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家老爷子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也就是易嘉熙他爸,一辈子都没娶老婆,在路边捡了易嘉熙以后就把易嘉熙当成亲儿子。
二儿子也就是他爸,花心风流,一言难尽。他这个当儿子的都不想多说,省得恶心自己。
小儿子是他小叔,一个畅游在知识的海洋、并且不打算上岸的教授,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了。
所以这么看下来,整个易家也就他和易嘉熙两个小辈。他对自己什么本事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于是易家的重任基本上都落在了易嘉熙的身上。
事实证明,易嘉熙优秀得足以担起重担。
青年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易嘉熙已经停下了脚步。看着面前身材修长神情冷淡的男人,他冲燕时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伸出手去,“燕少您好,我是易嘉熙,刚才我弟弟对这位朋友有诸多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和燕时握了握手,他身后将藏在他身后的青年拎了出来,“这是我堂弟,易泽语。”
易泽语挠挠后脑勺,悄悄抬下了眼睛,磨磨蹭蹭之际就被他哥踹了一脚。易泽语下意识跳了一下,连忙捂住自己的腿。等到反应过来了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有多蠢。
嘴角一抽,他赶紧道歉,“抱歉,我为我之前说话不得当给你道歉。”
姜棠站在燕时的身侧,被燕时捏了捏后劲,他扬起笑脸,“我也为我那一脚道歉。”
两人对视一眼,易泽语摸摸鼻子,眼神飘忽,咳嗽一声:“倒也不用……毕竟先撩者贱。”
易嘉熙闻言便笑了,“你是真有自知之明。”
“还好吧。”
…
为表歉意,易嘉熙直接将姜棠和燕时带到了二楼的房间,让人替两人倒上茶,他才笑着和燕时聊起来。
作为易家的继承人,他自然知道燕时。
事实上几年前他与燕时还有过一面之缘,但也仅仅只是一眼而已。估计燕时都不记得了。
但易嘉熙倒是对燕时有几分了解,毕竟是被父母长辈挂在嘴边的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燕少今天来这边,是看中了什么吗?”
“卦盘。”燕时笑了笑,“他喜欢。”
坐在易嘉熙身侧的易泽语顿时一阵牙酸。
幸好他反应够快去道歉了,不然看燕时对姜棠这态度,指不定以后他什么下场呢。
易泽语对拍卖行的事情不关注,他来拍卖会纯属闲着没事干,单纯地想来瞧一瞧看一看有钱人花钱如流水的样子有多蠢。
但易嘉熙不一样。
骤然听到‘卦盘’两个字,他愣了一下,紧接着便道:“燕少,今天的拍卖品里并没有卦盘。”
顿了顿又解释道:“原先是有的,但我们并未打算拿来拍卖。”
作者有话要说: 燕时:说好的卦盘没有了,我面子没了,我在姜棠面前丢脸了:)
姜游:一只猪要什么面子。
第60章
060
听到易嘉熙这么说, 易泽语才陡然想起来像卦盘这种东西都是被他们自家收藏的,向来不会拿出来拍卖。
“你们想要卦盘啊?这东西我家小叔特别喜欢,所以一直以来都不拿出来拍卖的。”
易嘉熙点头, “就像泽语说得那样, 应当是我们这边的工作人员不注意搞错了。”
易嘉熙的目光落在今天的拍卖品名单上, 果不其然地注意到最下面确实有‘卦盘’二字。这就有些尴尬了,燕家这位少爷难得来一趟他们家的拍卖行,结果还来了个空。关键是, 人家还是带着心上人来的。
这……这要是换作一般人, 估计立刻便恼羞成怒了。
易嘉熙看向面前的两人,表情带着些许的尴尬,“真的很抱歉。”
燕时皱了皱眉, 显然没想到易家的拍卖行会闹出这么个事故,还正巧让自己赶上了。他碰了碰姜棠的手背,却见少年倒是很淡定, 他撑着脸颇有些好奇的问:“冒昧问一下,你们小叔也喜欢算卦吗?”
尽管已经从易嘉熙和易泽语的言语中听出点意思来了, 今天他怕是有再多的钱也带不走卦盘,不过听到易家小叔很喜欢卦盘时,姜棠觉得这种感觉还挺奇妙。
他来这挺长一段时间了,还没遇到过和自己有相似爱好的呢。
易嘉熙原先还有些担心,燕时看着虽然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但谁也不知道燕时身边的这个少年是什么性格。若是心上人因为没法得偿所愿而闹腾, 想必燕时脸上也无光。到时候若真要找麻烦,他们也得受着。
谁让这是他们的失误。
但仅仅只是这一句话就让易嘉熙意识到自己恐怕是想多了。
也是,像燕时这样的人,看人总归是有眼光的, 身边的人要是个胡闹不自知的作精,那才令人震惊。
易嘉熙对姜棠迅速升起好感,也如实笑着摇头,“我小叔并不会看相算卦,他只是喜欢收集这一类的物品而已。实不相瞒,在我小叔的收藏室内,还有五帝钱八卦镜之流的物件。”
易泽语也点点头,凑过去补充,“我小叔好歹是个高级知识分子,是个大学教授呢,怎么可能会那种东西。”
易嘉熙非常不客气地将堂弟给推到一边去,总觉得他这个堂弟说话有点不太中听。
什么叫那种东西。
易嘉熙虽然不了解看相算卦,可也知道这算是一门非常难懂的学问。
奈何易泽语就是个闲不住的,被易嘉熙推开以后又挤过来,颇为好奇的反问姜棠:“我还挺少见到对卦盘这种东西感兴趣的,除了我小叔这种正常人之外多半也只剩下那些大师了。姜棠你怎么也喜欢啊?”
易泽语的年纪比姜棠大上几岁,又是个话多的。刚才道了歉便非常自来熟地凑到姜棠身边和姜棠说了许久的话,把姜棠的基本信息都给摸透了。
在得知姜棠的名字时,易泽语甚至觉得这个名字听着异常耳熟,就是想不起到底在哪里听到过。
易泽语也不是个喜欢钻牛角尖的性子,想不起来就算了。
他眨着好奇地盯着姜棠看。
姜棠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个颇为意味深长的笑容,“因为我就是大师之一啊。”
易泽语:“!”
易泽语倏然瞪圆了眼睛,显然是对姜棠的话感到非常震惊。易嘉熙同样也是,他的目光似不经意在姜棠和燕时两人身上来回打转,感叹姜棠年纪轻轻竟然还是个大师的时候也不由得感叹燕时找对象真的一点都不在意门当户对这回事。
燕家也是异常开明啊。
易泽语在震惊过后摸着下巴连连感叹:“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是干这行的?我们家那个风水师这会儿好像都要快七十了。前段时间还听说他的那些弟子给他在京市这边的大饭店搞了个生日宴祝他寿比南山。”
对于易家有风水大师这事姜棠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单是拍卖行里那些花瓶的摆放位置都不可能是随便摆出来的。
“教我这行的老师也很年轻。”姜棠笑眯眯道,争取努力改变一下易泽语心目中大师的形象。
没人知道大夏那位国师的真实年龄,不过就看国师那张脸,绝对不超过三十。
易泽语难得来了兴趣,换做以往他对这些什么大师不大师的一点不在意不说,甚至有些许的嫌弃。易家这位风水师到老宅的时候易泽语都绕着他走,生怕自己看到对方的脸就觉得拳头痒。
在易泽语这里,大师=骗子。
不过今天遇到了姜棠,易泽语觉得自己的想法是该变一变了——
姜棠长得这么好看,是骗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挺上头,易嘉熙迟疑了许久,最终提议道:“如果两位真的很需要卦盘的话,我可以帮你们问问我小叔。”
提到正事,正在和易泽语胡扯的姜棠回过头来,挠挠头小声道:“如果能这样的话,就最好了。实在不行的话,就帮我问问能不能借用一下,我最近需要找一个人。”
“找谁啊?”易泽语随口问道。
姜棠:“帮一个大爷找他丢了二十多年的孩子。”
易泽语哦了一声,下意识地看了他堂哥一眼,但也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虽然卦盘已经不在拍卖的名单上,甚至已经被送到了易家小叔的手中,但姜棠对拍卖很感兴趣,谢过易家两位年轻人以后便拉着燕时去了一楼大厅,感受感受拍卖会的氛围。
燕时将号码牌递到姜棠的手中,让他看中什么就举牌子。
姜棠听着那些个数字从大佬们的嘴里报出来,仿佛真的只是报一个数字、不用付钱,默默将号码牌往自己的身后一放,坐在了屁股底下。
把他卖了也不一定能买得起上面正在拍卖的什么字画。
姜棠凑到燕时耳边,两人靠得很近,几乎是唇贴着燕时的耳朵,他小声嘟囔:“你们有钱人都是这么花钱的?”
燕时的耳朵痒痒的,手指不自觉得捏了捏耳朵,却意外碰到了姜棠柔软的嘴唇。霎那间,像是有火苗跃在指尖,一抹滚烫汇入血液之中,燕时的眸光变得深邃起来。
姜棠见到他的动作,又问:“很痒吗?那我离你远一点。”
“没关系。”燕时偏了偏头,轻声回答姜棠的上一个问题,“我不会随便花钱。”
姜棠:“嗯?”
燕时眼底笑意愈发深邃,一手揽着姜棠的肩膀,也学着姜棠刚才的模样,见唇抵在他耳边,压低了嗓音,“我要把钱留给我未来的伴侣花。”
燕时说什么姜棠压根就没注意到。
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是真的痒。
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捏了捏耳朵,他默默得挪了挪屁股想要离燕时远一点。却被掩饰按住了肩膀无法动弹,男人垂眸看他的小动作,问:“怎么了?”
姜棠一脸认真:“你声音太好听了,但我是个男生,为了防止我怀孕,我离你远一点。”
燕时:“……”什么乱七八糟的。
…
易泽语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一瓣橘子,看似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实际上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在前方的易嘉熙身上。
作为易嘉熙的堂弟,易泽语这些年有事没事就喜欢跟在易嘉熙的身后,自然而然也摸清楚了易嘉熙的性格。像现在这样一直沉默无言地扣着茶杯发呆,多半就是心情不好。
至于为什么心情不好——
易泽语想来想去都只有一个原因。
姜棠先前在易嘉熙的面前说了一句在帮一位大爷找他丢了二十多年的孩子。
多半是让他堂哥也想起自己的经历了。
算一算时间,易嘉熙到易家也有二十多年了。
“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熟悉的声音在易泽语耳边响起,让他打了个激灵。
易泽语摸摸鼻子连忙摇了摇头,“没事,看你越长越帅。”
易嘉熙:“……你别gay里gay气的,我是你哥。”
易泽语:“…………”
一场拍卖会顺利结束,作为老板之一的易嘉熙下楼径自走到燕时和姜棠的身侧。身边凑过来的一群人在看到燕时时,又停下了脚步,打算再等等。
这大半的人都是参加拍卖会的客人,刚才那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看模样是在认真参与拍卖,实际上三分之二的心思都在燕时身上。今天在这碰到燕时这位燕家继承人纯属意外,又看到燕时身侧跟着个少年,心里头顿时活络起来。
结果这一盯就注意到燕时和姜棠两人黏黏糊糊,一直低着头在说话。
怪、怪酸的。
刚才都没法往燕时面前凑,现在就更没必要了。
不晓得周围人的心思,易嘉熙走到两人面前,看向的却是姜棠,“我先前给小叔打了个电话,小叔说这两天他都没空,要等到后天,我去帮你取卦盘。”
“谢谢你。”
“不必客气。”易嘉熙冲姜棠笑笑,“听你的意思,那位大爷既然二十多年都没有放弃寻找孩子,想必一定是个好父亲。”
姜棠认真点点头,“是的。”
和易嘉熙兄弟俩告别,易泽语站在车前冲姜棠挥挥手,“以后有机会咱们一起玩。”
姜棠应一声,大眼睛弯成月牙,也挥了挥手。
车窗升起,黑色的宾利车行驶在夜色之中,路两侧的灯光乍亮,将一大片夜色驱散。车内,姜棠歪了歪头略好奇的说起了易嘉熙,“我看那易嘉熙的面相,发现他还挺特别的。”
尽管知道姜棠的特别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燕时依旧觉得这两个字有些刺耳。
但他面不改色,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代表着他的疑惑。
“看他面相应当是年幼时遭遇大难,却绝境逢生。”姜棠摸了摸下巴,“有这种遭遇还没长歪的,多半又是个厉害人物。”
燕时挑了下眉,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眉心微微一动。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记得易嘉熙好像是易家当家捡回来的孩子,听说易嘉熙被捡回来的时候快冻死了,不过他算是命大,救回来了。”
这事是燕时路过花园小亭子的时候,意外从他妈和小姐妹唠嗑中听到的。
他对易嘉熙不感兴趣,因此只是当个故事听听罢了,多得也不了解。
如今说起来,倒是觉得挺奇妙的。
姜棠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眼睛亮亮的,“费大爷的孩子肯定也是遇到了像易嘉熙爸爸一样的好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