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她已经极力克制了,可还是带着些掩盖不住的哽咽声,眼睛疼嗓子也疼。
“所以我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不被爱也正常。
第46章
凌则豫看着司纯苍白的表情, 心里泛起些许心疼的情绪,他压低声音:“司纯,我说这些……并不是怪你的意思。”
“司鸣做了那样的事情, 如果不是你妈妈拦着, 我甚至想杀了他。”
“可是……”凌则豫偏头盯着她, 手指很轻地把女孩眼角的眼泪揩去,心软下来, “我是真的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生女儿, 因为你是妍清的孩子。”
“我特别后悔后来出国,早知道会发生那种的事情,我宁可什么都不要,可是人生没有后悔药, 我已经失去她一次了。”
“司纯, 你会帮我的对吗?”
司纯偏过头,眼圈还泛着红,被微风一吹,刺刺的疼。
“什么意思。”
凌则豫张了张唇, 最终还是狠下心说:“沈淮周不是你男朋友吗?你帮帮你妈妈, 司纯,你妈妈她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想起你小时候的事情, 她很后悔的……”
司纯良久没吭声,只是安静地低着头。
他让她帮什么?
她能帮什么?
让她找沈淮周放弃恩怨, 还去求他的杀母仇人帮忙吗?
凌则豫走后, 司纯坐了半个小时,接到了沈淮周的电话, 她吸了吸鼻子, 清了清嗓子才接听。
“喂?”
只一个字, 对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怎么了?”
司纯胳膊抵在膝盖处,身子躬着,声音不高不低:“啊,什么?”
“声音。”
沈淮周语调没什么情绪:“吃榴莲皮了?”
司纯沉默了两三秒,盯着医院客厅来来往往的人群,她用手遮住眼,声音有些无助:“沈淮周,你来接我好不好?”
“你在哪?”
她吸了吸鼻子,嗓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医院。”
“等着,十分钟。”
司纯盯着手机上的表,不到十分钟他就到了医院门口,气息有些不平稳,不知道是不是下了车狂奔过来的。
他沉了口气站在她面前,看着人有些红的眼:“怎么了?”
司纯坐在长椅上抱住他的腰,额头抵在人硬邦邦的腹部,手指揪着他衣服两侧的衣服,声音闷又艰涩。
“想吃厚多士了。”
沈淮周大手搁在她肩膀处,很轻地抱着人,声音不自觉软下来:“想吃给你买,哭什么?”
司纯仍旧没抬头,把他抱的更紧,脸颊贴在他衣服上蹭了蹭:“这儿的不好吃,三九城的才好吃。”
没等沈淮周应声,她就抬起了头说:“我想回去睡觉,你送我回去吧。”
沈淮周盯着她眼角乱七八糟的眼泪,捏着纸巾给她擦干净,拉着人上了车。
坐在副驾驶上,大手一捞勾过她的脖颈,薄唇很轻地在人唇角亲了一下。
司纯下意识闭上眼,可这吻只是一下就转移开,她又睁开眼看着沈淮周,听到他问:“你妈骂你了?”
“没。”
司纯说完:“沈淮周,被妈妈宠爱是什么感觉?”
沈淮周被她问,脑海里才回忆起他妈许默的脸。
他没往深处想,只是微微挑眉:“有老子宠着还不够?”
听言,司纯嘴角很轻咧了下:“够了,很够。”
没人敌得过他。
-
回到出租屋司纯就去了卧室睡了,沈淮周坐在客厅没几分钟出了门。
过了两分钟又拐回来写了个纸条放在茶几上。
“出门一趟,一个小时后回来——3:23”
开车出门的路上又忽然想起,那个他送给她的头绳放在另一个衣服口袋里一直忘了给司纯了。
看着某APP上的介绍,他按照别人的食谱买了很多材料。
回去的路上还在想,那东西很好吃吗?让司纯这么惦记,不就些吐司跟冰淇淋么。
大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到大没怎么做过饭,最多泡面下饺子跟下面条这种极其简单的,衣来张口饭来伸手,还是头一遭想做什么。
提着一大堆食材进了厨房,才想起没买厨具,又出去了一趟。
出了商店的门跟沈懿碰上了。
沈懿看了眼他手上的东西,一脸活久见的表情上下扫着他,最后堵住他的路叫住他:“哥,聊聊呗?”
沈淮周并不是很讨厌沈懿,他小时候也很不理解为什么明明可以做两个毛线围巾,可许默总是只给他一个人做,从而使得沈懿愈发憎恨他,觉得他抢了所有的爱。
他内心对沈懿的些许亏欠感让他有时不会拒绝他的请求,毕竟亲兄弟,更重要的是,后来许默死之前,也让他这个哥哥好好照顾沈懿。
去了咖啡厅,沈懿点了一杯黑咖,给沈淮周点了杯拿铁。
两人坐在光线最亮的位置,沈懿一摘掉口罩,吓了旁边女孩一哆嗦,要偷拍沈淮周的心思都没了。
沈懿眼神阴郁地盯着那个女孩看了一眼,又把阴冷到极致的视线转移到他那张脸上,眼神自然没忽视他脖颈处那几个字的纹身。
他捏着勺子把杯子里的拉花搅烂,语调不疾不徐地开口:“哥,爸最近找了个律师,说是要立遗嘱来着,我看他连半年都活不了。”
沈继放不下他的工作,也没显露出想要谁接手他公司的意思,本来就将死之后,非要熬着让死神提前把他带走才行。
沈淮周抬眼睨着他:“你想说什么直说,我还有事回去。”
沈懿睁大眼睛,好奇地问:“找司纯姐吗?我上次看到你接她去你之前买的那个小房子里了?你们高中就同居了啊。”
沈懿皱了下眉,很担忧地说:“哥,你这样可不好。”
“她的事儿轮不到你管。”
沈淮周站起身,眼神薄凉看他:“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沈淮周。”
沈懿即便是很讨厌他,也从来没叫过他的全名,此时的语调疏离又清冷,显得跟以往不同的成熟。
“这个你签了吧,我找律师拟的。”
沈淮周偏头看过去,目光落在桌子上的纸,密密麻麻好几页。
内容大概是要他放弃关于沈家以及许默的一切遗产。
沈淮周盯着,又抬眸看她:“你想要什么?”
沈懿耸了耸肩:“我想要钱啊,还能想要什么,沈家的一切本来就该是我的,妈的一切也不需要给你,她已经对你够好了,她连死之前都没给过我一个眼神。”
“你签了,就算是爸立了遗嘱,这份生效之后你也什么都拿不到。”
“哦对,爸死后可能你的卡也会被冻结。”
沈懿轻笑了一声,凑近沈淮周,声音压得低,声音邪恶又阴险:“如果你不签,我不敢保证不对司纯姐姐做什么哦。”
他眨了眨眼:“你知道我一直不择手段的。”
话音刚落,沈淮周狠狠握着了他的手,沈懿被他瘦弱很多,手腕极细,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你敢动一个试试。”
沈懿倒吸了一口凉气,咬牙切齿:“有本事你就找人打死我,我提前一步在爸之前去找妈。”
“要怪只能怪谁让你喜欢上司纯给我抓到了把柄呢,是吧哥哥。”
沈淮周静默地看了他几秒,捏着旁边的笔签上了名字,笔一扔,转头往外走。
而沈懿盯着他签下的名字欣赏了足足一分钟,啧啧了好几声,目的达成,心满意足地从咖啡馆离开了。
出了门还给沈淮周发了条消息。
【对了,忘了跟你说件事儿,哥,你知道妈为什么不喜欢我吗?因为她不喜欢爸。】
【而你呢,根本不是爸的儿子,爸好像也是刚刚知道,妈居然结婚后还给他偷偷戴了绿帽子,怪不得小时候她那么宠爱你,原来她是喜欢她那个情夫。】
【我猜爸大概也不会留给你什么,没气死就算好的了,但还是有个合约更稳一点。】
……
……
沈淮周回了出租屋,刚打开门就瞧见了穿着一身白裙睡衣,散着长发满脸惺忪的司纯,大概是刚走出卧室,连他放在桌子上的纸条都没看到。
他迎面走过去,司纯就迷迷糊糊抱住了他的腰,沈淮周见她还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揉了揉她的脑袋说:“出了一趟门。”
司纯哦了声,感觉到了他浑身的凉气,却抱着他不舍得撒手。
“行了,别抱了,给你做吃的。”
“啊?”司纯眨了眨眼,“做什么啊。”
沈淮周:“冰淇淋厚多士,不是说想吃?”
“你会做?”司纯有些惊讶。
“我不会学吗?”
司纯笑了声,松开手看到他还真买了很多东西,提着去了厨房。
她就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温水,歪着头看他。
目光移到桌子上,才瞧见上面放着她之前丢的那条头绳。
捏起歪头问沈淮周:“这个怎么在你这里?我那天回去就不见了,找了好久。”
沈淮周哼了声:“给你个东西就给我这样糟蹋是吧?”
司纯直接没用这个头绳了,当成手链挂在手腕上:“才没呢,我戴一辈子。”
“那倒不用,一个破头绳。”
“不一样。”
做好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司纯盯着下面的吐司问他:“吐司也是你烤的吗?”
沈淮周点头嗯了声,见司纯准备吃,又直接拿过来:“我先尝尝。”
吃完一口,司纯盯着他的表情看,没见有什么别的情绪,就也尝了一小口。
“我觉得。”司纯斟酌说,“西城的也蛮好吃的。”
沈淮周掐住她的脸颊,使得司纯仰着下巴鼓着腮帮子也没办法说话。
“还敢笑我?老子没做过。”
而已。
司纯拿开他的手,踮起脚在他下巴处亲了一下。
“谢谢你,沈淮周。”
“你是天底下对我最最最好的人了。”
“这就好了?”沈淮周微挑着眉撇着她,“什么时候你没在我面前哭了,才算。”
话音刚落,他捏起手机看了一眼,贺尧打来的,过年那几天他给他发了好几条微信打了无数电话让他出来玩,沈淮周一概不理。
接通之后,对面的声音跟炮仗似的冒出来。
“哎淮爷,你过年干什么呢??都约不动了,出来玩啊?我们在台球厅呢。”
贺尧嚷嚷着:“明天可就要开学了啊!再不出来这过了个年连你人影都没看到。”
沈淮周看了司纯一眼,才说:“嗯,一会儿过去。”
“等等等等,你让班长跟你一起来呗。”
沈淮周拧了下眉,他们出去玩,大多都是去喝酒打牌,司纯不喜欢去酒吧那种地方,他看的出来她在那些人面前很拘谨,也不太喜欢跟他们交际。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被司纯亮着眼睛扯了扯衣服。
沈淮周弓起眉,面部表情仿佛在问——想去?
司纯点了好几下头。
她也想知道他平常都干什么。
沈淮周跟电话那边说:“一会儿带她过去。”
贺尧开心了:“好嘞!等着你们啊。”
司纯转过身急匆匆跑去了房间,丢下一句:“我去换衣服!”
沈淮周也把身上外套换了,想换一件内搭,刚脱完,想起自己的衣服在卧室。
正想穿回去,司纯就推开了卧室的门,猝不及防看到敞着上身的沈淮周,还愣了一下。
她慌忙地眨巴着眼睛,脸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眼皮都有些烧,视线却没移开:“我那个……”
身材还,挺好。
他好像是有晨跑的习惯来着。
话没说完,目光落在他手臂上很长的一道疤痕上,她径直走过去,摁住他要穿衣服的动作,盯着右边胳膊的疤痕摸了摸问:“你胳膊上怎么有这么长的疤?”
像是刀子插进去划伤的,且伤口都没完全长好,应该是不久前弄伤的。
司纯下意识就想到了放假的前一周他没去学校,所以不是感冒,是受伤了吗?
“你怎么弄的。”
他裸着上身,又被女朋友直勾勾看着,柔软等小手摸着他坚硬的手臂,痒又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