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事,去查出昨日在柳记闹事的镖局,该怎么做,不用本尊教你了吧?”
“宫主放心,”情添笑道,“属下一定让他们后悔生在这世上。”
等情添钻进地洞铺好地砖,屋子里又恢复了冷清,燕肃澜睁开双眼,嘴角带着微不可见的弧度,一双漩涡般深邃的眸子带着点儿期待——柳居奇会不会来”救”自己呢?
至于那家倒霉的老字号镖局,一个月内连连被黑道劫镖,最后赔得倾家荡产都不够,还被各处商家悬赏追杀的事儿,在此略表不提。
第一一七章 重归于好
宣亦辰定定坐在水榭阁的外厅,等着柳居奇起床,他带来了不少柳居奇喜欢的吃食和精致的珠宝玉器,只希望等会儿柳居奇看到了能高兴起来,忘记昨日的不愉快。
小乱从里屋出来,无奈的摇摇头说,“二殿下,柳哥哥还睡着,大概是昨晚在太子那里认床没睡好,要叫醒他么?”
宣亦辰最近经常一忙就到半夜,对他来说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他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多时辰了。
“不了,午膳我在这儿和柳儿一起用,你去准备准备吧。”宣亦辰耐心地坐着,脸上没有丝毫的焦急,对他来说,柳居奇远远要比急着处理的事务重要。
小乱刚走没多久,骆秋棠来了,脸上带着雷打不动的亲切笑容,放佛他是全天下最好说话的人,宣亦辰看他找自己找到这里来,有些不悦道,“我不是说过,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么?”
“二殿下消消气,实在是事情太大,秋棠才来打扰您和柳大人。”骆秋棠笑眯眯道。
“说吧。”宣亦辰瞥了一眼里屋,示意骆秋棠坐下,“小声一些,柳儿还在睡觉。”
“二殿下对柳大人倒上心,只怕人家并不领情呢。”骆秋棠意有所指,宣亦辰微微蹙眉道,“骆秋棠,公事是公事,我不喜欢你对柳儿指指点点。”
“秋棠知道了,”骆秋棠口上应着,却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的意思,说起此番来意,总算正经了许多,“南怀那里突然起了内乱,范围之大、人数之多前所未有。”
“哦?”宣亦辰意外地看着他,“查清楚缘由了吗?”
“毕竟是在南怀境内,我们仅仅摸到这些杂七杂八的反逆教党都来自一处,再往上查线索就断了。”骆秋棠道,“二殿下有什么打算?若好好利用这次内乱,风岚和南怀的战争便可……”
后面的话没说全,宣亦辰却已领会了其中含义,他伸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子,默了半晌道,“既然他们行了方便,咱们焉有不用的道理——只是这个度你要把握好,待亦曦输了一场再动作,我不想替他人做嫁衣,明白吗?”
“秋棠晓得,如此,二殿下继续等着柳大人吧,秋棠去了。”骆秋棠笑得像只狐狸,恭敬一揖离开了水榭阁。
宣亦辰默默思索着,这场战争结束得远比预料的要早,若现在和实力强大的绝杀宫起了争端,只会让自己平白消减了力量,有百害而无一利……现在最值得提防的是宣亦曦,他挥了一下手,一个影卫便无声出现,“二爷。”
“将看守燕肃澜的人减少一半,若有人来救他,敷衍一番就放他走,不要多做纠缠。”
“是。”
影卫刚消失,柳居奇便伸着懒腰从里面出来,看见宣亦辰就哼了一声转过头,“贵人事多,你怎么还等着?”
“柳儿让我等着,自然要等,可消气了?”宣亦辰上前替他整好松散的衣衫,从自己头上拔下了一根红玉发簪替他束发,动作温柔宠溺。
柳居奇忍不住红了脸,暗骂自己没定力,怎么他示一下好自己就心软了……他看着桌上放着的吃食和玉器珍宝,有些埋怨宣亦辰,这算什么,打完了给颗甜枣吃?
“昨天是我不好,你气也气过了,若还不爽利,揍我几拳也没什么。”宣亦辰亲了一下柳居奇光洁的额头,脸上满是诚挚,“只是在心里不要和我生分了,好么?”
柳居奇其实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宣亦辰毕竟是个皇子,有时候做事的方法不能让自己赞同是难免的,既然对方肯低头认错,他也只好顺着台阶下,“若想我不和你生分,必须下不为例。”
“好。”宣亦辰应得爽快,柳居奇这才满意了,伸手回抱住了他,小乱在外头正巧看见,忙小声招唿那些端着桌膳的人,“先撤下,一会儿送再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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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居奇傍晚就从宣亦郁那里得到了解药,小乱也将看守燕肃澜的地方打听出来了,柳居奇决定趁热打铁,今晚就去救人,他让小乱找了一身夜行衣穿上,瞬间有了一种重生为古代大侠的满足感,对着立镜摆了几个pose,满意地把外袍穿在夜行衣上面。
“柳哥哥……这夜行衣一定要穿吗?”小乱看柳居奇纤瘦的身材穿着那夜行衣,比起大侠更像个不着调的江湖混混……
“你不懂,这月黑风高要干点什么,夜行衣可是必备品。”柳居奇左右找不到面罩,干脆爬到床上扒拉出被燕肃澜扔在床缝里的鬼面带上,虽然稍微大了点,不过效果还是很好的,“一会儿劫人的时候带上这个,保管气势十足。”
小乱看得都快吐血了,要这么招摇过市,恐怕还没救到人就被影卫丢出来了,可柳居奇在兴头上,连宣亦辰都默许让柳居奇胡闹了,他也不好出言打击,只好跟着装备齐全的柳居奇趁着宫禁之前急急出了宫。
那处宅邸并不难找,他们埋伏在外面等着天黑,柳居奇还一边偷吃藏着的点心,努力补充体力,激动倒是有,可的确没什么紧张感。
影卫们老早就发现有一道火热的视线在来回扫视他们,尽量装作视而不见,让他们玩忽职守比让他们拼死一搏难多了,每个人都很不自在地左顾右盼。
到了巳时,天总算黑透了,柳居奇脱了外袍丢给小乱,带上了燕肃澜的鬼面,“小乱,你把风,我进去了。”
“……小心一点。”小乱点点头,心里默叹,二皇子和柳哥哥也太会玩了吧。
柳居奇拨开堵着狗洞的杂草,一点儿不好意思都没有,麻利地钻进去,站在狗洞旁边地影卫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满脸尴尬地装作内急离开了狗洞附近。
“真险啊。”柳居奇松了口气,猫着腰往最中间那个显眼的大屋子摸过去,一路顺利。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也不确定是不是这间屋子,只好把门小小推开一条缝,等看清楚内里状况,差点儿没掉了下巴——
燕肃澜和花间照在床上扭成一团,你来我往地拳脚相加,虽然没有声响,但那唿唿着扑面而来的风可不是开玩笑的。
燕肃澜首先停下了动作,右手扣着花间照的左腿,“你来了。”
花间照笑眯眯地说,“柳儿,你怎么带着那个没品位的丑面具啊?快进来吧,可想死我了,这没人看守。”
“没人看守?”柳居奇疑惑地想,自己刚才明明遇见了好几个呢。
柳居奇进了屋子,摘掉面具扔回给燕肃澜,一手摸出怀里的小瓶子,“这瓶子里是解药,宫主吃了就快走吧。”
“还宫主?我就说燕子你变态吧,这么喜欢别人把你称唿成女人啊!”花间照笑得乐不可支,被燕肃澜使劲儿一掰右臂,疼的哎呦一声,不甘示弱地扭上燕肃澜的左肩。
两人扭打之间,那药瓶子滚到了地上,柳居奇正要去捡,花间照说,“柳儿你就别瞎忙了,那点儿破毒要能为难住他,他早死了十七八回了。”
柳居奇叹口气,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两个人,一会儿是死对头,一会儿却抱在一起跟小孩子一样打闹,到底是什么复杂的关系啊?
燕肃澜懒得再和花间照纠缠,手下加了些力道,将花间照揪起来扔出去,花间照险险翻了个身凌空落地,揉着自己的胳膊说,“啧啧,你下手可真够狠的……”
“花蝴蝶你怎么会来这里?”柳居奇问花间照。
花间照盯着燕肃澜,理直气壮地说,“你要问就问他做了什么好事,要不是我在南怀呆不下去了,也不会跑到这儿来跟他打架。”
“自作自受。”燕肃澜冷笑一声,谁让他先骗自己跟柳居奇有私情的,透露给南桁他辅助内乱的事儿,不过是个小小的教训。
柳居奇凌乱了,这两人半敌半友的,他还是不管为妙,免得得罪人。
燕肃澜看柳居奇真的来”救”自己,心情大好,本想叫他到身边看看他的扭伤和烫伤,奈何花间照厚着脸皮杵在这儿,总不能让柳居奇在外人跟前脱了鞋袜给人占便宜。
燕肃澜眼刀子飞过去,冷的花间照打了个寒颤,讨饶地举手说,“得,你们慢慢叙,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柳儿,我改日再来找你。”
花间照刚把恶心吧啦的飞吻抛过去,提起轻功撒腿就跑,要是再慢一步,恐怕就会被燕肃澜怒气冲冲的一蓬金针变成大刺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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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 天降活人
等花间照走了,燕肃澜不容反抗地看过柳居奇的伤势,看他的确无大碍了,就把柳居奇按在自己身边坐下。
柳居奇战战兢兢穿着袜子,都快怀疑燕肃澜是不是有恋足癖了……
“你来此,是担心本尊么?”燕肃澜斜睨着柳居奇。
柳居奇被噎了一下,他来救人的大半原因是良心不安,外加对宣亦辰置气,这和担心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看着燕肃澜目光炯炯,只好点点头,“小的理应来救宫主,万死不辞。”
燕肃澜蹙眉,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到底是柳居奇太迟钝,还是自己做的不够多?“你和宣亦辰是什么关系?”
柳居奇冒冷汗,记起那天在柳记是燕肃澜的过激反应,赔笑道,“这个,宫主不是说让小的接近他们嘛……”
燕肃澜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是在回忆自己先前下达的任务,突然拉过柳居奇勐的吻住,霸道地撬开他的牙关,舌头一处不落地将柳居奇带着点心香甜的嘴巴尝了个遍,柳居奇被吓傻了,僵硬地任他索求,燕肃澜用力吸吮着柳居奇嫩嫩的舌尖,像是要把他整个给纳入自己的身体,柳居奇痛得嘤咛一声,不由自主地去推他结实的胸膛,燕肃澜这才放开他,那双漩涡般的黑眸带着浓烈的占有欲,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在抹着嘴角津液的柳居奇。
“本尊改主意了,你的任务,是离宣亦辰远点。”
“啊?”柳居奇瞪圆了眼睛,结巴道,“宫、宫主,小的现在住在宫里,和他低头不见抬头见。”
“小乱是叛徒,你听话,本尊才不杀他。”燕肃澜勾起唇角,挑柳居奇的软肋捏。
“是……”柳居奇不情愿地低下头,心里把燕肃澜骂了个狗血喷头,太卑鄙了,亏自己还好心来救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等他再抬起头,屋子里空空荡荡,早就没了燕肃澜的身影,柳居奇摸摸脑袋吐槽,“古代高手都喜欢来去无踪,这要是放到现代的话,拍鬼片最合适不过了,连威亚都省了。”
柳居奇不是笨蛋,早在燕肃澜他们离开之前,他就意识到影卫们是刻意守卫松懈的,这回就没再钻狗洞子,而是直接大大方方地从正门阔步踱出来,小乱给他披外袍的时候,他问,“小乱,是宣亦辰授意放他走的吗?”
小乱的手停顿了一下,继续帮他系着珠带,“嗯,二殿下还说,过了宫禁进宫不便,他着人把柳记的厢房整理出来了,柳哥哥忙完了就去柳记休息一宿吧。”
“他倒算无遗漏。”柳居奇笑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自己费力的筹划半天,原来宣亦辰早就看透了……他长长出了一口气,管他呢,想多了愁人,反正燕肃澜这个祸害也走了,自己只要神清气爽地继续过米虫的日子就成。
这会儿已经开始敲更鼓,长街上除了他们主仆二人再无旁人,天上一轮弯弯的月亮光如泓波,他们慢慢朝柳记走去,经过拐角时居然看到了个馄饨摊,馄饨的香味直勾人的馋虫,柳居奇正好觉得饿,遂和小乱一起坐下,招唿老板说,“老板,来两碗馄饨,汤宽一点儿。”
“好嘞!”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豪爽非常,“公子这么晚了还逛街呐,要说还是咱们凤城安宁,没有飞贼大盗,夜不闭户都成。”
柳居奇笑眯眯的喝着桌上半温的粗茶,“老板的馄饨要是好吃,我就挖角你去我们柳记当厨子。”
“您是柳大人?”包馄饨的老板愣了一下,摆手笑道,“您的好意我就心领了,守着这馄饨摊过了大半辈子,哪儿舍得丢下它,得,今儿您是贵客,我管您吃到饱!”
老板动作快的很,手一攥就是一只白胖的馄饨划着弧线落下锅,没几分钟就滚出两碗热腾腾的馄饨,撒上葱花虾皮端上桌,柳居奇迫不及待地拿着勺子舀了一只送进嘴里,烫的直唿气。
要说古代人就是朴实,馄饨皮薄馅大,一口咬下去满口逸香,让人恨不得把舌头一起吞下去。
小乱突然停下了勺子,不安地左右乱看,“柳哥哥,好像有什么声音,你听到了吗?”
“嗯?”柳居奇侧耳倾听,馄饨摊老板也努力听着,“小哥,没什么声音啊,你听岔了吧?”
小乱却蹙眉站了起来,他习武,听力自然要叫常人好一些,的确是有奇怪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