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将爱意寄山海——梨迟

作者:梨迟  录入:05-25

  他懒洋洋的语气,而我毫无印象。
  我借他东西的时候多了,由于他每次都会好好还我,久而久之,我也没去惦记自己借给过他什么东西。
  他把卷子还给我的这一刻,我才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我对他竟然有了信任。
  老师来了之后就开始讲卷子,我找红笔标记错题,翻了笔盒没找到。
  我猜又是借给了周嘉也。
  已经上课了,我不敢直接叫他,只好默默咳嗽。
  好在周嘉也不耳聋,三番五次借过东西的交情,这种信号他一听就懂。
  他朝我眨了眨眼,问我什么事。
  我指了指笔,用口型跟他小声说红笔。
  但他好像没有听懂,拿起一支中性笔问我是不是要这个。
  我试图再次大声一点让他听见。
  刚说完红笔,讲台上的老师在这个时候说道:“下面的同学不要讲话,要讲出去讲。”
  我顿时没了胆子,闭口不言。
  算了,先将就用着黑笔吧,只是错题不用红笔标记有点不习惯。
  老师继续讲题,没一会儿,周嘉也隔着过道朝我扔过来一支笔。
  正好落在我面前,他扔得还挺准,但不是我想要的红笔。我准备还给他,过道不宽,所以我也隔空扔了回去。
  只是我考虑到了力气,但是高估了自己的准头,笔一下子扔到了他手上。
  惊险划过,差点砸到的就是他的脸。
  我自己被吓了一跳,在他转过头时慌忙双手合十不停道歉。
  老师这时在讲台上发了脾气,厉声道:“我在讲台上大讲,有同学在下面小讲,这么喜欢讲干脆下面的题你来。”
  我一瞬间手脚发凉,僵硬着一动不敢动,大气也不敢出,心跳因为害怕跳得剧烈。
  但是老师这次是真的发了火,不像平常那样只是警告几句。他把试卷往讲台上一撂,题也不讲了,开始严厉批评班上的风气。
  我死死低着头,害怕得手都在抖,提心吊胆地等待着最后会不会发难。
  老师发完火,仍不觉得解气,静到极致的低气压里,他说道:“刚刚一直在讲话的同学自己站起来。”
  我的心跌到了谷底,前所未有的感到天快要塌下来的恐惧。
  教室里一片死寂,没有人站起来。
  老师再次开口:“要我点名是吗?”
  我闭了闭眼,手脚发抖。
  正要认罪,已经没耐心的老师直接叫了两个同学的名字,我空白了片刻,才意识到老师一直在发火的人不是我。
  我看着那两个男生站了起来,后面老师再说什么,我没心情去听,全都是劫后余生的冷汗。
  这节课终于熬到结束,我浑身有种虚脱感,静坐在位置上连动作都没变过。
  周嘉也探身过来问我:“你上课的时候找我要什么?”
  “嗯?”我无力地转头,回答也有气无力,“红笔。”
  我自觉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我虚惊一场归虚惊一场,但我平时不也是这个音量说话吗。可周嘉也一眼就看穿了,他怔了一下,而后轻笑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我摇头,“我没怎么。”
  “这么怕老师吗。”他仍弯着轻笑的唇角,轻而易举就看透了我否认的事。
  “……”
  我倒是想问问,他为什么不怕老师。
  我从小认识的人,就算是欺负过我的,也会害怕告诉老师。学生对老师,好像有一种天然的畏惧。那些欺负过我的人也会怕老师,因为老师会请他们的家长,他们最怕这个。
  我想到从张楠楠和蒋柠那里听来的关于他的七七八八,忽然有些想亲眼看看他的过去。
  心情缓过来以后,我才把卷子放回课桌里。
  低头时在课桌里找到了罪魁祸首的那支红笔,那一瞬间说不上来的心情,有点好笑又有点想哭。
  直到之后的有一天晚自习,班主任按照年级要求给大家放抗战教育片,为了电影氛围,教室里关了灯,昏暗的教室,投影片上放着那部中学生必看的抗战片。
  战争激烈,正是惊险的时候。
  教室忽然停电。
  眼前忽然只剩一片漆黑,只寂静了一瞬,教学楼里爆发此起彼伏的慌乱。老师在上面慌忙主持纪律,胆小的人仍然慌张不定,老师的组织丝毫没有用处,比如说我。
  我的同桌也是个胆子小的女生,我们两个在黑暗抓瞎挨成一团,互相小声说着没事没事只是停电。
  好在老师很快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黑暗里有了那么一束光线,让人定心了许多,起码不再是方圆百里只剩黑暗。

  但是教室宽大,手机的光线照亮的范围有限,我在最后一排,依然陷在恐惧里。
  直到,我的身边炸起一声怪叫。
  不是那种恐怖的怪叫,而是儿童玩具发出的那种动物的声音,吱吱嘎嘎不停,像鸭子的叫声。
  全班都回过头。
  周嘉也手里捏着一只塑料鸭子,通体发着暖黄的灯光,同时伴随着嘎嘎不停的鸭子声音。
  灯光照亮下,他的眉眼也在发光,他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笑,懒洋洋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张扬,天不怕地不怕。
  他也的确没什么怕的,黑暗没有让他恐惧,他甚至还有心情捏着那只塑料鸭子,并且安慰着班上的惊慌:“后排的同学不要怕啊,我们后排也有灯。”
  有人跟他关系好,哭笑不得:“你哪来的这种东西啊?”
  他说了句废话:“买的呗。”
  “不是吧周嘉也,你还买这种东西啊?”
  他挑了挑眉,混不在意地笑:“你看不上你把手放开,别捏它。”
  “靠,我就捏。”
  那只塑料鸭子在后排同学之间传来传去,虽然嘴上嫌弃幼稚,但是捏起来真的挺上头,每个人都忍不住捏两下,班上一直嘎嘎叫个不停,欢乐得不像此前刚停电的时候。
  本该是恐慌的深夜停电,班上气氛却很快转好。我也没有那么怕了,看着那只在同学之间传来传去的鸭子,跟着大家一起忍不住笑。
  老师见大家情绪稳定了许多,出去借手电筒。
  那只塑料鸭子传了一圈又回到了周嘉也手上,他随意捏了两下,而后转头,径直把鸭子伸手递给我。
  我怔楞望着他,有些受宠若惊。
  他跟谁都关系好,班上的人那么多,我没想过会轮到我,所以我只是安静看着。
  可周嘉也主动递给了我。
  他见我没接,直接越过过道倾身放在了我的桌子上。
  光源离他远了些,他的五官也模糊许多,可他眉目深刻,扬着的唇角笑意明显,灯光照亮着他的眼睛,像昼间火焰。
  那一刻我的雀跃再难克制,鸭子在他们之间传来传去的时候就眼巴巴看着,只不过我没指望能轮得上我,所以只是沉默看着。
  现在这只鸭子居然真的到了我的手上。
  我没敢捏太大声,怕班上的人发现鸭子在我手上被抢走,反倒是我同桌比我更迫不及待,先我一步捏了一下。
  猛然发出的嘎嘎声又响又脆,我被吓了一跳。
  别人也被吓了一跳。
  班上的人又回头看过了,有男生跟周嘉也经常一块儿玩的,惦记着要过去再捏一会儿。
  他站起来伸手要拿,我没觉得我能有拒绝的权利。人家本来就是周嘉也的朋友,鸭子也不是我的。
  痛失小鸭之际,周嘉也伸手把人拦了下来。
  他自己拿回了鸭子,放在了他自己桌子上,吊儿郎当地笑:“够了啊,刚刚就你嫌弃得最大声。”
  “我错了,我那不是一时说错话吗,哥,嘉也哥,求求你了。”
  男生做作起来,能让人掉一身鸡皮疙瘩。
  周嘉也啧了一声,“少学那一套。”
  “下午刘晨艺不就是这样叫你的?”男生装腔作势又来了一声:“嘉也哥——”
  周嘉也还没动手,男生被同桌嫌弃吼道:“你吃错药了啊。”
  显然两人之间有些弯弯道道。
  周嘉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立马煽风点火:“就是啊,不知道吃的什么药,你得管管他。”
  男生被同桌瞪了一眼,连忙认怂:“姑奶奶,您踢我凳子能轻点吗?”
  班上闹哄哄一片,班主任借了手电筒很快回来。
  教室里终于比刚才亮了一些,不过晚自习是不用再继续上了,班主任出去接到了通知,电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所以晚自习就提前结束了。
  借着班主任手电筒的光,收拾好了书包。
  老师们在门口用手机和手电筒照着明,组织大家有序放学。防止混乱中发生事故,按班级顺序排好一起走。
  这是我和周嘉也第一次一起放学。
  住校生回宿舍,走读生排成男女两列,我和周嘉也恰好并排。
  由于提前放学,大家都挺兴奋的,又一起排队放学,凑在一起远比教室里放松,大家都在小声聊天嬉笑,虽然不算哄闹,但是耳边嘈杂一直不断。周嘉也自然不是例外,在任何时候,他都很容易成为中心。
  老师此时也懒得管这种纪律了,只要别太过分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按顺序每个班陆续下楼离校,我们班的教室在走廊靠里侧,要等一会儿才轮到我们。
  停了电的校园里笼罩在黑夜,稀薄的月光毫无存在感,风也冰凉,我缩了缩脖子。
  好不容易轮到我们下楼,由于手电筒的光线范围有限,楼梯很窄,我不习惯这种狭窄和黑暗,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很怕哪一步楼梯在黑暗中踩空,手扶着楼梯,每迈出一步都格外小心翼翼。
  忽然,狭窄拥挤的楼梯里,人群中,我听到周嘉也低笑一声。
  很轻的一声笑,但是莫名心有感应似的,觉得他是在笑我。
  我抬起头看向他,果然他正扬着毫无收敛的弧度,“林薏,有没有这么怕啊。”
  光线模糊里,他眉眼上扬,笑得说不上来的好看。
  他像是在嘲笑我,但又不像,因为我的心跳在这一刻很快,我躲开了对视,没搭理他,握着楼梯扶手的力气变得更加僵硬。
  他却抓过了我的胳膊,他人高腿长,抓着我的胳膊像拎只鸭子,我跟他的那只鸭子塑料灯没什么区别。
  我惊慌不定望着他。
  灯光模糊昏暗,他却笑得灿烂,上挑着张扬恣意的眼,他下巴朝前面点了点,“继续走啊,摔不了。”
  我身体紧绷,偷偷四下看看周围人的反应,但是昏暗一片,手电筒的光只照亮路面,我什么都没看清。
  我谢过他的好意,“没事,我慢慢走也不会摔。”
  “那我松手了?”
  “嗯嗯。”
  他一松开,我瞬间又跌回了刚才那种缥缈无定的感觉,尽管走在队伍里跟随大部队,但是这种没有光的狭窄空间里,我真的很没安全感。
  我死死握着旁边的楼梯扶手,继续战战兢兢随着大部队往下走。
  然后,周嘉也再一次拎起我的胳膊。
  他力气很大,尽管没有感觉他并没有用力,却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存在感。
  这次他倒是没说什么,我也没有反抗,默认似的接受了他的帮助。
  好在高一的楼层不高,大多集中在一楼和二楼,这一段楼梯虽然出于安全考虑走得缓慢,但也并不算漫长。
  出了教学楼,到了外面的平底,四周宽阔,月光也倾泻而下,方才狭窄昏暗的恐惧感也烟消云散。
  我转头跟他说谢谢,出了教学楼后其他同学已经勾肩搭背找上他,他也只是抽空回了我句谢什么。
  蒋柠和张楠楠也找到了我,我们一起往校门外走。
  后面依稀听见有个男同学问周嘉也我谢他什么,尽管那时我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可我的耳朵却拉长警觉,很想听他会怎么回答。
  可我没能听清,他的回答被夜风吹散在了兴致勃勃提前放学回家的人群里。
  第二天照常上学,早读,上课,大课间做操,一切都照常。
  不同寻常的是我好像多了一个被周嘉也抓到的把柄。
  他会在课间哄闹的时候捏着那只鸭子,他捏得轻,声音不大,被淹没在课间的哄闹里,差不多只有周围的我们几个人能听见。
  然后他会懒散笑着像笑话我。
  他一个字没说,但我莫名就想到了他昨晚拎着我胳膊时挑眉笑的那句,林薏,有没有这么怕啊。
  他时不时的就会冲我捏一下鸭子。
  像是故意惹我生气。
  我本来不会生气,因为我从前早就习惯了各种嘲笑贬低,早就已经麻木到失去脾气,更何况,周嘉也的笑里完全没有恶意。我要是真的惹急了跟他生气,恐怕他又会立马道歉,然后像上次给我买很多很多根本写不完的本子一样,用一些让人哭笑不得却无比真诚的方式道歉。
  可他真的好幼稚。
  幼稚得让我一瞬间也忘了那些忍气吞声的从前,跟着他一起幼稚。我一把抢过了他手里的鸭子,放在他耳边不停的捏,嘎嘎叫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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