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四处看了看,没有找到最令他省心的那个,便开口问道:“孟如归呢?”
顾玄参耸肩:“不知道,来得时候没看见他。”
这话音刚落,孟如归就进来了,行礼后他挨着赵清明坐下道:“师尊,这次我带人去吧。”
江南城终于给自己找回了半分颜面,他开口对着孟如归道:“你随我来,我有个东西需要你带去,剩下的该干嘛干嘛去,若是让我知道你们刚刚说的话有假,我就掀了你们的皮。”
“那个铸剑的,到时候把剑交上来我检查。”
江南城带着孟如归到了自己屋中,拧开书柜后将孟如归带入一个暗室,明明是白天,暗室中却没有半分光可以透入,江南城拍了拍手,挂在墙上的长明灯发出微光。
这屋子里面东西杂乱,江南城一个柜子一个柜子翻找过去,终于在第三个柜子中找到了想找的东西。
那是一个如棋盘一般的东西,仔细看看,又不是棋盘,上面是深浅不一的浅沟,最旁边立着一排细细的木棍。
江南城吹了吹上面的灰:“这个东西你给他带过去,他们家后山布阵实在是麻烦,每次修改都要去阵中修改,稍不留神便会将自己困死在那边,用了这个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到时候不必亲去布阵,只需在这棋盘上修改便好。。”
孟如归知道江南城口中说的人是里竹苏氏言幸。这人九年前暗中杀害里竹苏氏前门主,间逼死门主夫人,被苏澈投入地牢之后不知道怎么又跑了出来,逃跑时顺便掳走了尚且在襁褓中的苏一。
罪行之多,实在是难以一一描述。
苏澈那几年跟疯了一般到处找苏一,其余仙门见苏澈年轻修为浅,便明里暗里排挤里竹苏氏。苏澈两头被逼,这些年过得实在是不怎么愉快。
苏一后来是在一间破庙里面被找到的,他那时候正跟在言幸身边,两个人脏兮兮挤在一起睡觉,苏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两个人一起抓了回来。
孟如归不肯接过那盘,他劝江南城道:“当年言幸所为实在是非君子,师尊何苦又把这东西送给他,惹得苏氏上上下下不愉快不说,还在好日子里给人家添堵。”
江南城摇头:“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固执?你就非要当面给他?你就不能找到言幸偷偷的给?”
“他是不是君子跟我送不送他东西完全是两码事,喏,东西我给你了,你到时候可一定要给他啊。”
“要是让我知道你没给他,我就打断你的腿!”
孟如归无奈接下:“是是是,师尊做这东西也好几年了,我一定帮师尊递到那人手里去行吧。”
……
施清蹲在船头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水面,想要找出湖怪的蛛丝马迹。
高嶂皱眉:“一会小心些,若是那湖怪出现,不要往西赶,再往西那边就是里竹苏氏地界。”
罗晚烟眼睛睁了三天,早就熬不住了,她提剑站在船尾:“我说他们是不是看错了啊,咱们三个在这里可呆了三天了,别说是什么巨型湖怪,我看连个水鬼影子都没有。”
有字未落,湖面骤起波澜,施清在船上狠狠一晃后腾空,紧接着便往湖面跌去,相生有灵,自动离开施清腰间。
施清伸手抓住剑鞘,相生将他拽起。
高嶂和罗晚烟早已从御剑从船上离开,高嶂见施清仍旧挂在半空中,便冲着施清喊道:“施清上去,到剑上去。”
水下隐隐约约有了一个黑影,黑影越有一丈长,渐渐向着罗晚烟逼近。
到了罗晚烟最下方时,那东西破水而出,罗晚烟略微往后一退:“哟,还会看人下手,专门挑我这个飞地最低的打。”
她伸进怀里一通乱摸,再抽出手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抓了四把小叶刀,她瞄准那湖怪眼睛,将四把小叶刀分两次扔出。
高嶂看她动手时心中暗叫不好,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喊了一声道:“罗晚烟,后退!”
果然,那湖怪吃痛,尾巴高高扬起,直愣愣冲着罗晚烟甩去,罗晚烟闪躲,仍旧是被尾巴稍击中,当场从黄瓜剑上跌落下来。
施清见高嶂去捞罗晚烟,自己估算了一下距离,干脆咬咬牙将相生从脚下抽出,自己落到那湖怪脑袋上。
那湖怪浑身披满了青绿色硬甲,只有脖子那边有一圈嫩肉,施清往那边爬去,一路上有四五次险些被甩下来。
好不容易爬到那圈软肉处,施清摸了摸,这地方确实嫩,用手都能按出一个浅窝。
他持剑捅入,湖怪又是一阵扭动嘶吼,施清索性在湖怪脖颈处划了一个圈,看着湖怪动作减弱后,他松手整个人跌入湖水中。
湖水冰凉带着血腥气,施清跌入水中,只觉得鼻腔一阵刺痛。
他微微睁开眼睛,耳边出现了一个声音。
那熟悉的机械女声道:“恭喜宿主触发里竹山副本。”
你没看到我都快淹死了吗?还恭喜我触发里竹山副本。
那个声音顿了顿继续道:“里竹山副本开启后,您将会收获一份……”
“爱情。”
“噗……”
作者有话要说: 儿子长大了,老母亲心酸落泪,终于可以这样那样了。
哈哈哈,就是不知道这爱情是不是跟彩蛋一样不怎么靠谱。
第25章 初至里竹山
高嶂提着湿淋淋的施清, 将他放在草丛中。施清肺中灌入新鲜空气,他深深吸了两口气, 这才清醒了些, 他将嘴里污水全部吐出来, 趴在岸边又咳又呛。
这可真是主角命,掉在水里都死不了。
“那是当然, 你肯定死不了。”依安穿书嘚瑟道。
施清道:“别说了, 那个什么副本我不去,上次说好有彩蛋,这次又有什么狗屁爱情。”
“我不信你们了。”
“不去也要去。”
“我不去你怎么样, 我就不去, 你电死我啊。”施清脖子一梗,摆出英勇就义的神态:“来来来, 电死我电死我。”
依安穿书道:“不去的话变太监,你要不要先体验一下,那样的话你可就是整本书中独一无二没有丁丁的男人……”
施清:“……别说了,你够狠……”
依安穿书见施清妥协:“本次任务,为炮灰言幸正名。”
“副支线与主支线有着密切联系, 请宿主多多注意。”
施清满脸懵逼:“言幸,这不是原书中除去孟如归之外第二大反派吗?这怎么为他正名?”
那边寂静无声。
施清怒道:“你有本事下任务, 你有本事别装死啊”
高嶂扔出符纸,符纸遇水及燃,将湖怪身体化为灰烬。
这时一只灰毛灵鸟落在他肩头,趴在他耳朵上对他耳语, 高嶂点点头,对着那两人道:“这次委托完成后不用回山上了。”
罗晚烟趴在湖边洗脸,听到这话道:“啊?又来任务了?赶得这么急吗?”
“不是不是,师尊五天后过来,带咱们三个去里竹山。”
……
施清坐在客栈临窗小桌上,百无聊赖盯着下面桃花树看。现下已经四月份,桃花落尽,桃树已经结出了指甲盖大小的桃子。施清从袖中摸出一个红色珠子,对着里面一个桃子瞄了半天,食指将珠子弹出去。
未曾想一阵强风刮过,珠子刚好打在了树干上。
“哎呦,我说这是谁干这种缺德事情,没想到又是你。”
施清见打到了人,循着声音往后看去,看到孟如归身着白衣,跨骑在一匹枣红马上。
说起来自从上一次离开西黄,自己与孟如归已经是有三个月不曾相见。如今久别重逢,双目对视,施清倒是有了些许不自在。
不过好在这一年多他已经学会如何隐藏自己情绪这,孟如归才没有在他身上看出半分异常。
至于孟如归身边,便是那只风骚至极的老狐狸了。老狐狸捂着右眼,想必是被施清刚刚那颗珠子砸了眼睛。
施清在心里哼了一声:活该!让你平时总欺负我。
老狐狸看出他心中所想:“下来,帮忙栓马。”
施清心里虽然百般不愿,但还是屁颠屁颠下楼,牵过孟如归和柒十里手里的马绳,往后院走去。
柒十里拉着孟如归袖子:“孟如归,你看看你这个小徒弟干得好事,我眼睛都被他打肿了,这样咱们两个还怎么彻夜聊天下棋。”
聊天下棋?还彻夜?施清心里咯噔一下。
孟如归看着柒十里捏造事实,实在是不知道这狐狸心里又装了什么花花肠子,他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个青瓷瓶:“师叔,里面是顾师兄给我的药膏,你擦了应该就不痛了。”
柒十里拿过那个瓶子,左右来回看:“我不擦,我自己又看不见,我让你给我擦。”
呵呵哒,死狐狸。
施清这时候已经拴好了马,他走过来劈手从孟如归手里夺过来药膏,温声道:“既然师叔祖看不见,师尊又一路旅途劳累只怕是涂不好,少不得我辛苦一下帮师叔祖涂个药,我说的对吗?”
他下手及狠,两指一扣一摸,这一瓶药几乎全涂在了柒十里眼皮上。
药性极凉,凉得柒十里睁不开眼。
施清见状乖顺低头:“师叔祖是九尾红狐,性热,我以为没事来着,不曾想成了这个样子,下次一定注意。”
还有下次?柒十里想瞪施清两眼,奈何现在睁不开眼,只能干着急。
孟如归用手指将柒十里眼睛上多余的药膏擦下来,转身摸到施清脸上:“半个时辰之后才可以擦下来。”
指腹触及脸颊柔软,施清还未来得及再红一红脸,就被脸上那种凉丝丝的触感给镇住了。
这是什么药?怎么能够凉成这个样子?
施清抱着右脸蹲在桃花树下,将树下一块石头当成柒十里来回碾压,这药可算是要凉死了,凉到他牙缝都有些疼。
他发泄完之后一抬头,又看到一个金灿灿的龙影。
这种龙在书中几年本事没长,肥肉倒是多了几圈,它迈着自己的小短腿,看到施清是隔着十米远停下来与施清对视。
又是两眼相望,一眼万年。
阿端迈动自己那两根小短腿,猛地将施清扑倒在地,在施清脸上猛地蹭了蹭:“亲,三个月没见,我可想死你了。”
施清将他推开:“谢谢,我不怎么很想你,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我真的不想看见你。”
看见你不就等于要做任务了?
阿端一张脸垮下来:“不要这样嘛亲,我是来给亲送任务资料的。”
因为这趟是个远门,阿端特意背着自己的包袱皮过来,他从包袱皮里面掏出言幸资料卡。
“言幸,里竹苏氏前长老之一,是当今门主苏澈的师父,九年前因为被人污蔑杀害门主而落荒而逃,走之前还拐走了苏一。”
施清隐隐约约对着两个姓苏的有点印象,那一大一小两个白雪团子。
施清用手扣着地面浮土:“然后我要在众人面前揭开这件事情对吗?”
阿端猛点头:“是的呀,是的呀。”
“我记得原来不是这样写的,原来好像是这样。”施清清了清喉咙:“苏澈恨极了言幸,他将言幸绑回里竹山,又逼着言幸看他成亲,看他儿孙满堂,看他过得风生水起,这一切的一切,言幸看着,却没有半点办法参与。”
后面传来隐隐约约炖鸡的味道,阿端擦了擦口水:“亲,记性真好。”
能不好吗?因为这段话他可是在九钓王八评论处舞了好几天,就是觉得这个言幸杀了苏澈双亲,扰乱整个里竹苏氏,最终结局竟然是没死?简直是便宜死这个王八蛋了。
像这种为人师父还垂涎人家母亲最后偷走人家胞弟的,千刀万刮都不解恨。
就这样的还想要洗白,他就算是跳进长江都洗不白。
施清还要发问,孟如归从后面过来道:“高嶂和晚烟去哪里了?”
施清站起身来,他站在孟如归身前,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比眼前这个男人高出半头来了。他指了指镇子的方向:“他们两个出去玩了,中午应该赶不回来吃饭。”
“你洗洗手,咱们先吃。”孟如归看着施清脏兮兮的手,略微皱眉。
施清急忙将两只手藏在身后,先去后院洗了手,又到大堂吃饭。
施清看到桌子前的狐狸和中间那一大盆炖鸡,愤愤不平在内心道:浪费,奢侈。
他默默凑到桌旁,准备在孟如归身边就坐,不曾想柒十里一把将他抓过去,亲亲热热喊道:“施清,师叔祖这么久没见你,你可要好好陪着师叔祖吃一顿饭。”
孟如归听了这话默不吭声,抬手给他们两人一人盛了一碗鸡汤。
柒十里看着鸡汤眼神波动,伸出爪子舀了一大勺芫荽放到施清碗里,将它递给施清道:“这东西气味芬芳,你多吃些。”
施清面色如土,很巧,不管是苏平的身体还是施清的身体,都对这个玩意厌恶十分,闻到这种气息都想吐。
施清越是闪躲,柒十里越是往他嘴巴里面送。
孟如归见柒十里有意难为施清,起身柒十里手中瓷碗夺过,他面不改色喝了两口:“我生来最喜欢这种东西,就都留给我吧。”
“师叔,施清年纪尚小,若是真有什么得罪师叔的地方,还请师叔海涵。”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柒十里也不好再有什么动作,只好气鼓鼓在嘴里磨着那两个鸡爪子。把它们当成施清的手指头,一口一个,两口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