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乱叹气,“柳哥哥,再这么下去,我也要变成吃白饭的了。”
“什么叫也?我才不是吃白饭的!”柳居奇敏感地捕捉到这个字,两只眼睛灯泡似的盯着小乱,“让你光吃不做还不好嘛,不然你勤快一点,去给水塘里的金鱼洗洗澡?”
“免了免了,我可没那闲工夫。”小乱赶紧讨饶,给柳居奇夹了一碗的菜,“好哥哥,快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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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露馨阴着脸喝茶,待看到宣亦郁从外头进来,脸色愈发阴沉起来,“还知道回来,也不看看时候,自己不饿还不让别人吃吗?”
太子妃必须和太子一起用晚膳,并亲自为太子布第一道菜,这是祖宗的规矩,意指琴瑟和弦、夫妻恩爱,宣亦郁没动筷子之前她是不能先吃的,章露馨心里不快,将那定规矩的人暗骂了许多遍。
“抱歉,今日小柳来了,我一时高兴忘了时间,下次不会让你久等。”宣亦郁咳嗽着,章露馨这里点着的香太浓,让他的喉咙十分不舒服。
小顺子看在眼里,走过去请示道,“娘娘,能把熏香灭一灭么,殿下他似乎不喜欢这味道。”
“这里是我的宫殿,用什么熏香还要凭他的喜好?”章露馨重重搁下茶杯,“既然闻不惯,就赶紧把饭吃了走人就是,反正我也不想留他。”
双碧听章露馨说的越来越过分,宣亦郁素日里算是脾气好的主,这时也有些变了颜色,忙解围说,“殿下,娘娘大概是等您等得心急了,您快用膳吧,不然饭菜该凉了。”
说完,双碧走到熏香炉子跟前,掀了炉罩,将味道浓郁的熏香粉舀出来一些,章露馨狠狠瞪了一眼双碧,死丫头竟敢自作主张,她看宣亦郁已经入座了,这才没说双碧什么,捞起银筷子随便夹了一道脆瓜放到宣亦郁盘子里,便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一眼也不看名义上的相公。
小顺子看到那脆瓜就有些恼了,殿下咳嗽忌吃生冷,章 氏却全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宣亦郁瞥着小顺子摇摇头,不动声色地吃掉了那块脆瓜,他不喜欢章露馨,章露馨也对自己无意,既然大家不过是逢场作戏,又何必要计较那么多,只求相安无事就好。
饭菜是按照章露馨的口味来的,章露馨自然吃得舒畅,宣亦郁只夹了几道素菜,随便将就了几口就搁下筷子。
“扫兴。”章露馨不快地嘟囔了一句,这病秧子吃个东西都跟人逼着他似的,既然不情愿吃,就干脆说今晚不来,免得让她一阵好等。
宣亦郁一言不发地喝茶,喝过了这杯晚茶,他就可以走了,也省得两人相看两厌。
外头突然送进来了一瓶东西,那小太监说,“殿下,这是水榭阁的柳大人差人送来的,说是野生槐蜜薄荷膏,可以止咳生津。”
一听见水榭阁几个字,章露馨饭也不吃了,气唿唿地摔了筷子,怒道,“那柳居奇算个什么东西?你竟然让他住了水榭阁!”
第一百章 忍无可忍
说起这水榭阁,章露馨一开始住进东宫的时候,一眼便相中了这个地方,可一来她住进配殿于理不合,再加上那里是宣亦郁夏日避暑的地方,当时她只好不情不愿地选了存芳堂,存芳堂华丽大气,和宣亦郁的太子主殿也近些。
宣亦郁平日里总是忍让她的无理取闹,这回也忍不住动了火气,“他还轮不到你来数落,你好歹也算是个大家闺秀,怎可如此出言不逊?”
“我出言不逊怎么了?柳居奇不过是个正三品的虚官,那还是父皇看在他出使的份上抬举他,若真论起来,他尚且得叫我一声主子,怎么我就不能说上一句了?”章露馨冷笑,“当初你不让我住水榭阁,现在倒大方的很,一声招唿都不打就让给了外人住,你究竟还把我章露馨当这东宫的主母吗?”
“简直无理取闹!”宣亦郁被她几句话说得激动起来,咳得脸都涨红了,章露馨说自己无所谓,可背后中伤柳居奇,是他万万见不得的,“太子妃住配殿,这在旁人眼里成何体统,怎么就成了我不愿意将水榭阁让给你?当初也是你说的让我万事自己拿主意,你懒得费神,现在反倒怨我不曾知会于你。”
章露馨微微有些错愕,她习惯了宣亦郁逆来顺受的样子,这还是宣亦郁第一次和她大声,原来这病秧子也是会生气的,章露馨不禁有些瑟缩,可她还是挺直了嵴梁,“我不管!存芳堂夏天肯定热得要命,你让他立刻搬出来,不许住在水榭阁里!”
“你……”宣亦郁气的说不出话来,怎么会有这般不知趣的人,大理寺少卿为人谦和正直,怎么就生出了这样一个骄纵无礼的女儿?
“说起来我还要治他的罪呢,入住东宫居然不来跟我请安,还真把自己当成水榭阁的主子了!”章露馨看宣亦郁说不过自己,愈发得意起来,趾高气扬地对双碧说,“双碧,你去将人给我带过来,我倒要好好教教他什么是规矩。”
“不许去!”宣亦郁站起来,气得身体直发晃,眼前一阵暗一阵明。
“双碧,你胆子肥了不成?听不见我说的话么!”章露馨也站起来,声音高得似乎要掀了房顶。
双碧苍白着脸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道究竟去还是不去,正纠结着,突然听小顺子喊了一声”殿下”,原来宣亦郁竟气得晕了过去!
章露馨见事情闹大了,一时急得没了主意,小顺子抱着宣亦郁软倒的身子,泪眼汪汪的唤着,“殿下、殿下您醒一醒,殿下……”
双碧忙道,“我去请御医。”
“不行!不能给人知道是我气晕他的!”章露馨拦下双碧,狠狠心上前掐着宣亦郁的人中,蔻丹指甲将宣亦郁薄薄的苍白的皮肤都掐破了,“喂,你快醒醒,别吓我啊。”
小顺子气的哭出来,“娘娘您快松手,殿下流血了——”
“你懂什么,不使劲儿他醒不过来……”章露馨嫌恶地看着自己染上血迹的指甲,这可是她今天早上刚染好的,这病秧子也太没用了,自己不过说了他几句就能气晕过去,还是不是男人啊。
宣亦郁被掐得见了血,这才幽幽转醒,手捂着胸口轻一声重一声的喘息,青白的嘴唇慢慢回复了些许色泽,他有气无力地拂开章露馨的手,“小顺子,扶我回去。”
“没事就好,吓死人了。”章露馨站起来,吩咐双碧说,“你去取盒好点的外伤药来,再打一盆水,我要洗手。”
宣亦郁被小顺子搀扶着站起来,脸色苍白如纸,俊秀的脸冷冷淡淡的,“不必劳神取伤药,太子妃还是好好洗手吧。”
章露馨愣愣地看着宣亦郁步出自己的存芳堂,委屈和恼怒一股脑儿涌上来,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他还给自己脸色看?!
柳居奇!都是那个柳居奇!扫把星、歪苗子,一来就让他们夫妻不睦!
章露馨挥手打落了桌上的碗碟,噼里啪啦的一阵碎响,让存芳堂所有的宫人凝声屏气,一时间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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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尽管章露馨下了命令不许大家嚼舌根,昨夜太子和太子妃吵架的事儿还是传到了柳居奇耳朵里,柳居奇对宣亦郁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莫说在古代夫为妻纲,就是放到现代,也没有这么做人老婆的泼妇,宣亦郁也真是的,明明是个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了欺负却只会打落牙齿和血吞,一点都不懂得反抗。
宣亦辰早猜到柳居奇会耐不住性子跟太子妃叫板,一早就遣人送来了一张小笺,上书:“合情合理,是为上佳。”
柳居奇看着宣亦辰清隽有力的字偷笑,还是他了解自己,知道自己要干坏事儿了,还特意提醒一声别给人抓到把柄,这就叫助纣为虐啊……至于这个”合情合理”嘛,倒是很值得考虑。
小乱看柳居奇笑得像只偷了鸡的狐狸,心里不禁为章露馨捏了把冷汗,以后这东宫里可有的热闹了。
宣亦郁下了早朝便来到柳居奇的水榭阁,柳居奇看到他人中处明显的掐痕,愈发对章露馨恨得咬牙切齿,这坏女人,自己一定要整死她,好好替宣亦郁出口恶气。
“小乱,药呢?”
“在这儿,”小乱把一早备好的凝痕胶拿过去,又把柳居奇昨晚做的薄荷甘草糖一并放到桌子上,“柳哥哥,厨房里备好了早饭,我去端上来。”
“不必了,我和你说说话就回去,不麻烦了。”宣亦郁婉拒道。
“反正一个人两个人都是吃,你吃完了再去忙也是一样的。”柳居奇不由分说地支使小顺子去和小乱一起摆早饭,自己拿了凝痕胶帮宣亦郁上药,“这口子在脸上,别用药粉,不好看还容易落疤,凝痕胶是芦荟做的,消炎又天然,你用这个吧,还有这糖是我自己熬出来的,你没事就含上一颗权当吃零食,对治咳嗽管用的很。”
宣亦郁听着他轻柔关切的话,感动的眼睛都有些泛红,他默默收下了凝痕胶和薄荷甘草糖,想到昨晚无理取闹的章 氏,愈发觉得这水榭阁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留下的地方。
“你今天上朝,皇帝大叔没看到你嘴上的口子吗?他也没问问?”
“父皇政务繁忙,哪里会理会这些。”宣亦郁笑得有些苦涩,他对于父皇来说,永远都是无足轻重的,“昨晚的事也怪我一时冲动,只叫旁人听了笑话。”
“宣亦郁你是傻子吗?”柳居奇听到他自责的话,气的都口不择言了,“那女人那么对待你,你居然还自责?我要是你,早就把她扔出去了!狗屁的太子妃,连最起码的礼貌和教养都没有!你干脆休了她得了,免得受这冤枉气!”
“和离不是好事,以后我尽管避她不见就是了。”宣亦郁叹口气,既然是父皇替他安排的亲事,哪里有容他反对置喙的地方,章露馨霸道,自己大不了将这东宫全部让给她,只愿求个清静。
柳居奇气的都没脾气了,仰天长叹,“你赢了,我终于明白什么叫恨铁不成钢了……”
劝说无效,看来只有自己替宣亦郁摆平这个不靠谱的太子妃了!柳居奇恶狠狠地咬着包子,幻想这就是那可恶的章露馨的脑袋,我咬咬咬!
早饭过后,宣亦郁按时去做功课,柳居奇闲着无事就在琢磨怎么对付章露馨,突然露出贼贼的笑容,又眺望了一下窗外,阳光不错,是个招蜂引蝶的好天气,招唿小乱过来耳语一番,“我昨天在御花园……”
小乱点点头,似乎猜到了柳居奇想干什么,颇为无奈地笑笑,算了,反正柳哥哥的后台够硬,几个皇子再加上风岚皇帝,还愁扳不倒一个只会娇气的太子妃么?
等小乱带着东西回来,柳居奇折腾了好半天,把香气扑鼻的液体装进了一只精致的描花小瓶子里,小乱探头探脑地在窗外望了一会儿,“柳哥哥,太子妃朝花园去了。”
柳居奇伸个懒腰,“走,咱们也去花园转转,坐了一早上我腰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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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证更新速度,不尽写完V章 后检查的不太仔细,所以偶尔写错宣XX兄弟们的名字还请大家见谅,有时候我也觉得晕啊……当初为什么不拟几个差别大点的名字,呜呜呜,自抽三千次!
第一零一章 整太子妃
东宫花园里只有几个侍弄花草的宫人,柳居奇依着宣亦辰教他的规矩,见了安的都让小乱给了赏赐,每个人都欢天喜地的,逢着柳居奇问起花草,都说的仔细的很,脸上带笑头头是道,柳居奇感慨,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啊,自古以来,有钱者得人心,有权者得天下,这话真是没错。
“柳大人您看,这是太子殿下最珍爱的双色牡丹,还是三年前殿下亲自播种的呢,每年都开得分外漂亮。”
柳居奇弯腰看着那一丛茂密的绿枝子,牡丹花期在四月中,这会儿只结了几个小小的浅色花苞,还看不出来漂亮在哪儿,“这花开了是什么颜色的?”
“一半白一半粉蓝。”宫人回到。
柳居奇点点头,难怪宣亦郁会喜欢,颜色别致清新,不像以前见到的牡丹,都是大红大紫,俗气的很。
“想想就觉得难看,跟吊丧似的晦气,不知道宫里不兴养些不喜庆的花嘛。”一个尖酸刻薄的女声自身后传来,柳居奇心里一喜,他转悠了好半天,章露馨终于出现了。
章露馨着一身绣凤戏云的搀金丝百褶仪裙,挽了华丽复杂的缕鹿髻,斜簪步摇鬓花,杏眼琼鼻,长相身段都是无可厚非的大美人,只可惜语气里的刁钻骄纵让人觉得分外讨厌,再加上她那身装扮,不过是逛逛自家的东宫花园就打扮得这么得瑟,一看就知道是个贪慕虚荣的庸俗女人。
柳居奇对她全无好感,礼数却做得很周全,“娘娘万福,昨晚来得迟了,没去叨扰您,还请您不要计较。”
“哼,我看若不是今日恰巧碰到,柳大人恐怕永远不会去”叨扰”吧?”章露馨有意给柳居奇来个下马威,冲那几个侍弄花草的宫人说,“去,把亭子周围的红梅都给我摇落了,半开半谢看着碍眼,倒不如给它个痛快。”
柳居奇心里好笑,这意思是自己和红梅花一样对她半尊不敬?那她可错了,自己对她一点儿尊敬的意思都没有,好戏还在后头呢!
“柳大人住在水榭阁可还习惯?那里可是太子殿下夏日避暑的去处。”章露馨一脸不快地盯着柳居奇,显然是要让他知难而退,惶恐不安地自己提出搬出水榭阁。
比厚脸皮柳居奇可不会输,他来了个顺杆爬,“小人很是惶恐啊,太子殿下如此厚爱,我一定要好好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