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骨[穿越重生]——BY:PEPA

作者:PEPA  录入:06-07

  “哪儿啊……”秦念久将三九揽在腿上坐稳,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我看案台上太乱,总得帮着收拾收拾么。”
  谈风月哪会信他这说辞,上前去轻轻揪了一记他的耳尖,“不是在给你那死鬼卿卿记账?”
  “哪来的死鬼卿卿,是鬼差大人——”秦念久迅速腆着脸表忠心,而后嘿嘿一笑:“毕竟前一阵兵荒马乱的,就连国师一事都还没给他讲分明呢,还有我那前尘……”
  那沓纸页中的确有大半都是烧送给鬼差的流水账,因而他说得也算问心无愧,又半开玩笑地道:“一码归一码嘛,是阎罗老儿要算计我,鬼差老兄他大约也只是职责所在、听令行事,而我与他好歹多年相伴,久不给他汇报近况,万一惹得他担忧可如何是好?”
  “……”
  真不知是该说他性情单纯还是该说他没心没肺,谈风月无奈地拿指尖戳了戳这阴魂的额头,转而扫了一眼火中尚没来得及燃尽的纸页,见上面多是些信手涂鸦,又觉得那涂鸦好似有几分眼熟,正欲再细看分明,就被秦念久拿话岔了过去,“咦,这是什么酒?”
  “是青梅酒!”三九方才一直插不上话,好不容易抓住了发言的时机,忙抢白道:“是我在地窖中寻到的,呃,我、我想着……”
  话都已在嘴边了,他忽地又担心起了自己此举是否有些多余、会不会惹得鬼君感怀往事,不禁有些磕巴了起来,求助性地看向了谈风月,“呃……”
  谈风月倒是大方地拍了拍他的头,三言两语便向秦念久解释清楚了这酒的来历,又温声道:“小鬼一片心意,可不能不领情啊。”
  “啊……”
  秦念久怎会不领情,千言万语都好似被拆乱了、打散了,涩涩梗在喉间,使他只能将三九揽得紧了又紧,说出来的也只有再笨拙不过的一句:“……有心了。”
  “嘿嘿!”
  见自己的好心并没有办坏事,三九兴高采烈起来,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献宝样地从怀里掏出了三个酒碗抛给谈风月,忘形地指挥起了他来:“快呀,给鬼君盛一碗尝尝!”
  “没大没小。”谈风月一敲他脑门,算是惩罚了他这小小的“冒犯之举”,便依言揭开了酒封。
  酒封一开,香气远溢,仿佛仍能从中窥见当年酿酒之人的用心。
  谈风月嗅着这酒香,抿了抿唇,先盛了半碗,自己试过一口,方才递给秦念久,让他一尝这迟到了六十七载的清冽酸香。
  酒香似酸又甜,渗入风中,便把清风也灌醉了,悠悠找不清方向,缭乱吹向四方。
  三九有意拿了三个酒碗,他自己当然也有份一饮——事实上,三人中就属他喝得最多。毕竟他实是鬼魂一缕,谈秦二人体谅他生前未尝过这口滋味,自然也不会拦着他,只陪着他浅酌,笑笑拿他打趣:“你这是打算摇身一变,做酒鬼么?”
  这青梅酒口味清酸,半点不涩,要不是舍不得鬼君怀中温暖,三九简直恨不能一头扎进酒坛中喝个痛快,咬着碗沿摇头晃脑地笑:“谁叫衡间哥哥的手艺这样好,一尝就停不下来啦!”
  “哇,”秦念久差点被他逗得喷笑出声,“老祖你听听,这就认上哥哥了!”
  谈风月坐在秦念久身侧,不着痕迹地伸手拨了拨他的长发,盖住了他颈侧几枚暧昧的红印,“你衡间哥哥可没你这般馋酒。”
  三九咯咯直乐:“仙君说笑话呢,我跟衡间哥哥怎么能比!”
  他到底年纪小,在山上待了太久,成日只择花弄田,闲闲收拾些有的没的,预想中的敌袭迟迟未来,眼下又见鬼君精神好了不少,甚至还能小酌两杯、与他说笑,心底绷起的最后一根弦难免也松懈了下来——原本盘踞在他脑内的那些愁思,什么成魔呀、宗门人呀,统统都插翅飞去,不见了踪影。
  要是能就像这般,逍遥安逸地隐居下去……
  “……哎!”酒意微醺中,他突地一个激灵,轻拽了拽秦念久的衣袖,略带祈求地道:“待鬼君你身体好转回来、回青远之前,我们能避开宗门人,悄悄回红岭一趟么?”
  “嗯?”
  秦念久唇边笑意不觉一僵,随即又迅速恢复了正常,一口应承了下来,“当然可以。不过是掩人耳目进城一趟,并非难事。”
  “……”谈风月看他一眼,没说什么,错身去添起了酒。
  三九则已按捺不住脸上喜色,几欲兴奋地大嚷起来,又硬生生忍了,只笑眯了一双圆眼:“先前老爷和夫人都答应过我,等妹妹出生了,我能回去看看的!——我还没见过小婴儿是个什么模样呢!”
  兴许他见过,但鬼魂不记生前事,纵使见过,他也忘了。
  “要看小婴儿么,这还不简单。”谈风月添酒回来,将手一翻,便以幻术凭空变化出了一个襁褓中的粉嫩婴孩虚虚兜在怀中,递予他看,“如何?”
  三九想回红岭哪真是为看“小婴儿”是个什么模样,不过是记挂老爷夫人罢了,但眨眼便又被这栩栩如生的幻术给夺去了注意,瞠目看着那襁褓中睡得酣甜的婴儿,口中惊叹:“哇!——”
  见他看得目不转睛,几度想要伸手过来戳上一戳那婴孩圆润的面颊,谈风月好笑地将手一收,“别碰,这是幻术,碰就散了。”
  见他并没察觉出什么异常,秦念久不动声色地将三九揽紧了些,摁他在腿上坐稳,十分配合地笑着提醒道:“是,眼看手勿动。”
  上回见仙君使出幻术还是在他指点小叶子的时候,那时也不过见他变了些花花草草小动物,却不想他连这样生动的婴孩都变得出来!三九双眼亮晶晶地看向谈风月,“什么都能变出来么?那……”
  心说小鬼就是心思多、难伺候,谈风月正要问他还想看些什么,却见他一扭头,揽住了秦念久的腰:“那鬼君有什么没见过的,快让仙君变来开开眼、逗个趣儿呀!”
  ……这处处想着他鬼君、事事以他鬼君为先的,与他一比,倒显得他相形见绌了。谈风月不禁有些恼丧,又偏要故作淡然,憋着股赌气劲似的转头问秦念久:“可有何想看的?”
  秦念久虽然不擅这类旁门幻化之术,但他上一世好歹也活了百年有余,能有什么没见过?但总不好拂了这一大一小的美意,他忍俊不禁地瞥了那老祖一眼,配合道:“成日待在山上,风景再美也看腻了。那就劳老祖变个……四季之景来看看?”
  人力有限,谈风月总不能幻化整山山景,又不愿在三九面前露怯,淡淡定定地一指他们所倚着的窗框,勾手起势。
  只见窗框犹如画轴,圈起了一方天地。其间深深绿意忽地淡化青翠,日光也柔和了些许,有弱弱细雨洒洒而下,不知由何处来的群蝶羽带幻彩,翩翩振翅飞起,乘风四散。
  此番美景,三九大为震撼,连眼睛都快不知道怎么眨了,秦念久却啧啧两声,偏要挑他的刺:“美则美矣,未免太虚。”
  “……”谈风月扫他一眼,将手一翻,转眼,那扇动不止的蝶翼倏而变作了片片红叶,悠然跌落在地,如同泼洒下了赭色的水墨,块块荡漾扩散开来,顷刻便将青翠草地悉数染作了橙黄。
  “不错不错。”秦念久撑头看着窗外,“就是还差了那么点……”
  谈风月自是纵容他的,拿指尖沾了些酒液,弹指一掸,便有累累玲珑果实便挂上了枝头,随后又是一反手,转眼那累累果实便挂上了霜,忽又化作了满眼白茫雪色,漫天落雨经光一照,又变作了渺渺碎雪,飘飘散入窗框。
  细雪折光,像光点漫天,秦念久凝神看着那这虚化出来的雪景,脑中忧思也像暂时飞散而去了一般,余下的只有宁静,不由得拉了拉谈风月的手腕:“当时在深魇中,你所见的也是这副光景么?”
  谈风月动作微顿,片刻后道:“是,又不是。”
  他耸耸肩:“毕竟当时一心只顾着要去寻某人,哪有心情领略风景……现在倒能沉下心来静静看了。”
  秦念久自然能懂他话中未尽之意,嘴上却不为所动道:“是是是,毕竟现在我就在旁,是吧?——谁叫我现在除了这里,也无处可去。”
  暗叹这阴魂可真是煞风情,谈风月略有些不忿地凉凉瞥他一眼,又见他盯着窗中飘雪,低低感慨道:“不过……有‘现在’真好。”
  能这样静然地同赏四季之景。
  低低叹着,秦念久无不惬意地搂着三九,撑脸看着窗中雪景,总难忽略余光中那抹天青。这样的景象,上辈子的他们二人都应该一同领略过了吧,可到了最后……却没有最后。
  就如同洛青雨与陈温瑜的这一世被“遗憾”二字写完了结局一般,那堕了魔的秦念久和飞升了的谈君迎,亦只被“可惜”二字定下了终局。
  谈风月不知他正想着什么,只瞧见他眼带惘然,便抚了抚他的背,附和道:“当然。”
  三九却全没注意到他们二人的小动作,只顾盯着窗框兴冲冲地看赏着,掰着指头算着,“春、秋、冬……都有了,夏呢?还有夏天呢!”
  “傻啊。”秦念久回过神来,毫不客气地捏了捏他的脸颊,又顺势接了几枚雪花虚拢在手心,小心地没让它散去,“现下不本就是夏季?”
  谈风月却欺身过来,拿指腹轻轻一点他掌中的雪花,又拿手覆上了他的掌心。
  待拢起的手再打开时,只见一只尾部荧荧发亮的小虫正卧在秦念久掌中振翅嗡鸣,引得三九又是一阵惊叹连连,“真好!鬼君,你把夏季抓住啦!”
  “如何,”谈风月挑眉看着秦念久与他怀中的小鬼,语气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自得,“二位可满意?”
  是跟三九待久了么,不想这老祖居然也沾染上了邀功的“恶习”。秦念久笑得脸颊微微发酸,饶有兴致地垂眼摆弄起了掌中萤虫,“老祖这般费心地与我们共赏四季,我们怎敢不满意!”
  余光又忽见自己落在肩上的长发尽数变成了银丝,不由得好笑道:“四季都赏过了,怎地还要变一个白首同心来看?喂,晓不晓得什么叫作过犹不及啊老祖……”
  却没听见预料中的回应。
  突地意识到了什么,他唇际笑意乍僵,抬头对上了谈风月与三九一者复杂一者震惊的眼神。
  像被骤然响起的落雷击碎了美梦,原本温馨宁和的气氛顷刻间荡然无存。
  过长的沉默惹人心焦,三九的一把童声都打起了颤来,他根本没有心跳,却仿佛听见了自己心如擂鼓的声音:“鬼、鬼君……你的头发……怎么……”
  他看得清楚,仙君根本没做任何动作,是鬼君身上缭绕的金轮乍然碎裂,这才——
  谈风月仍是沉默,无声地捏紧了银扇。这阴魂入魔的程度太深,已然无法用幻术遮掩……
  一片焦灼中,终是秦念久率先讪讪出了声:“我还以为好歹能再拖上一两个月的呢……”
  眼下境况,什么报不报仇都是虚的,得尽快找出避免堕魔的方法才是正经。谈风月心底焦急,搭在他肩上的手紧了又紧,“藏书阁中尚有十余本古籍还未翻过,我——”
  秦念久却打断了他:“别白费功夫了。——你我心里都清楚的。”
  没去看谈风月一瞬黯下的神色,他沉吟片刻,不由分说地抬手将三九塞回了符中,转而道:“……我倒是想到有一个地方兴许有解。”
  又是短短地片刻沉默,秦念久依旧没转眼去看谈风月,只微垂着眼,斟酌着缓缓道:“在留影幻阵中,你也听宫不妄说了,月隐仙翁——也就是你曾经的师尊,他洞府中有无数秘宝,想来或许……”
  谈风月微微蹙眉,沉声道:“月隐仙翁的洞府在何处?”
  秦念久轻轻唔了一声,并没如实答出“浮泽崖”,而是道:“在与聚沧山隔南海相望的那端,有个山头名曰敛沧,离聚沧颇远……但若老祖你脚程快些,设阵来回也至多不过四日。不过四日,我应该还等得。”
  谈风月稍默了一瞬,方才点了头:“我这便出发。”
  “……哪用这么急。”秦念久有些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反按住了他的手,“明早启程就好。”
  又抢在谈风月应声前低低一叹,“若是在那处也寻不到解法……”
  这回谈风月没再沉默,而是迅速打断了他的话,肯定道:“一定有解。”
  ——最不济的情况,秦逢能做到的事,他定也能做到。不过是舍身净化魔气,又有何难?
  似是猜出了他心中所想,又好似对他这想法一无所知,秦念久终于抬眼望向了他,笑道:“那便承老祖吉言了。”
  窗外,几声鸟鸣。
  ……
  已是夜深,晚星低垂,似伸手可攀。身侧的谈风月显然睡得并不安稳,眉头轻轻皱着。
  一片深邃的黑暗中,秦念久悄无声息地睁开了眼,翻过身将手搭在了谈风月身上。
  缓缓地,有丝缕黑雾自他手掌处蔓延开来,虚虚罩住了他所揽着的人。
  魔气不全为他所控,好在仍有几分尚未魔化的怨煞之气可以为他所用——几粒汗珠自他额际冒出,他轻轻咬牙,拼尽全力将怨煞之气组成了一道脆薄的结界,隔绝了谈风月的五感。
  见结界中人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开来,秦念久轻吐出一口气,起身下床。
  窗外声声虫鸣,唤不出藏身在薄云后的圆月。
  秦念久独坐在窗边,望了一眼床上正安睡的人,自怀中掏出了三九藏身的契符,开口便是不容反驳的一句:“嘘,不得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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