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那一声问候可是把司晨吓得不轻,提早和邓鋆商量何时把司谟安置到东宫由宦官伺候。
今日一早司晨更换朝服的时候就和邓鋆提起了这件事。
邓鋆正转到身后给司晨整理着朝服的领子,司晨就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阿鋆啊,那个,何时让谟儿搬去东宫啊。”
“怎么,怕谟儿耳濡目染,未来成一纨绔子弟啊?”邓鋆其实昨夜也在考虑这件事,只是,他舍不得。
司晨转过身去面对着邓鋆:“咱俩恩爱的时候总隔着一个孩子也不是事啊,再说,我也放不开啊。”
邓鋆走到一旁坐下:“你还有放不开?也不知道是谁把我折腾得那么狠。再说了,没有你,哪有他啊,这不是你自己努力得到的儿子吗。”
司晨就佩服邓鋆这张嘴,每次都能戳中要害。
见他神色实在纠结,邓鋆率先开了口:“再等等吧,再过几个月我肚子里这个也生下来了,那时我便没空日日看顾他,那时他也过了周岁,再让奶娘陪他去东宫吧。”
“是啊,谟儿马上就周岁了,没想到这俩孩子生日还隔得这么近,到时候可真是喜上加喜。”司晨想到这瞬时喜上眉梢,打算就着今日上朝询问一下礼部安排的如何。
自打小皇子百岁宴后,礼部尚书早早地就开始着手准备小皇子的周岁宴了。正好也临近皇帝皇后寿辰,礼部尚书便一并禀告了。
说来可巧,这皇帝皇后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是皇帝是在破晓时分,而皇后则是在隅中。
去年同期,皇后已孕有九月,虽是有练武的底子,但终究是吃了药才怀上的,皇帝担心便一切从简,今年算日子,皇后那时正八月身孕,也已孕有一子,司晨想着不会出什么事,便决定大办一场。
寿宴当日,百官来朝,朝歌夜弦,歌舞升平。
司晨让邓鋆露了个面后就让他先行回去,别让烟酒气伤了身子,自己则依着礼制陪同一日,听尽了奉承话,晚上回到御书房睡觉的时候脸都笑僵了。
邓鋆知道司晨今夜不回来,他怕那烟酒气薰着他,也怕自己胡来。
两个月后,小皇子的百岁宴也已经办完了。这日,邓鋆正带着司谟在御花园里赏花,他抱着谟儿给谟儿指认各种花的名称。
司谟深知自己要做一个合格的皇子,要哄美人开心,也跟着邓鋆念出那些花名,只是奶声奶气的念不清罢了。
此时司谟其实并不舒服,因为他担心着邓鋆的肚子,前几日太医来诊脉的时候就说了,临盆可能就是近几日的事了,但邓鋆试着没什么要生的感觉,实在在屋里憋不住了,今晨用了美人计才换来了这半日的赏景。
正值春日,春风吹在身上拂过一阵阵暖意,枝丫透露着新生,花苞蠢蠢欲动,柳枝拂过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邓鋆命人退下,自己和司谟在水中凉亭坐了下来,吩咐一侍女去给自己和太子拿两件披风,邓鋆见司谟的衣角有一处露了出来,起身去给他掖了掖,没成想退后的时候不注意磕到了桌角上。
一阵疼痛从腹部传来,邓鋆连忙坐下,捏着座椅的把手,额头上冷汗直冒。
司谟见状立马大声哭闹起来,正好取衣服的侍女到了附近,听到哭闹声立马跑了过来。只见皇后脸色发白,额头上青筋冷汗,小皇子急切的想靠近皇后却被婴儿椅束缚,伸手想要去够皇后娘娘。
这时其他的随从也赶到了,几人不知如何是好,急匆匆的派人去请太医,皇上。先将皇后转到就近的宫殿中安置。
好在这宫殿本就准备着夏日里供皇帝休息,一应俱全,几人将皇后娘娘先扶到了床上躺下。
这时司晨也赶来了,刚处理完政事,在来陪同妻儿的路上就见到了已经慌得语无伦次的奴才,不等奴才禀告就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从龙撵上直接用手一撑跳了下来飞奔向御花园。
到御花园的时候就看到了在等御医的侍女,免了她的行礼问了皇后的所在就往那里赶。
到门口时看到奶娘抱着谟儿,立马吩咐她先将谟儿带回承恩殿,大步走了进去。
此时的邓鋆已经疼的没有了力气,听到那一声“阿鋆”时转头看了过来,眼里满是疲惫和信任,又带有一丝放松。
“你来了。”邓鋆的声音已经是虚弱到几点,司晨过去紧紧握住他的手,吻了上去:“我来了,阿鋆,有我在。”
☆、公主嫁到
司晨慢慢放下邓鋆的手,轻声道:“我去看看太医来了吗,你等一下。”
这时,一阵疼痛袭来迫使邓鋆又抓住了司晨的手臂,“啊!”撕心裂肺的喊声从喉咙处发出,邓鋆的额头上又生出了一层汗珠:“别,别等了,我自己生,你,你帮我把衣服脱了。”
司晨连忙在邓鋆的吩咐下完成了一系列的准备工作,身边的仆从也不敢上前只能在外厅等候,一盆盆热水往里屋送。
邓鋆掐着司晨的手腕一次次使劲,掐得司晨手腕都红了,司晨另一只手给他擦拭着汗,连带擦拭自己的汗,一边给他鼓劲:“阿鋆,使劲,使劲啊。”
卧室里司晨的声音甚至超过了邓鋆。
好在太医和产婆及时赶了过来,并无大碍。但是皇帝被请了出去。
司晨的手腕被邓鋆的手指掐破了几处,现下有些红肿,随从的小医馆给司晨上了点药包扎了起来。小医馆显然是第一次给皇帝处理伤口,没轻没重,弄得司晨嘶了一声。他连忙跪下磕头:“臣罪该万死。”
司晨无心此事,眼睛一直盯着里屋,回了句:“无妨,退下吧。”
那小医馆连忙退出去,还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
邓鋆的□□声突然消失了,这不免令司晨一惊。接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又让他心落回了肚子里。
产婆抱着孩子出来急忙送到皇帝面前:“生了生了,是个公主,恭喜皇上,贺喜娘娘。”
其余侍从也一并跪下,齐声道:“恭喜皇上,贺喜娘娘!”
司晨把孩子接过来抱着进了里屋。邓鋆已经虚弱地靠在了枕头上,刚刚喝下汤药,见皇帝进来给了他一个疲惫的微笑
司晨靠近邓鋆坐下来,将孩子抱给他看:“阿鋆,是个公主,起个名字吧。”
邓鋆轻轻拨开襁褓看了一眼:“我希望她以后能成为女中翘楚,聪颖过人,就叫司颖吧。”
“颖,好字,不过不是叫司颖,是叫邓颖。”司晨看向襁褓中的女娃。
邓鋆先是一愣,后来明白过来,回了一句:“好”。
司晨给邓鋆掖了掖被子:“你好好休息。”就转身出去了。
太医连忙上前:“回皇上,小公主已是足月,身体康健,皇后娘娘本身身子骨硬朗也并无大碍,只是还需在这殿里待上一夜,等明日午后天气暖和时再转回承恩殿即可。”
“嗯,下去吧。”司晨沏了口茶,吩咐其他人退下,又命人将晚膳、汤药送来。
扶着邓鋆起身后给他垫了两个枕头让他倚着,司晨将饭食汤药都吹凉至适温后再喂到邓鋆口中。
邓鋆几次想要接过来让他去吃饭都被司晨拦了下来。
在司晨心里,邓鋆才是最重要的。
吃过晚饭后又给女儿喂了奶,二人笑着看女儿到底是像谁。
刚生下来的孩子还难以分辨到底是像谁,然而两人早已有了期盼。
“还是像你吧,,唇红齿白,柳眉丹凤,到时候肯定倾国倾城,争相来我朝当驸马。”司晨搂着邓鋆,邓鋆的怀里抱着颖儿。
“像我吧,文静些,知书达礼。”邓鋆逗了逗小家伙,惹得小家伙一直在笑,二人脸上的笑容也洋溢了许久。
司晨本不想走,但在邓鋆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得回了御书房批折子。
皇宫的另一处,承恩殿里,皇太子殿下正一个人孤零零的望着天花板。
小司谟自己拽了拽被子,泪眼汪汪得。
【这是什么父母啊,有了小的,就忘了大的吗,妈呀,好恐怖,啊古代恐怖片就是总在黑夜里发生啊,母后啊,你快回来,孩儿想你了,孩儿绝对不会恶作剧了,臭父皇也行啊,呜呜呜。】
☆、叶初阳回来了
翌日午时,太阳高挂,天气晴朗,空气中洋溢着喜悦的气息。宫里人人都在道皇后娘娘又为皇上添了一位小公主,可谓儿女双全了。
司晨在早朝接受完贺喜后就如往日一般前往御书房批阅奏折,今日的他似是十分焦急,时不时地瞅瞅天色。
身旁的老太监都看不下去了,近前来道:“皇上,内阁将折子送来时捎带了句,今日份的不打紧,您要是心牵皇后娘娘就去吧。”
听到这话司晨本打算将手里的奏折放下,但顿了顿,想到邓鋆曾警示过他,切不可因私欲误了国事,又将已收起的折子展开。
他挥了挥手,示意老太监退下。
老太监见这样也不好多说什么,命小太监燃上安神香,又奉上了刚沏好的茶,默默退下。
静心投入的时光总是过的飞快,屋里的光线位置渐渐偏移,鸟儿在殿外翻飞歌唱。
已是最后一道奏折,司晨抬头看了看天色,一片晴好,心情也跟着阳光了起来,嘴角挂上了笑痕。
拿起最后一道奏折后,只见下面还压着一封信,司晨疑惑的展开,看到熟悉的瘦削而又锋利的字迹便知晓是谁。
信中道:“任务完成,即刻回朝。”
是叶初阳。
叶初阳曾是司晨和邓鋆最要好的兄弟,曾经夹在两人中十分为难,索性在两人斗得最厉害的那两年接了先皇一道密令前往莽国暗中打探。
而密令中的人物不为别的,只为杀掉莽国新帝——宿禹,新帝是莽国先皇的庶子,身份卑微,曾被莽国送来本朝做质子。先帝却不曾轻视他,许他入书院一同听课,只有叶初阳这大大咧咧的性格与他交好。
宿禹在莽国并不受人待见,也不曾入皇家书院听习,如今来了本朝却是如开窍一般,文思才学甚至被先皇赞赏有加。
然而,在一处皇家围猎,宿禹落入山崖,整整搜寻了三天三夜都未曾发现。
先皇本在愁苦如何向莽国交代,不聊两国交界处,莽国夜里突然袭来,一夜便吞下了一座城池。
边将快马加鞭进京禀告时,所描述的将领模样,与宿禹如出一辙。
先皇顿时恼怒,下令开战。叶初阳自请前往战场率领一队人马。先皇应允。
大战七月后,民不聊生,城池尽毁。
先皇与莽国签订停战协议,打算重新划分地界。
然而此时莽国内政又发生了新的政变,宿禹登帝。
宿禹派来使告知,侵占城池,全部交还。
先帝大惊,但不免寒心愤怒,七个月死伤无数,竟是为一人做嫁衣吗?叶初阳亦然。
先帝对此仍耿耿于怀,暗中派叶初阳前往莽国。
两年后,先帝临终前将此事告知司晨,转眼又过了两年,叶初阳终于回来了。
司晨连忙审完最后一道奏折,掐着这封信就去了御花园。
途中,他灵机一动,将信贴身放入自己的中衣内,继续兴冲冲的往目的地赶。
赶到时,邓鋆刚喂完奶,怀里还抱着颖儿,听到声音抬头望了一下,又低头看向孩子:“你来了。”
司晨走过去将颖儿接过来,哄了会儿又递给奶妈:“我来接你回承恩殿,这不免有些不便,我看日头正好,天气和暖,正是时候。”
邓鋆应了一声正要起身,一双手臂就从身下伸了过来。邓鋆还没反应过来的直接圈上了司晨的脖子。
周围的太监侍女们也是一惊,连奶妈都忍不住笑了。
司晨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将邓鋆拥入怀中,抱着往承恩殿走,弄得邓鋆直往他怀里钻。
司晨低头一看就能看见邓鋆想躲起来的样子,嘴唇微微贴近邓鋆的耳畔:“躲什么,谁人不知道我抱的是你啊?”
听到这话邓鋆的耳朵立马红了,打了司晨的肩膀一下:“谁躲了,我怕晒不行吗。”
又在口是心非,司晨玩心上来了,故意假装要摔了,抖了邓鋆一下,邓鋆立马抱紧了他,被邓鋆识破之后,笑得更爽朗了。
眼看邓鋆还要打他,立马口头制止:“好了不逗你了,有一封信在我中衣里,你自己拿吧。”
“你休想骗我。”邓鋆此刻脸已经红的不行了,要不是埋在司晨怀里,人人都能见到皇后娘娘竟然还有羞红了脸的这一天。
“没骗你,真的,是小叶子的。”司晨边走边说。
“真的?”邓鋆一听是叶初阳的,立马伸手进了中衣开始找,弄得司晨直发痒。
“唉,别挠,你这么急切我可要吃醋了啊!”一股醋味弥漫在空气中,邓鋆却毫不在意。
拿到信后立马拆了起来,“醋就醋吧,小叶子走了这四五年,一封信都没回过,我能不急吗。”
拆开信后邓鋆更是惊喜,一双凤眼都禁锢不住他的激动。
他看向司晨寻求肯定的答复:“小叶子终于要回来了?”
司晨向他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这会儿已经走进了卧房将邓鋆放在床上。
“可我总觉得,他不是一个人回来。”司晨在放下邓鋆时,留下这么一句话,让邓鋆满脸疑惑。
看到邓鋆疑惑的脸,司晨不以为意,他知道这个人对于爱情到底有多古板。
☆、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