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爷子以前当过兵,特爱给晚辈讲以前在部队的事,大家听得昏昏欲睡,唯有周沅白最认真,还跟温爷爷聊起历史,两人甚是投缘,饭局结束梁景担心的事不仅没发生,温爷爷还跟周沅白互加了微信,相约下一次聚餐。
温一然说他爷爷奶奶要跟着去K歌,大家以为开玩笑,当一行人进KTV包房,嘹亮的红|歌萦绕耳边时,梁景和赵雅婷才明白,温一然的话不是玩笑。
包房分成了三队,温爷爷温奶奶的红|歌队,温母独自形成的中年队,和梁景等人的少年队,最终响亮振奋人心的□□队,战胜了其他队伍,好在温一然爷爷奶奶不能熬夜,唱几首歌就走了,长辈一走包间尖叫四起。
温一然又叫来几个常一起玩的朋友,经过一晚上压抑,包间终于恢复年轻人的吵闹气氛,唱歌玩游戏,大家笑成一片,周沅白不唱歌,也不玩游戏,静坐独坐沙发一角看别人唱歌。
梁景见周沅白一个人坐那,上前把周沅白强行拉进人群一起玩游戏。
游戏很简单,遇见7的倍数喊过,犯错的人选真心话或大冒险,第一轮输的人是温一然,赵雅婷吐槽, “小怪物白帮你补数学,这么简单都能错,哈哈哈。”这几天她跟温一然,叫周沅白小怪物习惯了,一时脱口而出,意识到说错话,赶忙敬杯饮料给周沅白,“周老师我错了。”
周沅白倒不在乎这些,没说什么接过饮料喝了。
温一然选择真心话,大家问他将来找男朋友还是女朋友,他说男朋友,一阵起哄声过去,开始一下轮。
几轮游戏后梁景输了,在场的人都是原主朋友,无人不知原主以前迷恋周沅白,若选真心话,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必然要问跟周沅白相关的问题,他宁愿去外面跟陌生人要电话,也不想当着周沅白的面,被问那些问题,他毫不犹豫地选了大冒险。
温一然和赵雅婷相视看,同时笑了,一起喊:“和周沅白亲一个。”
梁景万没想到他们这么狠,顿时瞠目结舌。
“景哥不会想耍赖吧? ”
“刚才你们让我亲温一然我可亲了,景哥不许搞特权。”
“.......”
众人七嘴八舌,梁景悄悄瞄眼周沅白,吵闹人群中,周沅白独坐一边,指间有火光,唇间薄烟弥漫,表情淡漠,难以猜出他的想法,周沅白就是这样一个人,无论在什么样的环境都很独特,看一眼便忘不了。
为活命这些天梁景对待周沅白小心翼翼,亲周沅白简直在太岁头上动土,他推脱不肯去,众人闹腾人不停。
“景哥输不起。”
“不接受任何理由。”
“.......”
损友们摆明不亲不罢休,梁景被逼得没办法,不得不一步步朝周沅白走去。
第15章 杏花落满头
指间的烟燃了长长一截,烟灰掉落裤子上,周沅白猛地回过神,摁灭烟弹烟灰,正当这时梁景坐到身旁,贴近他耳边小声说:“屋里黑他们看不清,你别动,我假装亲你。”
温热的呼吸顺着耳廓缓缓移向唇边,像团火烧过来。
音乐声停止,看热闹的同学消失,包间像被按下暂停键,静得只剩周沅白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滚了下喉结,身体僵得像被钉住,梁景热的吐息要贴上唇,却突然停住不再向前,在唇角旁边的位置,梁景做了个假亲动作。
霎时间百爪挠心的渴望涌出来,像千万条小虫啃食心脏,短短几秒心就被啃空了,只有填满那种渴望才能回归正常,昏暗的角落里,周沅白淡然地偏头看梁景,“你干什么?”
不经意的动作,梁景没来得及躲,猝不及防地贴上周沅白的唇,蜻蜓点水的一碰,他急忙撤回来,书中原主得到梁周沅白的初吻初||夜,却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不是原主,不会痴迷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更不会为这些不顾性命,他赶忙解释:“刚才我说你别动,我假装亲你。”言外之意这事跟我没关。
“音乐太吵没听见。”周沅白拿烟站起身,“我去趟卫生间。”
人走出包间,梁景松口气,好在大佬没深究,刚刚周沅白转头速度快,他撤离得也快,轻轻一碰好像亲到,又好像没亲到,他摸了摸唇,或许速度快周沅白没擦觉到才没生气,这样一想心里更加轻松。
轻松维持不到一分钟,温一然等吃瓜群众,一窝蜂涌来,周沅白在这些人不敢靠近闹大,人一出去他们疯了,围着梁景问东问西。
门外周沅白径直走出KTV,走到路边吸烟处,拿出烟点上,烟雾萦绕唇边,仿佛梁景温热的气息,这念头冒出来他一惊,梁景可是他曾经最烦的人,这怎么了?不是世界疯了,就是他疯了。
周沅白扭头迎向冷风,任夜风吹散荒唐的念头,连抽两根烟,他重回包间,门推开音乐声停了,一群人围着梁景,有人问:“周沅白没交过女朋友,这应该初吻吧?”
“卧槽!景哥赚到了。”
“快分享下,亲小怪物感觉如何?”
“.......”
演戏要演全演真,周沅白又没在,梁景底气十足地冲众喊了一个字“爽!”
周沅白:“.......”
吃瓜群众继续起哄,“舌||吻么?”
“穿外套走了。”
一道冷沉的声音在起哄声中突兀响起。
梁景抬眸一看,心里瞬间奔过万千头草泥马,周沅白进来多久了?听见多少?
周沅白走进人群穿上外套,又拿起梁景的外套递过去,“回家了。”
梁景尬笑了声,接过外套穿上,“挺晚都散吧。”
回去路上两人坐车后座各一边,周沅白看车窗外若有所思,梁景没冒然打扰,沉默一路,回到家少了周玉娟母女,别墅变得很空很静,二人相继上楼,眼看周沅白要进房间,梁景喊住人,“等一下。”
周沅白回头,“有事?”
梁景挠了挠头,“在KTV那会儿,我乱说的你别往心里去.......都没亲上哪有什么爽不爽,全我瞎说的。”
周沅白眼底带笑,略有玩味地说:“亲上了。”
梁景:“........”
静谧的走廊,时间在梁景震惊和周沅白淡定的眼神中被放慢拉长,梁景以为周沅白没感受到,万万没想到他不仅感受到,还说了出来。
梁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家里装修太好,墙缝地缝一律没有,只能硬着头皮说:“也不算亲,最多皮肤和皮肤碰一下......和温一然我们经常不经意皮肤触碰,好朋友间这都正常的。”
周沅白猛地向前一步。
梁景下意识向后退,腰抵在围栏边,没等开口周沅白已俯身逼近,鼻尖顶着他鼻尖,淡淡的薄荷烟草味围绕周围,周沅白双唇在近在迟尺的位置说:“好朋友可以随便碰嘴?”
梁景心跳如鼓,“不、不......可以......”说话带着明显颤音。
周沅白漆黑的瞳仁映着梁景的脸庞,呼吸不由地加重。
今晚行为非梁景本意,他知道被自己讨厌的人亲很不爽,哪怕碰一下都恶心,周沅白生气正常,但大佬生气的方式太特别,这么盯着他看还不如打一架痛快,“我不是故意碰到你的........要不打一架出出气?”
周沅白还是没动,两秒后突然扭头笑了,“你打得过我么?”
梁景趁机深吸口气,朝身后看眼,“二楼挺高的.......我快掉下去了。”
周沅白这才向后退和他拉开距离,“明天上课早点睡。”
梁景:“你不生气了?”
周沅白拉开房门,回头看他说:“生气你打算怎么办?道歉?送礼物?”他举起打火机在指间转了圈,“打火机谢了。”
“喜欢我再送你一个。”
“一个够用了。”周沅白彻底关门前,抬眸对梁景说:“这次先欠着,以后等我想好了再送。”
父母给的零花钱梁景花不了,为活命也为弥补原主给周沅白带去的麻烦,别说礼物,送房送车都没问题,他愉快地答应:“等你想好了,随时跟我说。”
周沅白:“别反悔。”
梁景信心十足:“绝不会。”
*
周一梁景遇到一件头疼的事,数学老师搞课外拓展练习,除了正常数学作业,还要留一道拓展题,拓展题要和正常作业一起上交,不写拓展题按没完成作业算,正常数学作业梁景勉强能写完,拓展题简直要了数学差生的命,消息一出,前后桌齐齐唉声叹气。
温一然圆黑的眼珠一转,瞬间想到解决办法,他低头对梁景说:“拓展题老师叫小怪物出题,你跟他说说第一天留点简单题。”
梁景疑惑:“他能听我的意见吗?”
温一然:“昨天他还跟咱们一起吃饭唱歌,应该能给点面子吧。”
提起昨天的事梁景头大,还欠着周沅白人情没还,咋可能听他的建议。
梁景犹豫,赵雅婷回头说:“作业完不成要被罚的,次数多了找家长,别犹豫了。”
课间梁景被温一然和赵雅婷推出去,到周沅白座位边,他简而意赅地说了诉求。
“行!”周沅白非常痛快地答应。
梁景欣喜若狂,和温一然、赵雅婷下去买饮料庆祝,乐呵一天,放学拿到数学拓展题目几个人傻了,题目不是一般难,梁景心里那个恨,恨自己竟然相信周沅白的话。
作为书中最大反派,周沅白心思诡计必然比旁人多,怎么会如此轻易答应伤害过他的人?
互帮小组每周一次,周沅白也是学生,没到指定日期,不好意思打扰他,三人只能耷拉脸各自回家。
梁景做梦也没想到,数学拓展题成了穿书后最大的困难,完全没思路,网上也搜不到答案,不知周沅白从哪找的题目,想到快凌晨还没解开,无奈之下,只好过去敲周沅白房门。
周沅白手中拿着本课外书,看到梁景过来并不意外,没等梁景开口便猜出来意,他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坐那等我下。”转身下楼拿上来两盒牛奶,递给梁景一盒,开始讲题。
睡前喝牛奶是梁景多年习惯,夜里喝了牛奶就想睡觉,拓展题又难,周沅白思路清晰,可声音像催眠曲,越听越困,讲到第二遍人睡着了。
周沅白托腮看着趴书桌上酣睡的面孔,眉眼不由一弯,忍不住抬手想触碰梁景双唇,指肚即将碰到唇边又停住,没经允许他不能这样做,末了手指一勾,在梁景卷长的睫毛上刮了下,他就知道这题梁景算不出来,而且迫于老师是压力一定会来找他。
凌晨梁景还没醒,他将人横抱起来,轻轻放床上盖好被子,转身独坐床边,许久,他脱掉外套躺在床边,两人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怕吵醒梁景他一动不敢动,轻缓的酣睡声围绕耳边,他心乱如麻,一时间像着魔似的,翻身侧卧面朝梁景,谁知这时梁景也突然翻身。
第16章 杏花落满头
躺下时梁景还平平整整,一翻身突然化身八爪鱼,手脚齐齐搭落周沅白身上,脸埋在人颈窝,手臂搂着胸膛,腿横周沅白腰上。
周沅白体内燃起熊熊烈火,身体却像块木头一动不动,大气不敢喘一下,他感觉自己快窒息了,想推开梁景,又舍不得这份温度。
从小到大他是老师表扬,学校表彰,家长羡慕的别人家小孩,可这份荣耀没给他来带好处,当别人夸赞时母亲总是很敷衍,还透着几分失落,妹妹因此记恨他,读与家庭条件不符的学校,又让他失去友情,他的世界如夜间冰雕,外表绚烂,内里冷到窒息,会有人来游览欣赏,却没人愿意停留,没人想死在死在冰冷里,他也不想,可这就是他的生活,逃不掉出不去。
小时候母亲不爱抱,长大后没人接近,他极少与人亲密接触,更不曾体会过梁景说的那种好朋友间,你碰我一下,我碰你一下的正常感觉,夜间孤寂的冰雕,只要小小一团火苗就能将其融化。
没人愿意生活在冰城,梁景痴迷的不过是张皮囊,如果有天皮囊碎了,癫狂的喜爱也没了,谁知道梁景口中的做朋友,是不是捕猎的诱饵,美味放在洞口,只要出来吃,就会掉入圈套,一个在房间装针孔窥视的人,会真心悔改?洗心革面做朋友?就算梁景真心痛改前非,这份决心能坚持多久?他又能在冷如冰窖千疮百孔的世界待多久?
如一盆冷水浇头而下,周沅白猛地清醒过来,轻轻拿开梁景的手和腿走了出去。
二楼走廊的尽头有扇窗,他站到窗边点了根烟,最近烟瘾出奇得大,原来十天半月想不起来抽一根,如今经常烟不离手,微微启唇,薄雾吐出,薄雾消散在夜风中,清凉的夜风使他更清醒,这些天像魔怔了般处处找机会,到头来不过一场空,他不能疯,更不能因一个曾经的偷窥狂人疯,绝不能。
*
梁景睡到自然醒,美美地伸了个懒腰,环视一周不由一愣,这是周沅白房间,昨晚的事如河水倒灌般涌出来,他往脑门上狠狠一拍,拓展题竟比催眠曲都管用,他急忙踩着拖鞋跑出去,四处不见周沅白人影,看样子已经上学走了,客厅沙发有床叠好的被子,不想和他同床,周沅白昨晚睡的沙发,大佬心里还记恨着KTV的事。
回到房间梁景胡乱把作业本往书包一塞就往学校跑,到班级想和周沅白说话,却被温一然拦在座位出不去。
温一然:“拓展题借我抄抄。”
梁景眼望后排座位,心不在焉道:“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