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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70
江家此刻一片混乱, 怀孕女人半夜忽然羊水破了,要临盆,他们不舍得花钱去医院, 于是私下找稳婆接生, 男人让江恪去请稳婆。
稳婆过来后帮忙接生,女人疼得要命,在雨夜苦嚎, 声音凄厉,几个小时后, 她拼死拼活终于把孩子生下来, 可却是个浑身青紫的死胎!
男人很迷信, 一看死胎, 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觉得屋里肯定有邪气至极的东西克死了他刚出生的儿子,找来找去, 看见江恪, 他自觉找到了源头,拎起江恪往死里打!
江恪这个扫把星,他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 如今待在这个屋里, 把他未出世儿子的位置占了,所以他儿子才会死!如果没有江恪就好了, 没有江恪,他儿子定然能平安顺利地出生!
江恪怎么还不去死!!他今天就要把他打死!!
男人暴怒如同野兽,蛮不讲理,凶恶至极,他这回闹的动静实在太大, 哪怕是雨声都掩盖不住,左右邻居纷纷过来拦他。
见实在劝不住,才去请的老太太。
老太太跟许慎赶到的时候,江家地上,满是红色蜿蜒血迹,江恪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他面无表情地待在墙角,哪怕嘴皮咬破都不吭一声,眼神冷到极点。
男人被几个人拉住,仍想冲过去,门口忽然传来个苍老稳重的声音:“住手!”
这声音村里的人都熟,男人转头看去,看见是老太太后,狰狞脸色终于稍稍收敛几分,但也仅是几分而已,他讥笑道:“我打我自己儿子,你一个外人管什么?”
许慎在看见墙角几乎是个血人的江恪时,心跳几乎停滞,对于金尊玉贵,家人平时连杀个鱼都避着他的小少年而言,眼前这幕血腥场景带给他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他呆愣几秒,慢慢走到墙角边,手指发颤地去碰江恪:“江恪……”
江恪呼吸微弱,原本布满寒冰的眼眸在许慎到来之际,迅速变得与往日无异,他挣扎了下,想坐直身体,却牵动一身伤痕,疼得倒吸了口凉气。
失血过多会死的,江恪流了这么多血,家里人对他狠心至如此地步,完全不把他当成个人看。
小许慎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他想去碰江恪,可又怕碰伤他,于是只好虚抱着他,一声又一声,声音哽咽:“江恪,你不要害怕……江恪,我来了……你不会死的,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的……”
滚烫眼泪掉落江恪肩头,江恪心颤了颤,男人打他的时候,哪怕打断骨头他都能忍,但小少年趴在他肩头不过才哭两声,他却觉得,难以忍受,好似所有忍耐都在这眼泪里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终于勉强努力坐直身体,他顾不得满身血污,伸手抱住雪白的小少年,低声道:“我没事,我不疼。”
许慎却哭得更厉害,眼泪滔滔不绝,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好的江恪会遭遇这些,为什么他还这么小,却没有人,肯好好待他,他家人是下了死手,要把江恪打死,他要是再晚来一步,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江恪没有办法,小少年哭得这么惨,活像是挨打的人是他自己,他忍着疼痛,慢慢拍着许慎的背,安抚他:“真的不要紧……”
眼泪浸湿肩头,触到皮肤,十分刺骨,江恪抬起眸,看向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江家男人,第一次萌生出噬骨的恨意。
老太太继续跟男人交涉,她面容严肃:“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犯法,如果被举报,你是要去坐牢的?”
江家男人是法盲,但法盲也会下意识对坐牢两个字产生惧意,他眼神闪躲,仍然嘴硬:“他害死了我儿子!我让他偿命,天经地义!哪怕是天王老子来,都管不了我清理门户!”
屋里村子里其他人好声相劝,男人却愈发嚣张。
“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老太太拿出按键手机,“我请管家来论断论断,看你谋杀亲子,要判几年。”
清晰按键声在室内响起,窗外雷电轰然闪过,一片青白。
虚张声势的男人见状,终于开始着急,他一把上前去,就想把手机夺过来:“你这个老不死的,多管什么闲事?!”
老太太厉声道:“你敢碰我一下试试?”
老太太是德高望重的书法家,平日交往的人都是社会名流,这些人均对她礼遇有加,逢年过节送礼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她生的女儿也嫁了好人家,有权有势,平日里根本没人敢惹这尊大佛。
仅剩的理智拉住男人,他咬了咬牙,把手收了回来,他冷声道:“老太太,你到底想干什么?”
在江恪安抚下终于慢慢冷静下来的许慎抬眸,看向老太太,他哀求道:“外婆,我们能收养江恪吗?”
他这话一出,屋里的人皆变了脸色,就连江恪面上都闪过一丝讶异。
老太太垂眸看许慎,又看着浑身浴血的江恪,眉头紧锁。
夜色愈发浓重,大雨劈里啪啦下了一整夜,这个夜晚,格外漫长。
老太太既然插手管了这桩闲事,自然要管到底,否则江恪面对的,将会是死路一条。
最终两家达成协议,老太太不追究玉佩赔款,而江家交出江恪监护权。
江恪被连夜送往医院救治,许慎原本想跟着,却被老太太勒令回去休息。
躺在床上的江恪,看着惨淡雨幕里,逐渐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一直到小少年化为黑点,然后再也看不见了。
这次一别,许慎就要回他父母的家了,两人很长时间都不会再见。
他手里紧攥许慎给他留的怀表,想着左右不过半年时间,他等得起。
一个月后,江恪养好伤,老太太教他读书识字,送他上学,他日子跟之前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许慎偶尔会打电话回来,不过他很忙,每次说不了三两句话电话就挂断了。
江家人在大院子里过得更加艰难,谁也不待见个会把自己儿子打死的家庭,没过多久,他们搬走了。
终于将近年关,江恪每天都去宅子门口的马路边逛,许宅门口种了枫树,枫树从绿变红,最终在风中飘零。
老太太倚在宅子门口喝茶,跟他说,许慎不回来了。
那年头刚开始流行出国留洋,送孩子们出国宛如镀了层金,小许慎被父母送出国了,他年纪太小,许父许母担心他来回坐飞机不安全,因此过年会去看他,不让他回来奔波。
江恪在枫树底下一直站着,枫树红了绿,绿了红,江恪开始长个,从原本瘦不拉几营养不良的猴子,逐渐成长为玉树临风的少年。
许慎再没打电话回来过,他只言片语的消息,都是通过许父许母那儿传过来。
老太太眼神毒辣,很久前就说过江恪定非池中之物,他很聪明,异于常人的聪明,事实证明也的确如此,哪怕小学没怎么正经念,江恪却依旧很扎实的以全市第一名成绩考上当地最好的高中。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老太太很高兴,做了一大顿好吃的来犒劳江恪。
许父许母也打电话回来恭喜,还给他寄了礼物,江恪不卑不亢应下。
那天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喝酒,傍晚,他趁着老太太睡熟,拿了瓶酒出来喝,没喝几口就醉了。
院子里的枫树枯死,老太太改种桃花树,恍惚间,他似乎看见花树底下,斯文俊秀的少年回眸浅笑,温和对他开口:“江恪,你真厉害呀。”
“要好好学习,听外婆的话。”
“你这么聪明,考第一对于你而言轻而易举,但是后面的路还很长,你要再接再厉。”
对着一轮清月,江恪举起酒瓶,少年身影像是水中月,转瞬消失。
江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跟许慎两个人,像是短暂相交的直角坐标系,那个盛夏是他们唯一的交点,日后,他们怕是没什么机会再见了。
许慎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顶端,父母为他铺好康庄大道,他以后必定会站得越来越高,走得越来越远,而江恪,只不过是他成长路上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再等下去是没有意义的。
那款怀表,被江恪封进抽屉最深处。
江恪作为湛市一中的第一名,还没开学就名声大噪,他长得帅,气质高冷,穿戴也都是名牌,这种配置一般都是纨绔子弟,可他成绩好,无任何不良嗜好,放学就回家,完全没有任何污点短板,被无数女生列为男神级别的存在。
可没想到在高中开学第一天,江恪就遇到了麻烦,有另外一个姓江的高二学生找到江恪,把他堵在放学路上,面色不善:“你就是江恪?”
江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你有事?”
他原本就长了张极张扬的脸,说话不看人时,眉宇间尽显淡漠。
江宇啧了声,颇为不爽,他伸出手,揪住江恪校服衣领,笑意冰冷:“还这么听话穿校服啊,看来是个乖孩子。我知道你很久了,我是你哥哥。”
江恪面无表情地看他:“有病吃药。”
那攥住他衣领的手又紧了几分,江宇慢条斯理道:“你现在不信也无所谓,前几年爸爸知道你的存在,正在疯狂找你,估计见你是迟早的事。
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江家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别人抢我东西,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这几个字,他咬得极重,眼神阴骛。
近距离看,江恪皮肤细腻,五官俊美,在江宇眼里,就是朵经不起摧残的娇花,他抬起手,随意地想拍他脸以示敲打和轻慢。
可手指还没来得及碰到他脸,他整个手腕被猝然抓住反拧——
局势骤然扭转,江恪把他反手压在墙上:“说完了?”
江宇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江恪不断加重力道,唇角边绽开抹冰冷的笑:“看来你调查得不够充分,像你这种在我面前乱窜的傻逼,坟头草都有两米高了。”
江宇疼得冷汗都要下来了:“江恪你想干什么?!”
咔擦一声,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
江恪靠近他,微微一笑:“就当是送你的礼物了,我对你说的那个江家,还有什么爸爸,很感兴趣,我会好好调查,一定不辜负你的美意。”
没想到警告不成反被警告,手臂脱臼让江宇痛到发抖,他恨恨道:“你敢!”
江恪不感兴趣地伸手把他一推,看着江宇狼狈摔在地上,他嘴角露出恶意的笑。
这一刻江宇才陡然发现,什么穿校服的乖孩子,从不惹事,无不良嗜好,这全都是江恪装出来的表象!眼前这个恶劣且让人害怕的人,才是真正的江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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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江宇的福,江恪回溯到自己出生时待的孤儿院查了档案资料,当年的院长还在,只是年事已高,看江恪如今已然成长为优秀少年,非常欣慰,拉他絮絮叨叨讲了许多话。
从中,江恪不费吹灰之力知道了自己身世。
高一一整年,江宇都在小打小闹似的骚扰他,找他麻烦,高二时,江父终于找来,约江恪面谈,问他想不想认祖归宗。
江父对江恪极为愧疚,江恪是他原配妻子所出,原配陪他一起打江山白手起家,可他犯了大多数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在功成名就后,开始嫌弃原配,经不住诱惑,找了小三。
原配得知他出轨消息,动了胎气,早产生下江恪,直接咽了气,而给原配做手术的是小三的哥哥,他用死婴换下江恪,把江恪送往了孤儿院。
江父被鬼迷心窍,得知原配死后,他连看都没去看一眼,只是在得知生下来的死胎是个儿子后,倒有几分伤心。
他很快迎娶了小三进门,他以为小三是清纯不做作的小娇妻,可没想到却娶回来了个手腕了得的捞女,最近几年,他更是发现,江宇并不是他的孩子,而是小三跟她那所谓的“哥哥”的孩子——那哥哥并不是小三的亲哥,而是她的情人。
江父气疯了,但他毕竟老谋深算,表面仍然装作跟平时并没有什么两样,偶然得知江恪消息后,他开始暗中追查。
妻子跟他斗智斗勇,阻挠他查消息,于是一直到今天,他才找到江恪。
这些陈年旧事江父自然不会跟江恪讲,他亲热地握着江恪的手,懊悔道:“爸爸以前真不知道你被送往孤儿院,要不然的话,早就找过去了,好孩子,你这么多年肯定吃了很多苦吧?爸爸来晚了。”
“都过去了,”坐在他面前的少年笑得温柔,“我很高兴发现自己还有个父亲。”
气氛一时感人至深,两人各怀鬼胎,却演出了父慈子孝的效果,江父对江恪十分满意,江恪如今成绩好,长得也好,一番接触下来,聪明伶俐且贴心,可比江宇强太多,他太欣慰了。
临走时,江父十分慷慨地塞给了江恪银行卡,让他随便花。
江恪刚从饭店离开没多久,暗中窥伺许久的江宇受到刺激,蓦然冲上来找他麻烦,这次江宇有准备而来,知道自己一个人打不过江恪,他叫了十个人一起来。
哪怕知道江宇这个蠢货会找他麻烦,江恪做好心理准备,但在面对十个壮汉时,江恪哪怕身手再好,也免不了受伤。
然而他从小挨打长大,知道规避要害,而且别人伤他一分,他就算是不要命也定让人偿还十分回来,打到最后,倒是那十个人先怕了。
他们只是来帮忙教训人的,没想过闹出人命来。
“疯子!这人简直就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