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好。”乔锦欢喜得很,“正愁我们走后没人照顾他们呢。不过之前小风小雨考上了童生,二娘想让他们继续考秀才。我们本打算陪他们去,试试能不能考个秀才回来。”
乔柯想了想道:“你们此行若带他们去也行。没想到这两个孩子挺有能耐的。”
“或许因为他们小时候失去过读书的机会,现在读起书来简直拼命。”乔锦大笑,“有时饭都不愿意吃,还得我们劝好久。大哥,你说是不是?怎么发愣呢?在想什么?”
莫名沉默的乔滨被乔锦撞一下,他尴尬笑笑。乔柯打趣道:“大哥还未成亲呢。”
“说的也是。”乔锦笑得让人想打一拳,“也不知道大哥喜欢什么样的。”
乔柯掩唇笑着,瞄一眼发呆的乔滨。该说的话说完,笑闹一番后两兄弟告辞。
大大咧咧的乔锦先走,乔滨落后几步回头看端坐主位的乔柯。张嘴欲言,乔滨想到什么又住了嘴。乔滨转身欲走,乔柯轻轻一笑道:“大哥,很多不幸都是从猜忌开始的。”
回头,乔滨开口问:“所以我想当面问你。你留下二娘和两个孩子,是做人质吗?”
“有这意思。”乔柯淡淡道,“也考虑到二嫂一个人怀着孩子,你们都走了,她心里没依靠。大哥,我不是不信任你们。只是我想让事情更没有意外,更没有造成危险的可能。”
“我明白。”乔滨叹气,笑了,“你已不是五湖村的乔柯。而是将军府的少主君。”
“没错。”乔柯直言不讳,“我输不起,将军府输不起。还望大哥谅解。”
点点头,乔滨释然:“哪要什么谅解,不过为了保护自己。三弟,大哥也不愿你受伤害。我和你二哥欠你的太多了,可人心难测,世事难料。你如此做很好,杜绝一切可能性。”
“大哥。”乔柯起身,尊敬鞠躬,“其实你和二哥从来不欠我什么。当初我那么做,只是因为若不找个事情做,我肯定活不下去。是我擅自将你们当做希望,当做……”
“什么都不用说,我明白。”乔滨转身微笑走向乔柯,轻轻抚摸乔柯的头,“你永远都是我们的三弟。所以就算防着我们,利用我们,也一定不要欺骗我们。信任是很脆弱的。”
“好。”乔柯抓住乔滨的衣角,一如小时候跟着大哥二哥上山时依赖的动作。
“你们又在说什么?”一直没等到乔滨,乔锦不服气跑进来,“背着我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乔柯一笑,“倒是二哥你这咋咋呼呼的样子,哪像个快当爹的?”
“不像吗?”乔锦当真皱眉仔细想,“要不我把胡子留起来怎么样?看起来稳重点。”
乔滨一拍乔锦的头:“你留再长的胡子,看起来也不稳重。好了,我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_(:з」∠)_咱们乔柯小可爱该狠的时候挺狠的呢】
一百二十二、太子好意
“哦。”这次乔滨先走,乔锦悄悄跑到乔柯身边小声说,“不用担心,有我们在呢。”
看着乔锦屁颠屁颠跑出去追乔滨,乔柯含泪而笑。大哥二哥太宠他了,太宠了……
在三人谈话前,金大人死后第三天。兵部尚书在朝上提出士兵换岗之事,每年都会有一批士兵从京城出发换岗,并不是稀罕事。今次临近年关,兵部尚书提出犒赏边关士兵。
“今年全国大丰收,士兵在边关风吹日晒,理当犒赏。”兵部尚书黄大人向来心疼将士,提出此建议并无不妥。然而先不说士兵的数量,一旦下令犒赏将是笔大数目。寻常时节朝廷也未苛待士兵,大节日时还发过节礼。最近边关皆小仗,未有大干戈,此时犒赏难免……
沈晫觉得这事与自己无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何况他觉得士兵挺辛苦,赏也没事。
自然有人反对兵部尚书的提议,尤其工部尚书鹿大人:“臣以为不妥。士兵到边关是镇守国土,不是去享福。国家哪项不要钱?夏季遇到个水涝干旱,花钱就跟流水似的。前些日子白云寺被烧,本该朝廷出钱修。百姓自发出钱出力那是他们有心,这事是朝廷的责任。”
“说得好听。谁不知道你工部一会要修什么庭园,一会要修什么宫殿,白花花的银子到你们手里就没听到个响。”黄大人翻个白眼,“你要钱,管户部要。跟我们士兵有何相干。”
“什么叫没听到个响。”鹿大人气急败坏,“宫殿修在那,又没长脚跑。你不会看啊!”
“我不看。”黄大人倔脾气上来了,“反正摆着好看的,能有什么实际用处。”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没实际用处!”鹿大人撸起袖子,看架势要跟黄大人没完,“懂不懂什么叫历史性财富?你遍查历史,哪朝哪代没几个代表性建筑。就算我们没法亲眼看到他们怎么做到的。但只要东西在那,我们不断钻研,总能踩着历史的步伐看见已经消失的朝代景貌。我们如今竭尽全力创造一个东西,就能在历史洪流中留下属于我们的深刻脚印。”
听着,沈晫觉得鹿大人也有道理。可黄大人也不见得有错,皇上会怎么办?
“此事容后再议。”玄和帝果断选择拖延,宣布退朝。退朝后,沈雄才等几名大员被请往御书房。沈晫脚步不停出宫,回刑部上班。他想起上次科考时皇上问如何应对国库空虚。
又见到今日黄大人与鹿大人争得脸红脖子粗。沈晫不由想,朝廷真那么缺钱?
当天晚上,沈雄才召集全家人宣布一件事:“此次换岗,皇上下令由不涯押送,并替换不惑和不拘回朝。皇上顾念不惑和不拘长年驻守边关,特意让他们回家和家人团聚。”
用一个没打仗经验的沈不涯替换身经百战的沈不惑和沈不拘?沈晫不可能不多想,刚替换时不会有风险吗?将士向来只服有能力的人。沈不涯确实天天去军营磨练,但和实战到底不一样。每个地方人呆久了便会形成不同的势力圈子,沈不涯过去对边关士兵来说就是外人。
沈晫皱眉问:“皇上怎会无缘无故下如此决定?谁提议的?”
“太子。”沈雄才成功看到沈晫吃惊的样子,“太子同意犒赏士兵,而后如此建议。户部行事一向低调,发生大事时能掏出钱都会掏。此时犒赏估计会让他们忙一阵。”
注意到沈雄才话里的重点,沈晫疑惑:“户部尚书是太子的人?”
“朝上太子一向弱势,只有户部为其效力。”沈雄才叹口气,“好在太子仁厚,在军饷上从未克扣。有时即使拿不出来,也会想尽办法先发军饷,再考虑其他事。”
所以在士兵心里太子比三皇子和六翁主声望更高?沈晫撇撇嘴,毕竟是衣食父母嘛。
“其实换岗也没什么不好。”乔柯扯扯沈晫的衣角看向伊宛约和胡溪溪,“两位弟妹正好和弟弟们多处处,望早日有喜,为将军府添丁。夫君,你说是不是?”
倒没想到这点,沈晫彻底没话说了。好像两位弟妹嫁进来时,两位弟弟匆匆拜堂就赶往边关。四年,还是五年了?独守空房这么久怪可怜的。沈晫心虚瘪嘴,不该秀恩爱的……
“不知道不惑和不拘年前能不能赶回。”沈夫人招呼风煦,“我们给不涯收拾收拾去。”
风煦起身微笑行礼,随沈夫人去给沈不涯收拾包袱。沈不涯知道自己将去边关,显得特别高兴:“我做梦都想着能像爹和哥哥们一样去镇守边关。没想到梦想成真了!”
或许……真是个好决定?沈晫不由这样想。没有人天生就会什么,总要去克服的。
户部需准备物质,军队要各种安排,启程定在十天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进行着。
早朝结束后,正准备出宫的沈晫被太子拦住。太子微微笑:“恭喜你们兄弟即将团聚。”
“多谢太子良苦用心。”沈晫并不打算领太子的情,“但太子有没有想过,没实战过的不涯去了边关如何服众。虽说底下将士皆是沈家带出来的老兵,但不涯才十六岁。”
“沈大人是否太小看自己的弟弟?”太子无奈,“沈不惑十三岁去边关,十四岁立大功,十五岁成少年将军。沈不拘亦不遑多让。沈大人为何不相信十六岁的沈不涯能号令千军?”
因为他印象里十六岁未成年,现代的思维让他把沈不涯当一个孩子看待。沈晫不想与太子谈论这些,他也不想知道太子是好意还是别有居心。沈晫叹口气幽幽道:“但愿一切安好。”但愿他担心的事不会发生;但愿沈家还没有没落的预兆;但愿此次换岗背后没有阴谋。
“沈大人为何总往坏处想?”太子乐观道,“你该相信,沈家军所向披靡。”
“所向披靡?不过是埋骨他乡。”沈晫转身离开。白发人送黑发人,尽管现在很太平……
太子望着沈晫离去的背影淡淡一笑:“埋骨他乡?或许是吧。正因此猜所向披靡。”
风吹散太子的话,吹乱他的衣袍,却吹不去他脸上无比相信的笑。他相信沈家军……
沈晫回到家,乔柯见沈晫兴致不是很高问:“还在为不涯去边关的事发愁?”
“我愁有用吗?”坐着的沈晫抱住乔柯的腰,“有种自己家小孩要上战场的不安感。不涯他才十六啊。你说要是以后我们的孩子死活要去战场,我们怎么办?不得担心死。”
“就算你会担心死,还是要放他们去。”乔柯温柔摸摸沈晫的头,“因为你爱他们。”
爱他们,所以尊重他们的选择。沈晫瘪嘴撒娇:“所以还是生个女孩养在身边好。”
“女孩总要出嫁。”知道沈晫要说什么,乔柯先说,“即使你想给她招赘,还不是得问她的意见?夫君,孩子一大就会有自己该走的路。我们担心、支持就好,不是吗?”
“发现你越来越爱说我了。”沈晫吸吸鼻子假哭,“嘤嘤嘤,乔柯不爱夫君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乔柯没好气推沈晫,“让悠儿看见成什么样子。丢不丢脸?”
“不丢脸,就不丢脸。”沈晫轻轻抚摸乔柯的肚子,“希望他们都能快快乐乐长大。”
沈晫隔着衣物亲吻乔柯的肚子,唇角溢出笑。乔柯幸福而笑,一辈子仿佛定格在这一刻。
“爹,阿嬷。”奶娘陪着沈悠跑进来。沈悠哒哒跑向沈晫,一把抱住沈晫的大腿。
抱起沈悠,沈晫抓住沈悠的小手摸乔柯的肚子:“悠儿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啊?”
“喜、都喜欢。”沈悠奶声奶气说。奶娘欣慰笑了。沈晫和乔柯相视一笑。
十天后,沈不涯率队出发,前往边关。沈夫人携家眷在城门口送行,望着长长的队伍走远。想起他们当初送走沈不惑和沈不拘的场景,沈夫人湿了眼眶。如今他们又送走沈不涯。
不知是因冷,还是因为确实没大事发生,早朝安静许多。白云寺的修缮进度很慢,进入冬月后直接停工。工部尚书鹿大人明显为此事不高兴,早朝耷拉个脸,对人不搭理。
宫中提前为年宴做准备,今年因多了不少来京任职的官员,皇上准许携带家眷。说起这事时,玄和帝点名沈晫,不可找借口缺席。正盘算此事的沈晫不高兴了,为什么啊……
“朕知道你的夫郎身怀有孕。”玄和帝知道沈晫一向不愿参加宴会,去年年宴就没来,但一直不参加也不是个事啊,“自你回京后,朕从来没见过你的夫郎。你藏着做什么?朕看看怎么了?朕告诉你,年宴你必须带着夫郎来。不然就是抗旨不遵,朕要狠狠罚你。”
“皇上,你既然知道我的夫郎身怀有孕,也应当知道他行动不便。”沈晫据理力争,“冬天下雪路滑,又冷,臣担心出事。再说他没入过宫,万一冲撞了皇上,岂不……”
“你放心,宫里医术精湛的御医很多,不会让你的夫郎有事。”玄和帝直接将沈晫的话打回去,“也不必怕他冲撞朕。朕给他个恩典,不管发生什么,绝不怪罪他。”
“好嘞。”沈晫立刻答应。反正不就是来宫里吃一顿,吃饱喝足就可以走了。
被气笑了,玄和帝无奈摇摇头:“你啊。真是半点亏不肯吃,早晚会得到教训。”
“谢皇上教诲。”沈晫毫无诚意行礼,“臣一定当做金科玉律,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不愿再听沈晫耍嘴皮子,玄和帝宣布退朝。沈晫撇撇嘴,又有麻烦事了……
【作者有话说:_(:з」∠)_这个月终于结束啦!浪起来!】
一百二十三、故人造访
时间慢慢溜走,天气越发冷,腊月后开始飘雪。有时绵绵小雪,有时鹅毛大雪,一觉醒来所见皆银装素裹。下雪后沈晫不再练武,即使已经习惯早起,他醒了也情愿缩在被窝里。
官员调动因有些地方较远,所以官员们有三个月假期赶路。冬月末陆续有官员进京上任,腊月后到京的人更多。孙大人一行人正是腊月中赶到,期望能参加此次年宴,露个脸。
孙大人休整一天,第二天去部门报道。因临近过年,即使上任也没什么事做,闲得很。
上任后,孙大人调沐休,与吴稀、王子川造访将军府。一进京,孙大人就已向将军府递拜帖,将军府回了这天。所以即便孙大人刚刚上任,也得调休来拜访。
一行三人进府被请到大厅。他们刚坐下,沈晫扶着乔柯进来。他们急忙起身行礼。
沈晫扶乔柯到主位坐,丫环上热茶。品惠单独为乔柯端上一杯热水,里面加了些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