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知道横竖是将死之人,不杀他也活不了多久,而且是给师父入药用的。
别说入药需要一个丹魄了,哪怕需要十个百个,九重也会去取甚至去偷。
不过这些事情明予安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只是突然有一日,九重忽然带回来了一味药,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告诉他说是特意托人去极寒之地猎杀的灵兽,取来入的药引。
“你这眼睛怎么了?”明予安见着九重带着面具,不禁有些奇怪,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摘。
“没什么,之前和别人发生了点儿冲突,破了相,得过些时日才能好。”九重没让他碰自己的面具,只是将药一勺勺晾了又晾,直到不烫了,才给明予安端了去。
“都多大的人了。小时候也不见你和别人发生冲突,是谁欺负你了?”
九重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垂着头,委屈巴巴的没接话。
“好好一张脸,迷惑了多少未谙世事的小姑娘,这下好了,以后再也没人要你了。”明予安当真以为他是和人斗殴伤着了,只是笑着叮嘱了几句,“以后多注意点儿,别再鲁莽,好不容易走到这个位子,多少珍惜些自己的前途。”
“师父教训的是。不过破了相,也只有您要我了,正好就这么凑合凑合——”
明予安没给他说完的机会,就在他头上敲了一记。这一记敲得不重,不过是两个人之间用来增进感情的一点调味剂。
“一天天的,怎么就你话多。”
病入膏肓的时候只求缓解,明予安自然他说什么信什么。
也没追究过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灵兽身上剥下来的,反正这么多年,九重从来没有害过他。
这一剂混着骇人腥味的汤药灌下去之后,不出三日,由骨自发的疼痛顿时减轻了不少,已经有几分要痊愈的迹象。
只是相对的,另外一种异样也在慢慢的升腾而出。
明予安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似乎是渴求别人给予自己一些肢体上的触碰才能缓解几分。
只不过这种异样每半个月只会持续一两日,其他时候依旧是归于平静。
不过每次这种异样都会比之前更严重。
渐渐地明予安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上这种症状究竟是什么。
一时间羞愤早就替代了病痛治愈的喜悦。
但这种事情实在有些难以启齿,以至于明予安从来没有说与别人,连九重都不曾说过。
只是不说,不代表能永久瞒下去。
哪怕九重已经长大成人了,两个人也默认保持着同床共枕的关系。
甚至依旧会相拥在一处,哪怕外面根本不冷。
早秋的天还是热,哪怕夜里也不会凉快到哪儿去。
明予安半夜惊醒的时候只觉得别后汗涔涔的,有些口干舌燥。
身上的那双手臂还禁锢的紧,完全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
明予安动不了,只能这么直愣愣的躺着,惊恐的感受着那种触感从内心深处席卷上来。
尤其是听着九重的呼吸心跳,更是有些说不清的情愫一并翻涌上来。
身上好热。
明予安不安的扭动着,却是也不敢有太大动作。
只不过两个人挨得近,哪怕有意压制着动作,还是难免会惊醒对方。
九重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见师父躺在自己怀里。
面色染上了一层薄霞,身体不断的轻颤,下唇已经被啃咬到一片嫣红,睫毛上也挂了几滴晶莹。
“师父?”九重从来没见过他这幅样子,一时间不禁有些担心。
“……你先出去。”
“您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九重一下子警惕了起来,将手搭在明予安额前,“师父身上怎么这么烫?”“有什么事情和我说,自己忍着会误了病情。”
“不是病了……”明予安不知道该如何找一个委婉的方式解释自己的状况。
似乎从骨痛消退的时候,就渐渐的形成了这般令人羞耻的反应。
今日比前几次的更甚。
“那是怎么——”九重话没说完,指尖先是不经意的扫过了不应当被触碰的地方,再结合明予安这幅令人垂涎欲滴的样子,要是再不明白这么些年可算是白活了。
“是谁给师父下的药?我出门之后有人进来过吗?”方才九重脸上还有些担心,这一下子尽数转化成了愤怒。
“没人来过。”明予安咬着牙轻声回应道。
不能发出可耻的声音,太丢人了。
虽然这幅样子真真是惹人怜爱。但九重知道绝对不会是他自己的意志,肯定是外因为之。
“自从骨痛消失之后,或者说自从喝过那道药之后,就…就成了这个样子,只是前几次没有这么猛烈,忍忍便过去了。”
九重听到这儿心里不禁沉了几分。
那个丹魄是从孟家的大少爷身上取来的。
九重只知道他身上原本就有隐疾,所以活不久,却是没想到疾病可以通过丹魄,过继到下一个人身上。
而且也没想到会是这种难以启齿的症状。
这亏得是明予安在家,要是在外面这般……能步入天庭的也并非个个都心怀天下,以善为先。有些豺狼表面上道貌岸然,内里还指不定如何龌龊。
不然邻着天庭的那个集市上的花街怎么会富得流油,每个月赚的比九重这种老实拿俸禄的都多。
“快睡罢,不用管我,忍忍就好了。”明予安见此赶忙说了一句,“你明日还要早起。”
“明日休沐。”九重一面说着一面稍稍将他从床上抱起来了一些,“我回避一下,师父能自己处理吗?”
“要是能自己处理,我还需要一次次忍耐吗。”明予安说的很轻,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第一次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明予安就发现自己纾解反倒是愈发糟糕。忍着反倒是唯一的缓解途径。
九重听到这儿下意识的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虽然知道这样很失礼。
“那九重帮帮师父好不好?”
“帮我大桶井水就行,有冰块更好。”
“可是九重年少的时候,师父说了冷水会着凉。”“而且那个时候,师父也帮过九重,现在不过是反过来……”
明予安没等他说完,“你敢?”
九重不敢。
但是明明以前该做过的事儿全都做过了,现在怎么就又不行了?
不过九重没问,只是默默的将浴桶灌满冷水,抬进了屋里,又替他褪下衣物,抱进了浴桶。
只是冰冷的井水带来的只有无限的刺痛,在这种时候无异于雪上加霜。
刚接触到水面,明予安就挣扎着爬了出来,将浴桶里的水扬的满地都是。
这种濒死的触感,明予安一点儿都不想再体会第二次。
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方才降下去的体温已经回升了上来,连着喘息都粗重了几分。
九重被这么一通折腾并不恼怒,只是愈发心疼他,但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的对策。
“师父…我先去隔壁房间凑合着,您好生歇息,有事喊我便是。”九重也不是圣人,又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再这么看下去肯定要再生事端。
只是刚刚站起来,九重倏地觉得有一股力气将他向后扯,一回头,正是衣衫凌乱着的明予安,努力克制着喘息,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角。
眼眸中已经多了几分迷离。
“阿九,帮帮我…”
第139章 番外六
九重的动作算得上温柔,这种时候会极尽照顾师父的感受,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完全没有要顾着自己享乐的意思。
问题出在哪儿九重知道,但是他不会说出来。
毕竟一开始的措辞就是杀了一头灵兽用药。
可是九重大抵忘了,这孟家原本就是个大仙门,大少爷虽然体弱多病,但死的蹊跷还是难免遭人猜疑。
而且这大少爷也在天庭有个当差的爹,只是这天庭茫茫,很多人甚至连点头之交都没有,九重哪儿会认得这种和自己职位八百杆子都打不到一块儿的人。
最关键的大概也是孟家这位的本命和在天庭当差用的化名不太一样,孟乾和孟千彦,读着或许能发现玄机,但若是写出来,就当真以为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孟家那么多人见识多的并不多,只知道大少爷病了多时,虽然也能猜得出来时日无多,但暴毙的突然也不应当。
尤其死后,体.内还不断的钻出来虫子,更是稀奇。
可别人不知道,孟千彦却是知道的。
只能是龙腾镇所杀,才会如此惨状。
不过长子惨死,丹魄却是被人偷了去,孟千彦也觉得奇怪。
只是奇怪和悲痛至于,并没有声张。
横竖能碰龙腾镇的除了天帝,就只有掌管使。或者还有掌管使身边的侍从,不过范围不会太大,横横竖竖就那么几个人,排查起来也是简单的很。
孟千彦观察了许久,终于发现了这个掌管使虽然独来独往,但其实并非独居的事实。
原来是金屋藏娇。
只是孟千彦结识四海名士,乍一看着九重这“藏娇”,当真是觉得面生。
孟千彦知道自家长子体质特殊。
如若真是和料想一般,想必那些特殊却又不堪入目的体质会直接转嫁到他的身上。
除了不时接受九重的“帮助”,其他日子一切照常。
明予安渐渐的也接受了这个事实,横竖比辗转反侧,夜难安眠要好得多。
而且对方是九重……虽然伦理上明予安还是有点儿芥蒂,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但实际上接受程度还算的上良好,知根知底,也相处了这么多年。
一连阴雨,外面难得放晴。
明予安瞧着纸墨和颜料都快用完了,书卷也看了许久,是时候该出门一趟了。
临出门之前明予安将饭先一步烧上,算着买完东西回来,九重也该归家了。明予安每次见九重回来的时候都跟头饿狼似得,所以便会提前将饭做好,回来之后就不用再等了。
今日天气不错,明予安特意穿了件亮堂些的衣物,说是亮堂其实也还是朴素着,不过是淡绿色的棉布,有着竹叶暗纹。
不过虽是简约,却是十分衬气质,原本就颀长的身材这么一穿,更是显得玉树临风。
但大抵是常年不出门的缘故,肤色稍微欠些血色,脸上的线条也因瘦弱有些过于凌厉。
明予安心情算得上不错,手上拿着九重陈年替他画的地图,就这么出门了。
大抵是闲云野鹤的日子过得多了,明予安并没有什么防备心。尤其是天庭常年平和,夜不闭户都不用担心盗贼或是不轨之人。
买完颜料之后,明予安瞧着离九重回家还有些日子,所以便绕了路,走到了一家糕点铺子。
“两斤桂花糕。”明予安说着便开始翻腾钱袋,只是还没翻腾出来,明予安只觉得余光之中,这糕点铺子老板的眼神似乎不太对。
出来不过买些东西,明予安自然是没带佩剑,甚至连防身的暗器都不曾带在身上。而且先前病了那么久,人也瘦了不少,腿脚功夫早就生疏了。
“我在这儿卖了几百年的糕点,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
对方一开口,明予安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儿,不过明面上还是装作找钱的样子,接了一句,“我以前也不怎么来——”
话没说完,明予安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得,迅速丢下手中所有的东西,撒腿就朝着人多的地方跑。
只是还没跑两步,只觉得膝盖倏地一疼,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疼倒是不怎么疼,最主要的是麻,从站着到跪在地上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儿。
瞧着几个能大自己一圈儿的壮汉围上来,明予安本能的恐惧。
毕竟现在手头什么都没,真是出个三长两短的,谁都打不过。
“别…别过来。”明予安爬不起来,只能下意识的低吼了一句。
“认识九重吗?”其中一个壮汉瞧着明予安这幅惊恐的样子,顿时凌虐的念头暴起,好不压制天性的直接一脚才在了那张五官精致的脸上。
还特意用鞋跟碾了碾那张五官精致的脸颊,生怕他好过似得。
“……”明予安知道他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赶忙改口,“不认识,未曾听说过。”
横竖先保全自己才是。
“认不认识不由得你说,把这个喝下去,待会儿就知道了。”
说完之后,明予安下意识的闭紧嘴,却还是被掰开了,因着反抗过猛,颚骨都被掰到错位,一时间嘴都无法闭合。
哪怕再是抵着喉咙,明予安也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东西在顺着自己的喉咙下咽。
味道苦涩,甚至有些呛人。
这种折磨苦楚明予安何曾遭遇过,前二十六年虽然生活不顺,但好歹算得上养尊处优。
来到书中世界之后也一直避世,来何人打斗都没有过。
“把他带走。”那壮汉灌完药之后挥了挥手,示意一旁的人跟着搭把手。
一剂药下去,明予安半晌都发布出来音,连着挣扎都挣扎不动,只能在绝望中无限沦陷,什么也做不了。
被抬到一间小黑屋之后,明予安才稍稍恢复了些力气。
“你们要干什么?”明予安的语气很平静,哪怕心里都慌成战乱了,明面上还是绷着那副不苟言笑的表情。
没人说话。
能入眼的一幅幅油腻狰狞的笑容,瘆人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