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不应该对不上才是,这些都是管家一一对过的,可楚皓亦这神色莫测的神态,让管家不由心中忐忑。
忽而,楚皓亦问:“庄园那边的人是不是少了些?”
——
夜色已深,南平王府灯火通明,大堂中下人低着头,中间摆放着好几个木箱,上面绑着绸缎,梁晏站在木箱旁,眉眼冷峻,他抬手挥退了府内的下人,只留下这深夜提着几个大木箱来造访的人。
那几人穿着侯府下人的衣服,一个个紧张得面面相觑,他们亦是被拉来做壮丁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唯有侯府管家不同。
管家让这些下人先去外边等着,拿出帕子不停的擦着额角的汗水,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要被这南平王灭口了。
“南南平王,这是侯爷让老奴特意送来的,还请南平王笑纳。”
梁晏单手解开了绸缎,掀开了箱子。
“砰砰砰”的声音接连响起,这一声声都似敲在管家脑门上似的。
第一个箱子是一些金银珠宝,第二个箱子是一些成双成对的装饰物……
加起来都是一些价值不菲的东西。
“何意?”梁晏浑身散发着冷气。
这小侯爷又整哪一出?
难不成是要和他断了的意思?
“侯爷侯爷……”管家稳住心神,“侯爷说这是给南平王的……聘礼。”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极为艰难。
侯爷今日这任务,着实是难为他老人家了,南平王果然气上头了,管家低头不敢直视。
梁晏一愣,身上的气焰蓦地就降了下来。
管家走出南平王府时,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
“管家,侯爷让我们大半夜送这些东西作甚?”
“我怎的瞧着像聘礼。”
“别胡说。”管家训斥了一句,“不该问的别多问。”
夜深人静,黑夜沉沉,伸手不见五指,今日天上月亮被云遮挡,四处乌漆麻黑,房中烛火亮着,榻上一人侧躺,手中拿了一本书在看,不多时,窗口一道黑影闪过,榻上的人并未发觉。
楚皓亦打了个哈欠,把书放在了一边,趴在了床上。
人影从窗口跳了进来,走到了床边,楚皓亦睁开了眼睛,不待楚皓亦说些什么,他率先捂了楚皓亦的嘴,楚皓亦舌尖舔过他掌心,他便似被烫了一下,猛的把手缩了回去。
“来都来了,何不过来坐坐。”楚皓亦的声音在夜里带上了一种朦胧的沙哑。
梁晏的面孔逐渐显现在了烛火中,他穿着一身黑袍,唇角紧绷着,手垂落腿边,握也不是,舒展也不是。
野狼收了爪牙,如今只有软绵绵的肉垫子了。
“你今日送那东西来是什么意思?”梁晏问。
楚皓亦挑了挑眉:“管家没和你说吗?”
梁晏:“……”
楚皓亦从床上坐起来,叹了口气:“近日来本侯睡也睡不好,这头疼的很啊。”
他装模作样的扶住了额头。
梁晏走近:“怎么了?”
楚皓亦伸手揽住了他的腰,脸在他腰腹上蹭了蹭,眸底划过一丝笑意,仰头道:“南平王不知晓是为何吗?”
虽隔着衣物,梁晏低头见着他的脸,便忍不住心底突突的跳,有了感觉,“你……”
他想说让他撒手,临到嘴边,话又变了:“为何?”
楚皓亦:“近日你府中热闹,本侯担心,动作再晚些,我的人便要跟着旁人跑了。”
梁晏抬起手,五指插入楚皓亦发丝当中,小侯爷看着温柔,头发丝也柔软得很,披头散发让他看起来慵懒随意了许多,眉间的温情在烛火的照耀下更是让人心动不已。
楚皓亦的话因他的动作而顿了顿,心口似漏了一拍,差点忘了方才想要说的话,“所以啊……本侯要早些将你定下才好,南平王可还满意?”
他侧头看到梁晏腰间的一块玉佩,便勾在了手中把玩,玉佩光滑细腻,触感带着丝丝凉意,上面似还刻了字,但楚皓亦还没看清,便被梁晏伸手把玉佩盖住了。
“侯爷不后悔?”梁晏问。
楚皓亦便没有在意那块玉佩,他问:“为何要后悔?”
“倘若侯爷他日三心二意——”梁晏一顿,沉声道,“侯爷便是想寻退路,也寻不找了。”
火红烛火柔和了楚皓亦的眼眸,他问:“我现在可还有退路?”
梁晏回答的坚决又果断:“没有。”
楚皓亦握住了他的手腕,发力旋身一转,便将他拉到了床上。
床发出“嘎吱”暧昧的一声响。
楚皓亦指尖轻抚他脸上轮廓,“我不要退路,我只要你。”
情话说得再动听,日后也有反悔时刻,但楚皓亦的话,那般的自信笃定,让人无从反驳。
床帘掉落下来,遮掩了床内风光。
烛火燃烧殆尽之时,房中声响依旧不停。
……
南平王府热闹了一阵,很快,楚皓亦便要随着他和朝中使者去往邻国,此次前去,路途遥远,朝中派了不少人马。
一行人上路那天,街道行人纷纷让行,梁晏骑着马领头,楚皓亦在他身后,后面是他们护送的东西,此次前去,为的是商议两国之间的交易。
天气已开始热了起来,到了晚间,他们在路途中的客栈休息,第一日晚,楚皓亦在客栈中叫小二提了水上来,沐浴之时,门外敲门声响,梁晏在外叫了声“侯爷”,他道了声“进”。
房门被人推开,当梁晏听到里面水声,脚下一顿,本想退出去,身体却是反手关上了门。
客栈简陋,桌上点着烛火,此情此景,让梁晏想起了初次同楚皓亦相遇时——
那时梁晏被楚皓亦从斗兽场拎出来,浑身是伤,血淋淋的,衣不蔽体,模糊中他以为楚皓亦同那歹人是一伙,在楚皓亦伸手之时,一口咬在了他手腕之上,接着便被楚皓亦一巴掌拍开了。
模糊间还听到他说“当真是只白眼狼”。
他从回忆中抽回心绪,走到了桌边,把手中的药瓶放下,道:“今日骑马骑的久了,侯爷不妨用这药揉了揉。”
房中没有屏风,楚皓亦趴在浴桶边上看着他,“哦?本侯没用过,不如……你教我。”
他偏头五指插入发丝,眸中带起一阵撩人的魅色。
一阵水声响起,他自水里起了身,梁晏侧过身,“恐怕我手劲大,侯爷受不了。”
“你怎知我就受不了?”楚皓亦带着笑音道。
梁晏:“……”
楚皓亦赤脚落在地上,梁晏余光可见他直接越过了衣物,走向了他,不禁面上发烫,再往另一边侧了侧身,而后,他腰上环上了带水的手臂,楚皓亦的体温自他身后袭来。
他的呼吸落在了他后颈上,湿透的发丝落到了他的颈间,带着一阵凉意,贴在了他的皮肤上,还有楚皓亦温热的呼吸。
“南平王深夜来我房中,是何意啊?”楚皓亦鼻尖扫过他耳垂,嗓音低沉又玩世不恭,指尖扫过他腰带。
今日见着梁晏那威风的样子,真是诱人得很。
但在这时,一道不解风情的敲门声打破了二人间暧昧缱倦的气氛。
“侯爷,你可还醒着?”是和他们同行的一名官员。
楚皓亦松开了抱着梁晏的手臂:“何事?”
那官员道:“有要事相商,不知侯爷现在有没有时间?”
“慢着。”楚皓亦道。
他转过身拿起衣服,慢条斯理的穿上。
梁晏腰上湿了一块,不过好在他今日穿了身玄色衣服,并不显眼,他低头看了看,不禁咬了咬牙,在桌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人来的当真不是时候。
楚皓亦系上衣裳,整理妥当,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外官员行了个礼:“侯爷。”
楚皓亦侧身:“进来吧。”
对方走了进来,这名官员年近四十,看起来还很健壮,面相以及身上都带着一身正气,他阔步走了进来,看到梁晏时惊讶了一瞬。
“南平王,你怎么……”
梁晏点了点桌上的药瓶,道:“给侯爷送些活血化瘀的药。”
官员点了点头,没往别处想,只是觉得私下时,梁晏身上的冷气似乎更足了,传闻形容的凶神恶煞也不为过,说得并非他样貌,而是他那身煞神的气息。
他又见着浴桶,猜测方才楚皓亦许是沐浴,心道应该晚些再来的。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楚皓亦坐在了梁晏身旁,官员对楚皓亦说起了正事,此事事关重大,楚皓亦巧舌如簧,前几次的交易上比他们更显得游刃有余,进退有度,因此他还想同楚皓亦确认一些细节事宜。
梁晏听着官员的话,双手搭在桌上,指尖一点一点的摩挲着自己的手,时不时偏头看一眼窗外的天色,忽地,他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他腿上,他顿了顿。
“不知侯爷对此事可有底?”官员问。
楚皓亦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在桌下,“大人不必过于担心,南平王才打了胜仗,我朝处于上风……”
他声音在夜里有着一种低调沉稳的质感,梁晏知晓,若是他凑到他耳边说,只怕他耳朵都要酥麻到背脊,直勾得人心痒痒。
仿佛在兔子面前放了根胡萝卜,近在咫尺,但偏生就让它吃不到嘴里,长久以往,只怕是兔子都要有了脾气,暴躁起来。
但梁晏便吃到了那胡萝卜。
他抬手抵在唇边,官员似想起梁晏在这,像是照顾他一般,也向他抛了个问题,梁晏没有回答,直到楚皓亦看向他,他才反应过来,梁晏凉飕飕的抬眸看了官员一眼。
“你们商量便好,本王不插手。”他实际上连官员说了什么都没听见。
梁晏说话的声音有些哑,官员不曾在意,便又和楚皓亦说起了话。
楚皓亦一心两用,一边在官员那,一边在梁晏这。
梁晏喉结滚动,额角冒了些许的细汗,他紧抿着唇角,握住了楚皓亦的手腕,楚皓亦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含着笑意,又似勾人的暗示般。
梁晏频频看向窗外的举动终于被对面的官员察觉,他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明日还要赶路,便先行告退了。
客栈的门缓缓合上,“啪嗒”一声关紧了。
房内寂静片刻,梁晏喘出一口气,紧绷的背脊霎时间放松了下来,但又在下一刻绷紧。
罪魁祸首楚皓亦抽回了手,走到了浴桶边,水中有他倒影,他伸手在水中拨动了一下,指尖沾染了水,他将湿润的掌心贴在浴桶边,回头看向梁晏。
梁晏蓦地起了身,几步走到楚皓亦身前,因楚皓亦懒懒散散的靠着浴桶,所以比他矮上了些许,他抬着下巴看着梁晏,跳跃的烛火将他脸上的光衬得忽明忽暗,他眸中带着戏弄之色。
梁晏低头,将他双手抵在了他身侧的浴桶上,吻上了他的唇,热情又急躁,楚皓亦扣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梁晏今日算是看明白了楚皓亦这性子恶劣的一面,却是觉得……诱人得很。
他似一颗成熟的果子,美味得诱引着过路人采摘,但在那果子之下,还有着一个巨大的坑,一个不慎,就踩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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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亲我
连着赶了几日路,他们到了邻国,不同京城繁花似锦,贵气奢华,邻国风气从里到外透着淳朴的气息,楚皓亦一行人抵达,便已有朝内人接待,领着他们到了住处。
众人风尘仆仆,好生洗漱了一番,他们在这歇了两日,被邻国天子接见,而当天夜里,便给他们准备了晚宴,留楚皓亦几人下来,道是为他们接风洗尘。
楚皓亦同他们接触了几番,再打听打听消息,多少明白了这邻国内部的状况,可谓是内忧外患,帝王都似软包子,随手可捏。
当夜,宫中大办晚宴,宫人鱼贯而入,伺候楚皓亦的是一名白面书生似的太监,身上带着香粉味。
梁晏便坐在他身旁,他侧头就能看见他身旁为他斟酒的宫女,眉眼如画,朱唇皓齿,似一朵盛开的娇花,一举一动之间皆是风情。
他多看了两眼,梁晏发觉,侧身挡了挡,高大的身型挡住了那名女子。
楚皓亦酒杯挡着嘴唇,不由轻笑一声。
呆子。
看来这邻国的接待者将他们几人都摸了个透,试图投其所好。
晚宴奏乐,女子们穿着异域风情的轻纱,翩翩起舞,衣角飞舞着,半遮半掩,大臣们相互交谈,现场弥漫着和谐热闹的气氛。
伺候楚皓亦的太监很有眼色,见楚皓亦捂着额头闭眼,倾身贴近,温声问道:“侯爷可是不舒服了?”
他声音偏细,柔和的嗓音听着没有那般怪异,面白无须,眉眼清秀,看着单纯又可爱,许是不少断袖之癖喜爱的类型。
楚皓亦偏过头:“无事。”
太监道:“侯爷若是不舒服了,奴才便带侯爷下去歇歇如何?”
楚皓亦一只手把玩着酒杯,漫不经心的看着大厅中舞动的舞女们,耳边的乐声参杂着臣子的说话声,他放下酒杯:“也罢,便先歇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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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夜色正浓,皎洁明月高挂,天色已晚,宫中晚宴一片热闹,外面与之相反,清冷了许多,月色将这宫里蒙上了一层薄纱,清淡又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