去的时候依旧是江弦坐在前面,裴异圈着他,骑马慢悠悠的往回晃,一点都不像他说的那么担心。
“今晚的月色真美。”裴异抬头看着月亮:“要是能和你一直这样看月亮就好了,真不想回到那个冰冷的宫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