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就坐在院中的芙蓉树下,回眸一笑,倾国倾城。胜过他在现实生活中见过的所有女明星。
柳言卿不争气的心脏狂跳,暗道不愧是我看上的妹子,霎时把闹脾气的师弟抛诸脑后。用意念驱动轮椅,奔向他的女神。
“表姐!”
乱入属性的苏小满揉着眼睛出现,用久睡未醒的奶音问:“你要去哪啊?”
“啊……”苏浅有一瞬被撞破的尴尬,很快重归端庄,坦然应对:“和柳公子出去逛逛。”
“柳公子?”苏小满瞥目看过来,好死不死的,柳言卿居然在里头读出了似有若无的春情。
“我也想去!”小丫头片子蹦蹦跳跳赖在表姐身上撒娇。
“你不是应该好好休息?”苏浅无声叹气,试图阻拦。
“我都记不得睡了几天了!”苏小满噘嘴:“再躺下去就要长蘑菇了,放我出去玩好不好?”
“呃……”苏浅惯常拿她没办法,半推半就的答应:“好吧……”
柳言卿在旁气得磨牙,怎么又多了个跟屁虫!这姐妹两抢男人的戏码到底能不能略过?
等会——!
苏小满非要跟来,那大可以安排个人治她。
“吴师弟!”柳言卿贱兮兮找上刚被狠心抛弃的男主角,盛情相邀:“要不,你也一起来吧!要说起来,对这镇子最熟悉的人非你莫属,糯米酒还是你推荐的呢!”
吴越大喜过望,终于肯抬头。
微风拂过,树叶沙沙。
树荫下的师弟几乎被阴影埋没,只剩一双水汽氤氲的眶子是亮的。正专注又希冀的看着他的师兄,因为一点不那么纯粹的宠爱欣喜若狂。
柳言卿难以自持的咽下一口唾沫,如此看来,师弟长得也没比苏浅差啊。
……
笼罩在芙蓉镇头顶的阴云消散,憋坏的乡亲们重新热闹起来。街巷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商铺,卖扇子卖水粉卖点心,叫卖声不绝于耳。
四人约会,好不惬意。
只是,组合起来略怪。
吴越兢兢业业跟在柳言卿身后,扶着师兄那把其实并不需要推的轮椅。苏浅和苏小满挽着手,沉浸在凡俗的烟火气里,流连于各种卖漂亮小玩意的商铺,花了一个时辰也没能扫完半条街。
“哎……”柳言卿痛苦扶额,他以前最烦的就是陪女孩子逛街,没想到穿越后还得干这活。
吴越闻声询问:“师兄是不是累了?”
“不是累,”柳言卿苦笑:“就是烦,也不知她们要逛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那我们换个地方等吧,”吴越提议:“这排屋后就是舂水,我们可以找间茶室坐着。”
柳言卿顺着他的手指处看去,房屋阻隔了视线,什么也看不到。
“有渔家女么?”他好奇发问。
吴越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不愠提醒:“师兄可是名门公子,怎么整日惦记的都是姑娘,说出去有辱斯文。”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就看看,又不动手摸。”柳言卿装配的是21世纪的时髦观点,不以为意的还击:“既没有出格之举,何谈冒犯。”
他存心调戏迂腐的古代人,扭头追问:“师弟难道不喜欢看漂亮姑娘?”
“我……”观念冲撞,吴越臊红脸。
看平素蹬鼻子上脸的师弟红脸,柳言卿乐不可支,得寸进尺的逗他:“都是男人,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告诉师兄又不丢人!”
吴越低头瞪了他一眼,好像是更气了。
“我……”许是受不了挑衅,他吞吞吐吐的承认:“我确实喜欢看美人……”
柳言卿笑眯眯的,鼓励他继续说。
“可是……可是……”吴越的咽喉似被人掐住了,每多吐出一个字来都要命,花光毕生力气才说完一句囫囵话:“可是我觉得师兄最好看,无论是男子还是姑娘,世间再没有任何人比得上。”
柳言卿就笑不出来了。
气氛尴尬,吴越挠了挠头,问:“师兄,我们还去不去河边?”
“去吧。”柳言卿被雷得六神无主,自然说什么都好。
吴越又坦诚提醒:“这个时间,渔家女可能还没出来。”
“要什么渔家女!”柳言卿怒斥:“我又不是色狼!谁整天光惦记女孩子了!”
“好好好,我们柳师兄是正经人。”吴越莫名开心,没有拿他先前说的话反击。
柳言卿看他一上午又闹脾气又穷开心的,突然觉得……觉得……
师弟还挺可爱的?不愧是他欣赏的男主角啊!
不行不行!他疯狂甩头,要把这个不成熟的想法从脑海里捞出来扔掉。
最好扔到十万八千里之外,永远不准再回来!
第12章 是男是女都一样
矮矮一排房子,隔出两个世界,隔绝市井的喧嚣。
河水静静流淌,水面倒映出两岸的芙蓉花树。没有渔家女撑船摆渡,只有成群结队的野鸭游过。
吴越轻车熟路找了一处院子,进门便招呼:“陈婶,上壶普洱茶!”
“来嘞~”一个婶子迈着轻快的步子迎客,上了年纪的面容算不上姣好,但笑容非常有亲和力。
她在看见吴越的瞬间愣了愣神,见他穿得人模狗样,不是很确定的问:“野猴子?”
幼时的诨名曝光,吴越羞赧低头,答:“是我。”
“哎呀!”陈婶的惊讶有增无减,围着他转圈,不住惊叹:“几年不见,你混出头了啊!”
“没有……”吴越很是不好意思,解释:“只是投入仙门,潜心修炼。”
“仙门!”陈婶的眼睛越瞪越大,在他肩头捶了一记:“你小子厉害啊!以前听你说要修炼,都嘲笑你痴人说梦,没想到真有仙骨!”
陈婶是个健谈的女掌柜,话匣子一开合不上,继续追问:“对了,前些日子镇上闹邪祟,来了不少仙门中人。你也是来除魔的?”
“是……”吴越消受不起她的热情,自谦道:“主要靠我师兄,我就跟来看热闹,没帮上什么忙。”
陈婶的目光挪到坐轮椅的柳言卿身上,惊叹:“原来这才是大师啊!怪我有眼不识泰山!”
“陈婶,”柳言卿笑着攀谈:“您别听师弟瞎说,他这次可立了大功,全靠他赶走邪祟。”
“是么?”陈婶作势要捶吴越:“又诓我!骗陈婶很好玩是不是?”
吴越抬臂要躲,但躲得不认真,吃了女掌柜不轻不重的几下,嘴上讨饶:“陈婶,给我留点面子吧,师兄看着呢!”
毕竟有生人在,陈婶闻言停手,拢了拢在打闹中垂下来的一缕乱发,抱歉的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看着这野猴子长大的,哪怕他如今做了小仙君,也拐不过弯来。”
柳言卿宛若找到知音,附和道:“没关系,他在门中也这样,我时常想揍他。”
“是么?”陈婶瞪那不懂事的熊孩子,恨铁不成钢的骂:“怎么入了仙门也不知收敛,小心再被人赶出来!”
凡夫俗子看仙门中人,那就是天上的神仙,可望不可及。陈婶有此担忧,看来是动真格关心野猴子的前途。
受了敲打的吴越木讷杵着,此时此刻应该非常后悔进来看熟人。
“不会的,”柳言卿安慰她:“吴师弟天赋异禀,是不可多得的奇才,楼主宝贝着呢。”
“再者,”他瞄一眼手足无措的师弟,称赞:“这野猴子那么可爱,谁舍得赶。”
陈婶放松不少,再去捶吴越,提点:“师兄夸你呢!还不快谢谢他!”
可惜吴越的嘴被未知的力量捆住了,只呆呆看着口灿莲花不吝赞美之词的师兄。
陈婶着急,又捶又掐:“哎,这孩子打小就愣得很!不上道……”
“没事没事,这些都不打紧。”柳言卿把吴越拉到身后护着,免得他再受无妄之灾,转圜道:“陈婶,我们都走累了,还是先上茶吧!”
“对对对!上茶!”陈婶直拍脑门,转身去忙:“真是不好意思,让小仙君久等了……”
……
吴越终于在雅间落座,不住擦脑门上的汗。
柳言卿笑话他:“看来镇上的人都很喜欢你。”
“应该是被我烦得不行,”吴越摇头自嘲:“蹭完东家蹭西家,时不时搞点小破坏。”
柳言卿盯着他的脸冥思苦想,揣测:“那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可爱,讨人喜欢吧。”
吴越从进门开始就各种不自在,闻言肩头又颤了一下,直愣愣的问:“师兄,我可爱么?”
柳言卿一口茶喷了出来!
拜托,社交礼仪,商业吹捧懂不懂?有你这么较真的么?
吴越歉疚的给他递帕子,暗自嘀咕:“应该是不可爱吧……”
“不是!”柳言卿恼羞成怒:“你一个大男人,为何要纠结可不可爱的问题?我刚刚还夸了你天赋异禀骨骼清奇,是不可多得的奇才,怎的不见你在意?”
“这不是废话么,”男人的自信毫无缘由,吴越得意扬起下巴,拿鼻孔看人:“我本来就很厉害!”
“你……”柳言卿气得差点捏碎杯子。
我收回原话,这小子一点都不可爱!
你且走着瞧,等老子养好了腿脚,绝不会重蹈覆辙败在你手上!
可那不识趣的混小子还在继续纠缠:“师兄,你等着吧,我会变成世上最厉害的人,再不许任何人欺负你。”
“我、不、需、要!”柳言卿咬牙切齿的顶回去:“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你不能,”吴越凄婉的看着他:“我若能早些来锁月楼就好了,师兄也不会被人害成这副模样。”
他冷不丁提起不能提的秘辛,听得柳言卿心惊肉跳。
“吱——吖——”
木格栅被推开,是陈婶托着壶进来,可以闻到酒香。
柳言卿看了看手里的茶盏,好奇:“茶已经上过了,这是?”
“这是送的糯米酒,”陈婶笑眯眯回答:“野猴子爱喝。”
柳言卿责备的瞪师弟:“你不是说以前没喝过,求我请你喝么?”
“以前是不让他喝,小孩子难能酗酒呢。”陈婶解释:“但是他馋啊,自己摸到酒窖去偷喝,被我揍过好几次。”
“我还以为陈婶是心疼酒贵呢……”吴越挠头。
陈婶白他一眼:“酒是不便宜,可你也没少干活啊!”
说罢不见外的落座,絮絮叨叨聊起往事:“镇上突然多了个小乞丐,谁也不忍心见他饿死,确实挺麻烦大伙的。”
“可他人小鬼大,有恩必报有债必偿,得了谁家的吃食总变着花样还。”陈婶指了指院子的柴房,道是:“但凡我哪天给了他饭吃,天黑前柴火一定劈好摞得整整齐齐。但凡哪天他偷了酒喝,连家里的田土都能被犁一遍。所以啊,大家都盼着他上门,尤其秋收时节,别提多抢手了……”
“陈婶……”吴越央求:“别说了……”
陈婶嗔怪:“我夸你小子懂事呢,怎么就不能说了!”
“原来如此。”柳言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怪不得帮了那小子一次,就粘在手上甩不掉了。
“还有啊——”陈婶还想再说。
“陈婶!”吴越忍无可忍的站起来,不由分说把人往外推:“你快去招呼客人吧,别耽误生意。”
陈婶争辩:“大早上哪来的生意?”
“有的,有的!”吴越诡辩:“你长得这么漂亮,人称酒酿西施,在街上吆喝几句,总会招揽到客人!”
“你这野猴子!”陈婶咯咯直笑,听得出来是高兴的,啐骂:“陈婶都这把年纪了,你怎么还提十几年前的事情……”
不过吴越好歹好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快嘴菩萨请走。
他再回来时,一脸的不自在。坐下后猛灌茶水,不知怎样才能把那些糗事抹消。
“师弟~”柳言卿逗他。
吴越撇开脸,不理人。
柳言卿干脆站起来,扶桌走到另一边,换了个喊法:“野猴子?”
吴越本欲不理,又担心他摔着自己,眼尾的余光要看不看,缠缠绵绵扯不断。
这副模样……实在太招人心疼了。
柳言卿撞邪一般,颤巍巍伸出手,借着站立的一点身高优势,按在师弟从不肯轻易低下的颅顶。
掌心烫热,来自年轻人蓬勃的朝气和康健的身体。
“师弟,不丢人,真的。”
现实中,加上游戏里,他从不曾对谁这样温柔过。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尤其吴越这样的个性,面子更是大过天。
柳言卿拿他没招了,牙一咬心一横继续哄:“我觉得吧……陈婶说的那些事,都挺可爱的。”
可爱?
吴越终于等到心仪的认可,猛的抬头。
雅间狭小,男人高大。动作太大,桌子椅子跟着晃。
对正常人不要紧,对刚学会走道的柳言卿却致命。
他脚下一软,踉跄着栽倒在师弟怀里。
又一次……
“师兄!”吴越担心的唤他,带着歉意。
手上却一点都不含糊,捞起软绵绵的人儿,拢到腿上坐好。
“喂……哪有这样坐的。”柳言卿一侧是男人炙热的胸膛,另一侧是结实的桌沿,只能在狭小的缝隙里扭动挣扎。
“是师兄主动过来的,”吴越天真眨眼,无辜诡辩:“这边只有一张椅子,不这样坐还能怎样坐?”
“你放开我!”柳言卿被他搞得没脾气,万分后悔刚才的一时心软:“我要坐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