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单这一击就让汤家众人回不过神来。
景樊趁着他们惊讶,迅速出招,眨眼间就干掉了三个人,可谓干脆利落。
这一下,汤德洛等人再也不敢轻敌,凶神恶煞,拼尽全力再次扑上来。
敖然被景樊那搂得死紧,腰都发疼了,看着不断涌上来的人,而景樊却赤手空拳飞速穿越在交错的人影中,看似游刃有余但敖然能感受到他不断起伏的胸膛,急促的呼吸——他在硬撑。
“你放我下来吧,起码让我也应敌呀,你一个人怎么应对得过来。”敖然急得要疯,却又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慎,连累了景樊。
“闭嘴。”景樊恶狠狠道。
这些人敖然根本不是对手,他怕让敖然脱离里他,他便护不住了。
这一刻他又后悔,为何不让敖然修习《极道》,若不是因为自私的想要让他只能被自己庇护,他也不会没有自保能力。
第二百八十九章
沙尘飞扬,纷战之下,地上已经躺倒了数个身影,景樊的气息更重,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浸湿了他的脖子,敖然时不时蹭到他,对方的汗水沾湿了自己的脸,黏腻,却又让人无暇深思。
这样下去怕是撑不多久,敖然心急如焚。
却在此时汤德洛绕后攻了过来,对方人太多,景樊根本顾不过来,敖然只能充当他的眼睛提醒他,可是这一次他明明提醒了,景樊也躲了,却依然挨了一掌——他的脚步慢了。
敖然看着他一口鲜血浸湿了胸前的衣衫,人也踉跄地站不住,几欲跪倒在地,手却仍然死死把自己压在怀里,抵挡住不断袭来的危险,只觉得眼前突然有些朦胧。
勉强站稳后,景樊双目赤红,他也不管嘴角的血,目光凶狠,丝毫不惧。
敖然嘴唇颤抖想和他说让他别管了,快离开,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因为他知道,他是绝对不会走的。
似乎是因为终于看到对手的脆弱,汤家众人也红了眼,激动得再次扑上来,汤德洛望着景樊怀里的敖然,眸色深了几分,这两人,关系似乎不一般。
景樊拼死都要护这个敖家小子,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汤德洛阴冷地勾了个笑,这么明晃晃弱点,不用白不用啊,不过这个景樊当真是让人忌惮,明明气息不稳,竟还如此强劲。
不过,也该到此为止了!
再次出手,汤德洛直击景樊怀里的敖然,景樊应付他人之余,瞬间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气息,然而——不是冲他来的。
他立刻明白对方的目的,急忙想躲开,但拦着他的人太多,寸步难移!
千钧一发之际,景樊什么也顾不上,一个转身,将敖然牢牢困在胸膛里,让自己的后背对上汤德洛的一击。
敖然亦感受到,本已闭上眼准备承受,却不想想象中的疼痛没有来,只有一丝微弱的冲击,随即,他便感受到有湿热的液体滴落在他脸上,他慌乱的挣开眼睛,只见上方是景樊的脸,这一次,他口中溢出了更多的血,源源不断,好像要把全身的血吐出来一样。
看着那双坚定地似乎还送了一口气的黝黑眸子,他颤抖地说不出话来,景樊替他挡了一击,毫不犹豫的替他挡了一击。
为什么?怎么可以替他挡?他不要命了吗?
这一刻心脏不受控制得疯狂乱跳,死死搅在一起,又痛又窒息,敖然只觉眼睛酸的快要睁不开了。
景樊看着他震惊的回不过神的眸子,往日里他必然要覆上去,好好亲一亲,可如今却不能了,他目光再次冷厉,周身的气势爆发,弥漫的白雾在他身边若隐若现,风似乎都大了,吹得汤家众人发丝飞扬,一时竟不敢上前。
明明挨了那么一下,怎么还有这般气势。
向来目中无人的汤德洛心也不由升起一丝畏惧和退缩。
景樊乘机找出一个突破口,几招间打到两人,抱着敖然就冲出了了包围圈,他的胸膛里撕裂般地疼,浑身更是如针扎一般,咽下不断上涌的血,脚步坚定,飞掠间,他低头看了眼,眼里微微有了水气的人,愣怔又担忧得看着自己,不由心有些软,他郑重地说,“敖然,我喜欢你,这个世界,只喜欢你。”
喜欢到不能自已,喜欢到想给你一切——包括这条命。
敖然突然觉得喉咙哽得难受,像是被什么堵着,怎么也不出话来。
后面汤家人又一次追上来。
景樊飞出数十米后,停了脚步,将敖然放下。
似乎看到他眼里的疑惑,景樊重重将唇印在他唇上,一触即离,毫不留恋,“走吧,你想去哪就去哪,别回来了。”
敖然顿时瞪圆了眼睛。
景樊看着追上来的人,一把推开敖然,狠厉道,“走啊!”
此刻,敖然哪能不知道他的意思,顿时急道,“你疯了!要走也是你走!我怎么能拖累你!”
见他如此,景樊不由气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威胁道,“滚!你不是一直想走吗?咳咳咳……再不走,我真的会把你关起来,草死你!”
他说着,又推了一把敖然,随即头也不回得转身朝着汤家众人飞过去。
他想要说的话其实有很多,可是没有机会。
对方十多个人,景樊却以一己之力再次迎上去,背影高大,却让人心疼。
敖然觉得呼吸都是痛的,他一直想要躲,想要逃,他承受不住对方偏执的喜欢,承受不了被对方强制压在床上侵入的恐惧,可这份让人畏惧的喜欢,如今却灼热的要将他融化。
他的喜欢太重,重到愿意把整个天下给自己,重到愿意把生命给自己。
他有什么好?有什么值得景樊去做到如此地步?他不过是个平凡无奇的小人物。
景樊再次和汤家人纠缠在一起,这一次,明显已经力不从心,他已经撑不住了。
可即便如此他还关注着敖然,见他不动,心急如焚,远远嘶吼道,“走啊!你还站那做什么?我给你自由,我让你走!”
明明想尽办法囚着自己,让自己哪里都不许去,此刻却声嘶力竭的期盼着自己走。
敖然抬起脚步,一步一步,朝着刀光剑影的人群走去。
途中还遇到自己刚刚被丢掉的剑,他一把捡起。
生也好,死也罢,便是如此了。
第二百九十章
看着敖然又回来,景樊顿时怒目切齿,周身的内力因为长久的透支,如今不仅逐渐消失殆尽,还疯狂反噬,血脉肌肉全都在撕裂,痛不欲生,他早已预知到这个结果,本想着,敖然走了,他就不硬撑了,生也好,死也好,便如此罢了。
可敖然偏偏要回来,明明恨自己,明明绞尽脑汁想要逃离,为什么现在非要回来,自私一点儿不好吗?
此刻真恨不得将他抓过脱了他的裤子在他屁股上狠狠打几巴掌,让他涨涨记性。
模糊的意识让他思绪都不清晰了,眼前的身影似远似近,让他想要抓住,又想要推开。
敖然脚下飞快,他能看到景樊逐渐失神的眸子,汤家人的攻击几乎都接不住了,已经挨了好几下。
有几人一看到敖然过来,冷笑着迎了上去意要阻挡,敖然哪还能顾得上他们,他回想着这半年来和景樊对战时的场景,集中了所有注意力,迅速绕过几人,直冲景樊那儿而去。
眼见着又一人力道十足的冲景樊打过去,敖然拼命赶上去,什么招式也没有,硬生生的一剑劈了过去,力道十足吓得那人连忙收了手。
景樊勉强回笼着意识,看着清俊的身影挥舞着剑在人群中穿梭,心脏不由狂跳。
汤德洛咬牙切齿,这两个人真是恶心至极,一副誓死不离的样子简直让他想吐,厌恶之下,汤德洛下手更重,恨不得当场将景樊打废,被一群人团团围住的敖然,看着景樊节节后退,焦急至极。
景襄急得心突突的跳,拧着眉四处张望,她哥哥速度太快,她根本跟不上,夜色又深,周围树影错了,只片刻她就跟丢了,如今找了半天没找到。
不过此刻她似乎听到一丝打斗声,顺着方向,景襄急忙飞身而去,激烈的打斗声越来越近,如此看来,他们必然遇上汤家人了,只是不知她哥哥是否和敖然在一起。
穿过树林,入眼便是一片空地,以及纠缠在一起的一众人,其中有敖然和她哥哥,然而她却没有丝毫开心,只见汤德洛蕴藏着强大内力的一掌正冲景樊击过去,咫尺之间,刻不容缓,景襄疯了似的扑过去,可她离得始终太远,拼尽全力,依旧遥不可及。
“不——哥!!!”
凄厉的叫声并不能阻止,眼见景樊命悬一线,景襄泪水都下来了。
脚下如生了根似的,抬也抬不动,挪也挪不了,他是真的没有力气了,眼前都是黑的,只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感受到有凌厉的气息,却无法行动。
巨大的冲击让景樊直直飞了出去,落地后仍滑出数米之远,夏日单薄的衣衫阻挡不了后背和粗糙的地面接触,轻易就被擦破,整个背部火辣辣的疼,似乎还有石子陷进了肉里。
汤德洛这一次用了全力。
他本就耐心不足了,这两人也都是强弓之弩了,却非不放弃,这让他素来速战速决的习惯被打破,心中极为不爽,一怒之下,根本不管要不要留活口,反正两个人,活一个就行。
他这也是他与外人对战以来,第一次拼尽全力,无论是谁,都抵不住他这一掌。
“咳咳咳!咳咳……”好不容易稳住,景樊肺都要咳出来了,后背的痛让他意识暂且回笼。
胸前的压力,让本就无力的他几乎起不来身,触感却是——柔软的,温热的。
景樊顿时浑身一僵,脑子彻底清醒!
他低头一看,怀里的人已经被血染透了,他慌忙坐直,敖然歪着头,全身都是软得,如果不是敖然撑着,怕是要直接软倒在地,那双往日又圆又亮的眼睛好似都挣不开,半掩着,脸上全是血。
胸口不正常的凹陷着,景樊抖着手覆上去,骨头全碎了。
呼吸几乎没有了。
“敖……敖……敖然……”出口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断断续续,短短两个字,景樊却是拼尽全力,怎么也念不出口。
景襄也愣在原地动不了了,亲眼看着敖然扑到她哥哥身前,亲眼看着那一掌打在敖然胸口上,也亲眼看见那溢出来刺眼的鲜血。
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敖……敖然,你……你醒醒啊,你醒醒啊……”景樊手都不敢用力,想晃晃他,让他睁开眼,却小心翼翼的一动不敢动,怀里的人身上太软,气息微弱的已经感受不到了,像是个易碎的瓷娃娃,轻轻一碰就灰飞烟灭。
“敖……敖然,你看看我,你睁开眼,你醒醒……”眼泪想决了堤似的汹涌地往下掉,朦胧的眼前都模糊了,景樊却无暇去擦,他声音哽咽的不能自已,只想换回敖然的意识。
他怎么也想不到,明明是冲着他来的怎么就落在了敖然身上,怎么会!
耳边是一片嗡鸣,全身痛得撕心裂肺,每一下呼吸都像是把全身扯碎了一般,敖然一时忘了自己在那儿,是被大货车撞了吗?好像记得那辆货车朝他冲了过来。
耳边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不过,不对呀,他好像已经死了,又活了,遇到……景樊。
——景樊。
敖然突然有点儿清醒,记忆回笼,他刚刚好像不假思索的替他挡了伤害。
第二百九十一章
景樊看着他敛着的眸子,终于微微睁开了些,顿时激动的不能手足无措,傻了半天才一手揽着他,一手颤抖着捧住他的脸,“然然,你怎么样,你那里难受?”
敖然模糊的视线终于清晰了一些,入眼便是那张这半年天天看的脸,深邃的眸子,清晰的轮廓,鼻子高挺,嘴唇微薄但极为柔软,此刻,一张脸上全是担忧。
敖然想说话,肺也痛,心也痛,喉咙更是痛,一张嘴就不住的咳,咳的都是血,也咳得身上更痛……
“敖然……”景樊伸着手想替他擦脸上血,却怎么也擦不完,哭着说,“你别吓我呀,敖然……”
见他如此担忧,敖然也多了几分心疼,他也想伸手替他擦擦眼泪,让他别担忧了。他觉得自己也不正常了,走的时候那么干脆利落,可是看到景樊有危险,却冲得更干脆利落,他不想他受伤,不想他出事,就像景樊也不想让他受伤,拿命也要护着他一样,敖然弯了弯眸子,有点儿想笑一笑,他自己这颗心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退让了,被俘获了,即便经历过强迫和囚禁,可也因为对方把所有的企盼和温柔都给了自己而软化,全身的热度好像都在消散,他有些冷,有些累,想要睡一觉,但脑海里却清晰的出现是景樊每每看向自己那双带着光和星星的眸子。
看到他还在笑,景樊颤抖得更厉害,好像重伤的是他不是敖然,他哽咽着一遍一遍叫敖然的名字,慌得不能自已。
敖然努力的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却怎么也抬不起来手,这种感觉,和被大货车撞了时是一样的,那种生命力流失的感觉那么清晰,也那么无力。
“敖然……然然……你看看我,你看着我……”
无力的呢喃也没让敖然说出一句话来回应他,猛然间想起自己是大夫,关心则乱,让他手忙脚乱,忘了这一茬,轻轻抚着敖然靠在怀里,景樊抓过他的手腕,替他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