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赟轻声走到她身边坐下,轻柔地揽起她的的双肩,稍稍用力,便将她整个人都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也不知道是遽然而来的温暖引诱了她,还是本身她就在寻觅安全的港湾,顾诗筠闷闷一吟,顺势就将脑袋靠在了他的颈窝处。
她颤颤地啜了一声:“程赟……”
心中怦然一悸,程赟大脑涣散紧缩,赶紧低声道:“嗯,我在。”
他垂眼去寻。
然而,顾诗筠依然双目紧闭,两只手在他胸口攥了半个拳,呼吸浅浅均匀。
好吧,做梦呢。
她什么都没听见。
程赟无奈地摇了摇头,空出一只手,将她耳鬓的碎发理好,又把她的脑袋朝自己怀里按了按。
“好好睡,我陪你。”
雪山的白,耀眼刺目。
连连翻飞的经幡在风中呜呜诵语。
顾诗筠就这么依偎在他怀里,乖得像只温顺的猫。
她习惯涂厚厚的润唇膏,温润樱红的嘴唇半开半合,鼻尖蹭过他的喉结,气息袅袅,湿湿漉漉。
挨得那么近。
程赟忽然很想知道,那层晶莹的唇膏是什么味道的。
于是,他低头,慢慢靠近,
在漫天星辰中,吻上了那层柔软的唇瓣……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清清甜甜的味道在唇间流淌。
很香。
顾诗筠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眼珠轻轻转了两圈。
她意识模糊地半睁开了眼睛。
“老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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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求一下预收《夏虫若有冬》,新开的文案,暗恋文。
夏茗十六岁那年,在放学的路上捡了个男人。
那男人一身伤、气息奄奄,却怎么也掩不住那双桀骜不逊的眼睛,“小孩,敢捡我?”
夏茗心生畏惧,但还是义无反顾将他送去了医院。
为表感谢,霍允冬问她:“小孩,说吧,想要什么?”
夏茗想起家里两个吸血虫似的姑父姑母,咬牙说道:“帮我交学费,我想上学。”
于是从那天起,每天来接送她上下学的都是一辆挂着黄牌的限量劳斯莱斯,她这才知道,这浑身是伤的男人叫霍允冬,滨城霍家的长房次孙,有钱、却不受待见。
后来,夏茗跟在霍允冬身边,与他出入上层社会的名流会所,与他一起结识世界各地的商界精英、名媛贵族,一跟就是三年。
本以为在霍允冬的心里,自己已经是云中之巅,却不曾想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多年的暗恋和陪伴,换回来的不过是一句:“哦,她只是妹妹。”
没有犹豫,也没有留恋,夏茗直接选择离开。
从此,霍允冬的身边,再也没有了昔日里那个安安静静的女孩。
兜兜转转一年,他满脑茫然,故地重游,踏上夏茗高中时常走的那条小路,在巷口的拐角树洞里,翻出了330颗写着他名字的星星。
那一刻,他再也受不住,恨不得翻遍整个滨城找她回来。
终于,时隔一年的电话被接通,面对夏茗,这个自恣纨绔的男人第一次哽咽了。
“小孩,我在你学校门口,能不能,再捡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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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头顶绚烂的银河, 仿佛淬入了多瑙河的波光粼粼。
一颗流星划过。
转瞬即逝的瞬间,迸发出耀眼的一簇璀璨光芒。
程赟忽地直接怔住, 他怎么都没想到, 顾诗筠就这么直接认出他来了?
他心脏怦怦直跳,压下欣喜万分,沉声哄她:“嗯, 是我。”
听到这句话,顾诗筠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心安理得地往他怀里钻了钻。
同时, 在他唇沿试探之间, 竟张开嘴放他进去。
甚至,还有小小的回应。
程赟陡然间愣滞。
悸动蘧然,一个正常的男人, 怎么可能忍得住。
他低头吻住她, 但她太困, 怕吵着她睡觉, 只是轻轻用舌尖在她口中浅尝辄止, 便放过了她。
很快,顾诗筠又沦入了睡梦里。
然而她的睡梦,不过只是过度疲惫而产生的假性休克。
很快,她额头的温度就攀升而上。
程赟立刻就发现她发烧了。
“筠筠?”
“筠筠?”
“唔……”
她依然双目紧闭毫无反应。
“你发烧了,我带你去赵医生那。”
程赟搂紧了怀里的女人,生怕她冷着,正想着怎么把衣服脱下来裹在她的身上, 忽地, 身后不远处传来“噗通”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寻着声音看去。
房车拐角处, 落星洲正坐在轮椅上, 跟被雷劈了似的,僵直在那一动不动。
地上,是刚从手心里掉下来的半个大西瓜。
也不知道从哪弄来的。
半晌,他才发觉这瓜吃得有些撑。
“不是……”
“你……”
“她……”
“你们……”
程赟平静淡漠地看着他,目光从他打着石膏的腿上逐渐转移到愕成菜色的脸上,然后不冷不热地说道:“你声音给我小一些。”
落星洲眼前一黑。
声音小一些?
他都发不出声音了,还怎么小一些?
再说了,
二位,你们可是在这万里星空长风浩荡里接吻啊!
嘴对嘴、接吻!
他还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孩子,这种需要付费的内容,是他应该看的吗?没捂着眼睛大声尖叫已经不错了。
落星洲僵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程赟眼眸里流露出来的目光太过冰冷,还是本身他就是开战斗机出身,与生俱来的不容小觑之势让人压力倍增。
落星洲上赶着解释道:“我就是路过的,我什么都没看到,你们继续、继续……”
程赟没理会他。
看没看到又有什么所谓,怀里是自己的老婆,他想怎么亲,都行。
可他暂时不想解释,因为顾诗筠睡着了,而且正在发烧,需要的是安静。
程赟将怀里的女人抱紧,掩了她的帽子捂住耳朵。
“落星洲,过来。”
落星洲支吾着问道:“干、干什么?”
程赟双手用力,把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站起来说道:“她发烧了,把你衣服脱下来罩着她,我送她去赵医生那。”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小孩赶紧脱衣服。
落星洲怔了片刻,鬼使神差地点点头,便乖顺地摇着轮椅过来,把衣服脱下来递给他,然后跟着程赟往赵医生值班的帐篷走去。
程赟将顾诗筠轻轻放在床上。
赵医生披上外套,赶紧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程赟着急道:“她发烧了,你看看是不是着凉了?”
赵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一时间也说不上来什么原因,只能道:“估计是太累了,抵抗力下降又吹了风,就病了。”
他回神准备着吊瓶,“这样吧,她温度有点高,我先给她挂退烧针。”
程赟沉声问道:“什么时候能好?”
赵医生皱眉,“这我可说不准,可能明天早上就好了,也可能要熬个四五天。”
程赟忽地沉默。
累病,她每天到底有多少台手术,居然会硬生生地累病。
赵医生帮顾诗筠挂好吊瓶,又拿来一条毛毯,转身拍了拍他的肩,“谢谢了啊,程队长,你可以回去了。”
见他下了逐客令,程赟也不好多待,他说了声好,帮她掖上被子,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缓步走出。
落星洲还等在外面。
没了外套,瑟瑟发抖。
本想鼓足勇气上前问问他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哪成想目光交接的一瞬,那双从战机里历练出来的鹰利深眸,就如同提前锁定目标似的,反向拦截,直接就把他话到嘴边的几个字憋了回去。
于是,落星洲老老实实地呵呵一笑,“程队长……”
程赟嗯了一声,把他的外套还了回来,“谢谢。”
落星洲忙道:“不客气。”
程赟淡然挑眉。
这孩子,好像还挺有礼貌的。
他拍了拍他的肩。
一下一下。
愈来愈重。
落星洲都快被他拍趴下了。
“听说你喜欢战斗机,过两天带你去近距离看一看,挂实弹的。”
他没再多说,转身便朝自己帐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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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空气里弥漫着凛冽冽凛的醒神感,呼啸的风声让人毫无睡意。
林彦霖正靠在行军床上,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着手机。
见程赟回来了,他放下手机,慢条斯理地说道:“兄弟,上半年的各项福利补助和航空保健费下来了。”
程赟脱去外套,“嗯,知道了。”
林彦霖支起一条腿,撑着手肘,哂笑问:“你就不关心有多少吗?”
程赟掀起眼皮,淡若无状地轻瞥他一眼,“反正比你多。”
结了婚的人,福利补贴多得是。
配偶分居费一个月都有四位数,更别提其它。
他不用想都知道,顾诗筠看到他的工资补贴哗啦哗啦入账,比看到他本人还要兴奋得多。
也许呢,对她而言,“老公”就像核武器,虽然平时放在那没什么用,但关键时刻能让人心安如磐,既有威慑力,更无后顾之忧。
林彦霖怏怏抬头,看着帐篷窗外的巍峨耸立的雪山之巅,喟叹道:“难怪你们一个个都结婚了,福利这么好。唉,单身狗真不容易。”
程赟将外套抖了抖,挂在椅子上,“那你就抓紧时间,部队每年组织的相亲联谊还不够多吗?”
相亲?
这倒也是。
纵观全队,除了谢睿的老婆是从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其余的几乎个个都是相亲认识的。
林彦霖长长深吸一口气,抱着手臂若有所思地说道:“哥们,你说咱当兵当久了,最终归宿是不是都是闪婚啊?”
程赟抬眼,心中不由恍惚过一丝无波无澜的苦涩,五味杂陈地嗯了一声。
要说最终归宿,何止是闪婚。
那根本就是老婆都不认识自己了。
他走到床边坐下,习惯性地松了松肩胛骨,酸痛感膨胀迸发。
“嘶……”
说实话,他还没抱过女人。
怕下手重了,捏着疼了。
更怕力气小了,摔着她。
可刚才顾诗筠蜷伏在自己怀里,月光笼罩出一圈氤氲,娇媚得像只软筋软骨的猫,他根本舍不得放手。
林彦霖注意到他眉头紧锁,视线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他手腕上的包扎。
“喏,你这怎么回事?”
程赟淡淡道:“不小心划伤的,几天就好了。”
他说完,掀了被子上床,然后枕着手肘,默默仰望窗户外的夜空。
云深雾重,今夜再没了流星。
刚才那一吻,在脑海里藤蔓似的缠绕,烧心般地怦然,根本无法使自己静止下来。
越想,心中越是堵着一分不安分的躁动。
程赟辗转难眠,最后只能烦躁起身,发狠揉搓着太阳穴。
他往帐篷外走。
林彦霖莫名喊住他:“副大队长,你去干什么?”
程赟道:“抽烟。”
林彦霖愣住,他没听错吧?
“不是、你不是戒了吗?”
程赟抵了抵下颌,深阖着眼睛说道:“压不住了。”
他转头,撂话走人。
星光火花。
直到指间的烟被点燃,烟雾缭绕冲上云霄,程赟才缓缓从那份按耐不住的惶然悸动里解脱出来。
然而,烟能镇住生理,却镇不住心理。
他朝着顾诗筠休息的那顶帐篷看了许久许久,有那么一瞬,真的很想冲进去直接把她从睡梦中喊起来,然后告诉她我就是你老公。
他抽完烟,踌躇许久,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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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
袅袅升起的炊烟,弥漫着一股浓淡适宜的清粥味道。
顾诗筠睡眼惺忪地醒过来,迷迷糊糊怔了好一会儿。
视线刚刚清晰,旁边就扑上来一个人,“顾医生,你发烧了,昨晚上直接晕在了房车外面!”
顾诗筠愣了愣,这才发觉自己是躺在夜里值班的帐篷里。
她抬手探了一下额头温度。
“已经退烧了?”
蒋乔点点头,端来一杯水,“对。后半夜就退烧了。昨晚上是那个程队长发现你的,然后又把你送到赵医生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