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树看到寇骁,忙迎上来,行了个礼,问候道:“将军也来用膳吗?酒楼今日新出了一款芙蓉虾,特好吃,您一定要尝尝。”
“好啊,让掌柜上这道菜,我与王爷一起尝尝。”寇骁说完就要推门进去。
刘树拦住他,脸上挂着假笑,“将军,您走错了,这间包厢有人了。”
“王爷在里头吧,本将军不能进?”
“这得请示王爷。”刘树不卑不亢地回答。
贺遵抱着刀站在一边,压根不参与这二人的争执。
寇骁压着脾气说:“那就麻烦刘公公了,去通传吧。”
刘树为难地看着他,“可是王爷交代过,没有特别重大的事情别去打扰他,他在办正事。”
“需要办一个下午的正事看来是非常重要的了,本将军正好一起听听,本将军有这资格吧。”
刘树弯下腰,拱手道:“将军自然有这个资格,但王爷他们说的是制衣坊的事情,与军务无关,将军不如先去隔壁用膳,等王爷出来奴才第一时间通知您。”
寇将军突然转手抬枪,重重地敲在房门上,门虽然未开,但却发出了一声巨响。
过了一会儿,门被从里打开,李煦无奈地看着寇骁,“寇将军,你这是想拆房么?”
寇骁打量了他一眼,又看到屋里坐着的另外一个人,突然转身就走了,李煦一头雾水,低头看了下自己,除了衣服上有不小心沾染的茶渍,并没有什么不妥吧。
“他什么意思?”李煦问自己的两个员工。
刘树很无所谓地说:“寇将军脾性大,也许就是来闹事的吧。”
贺遵摇摇头不说话,以他的经验来看,就是醋坛子打翻了,得哄,但他会说吗?当然不会。
李煦看看天色,原来已经傍晚了,他和甘顺最先是聊了合作商的事情,然后又说到了制衣坊的发展,别看甘顺年轻,对这个行业却很有想法,这么一聊,半天就过去了。
“时候不早了,今日就到这里吧,少东家就在这里吃完晚饭再回去吧,尝尝店里的特色菜。”
甘顺推辞道:“还是不了,一个人在此用膳也没意思,还是去大食堂吧,那边大厨的厨艺不比这边差。”
这个大食堂指的就是旧王府的食堂,甘顺最近都借住在那,自然吃的也是大食堂,还结识了一班各方面的手艺人,看到他们平日里的小成品,随便一样都能拿回家收藏起来。
从福来酒楼出来,李煦朝一名亲卫勾了勾手指,问:“你家将军呢?”
那亲卫缩着脖子往一个方向指了指,李煦看过去,就见寇骁扛着他的枪靠在街边的墙壁上,脚边一条流浪狗孜孜不倦地朝他摇尾乞怜。
看到李煦朝自己走过来,寇骁弯下腰摸了摸流浪狗的脑袋,意有所指地说:“狗儿啊狗儿啊,还是你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见谁就见谁,还不用担心哪天自己的媳妇儿跟别人跑了,反正你也没媳妇儿。”
李煦在他面前站定,挑眉说:“说的跟寇将军有媳妇儿似的。”
寇骁伸手指着他的胸口,“不是在这儿吗?虽然他不承认,但我是认定了的。”
李煦发现,自己不会因为他这样的调戏而生气了,甚至有点不想反驳的感觉,他不想就这样的问题和他展开讨论,更不想和他在大街上面对面的撩骚,周围的行人都默默行注目礼了。
“回吗?”李煦推开他的手指问。
“不回,末将饿了。”
李煦喝了一下午茶,一点不饿,于是很没良心地说:“那本王先回了。”
寇骁拽着他的胳膊,恶狠狠地问:“王爷陪别的男人吃饭可以吃半天,连一顿晚膳都不愿意施舍给末将吗?”
李煦“噗嗤”一声笑了,他握住寇骁的手一点一点地掰开,拖着他往前走,“别耍小孩脾气,回去给你做饭吃。”
寇骁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不可思议地问:“王爷亲自下厨?”
“对,吃吗?”
那必须吃啊,寇骁立即把之前的不痛快抛之脑后了,两人一起乘车回家。车上,李煦把这一下午的收获告知寇骁,毫无隐瞒,“甘顺是个人才,审美观在线,我打算收购甘家的产业,并到制衣坊中,顺便提拔当管事,原先的管事光有技术,不擅经营,甘顺可以试试。”
“那是他祖祖辈辈的产业吧,他肯吗?”
“甘顺是个有想法的人,家族产业和大好前途比,肯定是前途重要,何况他的手艺不行,等他父亲离世,他家这产业想扩大也不容易,唯一难的是他父亲,那真正是在人家心口挖肉,恐怕难成。”
“甘家就他一个儿子吗?”
“就他一个嫡子,还有两个庶子。”
“既然如此,那点产业也没必要收购吧,把人招过来用就是了,难道他那老父亲还会拦着他光耀门楣?”
“你这话也有理,明日我与他提一提。”
寇骁瞪大了眼,猛地将人压在墙壁上,“王爷明日还要去见那个小白脸?”
李煦后背撞在墙壁上有点痛,不过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以为本王看到个男人都会喜欢吗?还小白脸,难道本王在你心目中也是小白脸?”
一只粗糙的手摸上他的脸,李煦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以及那颤抖到饱和的情绪,他盯着寇骁,见他双眸藏着深情,像是对待世上最珍贵的珍宝。
他一定爱惨了我,李煦这一刻无比坚定地相信这个事实。
“我家殿下是很白,但一点也不小啊,末将喜欢的不得了,您别与其他男人女人太靠近,否则末将会忍不住想吃人的。”
“吃谁?你胃口很大吗?”
“吃你啊!”寇骁向前倾,一嘴咬上李煦的嘴唇,用牙齿轻轻磨了磨,然后忍不住吸了一口。
做完这个动作,他急忙后撤,坐在离李煦最远的地方,脸上带着得逞后满足的笑,还评价了一句:“很甜,很好吃。”
李煦实在拿他没辙,打又打不过,彻底翻脸也没那个想法,那他能怎么办呢,不就只能逆来顺受,任由上司被下属职场性骚扰吗?
李煦不想承认,刚才那一口他本来是想张开嘴巴的,张开嘴巴以后呢算了,还是不想了。
一路到家里,李煦还能感觉到嘴唇上火辣辣的,那一口其实咬的不重,也没破皮,但李煦就是觉得自己的嘴唇上有异样感,跟吃了特辣的辣椒似的。
李煦去厨房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他并不饿,这些饭菜大多进了寇骁的肚子,小公主难得又能和父亲和寇叔叔一起用膳,也吃的比平时多。
“一段时间不见,小公主长高不少,是个小姑娘了。”寇骁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一支珠钗,极快地插进小公主的发髻里。
小公主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招呼自己的小丫鬟,“小丫小丫,快拿镜子来。”
小丫鬟拿了面脑袋大的银镜过来摆在小公主面前,小公主看到了发髻上的珠钗,笑得开心极了,“寇叔叔,这个珠钗太漂亮了,送给我的吗?”
“当然,只有小公主这样的雍容贵人才配得上这支珠钗。”
李煦也很诧异,悄悄问寇骁:“你哪来的?这东西这工艺不像是南越有的。”
“咳!是京城那边送回来的孝敬。”寇府里不缺奇珍异宝,掌握着整个南越的权势,寇骁虽然不是大富,但也是大贵,每年收礼都能收到手软。
“借花献佛啊。”李煦朝他伸手,“姝儿都有的东西,本王没有吗?”
寇骁极具震惊地看着他,“王爷喜欢珠钗?”
一个巴掌落在他脑袋上,“滚吧你,吃了本王的饭不用付钱的吗?拿银子来。”
寇骁苦着脸在怀里掏了掏,最后握着拳头放在李煦的手上,手掌打开,一枚带着体温的东西落在李煦的掌心,他定睛一眼,竟然是一枚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天蓝色,像最纯净的蓝天,让人一眼就能爱上的颜色。
寇骁今天找李煦就是想送礼的,结果看到他和别的男人一起聊了一下午就不想送了,没错,他就是这么小气的人。
“喜欢吗?”寇骁面对着小公主问,眼神却一直没从李煦身上离开。
“喜欢,太漂亮了。”小公主高兴地蹦起来,跑出了餐厅,喊道:“我拿去给小夫子看看。”
李煦干咳一声,对上寇骁认真的眼睛,点了下脑袋,“这么好看的宝石,谁都喜欢的。”
寇骁露出一嘴白牙,眼睛都快笑没了,“您喜欢就好,那这宝石够末将在您家吃一辈子么?”
李煦恨不得把刚才的话吞回肚子里,“美得你,王府的膳食很贵的。”
寇骁伸了个懒腰,转身往外走,“那末将还是去讨好小公主吧,说不定她能同意末将来蹭一辈子的饭。”
李煦把玩着手里的宝石,轻飘飘地问:“那你要给本王当女婿么?”
寇将军当场石化。
第166章 李记杂货铺
时值入秋,天气越发凉爽,京城北大街是整个大燕最繁华最热闹的地方,这里商铺林立,来自全国各地甚至异域的奇珍异宝全都有,只要你有钱。
这日,位于大街正中央的一座商用楼打开了大门,牌匾上盖着红绸,门口来了一支舞狮子和敲锣打鼓的乐队,奏着喜庆的乐曲。
鼓声一响,周围的行人立即围了上来,爱凑热闹大概是所有时代人共同的特征。
“咦,这里曾经不是多宝楼吗?什么时候关门了?”
“上个月的事情了,听说东家得罪了三皇子被惩治惨了,举家迁出京城,这楼都关了一个月了,一直听到里头敲敲打打,没想到这么快就开业了,这商铺可不便宜,不知道被谁买了去。”
“哦,卖什么的?难道还是奇珍异宝?”
“那就不知了,不过今日开业,很快就能知晓了。”
“总不能又是开酒楼吧,那就自寻死路了,隔壁那家福来酒楼的菜品一绝,吃过的人都说好,而且许多菜都是没见过的新花样,听说连御厨都自叹不如呢。”
“那还用说,你看看那每天的客流量,一到饭点就宾客满棚,去晚了连座位都没有。”
一旁有听众忍不住插了句嘴:“最绝的是,他居然不接受预定,谁的面子都不给,要知道这天子脚下,随随便便来个都是贵人,可那酒楼最硬气,说不行就不行,也不知道背后的东家是谁。”
“能在这北大街开铺子的哪个不是有大背景的,就冲他开业那天能请到数字老御厨来品菜,就知道背景不俗了。”
这时,一个年轻公子从商铺里走出来,一身润玉般的气质,像个腹有诗华的学子。
“难道是开书局或者文房四宝的铺子?”有人猜测道。
“各位街坊邻居,今日小店盛装开业,在下乃是这小店的管事,姓雷,往后还请街坊们多多关照生意,彼店乃是一间杂货铺,一楼卖日常生活用品,二楼卖成衣首饰,三楼卖笔墨纸砚。
今日所有客人进店均可免费获得香皂一块,头三日所有商品一律七折优惠,且一次购满一百两银可获得本店银卡一张,凭此卡,往后但凡在本店消费都可享受九折优惠,买满一百两金则可办金卡一张,持金卡者,购物可享受八折优惠,持金银卡者,每年生辰还可免费送一套精美成衣,量身定做,更有你们不曾见过不曾用过的好物,欢迎进店咨询。”
雷骆站在新店门口,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他们的杂货铺,关于这家店,原本王爷是想开布店的,兼卖成衣,可他手里能拿出来卖的东西还很多,于是就改成了杂货铺,当然,这杂货铺可不是普通的杂货铺,卖得都是稀罕物,价格更是非常美丽。
“吉时已到,有请傅大人为小店揭牌。”
这时,一位精神抖擞的老者从店内走出来,他步伐稳健,一身暗红色绣云纹的锦袍,袖口和衣摆镶了一条绣着竹叶的宽边,系着同色腰带,腰带上挂着一块玉佩一个荷包,随着步伐一起一伏。
群众哗然,这是傅太师啊!“天啊,这杂货铺什么来头?”
“嘿!你刚没听他说吗?要买一百两的东西才能送银卡,可见这家店的东西都是天价,绝对不可能是普通杂货铺。”
“这话还用你说,你有见过开在北大街正中央的杂货铺吗?这地价这楼房,没有大几千两绝对租不下来,这样的店铺如果只卖杂物,东家非赔死不可。”
鞭炮声响了起来,只见那老太傅伸手一扯,红绸滑落,露出了牌匾的真面目,上头方方正正地刻着五个金字“李记杂货铺”。
有人爆笑出声:“这谁家取得名字,也太俗了吧,里头怕不是卖的针头线脑之类的东西吧?”
“进去看看吧,反正不喜欢不花钱就是了,还能免费送那什么香皂呢,我听亲戚说过,那香皂是从南方传来的,数量稀少,只有贵人才用得,洗完身上香喷喷的呢。”
“那赶紧领去,回去送给媳妇儿,说不定能同意我将那流芳阁的烟雨姑娘纳回家。”
众人一拥峰地挤进店里,进去后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之前的珍宝为了摆置珍宝,店铺里到处是货架,但新开的这家杂货铺不仅将货架全搬走了,还将四面墙壁刷成了白色,沿着墙壁摆着人高的货架,货架上的东西也不多,摆的非常稀疏,但每一样都让人想去了解一番。
但这不是最吸引人的,在空荡荡的店铺中央,摆着几套桌椅,桌子光洁透明,不知是用什么制成的,沿着圆桌,摆了两张长椅,椅子是布制的,浅灰色,单人单座,一张桌子配了八张沙发椅,正好将桌子拱卫起来,看着实在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