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不想村子里的秘密曝光在外人面前。
耳麦那头的人听完这些,对楚逢月说:“楚小姐,情况基本上已经了解,我们会尽快核实,辛苦你了。”
楚逢月没说话,手指在耳边轻敲两声,耳麦关闭。
和刚才的气势不一样,女人坐直身子,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现在我们来谈谈蛊王以及各地频发的巫蛊事件。”
村长对于她突然之间的转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许久,才颓然地低下头。
“这件事,要从二十五年前,一个外乡人嫁进来开始说起。”
他将所有原委一一道来,早在二十多年前,自己的一个侄子带回来一个外乡女人。
那个女人温婉可人,对于村子里的秘密也没有任何惧怕之意,和丈夫过得和和美美,还生了个女儿。
过了大概七八年吧,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蛊王丢了。
经过排查,最后把怀疑目标锁定在这个温婉的女人身上。
他那个侄子不信,还因此和族里反目成仇。
侄子一气之下带着妻女离开村子,结果显然易见,他在外面待不住,就这样死在异乡。
没多久,那女人也去了。
村民们找到了蛊王和当时还年幼的竹音,村长看在侄子的情分上,把她带了回来。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蛊王再次丢失,这次不仅竹音消失了,还有她家隔壁一个大她十多岁的哥哥也不见人影。
后来经过调查,原来侄子那个所谓的温婉可人的媳妇儿是部落首领大儿子的后代,接近他们为的就是把蛊王和蛊母偷走,让他们灭族。
竹音受到母亲的耳濡目染,并且知道蛊王能镇压她身上的诅咒,偷走蛊王到现在有十多年将近二十年了,还是了无音讯。
村长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黑猫在南星身上感应到她和竹音的联系。
她手上红线缠绕的银吊坠,是村里每个女孩从出生以来就有的饰品,是为了更好的感应蛊。
村长对于竹音现在是十分痛恨,就算她母亲是另外一个支脉的,可她父亲是村里人。
而且他自认没有任何对不起她们,村里人也待她们很和善。
村民们现在对外来人这么防备,也有她们母女的一份功劳。
祠堂里有蛊母,不仅怕有人偷走蛊母,更怕来的人是另外一个支脉混进来的!
“行,我知道了。”楚逢月能确认他说的是真话,哪怕有所隐瞒,也大差不了。
既然知道了人家村子里的秘密,自然也要给出交换——
“这个竹音应该就是我认识的那个赵竹音吧,手腕上有八卦铃,会用蛊。”
楚逢月仔细回想:“她身边还有个叫田川真人的,会请仙。”
“没错了。”村长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那个什么真人的本名叫竹川,是她家隔壁的,无父无母,小时候就经常跑出去,每次村里送药材的发现他倒在路边奄奄一息,就会把人带回来。”
村里送药材和采购物资的人都是轮换的,不然受不住,而那个小子是隔三差五就出去送死。
可看在同族的情谊上,还是会帮一把。
在竹音偷走蛊王后,竹川也消失不见,有人觉得他和竹音一起跑了,有人觉得他死在路边尸体被野狗叼走了。
“他请仙吊命,破解了你们的诅咒。”楚逢月惊叹道:“是个聪明人。”
“请仙可以吊命?”老爻眼前一亮,可随即又摇头,“不可能,要是这样我早就发现了。”
他家堂口不止白仙,还有灰仙以及一些野仙。真要是能请仙吊命,自己也不至于一直落在村子里。
老爻都这样说了,楚逢月也不知道田川真人怎么做到的,她手指掐算,紧皱的眉头松开。
“不用猜了,他现在死了。”
“……”
“……?”
她这风轻云淡的语气,倒是让村长和老爻有些害怕了。
他们虽然炼蛊,但是不伤人,也没有害人之心。
可眼前这位好像有点邪门,不像个好人。
不过村长还是忍不住问:“竹音现在在哪?”能听出他话音里克制不住的激动。
“陵城,青竹小筑。”楚逢月一针见血:“你们知道也没有办法,她可以藏匿起来,等你们的诅咒发作,自己退回去。”
村长脸一阵青一阵白,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说的是事实。
现在该怎么办?就这样让蛊王流落在外吗?
上午听到那几个明星说昨晚有虫子爬他就觉得不对劲,被封印起来了不可能再爬出来。
除非是蛊王不在,禁制的作用年复一年减弱,再这样下去恐怕所有的蛊虫都会开始躁动。
到时候村子必然发生祸乱,那就为时已晚了。
就在这时,女人漫不经心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跟你们做个交易。”
最后,村长和老爻亲自把她送回平房,并且还把昏过去的南星扛了回去。
南星是住单间,所以她被扔在床上,也没有惊动其他人。
外面院子,村长压低了声音——
“楚小姐,这件事你有几分把握?”
“九分。”楚逢月留了点余地,“我还没有去现场看过,不确定到时候有没有别的因素影响。”
老爻狂喜:“九分不就是胸有成竹胜券在握了吗?如果真的能成,我愿意和白仙免费给你看一辈子病!”
楚逢月:“?”
谢谢你的好心,这个我不是很需要:)
“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村长拱手,行了个古礼,“我会给列祖列宗的牌位上香,让他们这几天不要打扰你。委屈你再和我的祖宗住几天。”
对于他的直白,楚逢月十分无语。
看得出来,村长不仅对于自己的祖宗没有多少敬意,甚至隐隐带着恨。
可能有时候他也会想,还找什么蛊王啊,干脆灭了族算了,免得后辈受苦。
可作为村长以及族长,他不能表现出任何一丝这样的想法。
楚逢月还挺理解他的,再三保证录完节目不会跟着回去,留在这里给他们处理完事情才走。
在村长离开时,女人还把小乌云交给了他。
“要帅一点,不能丑。”楚逢月叮嘱道:“七八岁够了吗?”
“这个年纪不太听话。”村长捏着小乌云,诚恳道:“不然十五六岁?读个高中,高考完了就不用管了。”
女人震惊:“我还得送他读高中?”
老爻赶紧在旁边说:“我家堂口有个灰仙,特别爱看书,管教起孩子来也是一把好手。要不然你到时候把它也带回去,就当个管孩子的家教?”
灰仙在这里也够憋屈的,一身本领毫无用武之地,它跟老爻说德布罗意方程组,老爻告诉他附子煎过才靠谱。
“……行。”看到在村长手里挣扎的小乌云,楚逢月略微思考一下就答应了。
主要是自己没养过孩子,没有养孩子的经历。
村长只说孩子七八岁闹腾,是因为他家孙子正是这个年纪。
至于儿子……那个时候的孩子老实得很,揍一顿就完事,而且时间太久忘记了有多皮。
所以他忽略了十五六岁正是叛逆期。
至于老爻,没有发言资格。
没老婆没孩子,还送出去一个啰里啰嗦的,只想回去偷着乐。
楚逢月就这样稀里糊涂让村长给小乌云幻形成十五六岁的男孩,他们擅长巫蛊之术,而且村长的传承和其他人又不一样,祖宗多给他留了几手。
所以这件事是挺靠谱的,等节目录制结束,处理完村子里的事,就能把小乌云带回去。
它也不会再是一朵风一吹就不见踪影的云,可以堂堂正正活在阳光下。
楚逢月和村长以及老爻又说了几句话,搞清楚了最近频发的巫蛊事件和他们没关系,而是另一个支脉在作乱,她心满意足回了屋子。
今晚的动静没有把嘉宾们吵醒,其中多少有黑猫的功劳在。
它的作用村长没说,但楚逢月多少猜到一点,只能说挺绝的。
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气息,在她刚躺下来的时候,秦画就翻身挨了过来。
陆致远还在椅子上睡着,就是姿势不太好,可能明天醒来脖子得疼一天。
事情差不多理清楚了,楚逢月也松懈下来,现在再偏头看窗外的月亮,会发现月光比之前柔和,而且有一半躲在云层里。
该睡觉了。
这一觉,她睡得格外酣畅。
到了日上三竿,嘉宾们才陆续起床。
齐欢打着哈欠,去拿漱口杯:“我的生物钟挺准的呀,怎么今天这么懒了……”
“欢欢你看外面!”郁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村民出来了!”
这一现象也让其余几人不解,直播间里一直在问——
「他们在激动什么啊啊啊啊!快让我看一眼呜呜」
「楚姐!我楚姐的摄像头能不能开一下子?我敢保证她绝对还没起床,太久没看到楚姐我会伤心的ok?」
「就,没人关心南星怎么样了吗?她昨晚那样挺吓人的啊……」
「秦画之前不也反常啊?也没见有谁关心她吧,还说人家是装的。别瞎扯,说的就是你们南粉!」
阿扎开心地跑出来玩,这次他又来扔石头砸窗户了,而且凑巧的是砸的是南星住的那间。
在他认知里,砸窗户就会有炸得香喷喷的蘑菇吃。
南星房间里的摄像头昨晚因为异常自动关闭了,早上才恢复正常,网友们能看到她恬静的睡颜。
「昂,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有些怀疑,昨天看到的啃鱼是我在做梦还是……」
「不好意思,我也有这种想法。虽然南星有点讨厌吧,可那也太反常了。」
“咚——咚咚——”
阿扎扔的这几个小石头不仅是砸在窗户上,更是砸在几个嘉宾的心跳上。
齐欢真的很怕南星醒来又发疯,昨天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今天再搞一下她得崩溃。
而且这小孩听不懂普通话,你去劝阻也没用,调皮得很,打又打不得。
除非你做好了被村里人围攻的准备。
“咚!”透明塑料布被石头砸穿,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南星被吵醒,茫然睁开眼睛。
头好痛,脑子好乱,潮水一般的记忆向她奔涌而来。
如削葱的手指抓着床头的木架,缓缓起身,她揉着胀痛的太阳穴。
直播间和外面院子里都没有发出动静,都在等她接下来的动作。
齐欢更是直接躲在郁金身后,一脸防备地看着她的房门。
“要不我们去把楚老师喊醒吧?”她担忧道。
南星昨天狰狞的样子历历在目,回想起来心尖都忍不住打颤。
“楚老师会生气吗?”郁金也在迟疑,听到有开门的动静,神经紧绷起来。
“怎么了?”陆致远诧异看来。
“……没事。”看到是他,情侣俩同时松了口气,然后神色奇怪道:“南老师,好像醒了。”
男人的脚步一顿,又佯装若无其事“嗯”了一声。
昨天他一直在想,南星这么做是她自己的意思还是有南家的示意,恐怕两者都有。
想着想着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别困就睡着了。
而且昨晚睡的特别舒服,精神很放松,现在感觉状态很好。
阿扎砸完石头就跑了,他要回家等楚逢月给他送炸蘑菇。
沈斯年和秦画差不多同时醒来,外面院子里的说话声很明显,秦画揉捏眼睛懵懵懂懂道:“现在几点了。天亮了吗?”
沈斯年回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无奈笑道:“应该有十二点多了吧。”
说着,他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眼镜,可想到什么又立马收回。
秦画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见楚逢月睡得香,嫌弃道:“怎么这么懒啊,跟只小猪一样。”
沈斯年笑笑没接话,整理了下衣服,他起身往外走。
除了楚逢月和南星,都集结在院子里。
齐欢本来想问要不要煮午饭,可每当有这个念头,就会想到南星捧着鱼啃。
其实也不是很饿呢:)
南星终于缓过劲来,会回想起昨天的事,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过了一会儿,掀开被子起床穿鞋,看到门外几人时,她露出惊讶的表情,语气温和道——
“现在几点了?我起晚了吗?”
齐欢大着胆子仔细看她,现在的南星和以前的南星没有区别,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