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锦思的公关部门也会审核相关的提问稿。
终于成功完成任务,尤枝松了一口气,正安静地整理着手中的文稿图片。
这时,身后一个记者站了起来:“谢先生,近日有传闻称您身边有异性来往,请问是不是代表着您好事将近?”
此话一出,满室都安静下来。
尤枝落在键盘上的手一顿,不觉抬头看向台上,一眼便对上了谢承礼的目光。
他也在看着她,目光深邃漆黑。
从她的角度看,他的双眸低垂着,就像居高者俯视信徒一样,唇紧抿着,而后他抬眸,看向提问的记者,冷静地说:
“我对婚姻不感兴趣。”
尤枝只感觉自己的指尖都是冰冷的,僵在键盘上一动不动。
周围的记者敲打键盘的声音,催促的声音仿佛全都听不见了,一片空白。
直到高奇推了推她:“尤枝姐,热点啊,锦思总裁首度回应私人问题。”
尤枝回过神来,低着头,一字一字地在键盘上打出那句话,就像是将谢承礼刚刚的话再一次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发送回台里。
发布会结束,已经四点多了。
尤枝和高奇打车回了台里,一路上都安安静静的。
早就知道谢承礼对感情不感兴趣了,甚至……她猜到他对男女感情甚至是有些不屑的,如今得到他这样的回答也没什么意外。
她也早在他说“有很喜欢的人告诉他”时,做出了“放弃”的决定。
可是……她还是有些难过。
“尤枝姐,你没事吧?”高奇轻声唤她。
尤枝摇摇头:“没事,只是有点累。”
尤枝今天的工作完成得很出色,台里无论是短新闻的热点抓取,还是视频资讯的随时追踪,都引起了不小的关注度。
主编特意拍了拍尤枝的肩膀:“辛苦了,明天好好休息。”
尤枝回到出租屋时,已经晚上八点了。
不想吃饭,连动弹都不想,尤枝瘫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这晚,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沉睡的,只是又做了那个梦。
——她漂浮在大海中央,漫无目的,没有方向。
*
隔天是周六,谢承礼说定的聚会的日子。
天气阴沉沉的,是要下雨的征兆。
谢承礼是在下午五点半来接尤枝的。
今天的他少见地开了一辆张扬的跑车。
阴沉的天色里,漆黑的布加迪像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和周围较陈旧的社区很是不搭。
去聚会的路上,谢承礼只字不提昨天的发布会,尤枝想了想问道:“昨天是你让人把我和摄像带到第一排的?”
“嗯,”谢承礼应了一声,“第一排留了位子。”
尤枝低下视线:“谢谢。”
“和我这么客气?”谢承礼玩笑说道,随后想到什么,不经意地问,“你旁边那个是你的摄像?”
尤枝点点头:“你知道他?”
“不知道。”谢承礼抿了抿唇,“他和你经常一起工作?”
“是啊,”尤枝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事。”
尤枝看了他一眼,良久收回目光看向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再没有开口。
两人到包厢时,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程意、李遂他们早就在里面等着,尤枝和几个人打了声招呼,目光落在李遂身边的陌生女人上。
女人妆容精致,面容美艳动人,刚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对她颔首一笑。
“李遂女朋友,”程意走上前对二人介绍,“尤枝,孟可。”
尤枝对她笑着点点头:“你好。”
“你好,”孟可转头看了眼程意,“这就是程先生口中的‘尤枝妹子’吧?”
“没错,”程意耸耸肩,又转头看向谢承礼,挑了挑眉故意说,“是这位的……”
谢承礼蹙了蹙眉,冷冷地朝他睨了过来。
程意一僵,悻悻转了话题:“反正他们一起的,”说完便朝外走,“我再让人拿几瓶酒来。”
尤枝的脸色微白。
在场的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女朋友,而她……连被介绍都不知道什么身份。
谢承礼看向尤枝,她的脸色比起之前要白些,想到昨天自己在发布会那番话,不觉缓了脸色:“先休息一会儿?”
尤枝点点头,她的确有些累了,从身到心都感觉格外无力的那种疲惫。
谢承礼和朋友聚会很少聊公事,不过是说说几个家族的私事,或是摸上几局纸牌,再胡侃一通。
谢承礼很少说话,但尤枝早便发现了,他在这里会格外放松。
程意很快回来,将几瓶五颜六色的女士酒放在桌上。
尤枝和孟可便坐在沙发上,时不时尝尝这些平时只在“名酒盘点”里出现的鸡尾酒。
程意话密,有他在永远不会冷场,几个人坐了一会儿便凑到了牌桌旁,程意仍胡侃着,一会儿嗤一声谢承礼总赢,一会儿和其他两人斗嘴。
“尤枝妹子清明回秦市了?”程意想起什么,顺口问了出来。
尤枝应了一声。
程意看向谢承礼,冷哼:“你真该把姓谢的也带走,省的他那天足足赢我一辆车,”越想他越是生气,“反正他也不是没在秦市待过,你俩重游故地呗。”
尤枝原本因那句“赢了一辆车”而错愕,听见程意的后半句话,人不由的有些出神。
李遂不知道内情,问道:“承礼在秦市待过?”
谢承礼蹙了蹙眉:“都是些不重要的,早忘了。”
程意也反应过来,逐渐安静。
尤枝坐在沙发上,垂下双眸再没看那边,拿起手边的酒杯喝了起来。
也许心中郁闷,尤枝比平时多喝了些。
正当她再次拿起一杯澄蓝色的鸡尾酒时,牌桌那边传来谢承礼不轻不重的声音:“这酒度数不低。”
话落,其他几个人也安静下来,微妙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穿梭。
尤枝也愣住,不解地看向谢承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松开了酒杯。
谢承礼皱了皱眉,他本意是提醒她不要喝太多。
尤枝借着酒劲上来,脸颊滚烫,说了声“去趟洗手间”便走了出去。
程意吹了声口哨,看向李遂和周皓:“尤枝妹子不来,谢总不屑于和咱们玩牌,尤枝妹子来了,谢总这不光赢牌,还能一心二用呢。”
谢承礼收回落在包厢门上的视线,看向程意:“胡说什么。”
另一边。
尤枝从洗手间出来,人已经平静下来,走出去便发现孟可也出来了,正靠着走廊抽烟。
看见尤枝,她勾唇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尤枝也笑了笑,刚要经过孟可身边,就听见她闷咳了几声,嗓音都沙哑了。
尤枝一怔,脚步停了下来,看着她重新吸着烟,脸色比刚刚白了不少。
想了想,尤枝走到她身前:“不舒服还是不要抽烟了。”
孟可拿着烟的手一顿,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嗯?”
“刚刚在包厢,我看见你吃止疼药了。”尤枝安静地说。
孟可顿了下,下秒耸耸肩,将烟熄灭在一旁的垃圾桶上:“不抽了。”
尤枝没想到她会听自己的劝,愣了下才点点头转身离开。
“小妹妹,不要太认真了。”孟可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尤枝不解地转身。
“玩玩可以,太认真了就会很没劲,”孟可侧头扫了她一眼,“尤其你这种傻的。”
尤枝顿了顿:“你不喜欢李遂吗?”
孟可沉吟了一会儿:“他长得不错,又出手大方,目前,喜欢吧,”说着,孟可笑看着她,“怎么?难道你相信你和……”她看向不远处的包厢,“能走下去?”
尤枝凝滞了几秒钟,低下视线:“目前,相信吧。”
能走下去的,不一定是恋人,也可能是……朋友。
孟可安静下来,好一会儿蹙眉:“为什么?”
尤枝的目光恍惚了下:“可能相信的话,比较幸福吧。”
最起码,不用时时刻刻活在猜忌中,拥有一天就享受一天。
孟可再没说话。
尤枝沉默了一会儿,对她点了点头转身朝包厢的方向走去。
之前来过一次,这一次尤枝很顺利地便找到了包厢位子,也许孟可出来的缘故,门并没有关严。
尤枝刚要推开门,程意的声音传来:“李遂,你还真成啊,这才几天你就又换女朋友,这点你真该和咱们谢总学学。”
尤枝迟疑了下,他们在说私事,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这个时候进去。
“滚蛋,”李遂反驳程意,“不然我还能真这么早结婚?人都让她妈视频里见我了,明里暗里催她结婚,还假装说给她介绍对象,那是催她吗?那是催我。我又不想现在结婚,不分才是耽误人。”
“不过你有句话倒是说对了,我真该和承礼学学,采访时提一嘴,直接断了妹子纠缠的念想?”说着,李遂学着谢承礼的语气,压低嗓音,“‘我对婚姻不感兴趣’。”
尤枝僵硬地站在门外,肢体有些发寒。
“得了吧,”程意冷哼,“咱谢总就是个诡计多端的狐狸,也就尤枝妹子看不透,喜欢他。”
“话说回来,承礼,我还真羡慕你。”李遂看向谢承礼。
后者只简洁地反问:“嗯?”
“有尤枝这么乖巧安静又不求名分的女孩跟着啊,”李遂说着感叹了一句,“承礼,尤枝喜欢你也有一年多了吧?”
尤枝透过门缝看向正对着这边的谢承礼,他皱着眉,表情没有任何意外,平静理智得吓人。
第13章
尤枝安静地站在门外。
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血管里的血液好像都停止了跳动,而后耳边传来尖锐的耳鸣声。
尤枝的呼吸有些颤抖,目光茫然。
“行了,少说几句吧!”包厢里有人轻哼一声。
尤枝缓缓后退一步,关上了包厢门,她再没有进入包厢,只是一个人静静地朝电梯走着,看着楼层一层层下降,她走出了酒店。
阴沉了一天的天气,终于在晚上的时候飘起了雨丝,并不大,打在身上带着些寒意。
尤枝走在街边的人行道上,神情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尤枝没有听见,仍旧脚步缓慢地走进丝丝缕缕的春雨中。
直到路过街边咖啡厅门口,一个躲雨的女孩叫住她:“小姐姐,你的手机响了好久了。”
尤枝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听见了手机铃声。
她对女孩笑了笑:“谢谢你。”
然后拿出手机,是部门主管打来的电话。
尤枝接起:“孙主管?”
孙主管的声音几乎立刻响起:“尤枝,昨天谁让你修改文章标题了?东方迪士尼虽然是个噱头,但有热度,现在的新标题怎么争亮点?你现在在哪儿?还有两个小时节目就播出了,尽快过来把文案修改一下。”
尤枝听着那一串串急躁的话,张了张嘴,下意识地想说主编也提前看到了文案,可是下秒还是闭上了嘴。
“尤枝,有没有听见我说话?”大概是急躁完了,孙主管的声音勉强平静了些。
尤枝无声地深呼吸一口气:“我知道了,主管,我现在回公司。”
对方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尤枝此时才注意到屏幕上还有三通未接来电。
谢承礼打来的。
三通电话,一向是他的耐心极限。
就像他这个人。
尤枝没有回拨,只回了一条微信:
【公司有急事,我先回去了。】
发送完,尤枝便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坐到后座报了地址。
出租车师傅很热心:“小姑娘怎么淋着雨出来啊?没拿伞?”
“嗯。”
“去电视台,是记者吧?现在的记者都这么年轻啦……”
尤枝勉强扯了扯唇,没有说话,只靠着后座愣愣地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大概看她兴致不高,师傅很快便不再说话,索性听起歌来。
是最近很流行的一首口水情歌。
直到到了电视台,尤枝才发现谢承礼在半个多小时前回了一句:【在哪儿?我送你。】
【不用,我已经到了。】
发送完这条消息,尤枝径自上了楼。
周六晚上七点半,电视台除了值班的和需要直播的工作人员,人少得可怜。
主管已经在二十二层等着了,见到尤枝便率先说了文案要求,要求她快点修改完。
尤枝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几乎机械地打开电脑,像机器一样,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半小时后,尤枝将文案交给主管,后者飞快地查看一遍,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便脚步匆忙地去了直播室。
尤枝等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今天的节目正常播完,才收拾了工位离开。
等电梯时,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尤枝听得清清楚楚。
看着屏幕上的“妈妈”二字,尤枝调整了下呼吸:“妈。”
“是我,”尤母的声音虽然还有些冷淡,但比清明放假回去已经好了很多,“在哪儿呢?”
“刚加完班从公司出来。”
“什么工作周六还加班,”尤母轻哼,“让你回来你不回来,一个人在那飘着。”
尤枝的呼吸一紧,闭了闭眼:“妈,您有什么事吗?”
“上次那个民宿老板你不想见,这次有个开手表店的你看看?比你大了四五岁,人也挺高的,可能长得普通了点,但过日子要那么好看干嘛?谁知道那些长得好看的以后会不会出去沾花惹草……”
“我今天和你宋姨逛街买婴儿服,路过那个手表店了,店不大,但我看客流量不小,挺挣钱。”
“妈……”尤枝想要打断她。
“干嘛?你又要说你有自己的打算?”尤母声音微抬,“你打算什么?妈也不是让你们立刻结婚,不就是让你们先认识认识,试着相处一下……”
尤枝听着话筒里的声音,只觉得自己有一瞬间几乎要崩溃了,下秒她猛地将电话挂断,彻底关机。
夜晚的雨丝仍然飘落着,已经快九点了,写字楼附近的行人很少。
尤枝朝最近的地铁站慢慢走着,前面一个行人戴着鸭舌帽,撑着黑色的雨伞慢慢走过。
尤枝和他擦肩而过,而后又转头看了一眼陌生人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弯了弯唇笑了起来。
谢承礼曾经也穿过类似的打扮。
五年前,在秦市,有一天也是像今天一样,下起了雨。
苏老师有事不在学校,没有人等着她一起去苏老师家,她纠结于自己那一丁点自尊,不好意思一个人去。
于是就一直待在教室里,待到最后学校警卫来赶人,她才磨磨蹭蹭地离开。
可是,走到学校门口,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也是在这时,她看见了戴着鸭舌帽的谢承礼撑着一柄黑色雨伞,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来。
或许不想被人看见他的脸色,他的帽子压得极低。
然后,雨伞撑在她的头顶,他的肤色是生病后的苍白,神情淡淡的:“你苏老师说你一个人不会去她家,让我来接你。”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侧,安安静静地同撑着一把伞去了苏老师家。
那段路其实很短,可尤枝却记得很长很长。
然而这一切,终究还是敌不过一句“都是些不重要的,早忘了”。
她为之心动的记忆,是他最不屑一顾的过去。
尤枝唇角的笑渐渐消失,脚步突然便停了下来,满目怔忡地站在原地。
李遂的话悄无声息地钻了出来:“尤枝喜欢你也有一年多了吧。”
其实,他说的是不对的。
不是一年,而是五年多,快六年了。
她明明没有流泪的冲动,可是一滴大颗的眼泪没有征兆地便从泪腺里冒了出来。
原来谢承礼,不对,不只是他,是他们。
他们早就知道,她喜欢他。
那么,那些自己小心翼翼掩藏自己心意的过往,便显得太好笑了。
她故作淡定地向谢承礼打听他朋友们的喜好,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想要融入他的圈子;
她睡觉时假装翻身,也不是睡觉不老实,只是为了能够藏进他的怀中;
她私下问程意谢承礼平时的习惯,嘴里说着是因为谢承礼送了她贵重的礼物,她要偿还回去,实际只是想再多了解了解他……
还有骑单车时,借着影子的错位,与他偷偷地相拥;
他生病时,打着这几天刚好有空的幌子,只为了照顾他,一次次地靠近;
做饭时假装做得多了,其实是特意为他留的……
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她自以为藏得很好,也只是自以为而已。
他、他们都心知肚明地看着她笨拙地演着“不爱”的戏码。
就像当年苏老师一眼看穿她拙劣的演技,报志愿时,她拍着她的头说:“我那侄子虽然在锦市,但我还是更希望你是为了自己才选择锦大。”
谢承礼也早就看穿了。
他们是怎么想她的呢?
大概像是在看着一个演独角戏的小丑,觉得她可怜又可笑吧。
毕竟五年的爱意,换来的是故作不知。
还有李遂说的“催婚”那番话,也和之前的事情联系了起来。
谢承礼亲自去公司楼下接她,在他的车里,尤母打来了那通催婚电话,那次他眼中意味复杂。
后来他去高铁站接她回来时,问她:“家里有没有催婚?”
大概那时他也是这么想她的吧,觉得她是在催他,她迫切地想“上位”。
所以,他第一次在媒体面前公开回应自己的私人感情,也不是回应给大众的,而是说给她听的。
为了杜绝她的心存妄想。
甚至更远些,在格泰那次,她仅仅不经意流露出了几分依恋,他便说了“有很喜欢的人告诉他,二人各退一步,永远以朋友的身份相处”这番话。
他想要的,只是李遂口中那个安静乖巧不求名分的自己。
以前她总是对自己说,他对自己很好,他只是不爱她,这并不是他的错。
但现在她终于知道,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的喜欢。
知道,却无视,隔岸观火地看着她一次次试探、伤心、又打起精神接近。
可笑的只有她。
原来,她的爱意,只会让人避之不及。
好像痛感真的有延迟,在距离她亲耳听见那些话的两个多小时后,尤枝感觉自己的心脏后知后觉地抽痛起来。
她要微微弯腰,才能勉强缓解那股翻涌上来的痛楚,呼吸变得沉闷而急促,脸颊一片凉意。
尤枝伸手摸了摸脸颊,才发现她又流泪了。
她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却哭不出来,只有喉咙紧缩着,发不出一点声音。
连伤心都是寂静无声的。
身后有脚步声朝这边走来,尤枝侧了侧身子,不让人看见自己的狼狈。
可是脚步声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
头顶的雨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停了。
尤枝怔了怔,抬起头,黑色的雨伞撑在她的头顶,许冰站在她的身后:“尤枝?”他唤她,尾音带着淡淡的担忧。
尤枝慌乱地蹭了蹭眼睛,扯起一抹笑来:“许主管。”
许冰看着她勉强的笑,原本想问些什么的念头压了下去,只问道:“也来台里加班?”
“嗯,之前的文案有纰漏。”尤枝垂下眼帘,再没多少力气强装没事,“我先走了,许主管。”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就这么回去?”许冰跟了她几步,雨伞始终撑在她的头顶,想了想说,“地铁站离这里还有段距离,我送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