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边的那个男人已经向江寄月伸手了:“没关系,有哥哥们在,就不会寂寞……嗷!”
江寄月扔了买的饭,收了伞,把伞柄狠狠捅向他的肚子,他要来抓时,又立刻松开机关扣,伞面超前弹去,弹到男人的手,其实不痛,但趁着这一下,江寄月掌根用力抵住伞,往前一捅,正是男人脾胃的位置,男人被捅得几欲干呕。
江寄月趁机扔了伞,跑了出去。那两男人一愣,但很快就追上来了,江寄月不敢回头,只敢往前跑。
有夏日晒着的狂奔很难受,好在她在香积山时是跑惯的,耐力够,但速度不够,男人已经追了上来,那掌风迅疾有力朝她扇过来,江寄月矮身去躲时,正好一支□□从斜刺里射出来,正中
那男人的眼球。
江寄月连发愣的功夫都不敢有,更不敢回头,忍着暴晒狂奔后的不适,继续往前跑,可这一跑,没两步,就撞进了一个怀里。
她下意识就抬手打上去,却被握住了手腕,一个熟悉的声音问她:“别怕,我在这儿。”
江寄月一愣,这才敢抬起脸来,看到的是意想不到的荀引鹤,她眼眶一下就红了。
晚上会遇到歹人她知道,所以太阳落山后她就乖乖锁门不出去了,可是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怎么胆子也那么大,就敢这样胡作非为,江寄月根本没办法想象如果刚才被抓住拖走了,她会被怎么对待。
荀引鹤抱住她,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凌冽的目光却扫向了那两个寻衅滋事的男人,男人被□□射中,如今却也一声都不敢吭,跑了。
荀引鹤这才低头,道:“没关系,有我在,他们不敢随便欺负你了。”
“嗯。”江寄月低低应了声,手却是更紧地搂住他的腰,明显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不敢松开。
荀引鹤享受着江寄月的依赖,掌心擦去江寄月额头的汗,道:“太阳底下晒,我们去车上,马车里有冰湃的西瓜和凉茶。”
江寄月点了点头。
荀引鹤顺势把她抱了起来,往停在巷口的马车走去,江寄月的脸轻轻抵在他的肩膀上,半阖着眼,努力让心情平稳静下来。
侍刀撩起车帘,荀引鹤抱着江寄月入了马车。
马车里的东西向来备得齐全,荀引鹤用半湿的巾帕替江寄月擦着脸上的汗,她的小脸跑得红彤彤的,因为贪凉,所以就算荀引鹤擦完了汗也不肯让他收回巾帕。
半湿的巾帕覆在荀引鹤的掌上,她的脸便埋在巾帕上,像是埋在荀引鹤的掌心里。
巾帕柔软,荀引鹤甚至还能感ᴶˢᴳ到她的睫毛簌簌抚过他掌心的麻意,他的心也仿佛被触碰的麻痒起来。
荀引鹤问道:“卿卿,我可以亲一下你吗?”
江寄月抬头,脸庞肌肤润滑,望着他的目光还有些懵懂,但很快眉眼弯了起来,她半直了身子,双臂挽住荀引鹤的脖子,凑上去,小小地吻他:“谢谢你今天这样及时地来到我身边。”
荀引鹤手臂一伸,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身。
第74章
细密的亲吻声渐渐静了下去, 江寄月的手还搂住荀引鹤没松开,荀引鹤用签子扎起一块切薄去皮的西瓜喂她吃, 她便就着手吃了。
荀引鹤似乎很享受眼下的时刻, 不疾不徐地与她闲话,江寄月眨了眨眼道:“你今天怎么来了,不用忙公务吗?”
荀引鹤道:“你忘了, 今天是我休沐的日子。”
江寄月确实是忘了的,她把自己关起来画画这些日子,日子过得有些迷糊了。
荀引鹤叹气:“我总是把你的事放在第一位, 你却不记得我的事, 小没良心的。”
江寄月忙道:“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记得你的事。”
荀引鹤道:“我可记得你这句话, 你以后要是有忘了,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他的手拍了拍江寄月的臀部, 意思很明显,他是会狠心下揍江寄月的。
江寄月扭了扭身子, 躲了过去。
荀引鹤便笑着把她揽回来的:“吓你的, 我哪忍得下这个心啊。”
江寄月一脸不信, 但荀引鹤的笑让她提不起脾气, 她便又温顺地窝了回去, 道:“侍枪今天是有事要做吗?他要是在, 刚才也不会这样惊险了。”
可如果侍枪一直都在, 你就不会意识到外面虽然自由, 可蛰伏的危险也能把你生吞活剥了。你就会一直此间乐,不思蜀。
荀引鹤想着, 嘴上却道:“我也不知道, 我没有给他任务, 我只让他保护你,等他回来了,我会处罚他失职的。”
江寄月猛然抬头看他,荀引鹤道:“怎么了?”
江寄月闷闷地道:“没什么。”
荀引鹤道:“又想替侍枪求情?”
江寄月道:“有些,但是我忍住了,因为我知道赏罚分明,才能御下,不然下属的心思容易浮动,不把你的命令当回事。”
荀引鹤笑着摸摸她,夸她:“嗯,忍得好。”
江寄月道:“还想吃西瓜。”
荀引鹤便端过水晶碗来,用签子插起西瓜来,马车外有人道:“相爷,侍枪回来了,有话要
禀。”
江寄月从他怀里起来,荀引鹤道:“不让他进来,这样听就是了。”吩咐外面,“让侍枪说罢。”
于是江寄月便听到侍枪说了整个事情原委,原来不是他失职,盯上江寄月的不止那两个男人,只是他们注意到了暗中保护江寄月的侍枪,于是没有贸然出手,反而分工明确地派了人去引
开侍枪,另外两个人再借机把江寄月带走。
江寄月听着皱起了眉,意识出了些不对劲:“你去了这样久,是因为被他们绊住了脚吗?”
侍枪的本事在那,那几个人又是怎么把他绊住脚的?而且又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能做到调虎离山?侍枪的职责是保护她,他没道理离开她去追几个流氓啊。
荀引鹤抚摸着江寄月的头发,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小姑娘比他想得难骗了些。
侍枪道:“夫人有所不知,那几个人是惯犯了,采花偷窃都是常事,也常年与官府周旋,胆子极大,因此我见了都觉得眼熟,只是记得他们不久前刚进了牢房,如今又在这儿出现,恐怕是越狱的,因此才想着把他们抓起来送到京兆尹去。”
江寄月‘啊’了声,很容易原谅了侍枪:“这样的人还在外头流亡确实是不好的,即使今日我这儿没有得手,也会害了别的姑娘,你去追是应该的。”
荀引鹤的唇角勾了点笑意。
侍枪顿了顿,好会儿才道:“但确实因为属下的失职导致夫人陷入险境,还请夫人赐罚。”
江寄月纠结了下,问道:“那人你抓住了吗?”
侍枪道:“都抓住了。”
江寄月就彻底不会了,转过头看荀引鹤,小声问道:“你说该怎么办啊?”
江寄月还是那个江寄月,她既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对待荀引鹤的感情,自然也不会处理侍枪这样的事。
有时候荀引鹤也会感谢江寄月是这个性子,才能让他有机可趁,有时候又会替她觉得可怜,若不是把每一份好,每一份恨都记得太清楚,也不会如此放不下,如此纠结地负着情感上的沉重。
荀引鹤道:“还是要罚的。”他让侍刀把侍枪带下去了,江寄月似乎还要说点什么,荀引鹤道,“记住,侍枪的职责是保护你,无论他有什么苦衷,没保护好你,他失职就该受罚。”
江寄月道:“可是如果没有抓住他们,还会有更多的人遭遇不幸,她们不像我有你的保护,所以抓住她们,维护好上京的治安很重要。”
荀引鹤为那后半句话,目光柔和了下来,道:“可是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危更重要。卿卿,我无法想象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你遭遇了不幸,我该怎么办。”
江寄月就没有话去坚持了,只是问道:“那他们几个该怎么办,京兆尹的牢房怎么那么不靠谱?”
那天她看了啊,好像守卫也挺可以的。
荀引鹤道:“我会责罚府尹的,让他加强守卫。”
江寄月点了点头。
荀引鹤道:“卿卿,这好像是你第二次遇到危险了。”
她说起这个也心有余悸,之前想过独身在外会遇到危险,可她也没有料到竟然有如此高的频
率,这才几天啊,一次还比一次凶险,江寄月难以想象如果以后离开了荀引鹤,她会如何。
是不是容颜的错?到时候她把脸弄坏了,会不会好些?
江寄月悲观地想着。
荀引鹤却捧起她的脸道:“卿卿,我想早点把你娶回家好不好?我等不及了。”
江寄月道:“会不会太快了?”
荀引鹤道:“一想到你连续两次遇到这些,我便心如刀割,就怕有一次侍枪又失职,我又不在你身边,你该如何。”
江寄月抿唇。
荀引鹤道:“我把你娶回家,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你不要再离开我去面对这些危险了,以后荀府就是你的家,我的一切就是你的一切,我们不要再区分彼此了,好不好?”
他温柔地说着,像是一种蛊惑,但江寄月少见的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危险,这很奇怪,荀引鹤面对她时总是体贴的,而此时那种被觊觎的感觉却比头一次在马车上时还要浓重,江寄月几乎认为他的目光就是黏在脖侧,仿佛她只要拒绝,就会咬穿她的肌肤,吮出血来,把她吞咽下去。
这让江寄月有些不安,面露瑟缩。
荀引鹤道:“怎么了?”
他一开口,方才目光里给她的诡异感觉又都散了,无论江寄月眨几次眼,荀引鹤都还是那个正常的,她所熟知的荀引鹤,于是自己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来了。
江寄月道:“奇怪,我刚才有一瞬间觉得你有些可怕。”
荀引鹤笑容未变,抱搂住她的手却微微一紧,道:“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感觉?”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有了。”江寄月很认真地说,“是我的直觉吗?爹爹说过,所谓的直觉不过是自己注意到了些不同寻常的细节,只是自己没反应过来,所以才有了这样下意识的提醒,可是。”
她突然就顿住了,荀引鹤微笑:“可是什么?”
江寄月道:“你会害我吗?”
荀引鹤道:“我不会。”
他回答地很快,江寄月望着他,没说信还是不信。
荀引鹤道:“那你会害我吗?”
江寄月道:“无缘无故,我害你做什么?”
“可是如果你想害我,你比所有人都方便。我对你不会设防,你可以在我熟睡时,把尖刀刺入我的心脏,也可以在我吻你的时候,”荀引鹤握住江寄月的手,带着她的手顺着自己的脊背摸了上去,这是个有些别扭的姿势,但江寄月明白了,他道,“在我投入身心爱你的时候,你可以从后背把尖刀捅进来,我涌出的鲜血会与我的吻一样炙热。”
江寄月被他描述的画面刺激到了,睫毛颤颤的。
她重复道:“我不会杀害你的。”
“我知道,”荀引鹤道,“只是我的弱点同样在你手里握着,可即使如此,我还是一遍遍地拥抱你,因为我赌你,在我拥抱亲吻你的时候,你的手里没有握着一把刺向我的尖刀。这难道还不是我爱你的证明吗?”
他的声音有一种蛊惑人的味道,江寄月方才被撩拨起来的不安又奇迹般地被安抚了下去,她道:“嗯,我不会害你,你也不害你。”
荀引鹤道:“那还觉得我恐怖吗?”
江寄月摇摇头。
荀引鹤摸摸她的头发:“乖女孩。”
他ᴶˢᴳ喜欢摸江寄月的头发,江寄月的发饰就很简单,发髻也不繁复,可即使如此,荀引鹤还是喜欢她解开发髻,披着长发,伏在他膝头的模样,颇有番教君恣意怜的意味。
可惜那是首偷情艳词,他和江寄月可不是,他们很快就能做成正头夫妻了,他们的婚姻会成为整个上京的典范,惹来上京女子的羡慕的。
他想要所有女子都羡慕江寄月。
荀引鹤道:“卿卿,我待会儿便进宫请陛下赐婚,届时给你找个宅邸住着待嫁好不好?”
江寄月也不该脱出他的掌心了,这小半个月的生活他实在是过得提心吊胆,真的是过够了。
经今天一事,江寄月总该明白自由虽然好,可再好,也比不上性命安危。
荀引鹤道:“卿卿?”
江寄月慢慢地点了头,荀引鹤勾唇一笑,但她又忧愁地道:“可是我没有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