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宋青望正和火烈锒打得水深火热,一转头看见两人“老神在在”打情骂俏的场面,顿感人生参差,身体内突然就涌上一股力量,“我还解决不了你这么个畜生!”
挥剑怒斩,力拔山兮。
殷辞月在一旁提醒:“弄死无法结契。”
宋青望这才堪堪收手,而火烈锒也知道了眼前人的厉害,落地垂下头颅表示顺从。
最后结契过程十分顺利,符腾大亮天际,于一人一兽之间不断切换旋转,最后定格于脚下,以示术成。
宴落帆没有这样的经验,也算见了世面,毕竟普通充当坐骑的灵兽都温善和顺,用不着浪费精力结契。
说不上是否为巧合,有不少弟子在发觉思过崖不对劲后陆续赶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终于,宴落帆慢半拍想起竹御尊者嘱咐他的话,慢吞吞往地上一坐,扯出个临时应付的帕子虚假抹泪,“我差点死在这火烈锒口中,多亏……青望师兄相助。”
话语中的微妙停顿,源于心虚。
至于宋青望本人则是默默看了眼好兄弟的脸色,只感觉到飞来横祸:“我说都是我师父搞的鬼你相信吗?”
殷辞月没做应答,冷眼瞧着。
美人榜第一如此惹人怜惜又怎会出言说谎?定是被吓坏了,慌忙赶到的弟子也不顾上询问具体情况,立刻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
宴落帆用帕子挡住那让他良心作痛的视线,没办法,要还人情,而且当时答应竹御尊者答应得爽快,不好出尔反尔。
殷辞月应该能也不会很在意这件事。
这样想着他抬起头,好吧,这神情完全不像是没关系的样子。
“落落,你怎么了?”
一道温润但显然急迫的声音将他注意拉过去。
宴落帆一怔,出乎意料中稍带惊喜:“哥哥你回来了。”
宴朝瑜点头,可他现在最为关注的是他家落落出了什么事,都不敢伸手将人扶起,“我刚回临谷峪便注意到思过崖不对劲,这才赶过来查看,落落你可受了伤?”
宴落帆摇摇头,“多亏……”
他将声音压低,决定睁眼说瞎话,“多亏青望师兄。”
“是吗?”宴朝瑜蹙眉朝殷辞月方向望去,最后也未发表看法。
可任谁也能猜到这视线的意思,自己人在这里,居然还要旁人去保护未婚妻?
宋青望紧急避险,“不,主要还是殷辞月的功劳。”
最后这件事通报掌门,宋青望因为保护同门有功,同时思过崖冰雪消融,免去了继续在思过崖面壁的惩罚;而宴落帆是受了惊吓以及莫须有的轻伤,在小院静养。
至于殷辞月?则是被宴朝瑜拉走训话。
宴落帆听到这消息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安稳,毕竟这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可说到底宋青望会受罚是因他们二人。
“小师姐,你受伤了,要安心静养。”珂儿端来一碗清粥,好言相劝。
宴落帆深呼吸,“你说哥哥会和殷辞月说些什么?”
不保护未婚妻又算不得触犯门规,宴朝瑜这般好脾气总不见得会打人,应该不会出大事,希望殷辞月不要太受委屈才好。
在他正进行畅想时,大堂兄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落落,你明日搬到殷辞月的星舫楼里住,父亲的催促不无道理,你也更该弄清楚自己的心意。”
宴落帆直接“垂死病中惊坐起”,谁能告诉他这俩人到底谈论了些什么?
宴朝瑜继续规劝:“而且他的殿宇在主峰,你上早课也方便,可以多睡一会儿。”
宴落帆:“……好。”
想说服他就是这样轻巧,不会有人能拒绝多赖一会儿床吧?
更何况也并非全为此,经这几天的冷落他倒也搞清楚一个现实:在二人不能经常碰面的情况下,面对殷辞月的冷淡,他完全没有能继续作精的机会,更看不到被退婚的希望。
都说距离产生美,等住到同一所院子,他直接“凶态毕露”想怎么折腾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关键是,“殷辞月他倒也答应?”
宴朝瑜不知在何时走进房内,面对坐在床上的落落轻叹一声:“落落,你身为男子,也无需在意男女之间的礼教。总有一日你要恢复男子身份,不可能维持现状。”
“嗯,我明白的,哥哥。”
宴落帆垂眼,“可现在不止是伯父那边,就连现在的殷辞月也没办法解释,过一段时间我会自己解决,你不要再管这事了”
说到最后那句话时他抬眼,语气坚定:“相信我。”
作者有话要说:
宋青望:请赐予我单身狗的力量!!
第29章 根脉阻塞
平心而论修士搬家不属于麻烦事, 毕竟只需将物品随手塞进储物袋就好,可宴落帆要整理却是件大工程。
他将储物袋里不符合他“女子”身份的物品全部摘出来,前后花了整整两个时辰。
再加上当时星希尊者收到消息蛮不情愿, 星岚峰就这么一个独苗弟子, 一旦搬走她便又成了可怜的孤家寡人。
还是宴落帆好说歹说保证会经常帮买甜糕这才被放走。
所谓一峰一景, 能被立为主峰自然是位于这条灵脉最得天独厚的地界,奇珍灵兽时不时在眼前晃悠。
在到达之前, 宴落帆自认做足了心理准备,作为掌门关门弟子的殷辞月住处定然极好,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可又有谁能帮他解释, 眼前说成太子宫殿也不为过的星舫楼算怎么一回事?说好修士都要清心寡欲, 却偷偷建造这么富丽堂皇的宫殿。
层楼叠榭、琼楼玉宇,恍若贝阙珠宫,在雕花木门的不远处甚至还有秋千, 令人见了移不开眼睛,之前将其称作小院可真是委屈了。
“怎么不走?”殷辞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侧。
宴落帆不免晃神,瞥了身侧人一眼,心想难怪会有这么多人心生嫉妒, “你给我安排好住处了?”
殷辞月偏过头,回答道:“自然。”
回答得倒是理所当然, 可当宴落帆看到与殷辞月属同一院落的房间时, 适当地提意见:“其实可以安排得远一些, 不用如此接近。”这样岂不是一出门便能看见人?分明有数不清的房间。
殷辞月没说反对还是同意, 只是提起:“其他并未收拾。”
宴落帆选择接受现实,可他仍有不解, 也懒得弯弯绕绕, 直白发问:“我以为你不会同意, 你和哥哥谈了些什么?”明明是两个最不可能答应这提议的人。
殷辞月仿佛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回答官方且疏离,游刃有余道:“你将及笄,之后便要正式结为道侣进行结契,这是为了彼此适应。”
然后他凤眸轻抬,反问身边令人捉摸不透的小骗子:“你又是为何答应?”
宴落帆将腰间储物袋摘下然后塞到眼前人的手中,半真半假地回应:“当然是为有人照顾,珂儿被一长老看中收作外门,总不能继续在我小院里当仆役弟子。”
不愿说实话那就不说,反正他也没那么想搞清楚缘由,决定先小试牛刀地任性一回,一字一句地发号施令:“辞月哥哥,你替我将东西收拾出来可好?”
说是刻意刁难也不为过。
而殷辞月反应平淡,期间甚至没有因迟疑而产生的停顿,嘴角弧度都毫无改变:“好。”
宴落帆得了肯定答复,虽诧异却忍不住眉眼弯弯,他盯那个秋千好长时间,刚好趁这段时间好好玩一玩,“嗯,你去吧。”
作精法则第二要义:对旁人的退让理所应当,并且高高在上。
这是他昨晚想到马上就要搬到主峰和殷辞月日夜相处,翻来覆去睡不着,然后自己想出来的行事法则。
首先对于他的任性,为什么殷辞月并没产生厌烦,甚至还在玉珏上表现出好感?都怪他实在束手束脚,瞻前顾后。
担心什么过分?
先将成功被退婚的任务完成,然后在主角步入落魄剧情时给予帮助,重新打好关系不是分分钟?
而且到时还不必担心乱七八糟的情爱关系。
宴落帆坐在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荡,环顾一圈。
仔细看来这小院的配置和他当时在城主府住的差不多,就是不知道是否为殷辞月的有意安排。
可惜他并非恋旧的人,这熟悉感也就一闪而过,又继续想起接下来的行动规划。
除去他自己态度上的改变,其实还有能作为辅助的一条,那便是阻止殷辞月修炼,至少让金丹剧情来得更晚。
想到这里,宴落帆扭过头朝着正收拾储物袋的殷辞月望去。
无论多少次都会令人不由得感叹“真不愧是主角”的一张脸,剑眉星目、风神俊朗,就连总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都显得个性。
客观来说,他最喜欢的其实是那双比艺术品更要精致的手,白皙修长自然是最基础的,恰到好处的骨节分明,上面的黛青色血管恰如点睛,每次见到都想要画下来。
可惜,他不太喜欢修真界的作画工具。
宴落帆遗憾摇头,然后将视线收回,重新将秋千荡起。
没有错漏任何一处细节的殷辞月:“……”
为何突然摇头,可是哪里不满?
想不通,只好继续整理储物袋杂物。他之所以毫不犹豫地应下,除去这点事没必要拒绝外,另一点是想用储物袋内的衣物饰品来试探身份。只是小骗子似乎早已准备,里面的东西大多经过整理,就连衣物除去衣裙外也见不到更多。
殷辞月从储物袋中拿出茶白瓷瓶,闻到浓郁的天南愈花香,继而毫不犹豫地将内里丹药替换。
无论原因为何,天南愈会损害根骨是不争事实。
他握紧手中瓷瓶,以前倒不是没听过因爱生恨痴缠不休的人,只体会到可悲,得不到就干脆放手,及时止损都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更何况小骗子对他毫无情意,殷辞月眸色渐深,低喃:
“放手?”
不可能。
他坐在妆台前,将储物袋中的首饰放置到柜匣,对玉佩进行规整,在看向自己手中的玉珏蓦然停手——泣鸳灵珏。
不过如今它所呈现出的状态并非澄澈,或许大部分仍保持透明,但在最中心的位置确实有一点红,令人无法忽视。
殷辞月怔愣,没人比他更清楚这绛红所代表什么,难免失笑。
原来并非毫无动容。
他看向正在院内欢快荡秋千的人影,正傻乎乎地荡腿,根本不知道运用灵力。明明修士都爱用修为来解决问题,唯有这个小骗子,总会做出一些麻烦事,就像是俗世中的凡人。
殷辞月为自己方才的纠结失笑,然后将灵力散出,在勉强摇晃的秋千上助力。
这时宴落帆感受到了身后的视线,不好意思地跳下秋千,歪歪头迷惘发问:“收拾完了?”
瞧着倒真像是只好奇的猫儿,殷辞月因发现玉珏心情大好,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也难以摆出,“简单。”
宴落帆陷入沉默,这还没半个时辰吧?自己将那些不方便给人看的东西收拾进另一个储物袋用了整整两个时辰,一时间竟分别不出到底是在为难谁。
多少有些恼羞成怒,他抓住秋千摇绳,架势摆好准备重新挑事:“那你……”
“我让珂儿转交给你的书简你可记过了?”殷辞月将话打断。
这当然是刻意为之,一看神情就知道又想生事,但他也清楚,只要提到论道相关这小骗子便会表现得如现在这般心虚,且闪烁其词。
宴落帆刚摆好的架势直接垮掉,整个人如霜打过的茄子,蔫嗒嗒地小声嘀咕:“还没看完。”
殷辞月陈述事实:“三日后便要论道。”
宴落帆被揭短处没办法继续硬气,扣了两下食指指尖,倒打一耙:“若不是你和堂兄突然提什么住在一起的事,浪费了好多时间,我都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
说完为了增加言语气势还重重跺脚。
殷辞月将整理好的储物袋丢回去,维持住冷淡,“那便从现在开始背。”
不容置喙。
宴落帆坐回秋千,踢了两下小石子,扭过头一副不配合的表情,但嘴上却闷闷地回应:“看就看,我又没说不想。”
说完后他又想起强调,“你就在旁边看着,省得你认为我不专心。”
这样起码能占用一点殷辞月修炼的时间。
主角总是除性格外堪称六边形战士的全能人物,帮忙补习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宴落帆深知自己悟性极低,却仍在殷辞月指引下于短短三日内将论道重点理解了个大概,并背诵得滚瓜烂熟,堪称奇迹。
二人突然住到同一所小院内,关系并未产生显著变化,而宴落帆更是直接将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当舍友对待,经常会莫名过渡到哥俩好的模式。
若非殷辞月时不时地提醒,他恐怕还觉察不出哪里有错。
月末论道那日特殊,不必上早课,只需在申时参与考核便可。
宴落帆在前一日背书背得昏天黑地,早早放下话说绝不会早起,结果仍没能抵抗住生物钟的力量,在辰时如往日般睁开眼睛,满目清醒。
听到小院内毫无声响,他在床上磨磨蹭蹭滚了一圈,第一件事便是寻找“舍友”,懒洋洋地呼喊:“辞月哥哥!”
绝不允许殷辞月背着他偷偷修炼!
宴落帆再接再厉从床上爬起换好衣衫,推开门环视一圈,再次呼唤:“辞月哥哥!”怎么不见人?
本来一开始他是连名带姓喊人的,结果每次殷辞月都装没听见,非得听到一声“辞月哥哥”才会应声,也就逐渐形成习惯。
正对面门扉紧闭,宴落帆走过去试探性敲门,好几声没得到回应便干脆推开,自言自语:“人呢?”
结果一上来便被腾腾的水汽扑了一脸,其中弥漫的苦涩药味似乎是要直接钻到嘴里。
他倒退几步,终于将屋内情况看清,好一幅美男入浴图。
此时殷辞月正浸在满是草药的木浴桶内,水汽凝成的水珠从冷白肌肤上滑落,在肌理转折处积成水洼,尤其是锁骨处最为明显,只是一双凤眸失去神采,似乎是关闭了七窍,正与外界的一切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