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枝匆忙快跑了几步,重逢的喜悦很快冲淡了飞机上那些不悦的情绪。
“枝枝,怎么给你打电话打不通?生怕错过你出来,我刚刚还准备去二楼出口找你呢!”姜念说着接过她的行李箱。
尤枝这时才想起来自己的手还开着飞行模式,她忙拿出来,无奈地笑:“开了飞行模式。”
说完将飞行模式取消。
取消的瞬间,几条微信消息和未接来电涌了进来。
尤枝和姜念坐上出租车后才有时间查看消息。
有林倩和几个比较不错的同事问她到没到海城,还有摄像高奇说他也申请了外派,是明天的飞机,约定与她海城见,倒是再合作。
尤枝笑了笑,挨个回复后,目光定在了谢承礼发来的消息上,笑容渐渐凝结。
【如果是各自后退一步的那种分手】
【好。】
好。
这么利落又理智的回复,还真是他一贯的风格,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与舍不得。
尤枝甚至庆幸自己决定忘了他了,否则,现在一定会很伤心。
尤枝没有回复,手指右滑,顿了下,将这一年多来,所有的聊天记录全部删除。
“枝枝?”姜念察觉到她的安静,担心地唤了她一声。
尤枝回过神来,顿了下,笑着说:“我对他提了分手,他说‘好’。”
姜念没有说话,几秒钟后,将头靠在她的肩膀蹭了蹭抱住了她:“你没和我说过,你和他在一起了,枝枝。”
她始终忘不了大学毕业那天,尤枝对她说:“来锦大,是因为一个人,留下,也是。”
“我知道我们以后的关系可能也仅限于共处于这座城市,可是念念,想到我在锦市去过的哪一条街道、淋过的哪一场雨、吹过的哪一缕风,他曾经也走过、吹过、感受过,我就觉得很高兴。”
如果没有得到,也许时间久了,也就只是一轮悬挂在遥远天上的白月光,偶尔看看,却还是会走自己的路。
可得到又失去,却残忍得多。
尤枝也静默下来。
她和谢承礼,从没在一起过,最多也只是“床伴”而已。
可是,在最后,她还是想欺骗自己一次,就当在一起过,就当就此分开。
“我想过了,”姜念很快振作起来,直起身看着尤枝,“既然来海城了,那就让什么锦市,什么谢承礼都见鬼去吧。”
尤枝被她的神情逗笑了,点点头:“好啊,我还记得我生日时,你说要请我吃饭的。”
“当然。”姜念想到什么,“对了,今晚去我那儿住一晚?”
尤枝想了想:“你明天一早还要上班,公司给安排了酒店,我先去酒店凑活几天,后天周六,你休息的话,帮我一起搬家。”
“好啊。”姜念一口应下。
这晚,尤枝和姜念一起吃了顿饭便回了酒店,第一天来到陌生的城市,尤枝有些失眠,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午,尤枝去见了房屋中介,她很幸运,看的第二套房子就很满意,房东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奶奶,马上要被女儿接去锦市,着急出租。
一室一厅的小房间,每天也才一个半小时的通勤。
尤枝问了姜念,后者也觉得很不错,就这么定了下来。
周末,尤枝将邮寄到公司仓库的包裹搬到出租屋,姜念也来帮她一起收拾了一整天。
二人笑笑闹闹的,一块度过周末。
周一,尤枝正式去海城的分部工作,因为还不太熟悉,她提前了十分钟出发,没想到到了地点还是绕了一会儿,只庆幸自己初来乍到,还没有录入信息,不用打卡。
尤枝走进电梯,刚准备按下二十五层,就听见门外一声礼貌的:“等一下。”
声音有些耳熟。
尤枝没有在意,只匆忙移开手,按住了开门键,而后才抬头朝外看去。
下秒,看见温和地笑着走进电梯的人,尤枝彻底愣住,目光直直地随着他移动,好一会儿才出声:“许主管?”
许冰笑看着她,抬手按下二十五层,调侃地说:“怎么,不认识了?”
“当然不是,”尤枝难掩诧异,“你不是在锦市?而且没听说你申请外派……”
“我本来就是海城这边的,”许冰对她眨了眨眼,“你忘了?”
尤枝仔细想了想,第一次和许冰见面,节目部和技术部聚餐那次,他似乎说过是海城过去的。
“可你怎么这么快就调回来了?”
许冰这一次终于笑开:“好了,不瞒你了,这边下半年几个庆典和电影节的直播需要我负责,就过来了。”
也许有了熟悉的人,尤枝心中的忐忑不安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锦市是省台大本营,可以独占一整栋楼。
海城毕竟只是外派记者的办公地点,因此只是在市中的金融中心租了一层楼,分为不同的部门。
许冰显然和这里的大部分同事相熟,众人看见他来纷纷打招呼,许冰也笑着回应,随后侧身看了眼尤枝:“这位是总部的记者,尤枝。”
“麻烦大家以后多多照顾了。”
尤枝一愣,总觉得许冰这句话有歧义,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许冰倒没觉得不对,对尤枝笑了笑:“我的办公室在那边,”他指了指楼层西边的走廊,“有事可以找我,节目部的王姐会带你了解一下海城这边的情况。”
“好,”尤枝笑了笑,“谢谢你,许主管。”
许冰笑着摇摇头,和王姐打了声招呼便回了办公室。
王姐人很爽朗,很快就给尤枝抱来了一摞资料:“这两天你先看看这边的资料,放心,基本和总台那边差不多。”
尤枝忙点头应下。
尤枝用了三天的时间,将海城这边的工作了解了个大概。
接下去一周多的时间,尤枝跟了几次海城这边的外采,和锦市的工作内容差不多,很快便上了手,只是因为这边大小电影活动很多,人手却没多少,有时为了第一时间追热点,往往需要连轴转。
尤枝并没有将自己来海城的事情告诉尤母,可后来她还是知道了,对于她越走离秦市越远的决定,尤母很是生气,二人在电话中闹了个不欢而散。
除此之外,一切都很好。
尤枝很满意自己现在的工作状态,虽然有时很忙,忙到脚不沾地,可却不用再胡思乱想些其他的事情。
她只需要应付自己的忙碌就好。
这天,尤枝来到海城的第二周,分部的人都认得差不多了,许冰以欢迎新人的名义组织了一次聚餐,没有事情的人都去了。
尤枝也在其中。
大家都很热情,或许因为天高皇帝远,这里比总部少了很多上下级之间的距离感,打打闹闹,笑作一团。
只是在点餐时,许冰说了一句:“麻烦其中两份浓汤不要洋葱。”
很快有人调侃:“许主管今天胃口不错啊,吃两份?”
许冰笑看了眼那人,目光落在尤枝身上:“可不是只有我不吃洋葱。”
众人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立刻调侃地怪笑几声。
尤枝坐在许冰的对面,被人这样起哄她和一个异性,有些尴尬和脸热,只能飞快地说一句:“谢谢许主管。”
等到菜上齐了,大家的话题也转移到别处,不知道谁先起的头,说起自己为什么进了台里工作。
有说自己梦想就是当个记者的,有说考进来就来了的,也有人无奈表示家里人认为进电视台体面……
尤枝低下视线,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弄着面前的汤,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一人问:“尤枝呢?”
尤枝搅弄着汤的手一顿,抬头看着周围的人,许久才低声应了声:“当时台里递了offer,就接了。”
众人听过也都没有在意,很快去问下一个人。
尤枝心中有些沉闷,和王姐打了声招呼便率先离开了包厢,
“尤枝。”
尤枝刚走到电梯间,就听见身后有人叫她。
她转过身,正看见许冰抓着外套朝她走来,他长得高,几步便走到她身边:“想走走吗?”
尤枝愣了愣:“那其他人……”
“没事,这里的人基本都挺熟的,”许冰笑了笑,率先进了电梯,看着尤枝站在外面一动不动,故作为难地说,“你不进来,那我们楼下的人可能要等好一会儿了。”
尤枝只好走了进去。
如今已经六月份,海城的夜晚温度宜人。
许冰突然开口:“进电视台,是因为那个让你留在锦市的人?”
尤枝的身子一僵。
许冰轻叹了一口气:“那天晚上让你那么伤心的人,也是他吧?”
尤枝垂下视线,也许被许冰看过最狼狈的一面,她也不在意其他了,只自嘲一笑:“当初因为一个人留在锦市,现在又因为一个人离开锦市,是不是挺没出息的?”
许冰没有回答她,只在沉思了一会儿后问:“你最开始想做什么?”
尤枝怔了下,一时没理解他为什么这样问,停顿了几秒钟才说:“新闻记者吧。”
当初,她其实差点成为了新闻记者的,虽然是市台,但那里的工作内容和面试她的主编她都很喜欢。
只除了一点——地点在苏城。
她最终还是放弃了,选择了留在锦市,在电影频道当一个实习生。
许冰也安静下来,快要走到地铁口时,他停下脚步:“尤枝,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更适合留在台里?”
尤枝不解。
“我看过你当初给死星写的那篇影评,也看过后来你为光影资讯写的文案,还有外采时提出的问题,包括前段时间的那篇工业电影的浪漫……”
许冰边思索边说:“你很优秀,尤枝。”
尤枝的眼中添了诧异,错愕地看着他:“你……都看过?”
“是啊,”许冰说着,玩笑道,“我可不经常夸人的。”
尤枝很少被人这么直白的夸赞,脸颊热了热:“谢谢你,许主管。”
“所以,”许冰慢条斯理地继续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当个外景记者?”
“我平时也会……”
“是出镜的那种,”许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补充,“虽然幕后也不错,但各种都尝试一下,说不定就喜欢了呢?”
尤枝下意识地说:“我可能不适合。”
“你只是太习惯否定自己,”许冰思索了下,“尤枝,其实你所在的频道,不只是有电影。”
他说着,打开手机点了点,是一个栏目整合的视频。
尤枝看了他一眼,接过手机,节目形式五花八门。
跟着电影去旅行的记者穿着简单的冲锋衣,去往各个冷门电影拍摄地点采风,走访各地的风土人情;
幕后故事里对那些幕后团队的采访;
对话里,对电影人的深度访谈;
在各大小颁奖典礼上落落大方和主播连线……
这些节目,很多她曾经看到过,其中的不少出镜记者,她甚至在台里有过几面之缘,可是,她从没有去深入了解过,甚至无意间全部忽视了。
如今再看,才发现,原来……她曾经忽视的世界也可以是这样多姿多彩的。
尤枝将手机还给许冰,神情有些茫然。
她从来都不敢去尝试,只蜷缩在自己的舒适圈里。
时间越久,就越发的胆怯。
她对谢承礼也是一样,如果一开始她就直截了当地说了喜欢,即便是被拒绝,现在也可以坦坦荡荡地继续往前走。
而不是,在越陷越深后,发现自己早就被人看透,难堪地逃离。
“下周二是不是还要出任务?”许冰收起手机,随口问道。
“嗯,”尤枝低应了一声,“采访一个特效化妆工作室。”
主要是拍摄其中的倒模化妆过程,算是揭秘幕后的一种。
许冰沉吟了下:“我记得这个节目是深夜档播出?”
“嗯。”
许冰笑:“要不要试试?”
*
锦市。
程意关了车门,随意的转着钥匙,哼着歌便上了楼。
电梯门打开,程意走到公寓门前直接输入密码走了进去。
“啧,好好的别墅不住,偏偏来这里,”程意扫了一眼三百多平的大平层,走向卧室,“还活着……”
话没说完,他诧异地看着床上的男人:“怎么起来了?”
谢承礼坐在床上,戴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像石膏,只是眼神冷得吓人,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手搭在键盘上,显然正在办公。
看见程意他皱了皱眉,冷淡问:“你怎么又来了?”
“你以为我想来?”程意走到床边,眯着眼睛打量他,“要不是怕你死了,我懒得管你。”
“吃药。”
说完抱着手臂懒洋洋地看着他。
谢承礼睨了眼手提袋,半点没有打开的打算,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了几下。
程意皱了皱眉:“我说,你都烧到快四十度了,没感觉吗?”
要不是前几天他发现谢承礼有段时间没和他们聚了,特地绕了段路来找他,还发现不了他生病。
程意忘不了那天自己进门时的画面,谢承礼就躺在落地窗前的那张休闲椅上,闭着眼睛,脸色煞白,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唇紧抿着,泛着诡异的嫣红,整个人透着一股单薄的脆弱感。
听见开门声,谢承礼才动了动,睁开眼睛,却在看清是他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什么熄灭了,又很快恢复成平日里幽沉深邃的状态。
程意摸了摸他的额头才发现烫得吓人,原本想带他去医院也不去,只好买了药,顺便问了他的助理,才知道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工作,几乎没怎么休息。
这病大概也是忙出来的。
只是,在他的印象里,谢承礼去秦市养病回来就很少再生病了,现在病成这样,倒是罕见。
“锦思离开你几天照样能活得好好的。”程意无奈地看着谢承礼继续忙碌的模样,见他不理,索性上手便要将他的笔电拿过来。
谢承礼的目光微抬,落在他伸过来的手上。
程意的手僵在了半空,半晌悻悻地收了回来。
从小到大,谢承礼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小时候他还会不服,大了,认识到差距了,也没什么服不服的了。
就连他家老的都对谢承礼很是有礼,他自然轮不到他来管教。
“行吧,”程意耸耸肩,“知道你不想见我,可怎么说你也是一病号不是?怎么不叫尤枝妹子来照顾你?”
谢承礼放在键盘上的手一顿。
他和尤枝已经二十多天没联系了。
过去一年多的时间,尤枝从没有和他置气这么久过,即便两个人偶尔有几天不联系,也只是他在忙或者她在忙,很快就会重新联系上。
可这一次,什么都没有。
谢承礼由最初的迷茫和烦躁,到后来什么情绪都没了,只剩下气恼,没来由的生气。
前一天还好好地要他陪她补过生日,第二天就莫名其妙地发了“分手”这种奇怪的话。
他心中也赌着一口气,就赌先沉不住气的人是尤枝。
“算了,”见他始终不言不语,程意认输地叹了口气,看了眼外面暗下来的天色,“我就受个累照顾你吧,难受的话喊我。”
说完,他转身走出卧室,原本想着随便找个客卧休息一下,看了看时间,索性窝在沙发上打起游戏。
谢承礼听着外面的动静,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他不是经常追忆过往的人,可是此刻却莫名想起上次发烧时,尤枝特地来照顾了他几天。
她嘴上说着“我这几天刚好闲下来”,可眼中的担心都要溢出来了,熬粥,量体温,贴退烧贴。
在看见他强撑着病体工作时,她心中明明惴惴不安,却还是板着脸将他的电脑合上,拿到一旁。
然后强硬地拉着他进卧室,认真地盯着他好好休息。
可是,那天的后果,却是她被他压在了床上,予取予求。
谢承礼猛地回过神来,“啪”的一声将电脑合上,半晌拿过床头柜上的药,一股脑地塞进嘴中,喝了口水顺了下去。
大约十几分钟,药效开始上来,谢承礼半梦半醒着,意识逐渐游移。
程意不知道第几次输了游戏,低咒一声索性退了,随后才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
空荡荡的客厅一片死寂,一片冷色调的装修,看着还真有些渗人,程意随手打开电视,不管哪个频道,能出声就行。
他起身走到衣帽间准备找套新浴袍,翻了半天终于在最下面的格子中找到了,刚拿出来便发现一旁放着两件看起来就廉价的T恤。
程意也没在意,拿着浴袍便要去洗澡,余光瞥见电视上的人,瞬间惊讶地睁大眼睛。
“承礼,承礼,”程意敲了敲卧室门,径自推开,打开卧室的电视,“承礼,你快看。”
谢承礼几乎瞬间睁开双眼,脸色依旧苍白着,不耐地看向他:“什么……”声音在看见电视上的画面时一顿。
电视播放的是一档揭秘电影幕后故事的微型纪录片,视频里,尤枝笑盈盈地跟在工作室负责人身边,认真地听着负责人讲述特效化妆的事情,时不时提问些问题,聆听着对方回答。
她出镜的镜头不多,但每一帧都很得体。
谢承礼的目光扫过她的笑脸,落在她交叠在身前的双手上,指骨紧绷着,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是她十分紧张的象征。
“我说这段时间怎么没看见尤枝妹子,”程意喋喋不休,“原来人去海城出差了,这下好了,还得我照顾你……”
“海城?”谢承礼反问。
程意点了点电视:“刚刚那个工作室就在海城城东区啊。”
所以,她是去出差了?
谢承礼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在自己的指尖脱离,他却抓不住看不清。
纪录片很快便播完了,谢承礼刚要收回视线,下瞬察觉到什么,眯了眯眼。
“刚刚的字幕,你看清了吗?”谢承礼突然发问。
“什么字幕?”程意反应过来,“你说结束的字幕啊,走得那么快,恨不得都重影了,我去哪儿看清?”
谢承礼没有说话,沉吟片刻,低头在手机上搜索了什么,看了一会儿。
技术指导:许冰。
倒是记住了这个名字,尤枝的那个主管、学长和老乡。
脑子里莫名钻出他曾对尤枝说过的话:以后有了很喜欢的人,可以告诉我。
“怎么了?”程意不解。
谢承礼回过神来,想到上次团建时尤枝面对许冰时的尴尬神情,嗤笑一声将手机扔到一旁:“没事。”
不过就是一个样样不如他的男人。
第16章
没等身体完全康复, 谢承礼就重新忙碌起来。
程意来探望他时,看见公寓没人便猜到了他去了公司,担心他真地将自己熬死, 特地去了一趟锦思大楼。
看见谢承礼脸色苍白,却还是面无表情地处理文件、开会后, 程意默默地叹了口气。
明明是该纵情享受的年纪,他却几乎苛刻地安排好了自己以后的人生。
果然人比人是不能比的,也难怪在谢父谢母出事、谢家老太太病故后,谢承礼凭着一己之力, 愣是稳住了局势,甚至还站到如今的高度。
“你来只是盯着我看?”谢承礼将一份合作方案发送给对方后, 终于抬头看向吊儿郎当倚靠着沙发的程意。
程意朝茶几上的餐盒点了点下巴:“我家老头听说你病了,让我给你送午餐来了, ”说到这他猛地坐起身, “你是不是我家老头的亲儿子?我是他抱的吧?”
他当初生病发烧, 老头就只是让人量了量体温,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死不了就行”。
“如果一定要抱养,为什么要抱你?”谢承礼睨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