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苏庭轩打断他,“侯爷唤我庭轩便好。”
楚皓亦一时摸不清他是何意,他还没想好说辞,外边又响起了一道声音:“苏公子。”
这道声音楚皓亦可就耳熟了,他坐直了身。
苏庭轩转过头,看到了不远处的梁晏,两相权衡之下,他同楚皓亦道了别,关上了门。
楚皓亦摩挲着书册的纸张,唇边溢出一丝笑。
真是……好得很。
他眸中神色逐渐幽暗。
一炷香的功夫,外面天色已全然暗了下来,晚宴还在继续着,大臣们杯觥交错,热热闹闹的声音传来。
守候在楚皓亦门外的下人进来,道:“侯爷,南平王求见。”
楚皓亦让人进来了。
房内没多少东西,一览无余,楚皓亦就坐在床边的位置,梁晏拨开门口珠帘,抬脚走了进来,脚步声沉稳,楚皓亦拿着书,并未看他。
“侯爷。”梁晏站在他面前道。
楚皓亦这才不急不慢的抬眼,勾着的唇角似诱惑着人一般,“南平王。”
才几日不见,便分外想念啊。
梁晏走到他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道:“夜里看书,对眼睛不好,侯爷……”
“你且过来些。”楚皓亦把书放在了一边,抬着头说。
梁晏抬脚走过去了些,“侯爷有何……”
话再次被楚皓亦打断:“你且帮我看看,我这脖子后边可是扎了东西?一下午都不舒服得很。”
梁晏便弯下了腰。
他这一系列听话的举止,让楚皓亦心中隐约有了数。
梁晏伸手去撩开他肩头头发,却又在碰到他头发的瞬间顿了一下,以二人现下的关系,他应当慢慢来才是,如此这般逾越,会不会显得过于急色?
“怎的了?可是看不清?”楚皓亦问。
梁晏:“烛火暗淡,容我再多看两眼。”
“这样……”楚皓亦道,“你且再低下头看看。”
梁晏闻言便又靠近了些,他抿了抿唇,心跳动的节奏有些飘忽,似整个人都飘在空中,够不到底,犹如站在高楼之上,凭空往下探出脚时的感受,靠近着刺激又危险的源头。
还不等他看出个什么结果,他腰身被人搂着,翻身往后一推,直接跌到了柔软的床榻之上,楚皓亦擒住了他的手,将他两只手压在了脸侧,俯身靠近了他肩头,偏头呼吸落在他耳垂。
“这般久都没看出来,南平王莫不是眼神不好?”
梁晏:“……”
他脸上带着似喝醉了一般的酡红,“侯爷……这是何意?”
“何意?”楚皓亦笑了声,“君成何必同我装傻。”
他习惯性的念出了那个名字。
梁晏不曾说,他的名是叫梁晏不错,但君成,是他的字。
楚皓亦上来便扯他衣襟,梁晏挥着手阻拦,却没真的较劲,想着楚皓亦腿上还有伤,他又不知伤处具体在哪,万一不小心崩裂,他又该心疼了。
于是这般拉拉扯扯,楚皓亦瞬间就拉开了梁晏的衣襟,然后看到了他手臂上包扎的白纱。
梁晏喘着粗气看着他,也不阻拦了,放弃似的摊开了双手。
多日不见,侯爷竟这么的热情如火,真是……让他望尘莫及。
“传闻南平王行事光明磊落,不想也会做那偷袭的事。”楚皓亦说。
梁晏一顿,这才反应过来误会了,他想去拉衣襟,却也知为时已晚。
楚皓亦言笑晏晏的靠在了他身上,眉眼都带着勾人的风情,“南平王方才可是想了些什么?”
梁晏绷着嘴角不言。
楚皓亦:“那本侯是否可以当南平王其实……享受得很呐。”
后半句话他是在梁晏耳边说的,梁晏呼吸一滞,闭了闭眼。
“侯爷莫要胡说。”
“我胡说?”楚皓亦现已对梁晏的心明了,有恃无恐道,“南平王好生无情,一日夫妻百日恩,让我且算算我们做了多少日夫妻——”
他话还没说完,身下的人翻了个身,俯身堵住了他的嘴,楚皓亦抬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半响,梁晏抬起了头,沉沉的黑眸染上了潋滟之色。
“侯爷这些日子好生快活。”梁晏将不满发泄出来,咬牙切齿,“我一离开,便左拥右抱,呵。”
他冷笑一声,这张脸看起来极具威慑力,透着阴冷,但眸中柔软的神情驱散了这份冷厉感,成了似在闹着别扭一般。
他声音低低的说:“侯爷招惹了我,还想那般轻易甩开,便是不可能了。”
楚皓亦恍然大悟:“南平王莫非在我府中插了眼线,日日监视我?”
梁晏见他抓错重点,脸色铁青:“不曾。”
楚皓亦扬唇笑眯眯道:“那便是你亲自来了。”
梁晏:“……”
“你若不喜,我便遣散他们又如何。”楚皓亦扣着梁晏的脖子往下按了按,支起上半身亲了亲他的唇,“你可承认,你这里有我?”
他戳了戳梁晏心口。
梁晏抓住了他的手,按住了胸口,心脏跳动的力度传达到了楚皓亦手心,“待你实现诺言,再来同我问这话。”
“你不信我。”楚皓亦道。
梁晏听着这话耳熟。
楚皓亦:“那日你绝情离开,本侯可是伤心了许久。”
梁晏:“我……并非想离开。”
两人一个没想真的走,一个以为他不会留,光想着日后再夺回来,以至于就这么误会了。
却又不约而同的,在这一天你来我往的共进了一步。
楚皓亦拉下了他的衣领,舌尖勾勒着他的唇形,如品尝美味的糕点般,由外到里,尝了个遍。
君成变成了梁晏,仍旧是那熟悉的味道。
……
翌日一早,服侍楚皓亦的小厮端着热水过来,便亲眼见着南平王整理着衣襟从房内出来,甚至还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浑身带着难以言喻的气息。
小厮被他那一眼看的双腿发颤。
侯爷侯爷不会出事了吧?
都说南平王胆大包天,在军营之中,若有小兵不服从,他可不管对方是何王孙贵戚,一律按军法处置,而侯爷又是南平王最瞧不上的浪荡纨绔。
小厮端着水的手不断的颤抖,他只是被临时推来伺候侯爷的,若侯爷出事,他该怎么办?
“过来。”南平王开口了。
小厮战战兢兢的走过去。
梁晏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他瞧着有这么恐怖?
他端过了小厮手里的盆,推开门走进去,又关上了门,小厮被严严实实的堵在了外面。
梁晏端着水进去,把盆放在了桌上。
楚皓亦坐在床边,梁晏拿帕子浸了水,蹲在了床边,抬起了楚皓亦的右脚,楚皓亦抽了抽腿,没抽回来。
昨夜过于放肆,他脚底的伤口崩裂了,渗出了血,昨夜看到床上几滴血,他未曾弄伤梁晏,本还疑惑从何而来,今早却是知晓了,一早蹬腿时便被脚下伤口给扯到了。
梁晏拿帕子仔细将他脚底血迹抹去。
楚皓亦道:“我自己来便是。”
他不习惯旁人碰他的脚,上药都是自己来的。
“无事。”梁晏道,他手中的脚修长白皙,摸起来如玉般细腻,他不由指腹摩挲了两下。
楚皓亦另一条没受伤的脚踢了踢他的膝盖,他抬起了头。
楚皓亦呼吸有些沉,道:“本侯自己来。”
梁晏:“为何?”
楚皓亦:“没有为何。”
他不想回答,便没有为何。
梁晏:“是我动作重了?”
楚皓亦躬身,挑起梁晏下巴,如调戏良家妇女般:“你可是明知故问?”
梁晏眸中划过片刻的不自在,他垂眸,触及到某个点,又慌忙别开视线。
“南平王,不想受苦便放开我。”楚皓亦语气分外嚣张。
梁晏喉结滚了滚:“不放。”
那哪是受什么苦。
楚皓亦:“……”
梁晏眸光沉沉的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犀牛望月懒态复萌投的地雷~
感谢流光琴声弦断灌溉5瓶;江湖小话本灌溉1瓶营养液~
感谢支持呀~
第131章我只要你
此次出行,皇上会在行宫中待上三天,南平王回京是大事,当好好庆祝一番,昨日梁晏的出场让他成为了聚焦点,第二日下人们便有关于这位南平王的流言蜚语流传了起来。
晌午,几个下人们闲来无事,聚在阴凉处躲着太阳,偷得一会儿的闲散。
“唉唉,你昨日可见着那南平王没?”
“哎,昨夜我在后厨忙活,都没机会见着,怎么了?”
“那南平王生的可俊朗了,那眉眼,我觉着比那苏公子还好看。”
“说起这南平王,我想起来一事。”
“什么事?说说呗。”
“你们可别说出去啊,我也是听说的……听说这南平王和侯爷之间,龃龉不合,今个儿早,不知南平王去找侯爷作甚,反正出来时,那眼睛都被气红了,瞪人时可吓人了。”
“当真!”
“那是,我还没听说过哪家世家公子能让这南平王气成这样。”
惊叹声此起彼伏。
事件的主人公之一坐在凉亭下喝着茶,生活得滋润,打猎与楚皓亦无关,他便是来玩儿的,对外面风言风语也一无所知,待知道时,还是听苏庭轩说的。
太阳一寸寸往下落去,凉亭边上池塘荷叶冒出了尖,水中鱼儿在水下游过,楚皓亦和苏庭轩对坐在凉亭中下棋,苏庭轩便说起了今日早晨梁晏从他房中出来之事。
“不知你们二人过往是不是有何恩怨?”苏庭轩问。
楚皓亦抬眸:“不曾,苏公子何故有此一问?”
苏庭轩一笑而过:“不过是听了些闲言碎语罢了。”
楚皓亦道:“闲言碎语当不得真。”
“侯爷说的是。”苏庭轩觑了他一眼,恰好楚皓亦也看了过来,他手中一颤,手下拿着的白子放错了地方。
接着便是一步错,步步错,领地被楚皓亦一一占据,楚皓亦暂且还看不出苏庭轩是何意,他们下棋下了半个时辰,梁晏便过来了。
男人穿着一身宝蓝色劲装,束发成冠,侵入感十足的插进来,一瞬将两人岁月静好的气息破坏掉了。
“南平王。”苏庭轩站起身,面上露出稍许无措,楚皓亦看在眼中,低头默不作声抿了口茶水。
梁晏对他颔首,侧头看向楚皓亦,只见一个发顶,他问:“今日猎了些野物,你们可要去瞧瞧?”
苏庭轩不习武,因此此次前来也同楚皓亦差不多成了闲人,他看向楚皓亦,楚皓亦放下茶杯,指腹摩挲着杯沿。
他道:“那便去吧。”
树枝虫鸣声响,下午近黄昏的时刻,太阳落了山,没有那般热了,楚皓亦下人推着他的轮椅,还没出凉亭,便被梁晏一句“我来吧”给夺了过去。
下人兢兢战战的在一旁看着,生怕南平王一个不如意,便把自己侯爷往旁边那池子里推去了。
好在南平王似乎并没有“报复”的意思,推着楚皓亦出了门。
活着的野物被下人放在了笼子里,漂亮的还都好生包扎了起来,三人到了那屋子前,守在门前的下人恭恭敬敬的为他们打开了门。
一名下人作陪,笼子里关了鸟狐狸兔子等野物,楚皓亦一眼便瞧见了一只成色极好的白狐,白狐趴在笼子里,没什么精神的模样。
下人道:“那是宫中娘娘的白狐,动不得,皇上嫌没精神气,让奴才们养一养再送过去。”
楚皓亦闻言,便没有再看了。
梁晏低声问:“喜欢?”
楚皓亦扬唇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过是见着漂亮,多看两眼。”
梁晏差点就忘了,这位是个喜欢漂亮皮囊的主,思及此,他看向了另一边的苏庭轩,不着痕迹的扫了眼。
这二人近来似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梁晏的手放在楚皓亦的肩头,楚皓亦顺手便摸了一下,一旁的苏庭轩无意瞥见,顿了顿。
“可惜了。”楚皓亦说。
他的声音让梁晏收回了视线,重新落到了他身上:“有何可惜?”
楚皓亦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梁晏的手指,道:“恰逢脚下有伤,不能过过那拔弓射箭骑马的瘾。”
他松开梁晏的手,随手抽出一根草,逗着笼子里的兔子。
“侯爷喜欢骑马?”另一边的苏庭轩插了话进来,“不知侯爷骑马技术如何?”
楚皓亦笑了声,说:“尚可。”
他想起一事,在那梦境当中,苏庭轩马技一般,却为和梁晏有共同话题,硬着头皮的去骑快马,结果摔下来断了腿,修养了好几个月。
下一刻,他便听到苏庭轩说:“侯爷可否能教教我?”
楚皓亦戳着笼中蠢兔子的草一顿,“本侯腿伤,恐怕无法胜任。”
苏庭轩还想说什么,被梁晏打断了。
“不如我带侯爷去吹吹风?”
某种直觉,是在一瞬间的,当苏庭轩对上梁晏那如恶狼护食的幽暗眸子,脑海里顿时灵光一闪,某些时候的细节一一在脑海划过,脚步顿在了原地,原先想说的话,也统统止在了喉中。
外面没有备马车,只有一匹马,当梁晏推着楚皓亦出来时,楚皓亦抬头看着那匹枣红色的马,睫毛长长的,皮薄毛细,马鬃很是漂亮。
“侯爷可喜欢?”梁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