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闻言斥他一眼:“瞎说什么胡话,王上怎么可能忽悠我们,还是拿这种事。”
“那倒也是,不过或许王上是给人忽悠了,能预测天象这种东西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纯属扯蛋。可这弄坏马车也只能说拖这一晚上啊,明天肯定就得启程了,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哎,明天看情况再说吧。”
去驿站找工具和车轮的侍卫故意拖到很晚才回来,这样大晚上的就没办法修车了。第二天早上起来,他们才赶在太后起床之前装模作样的修车。
魏太后一觉睡醒见车还没修好,心生不悦是必然的,但见他们忙着修车呢,倒也不好说什么,就冷着脸坐在一旁让男宠伺候着给她扇扇子,盯着他们修车。
几个人磨磨蹭蹭一上午,直到太阳当头照,太后都盯的不耐烦了,要招呼自己的人过去修了,才急急忙忙的将马车修好,然后才带着魏太后重新启程赶路,只是车速显而易见的慢了许多。
好在太后之前在外面晒得晕头转向一进了车里有冰鉴镇着凉爽下来,昏昏沉沉的没多久就睡了过去,等她再睡醒已经过了申时过半了,马车行进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结果还没走上二里地。
魏太后一觉睡醒气的脸都黑了,发了好大一通火问是怎么回事,她的人委屈巴巴的告诉他说是带队的是侍卫说怕马车不结实,不敢走太快,怕万一再给坏在半路上了。
结果却是话音刚落,前面的人就突然一声令下,加快行进速度,马车像飞一般的飞奔了起来。
魏太后觉得自己没吃饭的胃都要被颠吐了,气急败坏的叫人将带队的侍卫喊来。
带头的心腹骑马急奔回来,也不叫马车停下,就让马车疾跑者隔着车辇对魏太后回话。
“太后,您看这天突然就阴沉了下来,说不准很快就得下大雨,这附近都没有客栈和驿站,属下过去的时候注意到前面有座神庙,咱们得加快行程赶在雨下来之前过去神庙躲雨才行了,就委屈太后忍耐一下了。”
魏太后在马车里颠的又是一阵头晕目眩,艰难挑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天气还真是黑沉了下来,自己也不想淋在半路上,就算胸腔里憋了一口气,想质问他们之前早干嘛去了,这会儿急忙慌的赶路,就不怕车坏了,都说不出来,只能瘪着。
秦禛的一众心腹也是后悔啊,他们那里会想到之前还艳阳高照的天气,怎么一到傍晚这会儿就乌云压顶了,早知道他们就按正常速度行进了,这样赶到神庙该是刚刚好的,不像现在还有好几里地呢,只怕这雨是等不到了。要是错过那雷他们不死定了么?
结果也不出所料,大雨在他们走了一半的路程就下来了,哗啦啦的大雨跟从天上泼下来似的,雷鸣电闪,寸步难行。
马车里都灌进去了不少水。弄得魏太后狼狈不已,有心想叫他们停下,先随便找个地方躲雨。
秦禛的心腹怎么敢,还是带着人全速前进,半个小时后总算在雨幕中瞧见了神庙的影子,然而他们远远的瞧见神庙旁边那棵已经被劈焦了的百年老树愣住了。
完了!还是错过了!
本来面露喜色的几个人瞬间面如死灰。
一队人眼见前面带头的侍卫突然停下,面面相窥。
魏太后早被从缝隙里冲进来的水弄得恼火不已了,这会儿眼看都快到地方了竟然停了,当即打开了车辇们对着外面恼怒喊:“干什么呢?还不快走!”
几人这才回神,就算错过了,该躲雨还得躲雨啊,穿着蓑衣土灰着脸色带着人继续往神庙去。
马车被赶到神庙前,一众侍卫和内侍都靠边站着,男宠先从马车里出来,打开一个巨大的雨伞从马车上下来,将伞举得高高的,转身回去伸手去接从里面出来的太后。
就在这时只听天空一声巨响。
“轰隆霍嚓——”
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而降,在众目睽睽之下劈在侍者高高举着的伞尖上。
那手持雨伞的侍者瞬间被劈成了黑色焦炭,周围的地面随之噼里啪啦的闪起了火光。距离较近的几个侍者浑身一阵抽搐,泛着白眼扭曲倒地。
魏太后从马车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吓得当即尖叫一声,腿软的摔倒在马车上。
“啊——”
秦禛的几个心腹不是在最前面就是在最后面,距离马车最远,倒是没什么伤亡,但却被这一幕吓傻了,反应过来慌忙跑过去查看情况。
另外还有几个内侍也没有被雷电伤到,只是被吓傻了,几人跑过去之后忙喊那几个内侍:“你们几个快将太后搀扶下来送到神庙中去。”
那几人这才回神忙跑过去搀扶吓软了腿的魏太后。
秦禛的几个心腹则是慌忙去检查那几个被雷电扫到的人,看他们还活着不。
就在这时就听天空又是一声巨响。
“轰隆霍嚓——”
一道巨大的闪电再次从天而降,直直的劈在神庙上,这次在一阵嗞嗞声过后倒是没什么伤亡了,只是这闪电落下的时机有点赶巧,那几个内侍刚好扶着魏太后上了神庙的台阶正准备进去神庙,就落下了这么一道雷,众人瞬间僵住了,不敢进去神庙了,魏太后亦是如此,僵在了门口。
秦禛的几个亲信面面相窥,其中的领头人深呼吸故作不知的将那被劈中已经劈焦了的内侍扛了起来,大步往神庙中走去。
走到神庙门口他也是呼吸一窒,紧张不已的抬脚小心翼翼的迈进去一条腿,直到安全落地,并没有听到雷声这才松了一口气,大步走了进去。
站在门口的一众内侍见状猛地瞪大双眼,再看向魏太后的眼神瞬间复杂了。
秦禛和宋岩是在隔天雨停后接到的密报,彼时秦禛正好在宋岩这边给他敲核桃。
听完之后宋岩一阵目瞪口呆,惊愕问来传信的人:“你说什么?他们错过了劈中大树的那道雷,但是太后去了之后直接有一道雷劈中了她身边的侍女,啊不是,男宠假扮的侍女?后来又在太后要进神庙的时候降下一道天雷劈中了神庙?”
那人忙点头说:“嗯,之后孙大人抱了那被劈中的男宠进去,就没有降下天雷了。证明了那天雷本意并不是要劈那个男宠的。”
宋岩忍不住问道:“那太后后来就没有再试试进去神庙?”
那人回:“没有,孙大人倒是邀请太后进去了,但太后不敢,推脱说这神庙邪门,她不要进去,非要闹着继续赶路去前面的驿站,最后孙大人便只好派人继续护送太后去前面的驿站躲雨。”
宋岩闻言失笑:“她就是心虚,不敢。怕她执意进去,真的再降下来一道天雷劈死她。不过这样那她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那人忙道:”可不,现在外面都已经传遍了,说是太后做了天理难容的事情,引来了天雷降罚,天神都不准她进去神庙躲雨。再加上咱们有意引导舆论,说之前那道在他们赶到之前降在神庙前大树上的天雷,其实就是天神阻止太后回宫的神谕。之前深信瘟疫是因为王上不尽孝道降下天罚的百姓都在动摇了,毕竟这瘟疫经常有,天雷接连劈一个人两三次那可是闻所为闻的。天雷不可控,哪个更像是天意一目了然。”
宋岩闻言笑弯了眉眼,转头看向听到消息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秦禛说道:“你那心腹很聪明胆子还大,又忠心,这次回来你可要好好奖赏人一番啊。”
别说迷信的古代人,就是知道雷电常识的现代人在那种情况下敢进去那庙里的人恐怕也不多,那个心腹竟然敢冒险进去,就为了替秦禛证明那雷劈要劈的是太后,而非那个无足轻重的男宠。而且还只是抱着赌一赌的心态,太不容易了。
秦禛闻言瞥他一眼,这还用你说?
宋岩撇撇嘴,不搭理他,如此这般提着的心总算彻底放下了。
秦禛却是依旧若有所思的问:“你说会不会这真是天意?”
宋岩闻言一愣,而后瞥他一眼,没劲道:“想多了,这个雷呢,它喜欢劈地势高带尖的东西,那神庙地处宽阔,有大树遭殃在先,就说明那地方挺招雷的,之后那个假扮男宠的内侍还举着带尖的雨伞,举那么高,就等于自己送上去找雷劈,之后劈中神庙的那道雷可能是那附近接连遭受两次雷击,磁.....就那什么风水发生了改变,偶尔招来的吧,太后再进去肯定不会再发生了。”
一个地方能接连遭受三次雷劈这都是旷世奇闻了,断然不可能再有第四次,那就真是闹鬼了。只不过太后做了亏心事心虚不敢再试了而已。
宋岩这么说完,想到什么又转头问那来传信的人:“那除了那个假扮丫鬟的男宠,其他被波及到的内侍还好吗?有没有生命危险?”
那人忙道:“哦,这个孙大人他们检查过了,说其他人都只是受了些伤,昏迷了而已,没有生命危险。”
宋岩这才松了一口气,点头笑眯眯说:“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一转头就对上了秦禛一双好似火眼金睛的探究眸子。
宋岩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磕巴问:“你,你干嘛这么看我?现在太后的事情解决了,你下旨说将太后原路送回北窑封地,绝对不会有多少人阻止的。”
秦禛却依旧一脸探究看他:“这些也是你小时候遇到的那个神医告诉你的?”
宋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然后忙呵呵干笑说:“对,对啊,神医神通广大嘛,懂得可多了。”
秦禛也没说信还是不信,看了他片刻收回了视线,叮嘱他好好休息,就带着人走了,想来是去处理太后的事情了。
宋岩松了一口气,然后事实证明人走运起来的时候,干什么都走运。太后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那些得了瘟疫死了的尸体不焚烧的话,可能还会留下隐患,宋岩本来还发愁该怎么说服这古代的人烧了那些人的尸首,就有人帮他解决了。
这个人还是之前差点害的他计划功亏一篑的神医。
几天后,长宁郡的瘟疫得到了控制,有那位神医在,好多人喝了药之后都痊愈了,当地的百姓不止将他奉做神医,直接将其奉做了神仙。
然后这位神仙发话了,说之前王上的命令让他们将亲族的尸首焚烧并非是不孝之举,相反在烧了那些尸首之后,那些人便算是功德圆满了,会去往西天极乐世界,不是神仙胜似神仙,跟佛家的圆寂差不多。
反正是挺能忽悠,忽悠的那些百姓一愣一愣的,好在他后来还补充说自杀在西天极乐世界是有罪的,不能享福只能受苦,除非阳寿真的尽了死后才能去。否则怕是那些百姓都要自己把自己烧死,去那极乐世界享福了。
不管这人多能忽悠吧,宋岩听完这传闻之后对这神医还挺有兴趣的,总觉得这忽悠人的鬼话不像是正经古代人能说出来的。
然后没过多久宋岩还真见到了这位神医,就在他自己的小院里,秦禛派人给他带来的。于此同时这位神医还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
“这次瘟疫应该不是自然灾害,而是人为的。我之所以来了把完脉之后立刻便能开出药方来,是因为在此之前我刚从另外一个疫区回来,这是一种鼠疫,初发地在北蛮,三月前初发,两个月前得到了控制,一个月前基本肃清我才离开北蛮,据我研究尧国现在的气候并不适宜这种尸疫感染爆发,除非有人故意而为之。”
第35章
神医年纪不大, 约莫二十七八岁,一双桃花眼,面容清隽, 温文尔雅,气度不凡, 站在宋岩和秦禛面前侃侃而谈, 不卑不亢。
宋岩和秦禛听完都面露惊愕,只不过惊愕的侧重点有所不同。
秦禛已经在想这场瘟疫到底是谁有意而为之, 是北蛮还是太后,若是前者,那势必要多加防范了, 若是后者,那他母后或许当真是留不得了。
这般想着秦禛神色徒然一冷,他是暴君没错, 若是有百姓□□会毫不犹豫下令诛杀, 但不代表他不重视自己的子民, 否则这么多年下来早便真的亡国了。
宋岩的惊愕则更多在于眼前这位仁兄的用词,自然灾害?古代人会这么措词吗?他们不一般都只会说天灾么?
宋岩心里一时之间给猫抓似的, 偏生秦禛在这里他还什么都不能问。
秦禛一时之间也没急着走,毕竟他着人将这神医带来的本意是为了给宋岩保胎接生,而非是询问瘟疫之事, 故而秦禛回过神来之后便将思绪收了起来, 改为对着陆行之说了此次命人传他入宫的原因。
这下换成陆行之惊愕了, 看着眼前面容精致冷艳的比很多小姑娘都漂亮, 但显而易见的能看出来绝对是个少年的宋岩问:“你怀孕了?”
宋岩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一想到眼前这位可能是老乡就忍不住红了脸,羞愧点头:“嗯, 嗯呐。”
看上去莫名有那么几分娇羞的意味儿。
秦禛的眸色瞬间就变了,当即一个侧身便将宋岩挡在了身后,满脸不悦神情戒备的盯着眼前所谓的神医问:“哪儿那么多废话,就说你有没有十成的把握能保证他顺利诞下孩子?”
陆行之被眼前的君王凶的一脸懵逼,他不就因为男人会怀孕惊的问了一句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说了多少废话呢?这要不是男人竟然能怀孕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他才懒得伺候这些规矩大脾气大的王室中人呢。
陆行之心里嫌弃,面上不显,公事公办说:“生孩子本身就是一件极危险的事情,谁也不敢说有十成的把握,我只能说有七八成把握能让他顺利诞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