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柯站在大门后面听着,垂眸轻轻一笑。沈晫继续高谈阔论:“在我看来女子哥儿很伟大,他们孕育生命,使人类传承下去。你们谁敢说自己不是从他们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们的血肉、骨头皆由他们孕育,长大后却苛责要求他们?你们孝顺吗?你们有资格吗?”
在场之人感到内疚,纷纷低下头。沈晫唇角勾起一抹笑,向来改变不是从高位上的官员开始,而是从百姓开始。无数百姓认同的事,即使朝廷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这就是民意。
“为什么非要限制女子哥儿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沈晫的话语掷地有声,“让他们自己选择不好吗?让他们帮助你们,成为你们的一分助力不好吗?男人有男人能做到的事,女子哥儿也有女子哥儿能做到的事。大家互相扶持,共同前行不好吗?你们也累了吧?”
【作者有话说:_(:з」∠)_找上门被怼,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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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九、刻薄寡恩
男人独自打拼,一个人扛起整个家的生计,谁不累啊?既然累,为何还要死撑着?为何不与枕边人分担一点?哪怕只能分摊肩上一点点的负担。不得不说,沈晫的话很煽动人心。
见百姓被沈晫说动,李衔张嘴想反驳。沈晫朝李衔微微一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李衔,我给你机会。只要你能改掉自己身上的毛病,学会做人。我定向皇上求情。”
话就此哽在喉头说不下去,李衔生怕沈晫反悔:“这可是你说的,百姓们都听着。”
“我说的。”不是沈晫看不起李衔,他真不觉得李衔能改掉那些臭毛病,“一诺千金。”
“好!”李衔坚定与沈晫击掌,而后才扶起跪在地上的妇人,“会让你说到做到的。”
怎么说对方被他踩了两次,沈晫没见过这么倒霉的人。他一笑:“我拭目以待。”
李衔扶着妇人走了。沈晫想说的话已经说完,没必要再和百姓闲扯。他转身回府。
百姓互相看看,大数人想试试沈晫说的,试试又不吃亏。他们有说有笑三三两两离开。
黄书悦凝视沈晫走远的背影出神,眼里充满希冀。黄公子拍拍黄书悦的肩,两人相视一笑。转身,黄书悦回头看寂静的将军府。曾铁血威严的将军府,散发着不一样的东西……
沈晫刚进门,就见到等在门边的乔柯。乔柯轻轻一笑:“夫君今儿又做了件大事。”
揽过乔柯的腰回屋,沈晫含笑道:“到底不如夫郎反应快。多谢夫郎助为夫。”
两人笑着进屋,沈晫扶乔柯坐下道:“之前一直没机会,我正为红先生的事发愁呢。谁知道那什么李衔就送上门来。今儿我的话传出去,不说有多少人反对,总有人认同吧?”
“一旦有人认同你的话。”乔柯笑着为沈晫倒水,“影响扩大。红先生的错误说不定会变成美德。我担心事情不会顺利,不止百姓,官员的思想也已根深蒂固。很难改变。”
“难吗?其实不难。”沈晫轻轻喝口水,“有种东西叫跟风。我现在也算京城的风云人物吧?跟风是难免的,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人一多将掀起改变的风暴。当然,这中间我们要做的事还很多。通知风泽和柳儿,想尽办法让今天的事传得更广。我来引领一把潮流。”
“即使我们不传,这一天到晚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乔柯打趣道,“想必有些你不愿意公之于众的事情也会被翻出来,看你到时怎么办。哭鼻子我可不哄你。”
“我有什么不能公之于众的。”沈晫笑得意味深长,“那肯定是和你有关的事。”
“你……”乔柯红了脸,“我不跟你说了。谁知道你嘴里还会吐出什么话来。”
见乔柯恼羞起身,沈晫把人抱进怀里轻轻摸肚子:“看你气色挺好。孩子不闹你了?”
“还好。不难受了。”乔柯捂住沈晫的双手,“近来我看好些书,想给孩子取个好名字。可惜没找到合适的。男孩女孩肯定要取不一样的名,哥儿又要不同。可把我愁的。”
“有什么好愁的。”沈晫完全没觉得是什么大问题,“管他什么性别,都叫沈闲。”
一时听岔了,乔柯以为沈晫说的是“沈钱”。他抿唇不满道:“什么省钱,多难听。”
沈晫笑了:“哈哈,不是省钱,是沈闲。悠闲的闲。不过这名确实容易听岔,我再想个?”
“当然。”乔柯点头,“我不喜欢。咱们的孩子不能受这委屈,必须要好听的。”
好听的?沈晫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取名废,他就打算用“悠闲”这个词,多好记啊。但是乔柯不喜欢……那就换!沈晫绞尽脑汁想,什么都想不出:“等我查查诗词歌赋去。”
“天大的事都难不倒你。取个名字就不行了?”乔柯觉得好笑,“得让悠儿来笑话你。”
“笑话也是笑话我们俩。”沈晫一副有恃无恐的样,“你不是也没取出个好名字?”
转头软绵绵瞪沈晫,乔柯挣扎着要下去。沈晫温柔哄道:“好好,不闹了。”
“你等会儿要回刑部,午饭还没吃。”乔柯拿开沈晫的手,“折腾这么久,你不饿吗?”
“饿啊。”沈晫含笑勾住乔柯的手指,“摆饭吧。可不能将我的好夫郎给饿着了。”
乔柯抿唇笑了,两人腻腻歪歪吃饭。午饭后,沈晫回刑部上班,乔柯叫来风泽和柳儿吩咐事情。从这天起说书先生开始宣扬尊重女子哥儿,街边孩童唱起赞扬伟大女性哥儿的歌谣。
沈晫的言论被夸大传开,有人意动尝试遇事与枕边人商量,给女子哥儿更多的选择权。大多数家庭和谐美好,便向周围人建议。一个传一个,十个传十个,百个传百个……
起初达成的效果不错,沈晫很满意。有人愿意改变,自然有人不愿意改变,依旧把女子哥儿当牲口对待。因为朝廷并无相关律法约束,即使女子哥儿去告,也会因告夫受苦。
沈晫很不满如此不公平的律法,但现在即便他提出更改律法,肯定也达不到预期。他清楚自己手里的权力还不够,不够撼动一个国家的法律。现在他能做的只是慢慢去影响……
九月末,早朝,官员调动的名单终于宣布。沈晫安静站在最后,发现孙大人、孔大人、梁喻此次皆有升官。知足了……沈晫第一次在早朝上不想搞事。他今儿高兴……
“启禀皇上。”吏部侍郎金大人站出来禀报,“臣以为沈不凡并无升官的资格。”
此话一出,满堂疑惑。沈不凡不在官员调动名单中,无端怎么扯上沈不凡?怕是……
沈晫以为听错了,满头问号。他又没升官,说他做什么?升官完全不关他的事啊。
“金爱卿何意?”连玄和帝也不是很懂,“不凡并不在调动名单中。难道朕听错了?”
玄和帝望向陆回申。陆回申急忙行礼:“回皇上,沈大人确实不在名单中。”
哦,没记错。玄和帝更不明白了,不在闹什么?他略不满:“金爱卿何出此言?”
“回皇上,臣以为沈不凡品行有缺,不宜升官。”金大人行礼,咬死了沈晫。
众人总算听懂了。金大人的意思是沈不凡不仅今次不该升官,以后也不该升……
换作别人早出来反对金大人,沈晫打个哈欠继续看戏。吏部侍郎好像是三皇子的人……
三皇子郑临眼神危险看向金大人,其中言喻再明显不过。六翁主郑汐瞧沈晫完全没当一回事,便知此事不能拿沈晫怎么样。倒是……郑汐看向郑临,先是他,现在是三哥……
“皇上,众所周知沈不凡受伤在五湖村待过段时间。”金大人言辞凿凿,“五湖村村民救了沈不凡,照顾他,帮助他。可沈不凡伤愈后未报答村民,甚至对受苦村民不闻不问……”
“哈哈哈哈。”沈晫捧腹大笑,“金、金大人,原来你是说笑话逗我笑啊。”
众人莫名其妙,玄和帝也很疑惑。金大人并未受沈晫影响,继续说:“禀皇上,有位五湖村的村民饥寒交迫倒在路边。臣恰巧路过,救了他。他指证沈不凡刻薄寡恩,救命之恩、帮扶之情转头就问。试问此等品行有缺之人岂能做朝中重臣?皇上,人就在殿外。”
“宣!”玄和帝也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依沈不凡的性子,救命之恩怎会不报。
人证?沈晫笑不出来了。不久,一个贼眉鼠眼的人由两个侍卫带上来,那人进殿跪下。当那人出现,沈晫眼里盛满愤怒。呵呵,他当是谁。果然,祸害不弄死就会老蹦跶出来。
那人行完礼,缩脖子跪着不敢四处看。金大人义正言辞介绍:“皇上,这位正是五湖村村民林大。他亲口所言,对沈不凡有救命之恩。但沈不凡不仅不报答,更伙同赌坊的人让他弃家荡产。他被赌坊逼得活不下去,九死一生逃出来。这才有幸被臣救下。”
文武百官窃窃私语,有意无意看向沈晫。沈晫眼眸越来越冰冷,静静听金大人胡扯。
玄和帝询问林大,林大含含糊糊回答。玄和帝越听越皱眉,沈不凡不仅抛弃村中哥儿,还陷害村民?总觉得不可能。玄和帝看向沈晫:“沈不凡,面对人证你可有话说?”
“人证?”沈晫一步一步走向前,走到林大身边站立。林大被沈晫的眼神吓得一哆嗦。
金大人立即跳脚抗议:“皇上,沈不凡威胁人证!当着文武百官,你还想狡辩不成?”
冷冷瞥林大,沈晫语气无一丝温度:“知道我现在最后悔什么事吗?后悔斩草不除根!他是人证?金大人,你何时眼瞎的?他不过是一个闯进我家意图抢劫的犯人。你怎么不去县衙查查,林大做了什么?半夜翻墙,在我家动刀子,害怀孕的乔柯受惊。这就是你的人证。”
“狡辩,全都是狡辩!”金大人完全不信,“沈不凡,你别以为五湖村离得远……”
“金大人怎么不问问三皇子。”沈晫眼神嘲讽,“三皇子去过四海县,应当将我做的事调查得一清二楚。对了,三皇子去时你这人证的母亲故意刺激我的夫郎,害得我夫郎险些流产。三皇子还记得吧?若你贵人多忘事,我不介意帮你回忆回忆那天发生的事。”
金大人愣住,缓缓回头看郑临。众人同样看向郑临。郑临淡淡看向金大人:“无需沈大人帮忙,本宫记得当天发生的事。若此人真是犯人,相信四海县县衙定有其犯罪记录。”
沈晫勾起一抹笑,往前一步靠近金大人:“金大人,你的人证是个犯人。可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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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互相伤害
后退一步,金大人惊惧险些跌倒。看看三皇子,又看看沈晫,金大人试图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即便他是犯人又如何?他到底是五湖村的村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敢说在五湖村养伤时他没帮过你?知恩不报,你难道不是刻薄寡恩?你这样的人如何能为官!”
“金大人当真孤陋寡闻。”沈晫冷冷笑道,“我的救命恩人是我的夫郎。他从山上将重伤的我背回村子,用自己不多的钱为我买药疗伤。林大他帮我?他不害我,我就谢天谢地了。他是村子的村民,那又如何?我可不会以德报怨,何况他拿刀闯进我家。金大人,凭什么我要对一个敌人报恩?就算是个陌生人,我也有权不帮他!这就是你认为的刻薄寡恩!”
一时间,大殿内鸦雀无声。金大人颤抖着手指向沈晫,胸口起伏看起来还想说什么。
“金大人千万别说我该帮陌生人的话。”沈晫无情嘲讽道,“我不像金大人那么有钱,随便一个阿猫阿狗找上门都好吃好喝伺候着。我穷着呐,也就能养活自己和家人。”
“噗嗤。”不知谁没忍住笑出了声。金大人捂着胸口气得够呛,一时间找不到话反驳。
郑临行礼道:“父皇,儿臣自请调查林大一事。四海县县衙的档案……”
玄和帝抬手打断郑临的话,事情真假他心里有数:“不用了。此事到此为止。退朝。”
说完,玄和帝起驾,众大臣跪送。想借此发挥的沈晫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污蔑他的事就这么算了?想得美!沈晫看一眼郑临,狠瞪金大人和林大。他这个刺头儿从不怕挑事!
林大被吓一跳,低着头发抖。沈晫率先转身离开大殿,好心情被一肚子气代替。
沈晫气冲冲到家,踢凳子摔杯子的。沈夫人担忧过来询问,沈晫生闷气什么都没说。
乔柯听说沈晫气得不行,忙赶来询问:“发生什么事了?瞧你脸黑的。”
此时,沈雄才走进来。丫环上茶,沈雄才喝口茶慢慢将早朝发生的事说出来。听完整件事,乔柯沉默。沈夫人没好气数落乔柯:“这就是你那一个村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行了,就你话多。”沈雄才说出自己的看法,“虽然他们今天的目的没达成……”
“达成了。”沈晫总算开口,众人看向他,“对方的目的达成了。他们本就没指望当下阻止我升官的路,但经此一事铁定在皇上心里留下个我刻薄寡恩的印象。哪怕只一点点,以后都有可能受影响。而且皇上会更多想,因为我不记恩,说不定会做出别的什么事……”
别的什么事……沈夫人焦急道:“那我们怎么办?当时皇上怎么叫退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