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世界里,喜欢吃什么,就希望家里种什么,很不辩证法。
没出生时候,谁又能知道她喜欢吃桃子呢?
“因为桃子我给你买好了。”奶奶溺爱地哄,把她跑松掉的马尾束紧,“而且可羡瑶池碧桃树,碧桃红颊一千年。【2】”
晏柠橙跟着重复,不求甚解的迅速背诵,后来她能明白绝大多数诗词歌赋的具体意思,可已经没有想炫耀的对象了。
这觉睡得相当踏实,睁眼时夜色苍茫,廊下灯火葳蕤。
晚饭时爷爷该是想过喊她的,却没有硬催。
久睡后筋骨松软,更是赖床懒起。
晏柠橙趴卧,先回的微信消息,从置顶开始。
你窈:【无以为报,要不我把抱抱送你吧?】
她的消息很多,晏柠橙一条一条的引用回:【不知道以为你跟我多大仇呢?学了三年顶球减肥,至今还在萌混过关的竖琴海豹扔给我,是让我当后妈吗?】
你窈:【正事,看到回我就行,美物原本就在计划开新的漫画频道了,今天正好,你拎包入住,违约金萧默给你讨,更新没要求,什么都随你,合同徐二写完会发给你,你看看想不想签就完事了。】
你窈:【还有,身世的事情我很抱歉,可必须如此。】
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
晏柠橙没细问,她先切邮箱,果然看到了徐扣弦发来的合约,前面完结的几本做了高价买断,在更的也给出了优越条件。
美物原来主打直播,做得风生水起,最近一年开始横向发展,开辟了多个频道。
哪怕不出于世交与朋友情份,这份合同开出的条件都无可挑剔。
挥别错的和对的相逢,整挺好,晏柠橙大手一挥签好。
刻意先跳过看了会扰她心神的林寻舟,继续往下。
让人错愕的是原来的编辑给她发了许多条消息跟语音,甚至现在还在孜孜不断的发送,让自己出现在置顶之下,晏柠橙对她设置了消息不提醒,所以没有显在红点上。
前编辑:【……我桃还在吗?中午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前编辑:【未接通语音】
前编辑:【条件可以重新谈,高层已经讨论过了,价格由你来开。】
……
晏柠橙不用想就知道是舒悦窈的事情出了翻转。
她回:【不必,我不回头,好聚好散,我承诺过你的事情,依然有效。】
热搜的翻转远超出晏柠橙本人的认知。
哪怕是抓周时就相识,后来耳鬓厮磨如闻落行,都绝不知道舒悦窈的身世纷杂如何。
双料影后、金兰奖视后、一代人的白月光,被称作港城最后的天后的陆诗。
发博爆料:【舒悦窈是我亲生女儿,过继给我妹妹的。】
九千万顶流池妄:【我妹,亲的。】
Ember烬:【我喜欢窈窈许多年。】
真业内、从不出假料营销号的爆料:「乐坛顶级词作林君故爆马,其真名为舒悦窈。】
以上均有亲缘鉴定报告、送养确认书、股权书……江烬前队友认证,及舒悦窈早年阖港城殿堂级音乐制作人陈寻的工作会谈录像为证。
证据造不了假,录像更骗不了人。
今天的热搜完全按照内外亲疏与重要程度来决定,闻落行的被压在第五,晏柠橙的被压在第六。
中午为窈窈下场时粉丝掉了些,晏柠橙没看,但现在又成几何倍数的涨了回来。
多奇怪啊。
白日里明明还是狼狈为奸,到晚上就是白月光强强联合。
她的下场被重新定性成真性情,为朋友两肋插刀。
转进如风,很没意思。
更早的马甲没被爆出来,晏柠橙守口如瓶。
她找到几年前与窈窈“林君故”这个词作署名合作的专辑封面,发了条原创微博。
一只桃桃:【谢谢你赠我这几百万人流泪过的歌,第一次听如此,每次听都如此。】
至于舒悦窈的道歉,晏柠橙干脆没接受,她咬着颗从窈窈那儿拿走的奶糖敲字:【无所谓,我是个双标的人,坚持是个人就有难处,别人要是骗我十几二十年,我会说去你妈的大傻逼,但窈窈骗我,那肯定是我窈有难处,心疼我窈就完事了。】
林寻舟的消息是最后回的。
晏柠橙倚着廊下的檐柱,定神点开,只有言简意赅的一条。
Lin:【有空语音通知我。】
你桃:【1。】
林寻舟的语音在下个须臾响起,晏柠橙深呼吸,按接听键,将手机附耳。
“你想好了吗?”低沉磁性的嗓音烘得脸颊发烫。
月色清凌漾在脚边,晏柠橙轻声哼,“嗯。”
“我在有些事情上认死理,结婚后除非我自己过错,否则都不考虑离婚,这点你可以接受吗?”林寻舟发问的语气相当肃穆,如果他的背景音如果不是机场通告的话,或许会更完美冷酷。
晏柠橙直接了当,“可以。”
“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
20、吃掉六只桃
晏老爷子的晚饭主打清淡,看得出因她在家吃饭,特地做了重口的水煮肉片,留的菜放久了,表层凝了厚厚的油膜。
晏柠橙懒得重回锅,盛了热饭就着凉口的吃,也别有番风味。
爷爷屋里的灯已经灭了,人睡下了。
披垂的发丝干预到吃饭,晏柠橙蹙眉,回屋摸了只发圈,随性得扎成高马尾。
小院独坐,月影成双。
关掉了所有社交软件,选了部世纪初的老番慢吞吞地送饭。
和暗恋十年对象领证前一夜,晏柠橙心静的可怖,对未来的婚姻生活既没有多余的期待,亦没有半分恐惧,就好像是事情原本就该是这样的。
如果有道考试必答题是如何评价自己。
那么晏柠橙应该能以四个字夺得主观意义上的满分。
“我行我道。”
晏柠橙骨子里是个相当倔强的人,认定的事情鲜少改变。
少女时代努力融入过集体,发现融不了,那就不再硬融,有人使小动作,无关紧要的就佛系掠过,难以忍耐的就正面刚到底。
不是霸凌方,没做过霸凌的事,晏柠橙是不懂校园霸凌的。
这种毫无理由的行为就是会从微小的事情开始试探,然后越演愈烈,直戳底线。
然而晏柠橙绝不屈服,在被诱骗关进暗无天日的仓库后,她摸到了提前准备好的备用手机,直接拨打报警电话,然后义无反顾地用腿撞向破损桌角,把自己撞到皮开肉绽,鲜血横流。
在被救出后第一时间要求查看监控。
晏柠橙的父母无条件支持她,坚决不接受和解,那段时间在个接近癫狂的状态里,大有不死不休的行径。
晏柠橙坚持依然来校上课,对老师同学的轮番劝解不予理睬,甚至连放学后迟走的习惯都没有更改。
那段赶上林寻舟学生会忙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不再打篮球,而是坐在斜前方的位置上伏案写文件,短暂的离开后又会折返。
有几次晏柠橙想和他说抱歉,林寻舟担任学生会会长的职务,如果是学生会的话,那他忙得很大一部分因素都在自己。
林寻舟是最早发现她被锁进废弃仓库的人,隔着门,看不到彼此的表情,晏柠橙有听见他讲,“我来想办法,你冷静,我来解决。”
她没有听林寻舟的,只要能杀敌一千,晏柠橙根本不在乎自损八百。
仓库门外又那么“恰巧”的坏了监控,某种意义上,是林寻舟助纣为虐,成全了自己,因为这件事情根本说不清楚。
没有监控,谁能证明晏柠橙的伤是自己撞的,还是因为被“霸凌”事实导致?
林寻舟成为了唯一的证人,又因他个人品性和家世显赫,证言的可信度极高。
港城司法是陪审团制度,绝不夸张的讲,林寻舟的证词完全可以左右案件的走向。
晏柠橙不知道怎么搭腔,错得不是她,可是他的加班的确为她而起,到底也没多讲。
盛夏的一个半月里,少女托腮看清瘦俊逸的背影发过很久的呆。
事态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的多,校园凌霸的取证困难,年龄虽过十六,却都还不到十八岁,各种苦楚艰辛不奈回忆。
有没参与过针对她的同学来讲和,“你看,大家同学一场,她们可能是闹着玩的太过火了,以后绝对不会了,何必要上庭呢?”
也不乏师长喊她去交心,以前置之不理的班主任现在突然活了。
“情况校方已经知道,只要你点头和解,我们会答应你的一切要求,非要闹大的话,对你个人又有什么好处呢?你还小,不要图一时意气之争。”
晏柠橙是骨相美人,脱离幼年期后就是副明艳攻击性十足的长相,她粲然反问,“我偏要图一时痛快的话,对我又有什么坏处呢?”
逆流的代价她晏柠橙愿意付出,只是做错事和置之不理的各位都别想好过。
总之结局是凌霸主导者登报发声明道歉,转学离开,班主任因为管教疏忽引咎辞职,而晏柠橙迎来比从前更为猛烈的孤立。
中学的倒数第二年,整整一年,都少有人与她讲话。
晏柠橙沉默的上课、念书、在别人目光中宛若披上了隐形衣,但从不为了自己的决定而后悔,讨好来的太平,她不需要。
夏日宜打盹儿,洗了个澡荡秋千吹干头发的功夫,就又困到了眼皮打架。
这次坠入梦乡之前,晏柠橙给林寻舟发了个“晚安”。
发完又强撑着困意看了半晌,对着屏幕幽蓝的光笑自己适应身份之快。
港城的梅雨季总是连着下大半个月的雨,呼吸都带着潮气。
午后时不开灯,教室里暗得惊人。
晏柠橙蹑手蹑脚地出去上卫生间,回来后没注意到脚下的障碍物被绊倒,手忙脚乱地去抓扶,全部落空,还带倒了张桌子,发出巨大响动,将还趴桌休息的同学吵醒。
整个班级的目光都斜了过来,校服百褶裙因倾倒动作而上翻,露出纤秾合度的长腿……及蕾丝安全裤的边角。
膝盖该是碰撞倒哪处。
疼痛、羞怯、与扰人清梦的歉意,许多种复杂的情绪席上心头,晏柠橙乍然忘了该做什么。
闷雷滚滚炸裂,她艰涩地把住桌边,颤栗的站直,正准备去捋正裙角,后腰就被什么盖住。
“别动。”清冽地嗓音盖过雷,柠檬薄荷的香气裹过来。
晏柠橙乖顺地怔在原处,微微低头,看到骨肉匀称的手自身后环过,捏着校服外套袖子两端,在腰间打了个很不规整的结。
这双手她很喜欢,暗自观瞻过太多次。
在林寻舟握笔时、控球时、捏着演讲稿背诵时……与夕阳下熟稔地夹着烟时。
到被悬空公主抱起那个瞬间,失重感让晏柠橙下意识地去揽林寻舟的脖颈,短线的思路才终于开始回笼。
晏柠橙觉得逾越而抽回,被他无可奈何地叹气命令,“搂好。”
在林寻舟怀抱里时完全听不到杂音,窥伺的视线被宽阔肩脊阻隔,慌乱如麻的情绪放松许多。
“我会重吗?”她小心翼翼地发问。
林寻舟面无表情,冷淡答,“闭嘴就很轻。”
于是后半句,其实不用抱我,我能自己走,被怼直接回腹中。
晏柠橙垂着脑袋悻悻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没看路。”
“呦,你这抱得谁啊,让老师看看。”沉厚满含戏谑的声音从前方响起。
林寻舟低呵,“让开!”
教室外的长廊一侧露天,风拂乱晏柠橙的发丝,她只能看到目之所及处,都是林寻舟精致桀骜的面孔。
很久很久以后,意识到自己是在被校园霸凌的晏柠橙开始推顺一切是从何而起,记忆点都因林寻舟的出现而掠过了惊雷暴雨的这一天。
直到莫莫家在破产边缘,来求自己,将所有都和盘托出。
地上的障碍物大家特地等晏柠橙去上卫生间才放置的,林寻舟的出现干扰了他们看笑话,只能作罢,反正有的是时间,可以从长计议。
晏柠橙听得哭笑不得,她只问了莫莫一个问题,就因为我是帝都人?是你们口中的北姑?
莫莫发着抖点头,诚恳地给了解释,“还因为你是转学生,你格格不入,你和她们孤立的人讲话了。”
少年人的恶意有时比成年人更恐怖。
晏柠橙分不清是梦中雷声,还是现实的雷声,总之就在耳畔,轰隆隆地扰着。
六点半被闹钟准时叫醒,揉着脸醒的艰难。
梦里的雷雨有了实质,就响彻在耳畔,晏柠橙抓到手机,地图软件和通讯运营商都尽职尽责的发来了提示。【看小说:玖橘推文】
【帝都气象台将2018年6月9日2时27分发布暴雨黄色预警信号升级为暴雨橙色预警信号,受强降雨云团影响,预计9日3时至10日18时,帝都市将出现大到暴雨,目前义顺区三小时降雨量已达40毫米以上,预计今天白天……】【1】
所以说人啊,能做成什么事,还要看老天爷给不给薄面。
帝都的地势是西部和北部高,东部与南部低,义顺每逢暴雨都遭殃,而很不幸,帝都两个机场,吞吐量大的就在义顺。
晏柠橙点开林寻舟的消息列表。
停在四个钟头前,林寻舟发的短语音,悦耳磁性的“晚安好梦。”
你桃:【帝都暴雨,机场暂时停止起落,如果来不了的话,我们改天领证也行。】
林寻舟是秒回的,先发的是个定位。
【地点帝都西城区民政局】
Lin:【桃桃可以慢慢化妆选衣服,我会先去解决早餐,然后在门口等你。】
晏柠橙爬起来去给奶奶上香,讲明今天要做什么。
又取了昨晚就定好的那条奶白色的小旗袍,苏绣精巧,凤凰展翅欲飞。
妆面是在车上画的,晏柠橙描眉画眼时想得都是,林寻舟究竟是怎么来的?
港城直飞帝都,需要三个半小时。
私人飞机起降都要走流程,暴雨预警发布在凌晨两点,他根本降落不了帝都。
晏柠橙思忖半晌,给熟识的机务人员发了消息:【请问……昨天零点后,有私人飞机能降落帝都吗?】
化妆刷掀着眼皮画完了左眼眼线后才得到回应。
空中管制祝明:【雷暴,起降都不行,凌晨的红眼航班要么盘旋,要么迫降别的地点。】
晏柠橙难得多问:【那最近的迫降机场,是哪个城市?】
空中管制祝明:【你是想问私人飞机型号?】
“……”晏柠橙握着手机梗住。
空中管制祝明:【747-8VIP-xun这架吗?】
港城到帝都的私人航线,实在太精准了,社恐就喜欢和一些敞亮的人交流。
指腹顿住,祝明的消息已经发了进来。
空中管制祝明:【今天凌晨突降暴雨,相邻的平津同样雷暴,最近的机场是北河的定庄国际机场。】
你桃:【知道了,多谢。】
她着手把右眼画完,才打开地图软件,输入了帝都西城民政局与定庄国际机场的距离,四百二十公里,自驾显示耗时四个小时左右。
液体眼影冰冰凉凉的点到眼睑,接着被手指的温度融化铺开,卷翘的太阳花睫毛轻颤,宝蓝眸中水色潋滟。
有人成夜奔赴,换过两种交通工具,顶风冒雨,来赴她的约。
车停稳在西城民政局台阶下时,还尚不到开门办公的时间,上班的工作人员在匆匆收伞进门。
屋檐下清隽颀长的身影出挑,即便隔着雨幕,仍不可忽略。
晏柠橙俯身去侧坐捞自己的雨伞,在坐直准备开门时,雨水蜿蜒的车窗外,林寻舟捧花,撑伞挺立。
是被迎着下车的,瓢泼大雨全然绕过她。
“桃桃早。”温润的嗓音钻进耳廓。
林寻舟今天穿得很平常,白衬衫熨贴,顶扣禁箍住嶙峋喉结,黑色西裤,没有系领带。
通宵熬夜没能在他深邃凌厉五官上留下半丝痕迹,为了给自己开车门,花束被撑伞的手臂圈卡。
禁欲出尘,宛若高山寒雪。
然而晏柠橙突兀的想到的是另番场景。
清晨、床上的自渎。
凝视他人的同时,亦在被凝望,视线交错,呼吸加重。
晏柠橙舔了舔唇角,眼神有须臾的失焦,喃喃回,“早。”
林寻舟很轻的笑了声,似是习惯了她的脱线,“可以牵吗?”
晏柠橙下意识地点头,直接以行动回应。
清晨的体温比平时低些,林寻舟的指尖就显得烫,触到时她出于惯性缩躲,被直接包裹着握住,渐渐变成牵得姿势。
温热的体温源源不断地渡过来,皮鞋与高跟鞋同踏,踩水泛起圈圈涟漪。
民政局的屋檐宽大,风势带着雨西斜,扫不到檐下。
花束被递过来,晏柠橙垂眼,素雅的淡色绕外,渐变调搭配得当,越往中心,色彩越艳丽。
仔细看看,尽是些稀有高颜值的品种……而且自己还都认识?
她定神,认清是舒悦窈花墙中有的。
“你。”晏柠橙发出个单音节。
“嗯?”她昂头,林寻舟低头。
狭长锋利黑眸里映现着自己,晏柠橙软甜问,“怎么过来的?”
林寻舟勾唇,“就那么来,只要桃桃说,我就会来。”
怀中的鲜花娇艳欲滴,没有因为长途奔波而折损,晏柠橙慢吞吞地继续问,“怎么凑齐的?”
“有心就可以凑齐,有什么难?”林寻舟轻描淡写。
“……”晏柠橙怀疑有人出卖自己,且有证据,君倾套房,通宵打游戏正在吃宵夜的舒悦窈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不过现在能进玻璃花房的两位,都不会有闲工夫为林寻舟剪花了,这捧只能是问到花名后,自己凑的。
几天前晏柠橙随手拍花,林寻舟说送花的事情他来做,于是再见面就送了满捧的。
“谢谢。”除开浅薄的道谢外,她语塞,不知再如何表达心情。
林寻舟挑眉揶揄,“桃桃,再过十分钟,我们将会领证,我记得跟你讲过,永远不必对我说抱歉,所以现在改道谢了?”
晏柠橙眨眼,支支吾吾,“那?那?”
“还有十分钟开门领证。”林寻舟叹了口气,捏住面前人小巧的下颌骨,指骨摩挲了两下,认真问,“能提前亲吗?”
“能。”晏柠橙的后半个字被压覆过来的唇堵住。
馥郁的木质香到了尾调,琥珀的暖甜与烟熏麝香萦绕在周遭,唇瓣被轻柔的碾磨着。
饶是梦中与画中浓墨重彩许多。
现实里都是第一次。
接吻是很奇妙的体验,浮在云朵见,飘忽着不必担心跌落,因为腿软的时候,有力的手臂环过了腰身给予支撑。
21、吃掉七只桃
林寻舟常握笔,爱好弓箭运动,食指与中指指节也带着薄薄的茧,贴蹭着耳廓细腻肌肤轻柔抚摸,带着热意,酥痒感直冲天灵盖。
晏柠橙恍惚,被带动着接吻,湿漉漉的眼睛里水波荡漾,掌心的花束倾斜,被扶正,花瓣凝水雾成露,簌簌滚下。
很淡的一个吻。
在得到可以的回应后落下,蜻蜓点水的掠过而已。
只是对于当事人来说,意识空白,宛若绵延了整个世纪般长久。
“要换气,桃桃。”林寻舟微微拉开彼此的距离,看着还在屏着呼吸的美人勾唇低笑,温润讲。
晏柠橙如梦初醒,红唇轻启,胸膛起伏,新鲜的空气顺着流入,逐渐舒缓了过快的心跳。
“还有七分二十一秒。”林寻舟略分到腕表上的目光又挪回来,捻捏住圆润白皙的耳垂,漫不经心地提示,“这是你最后的反悔时间,我们合法后,请恕我无法再做到刚刚那样浅尝辄止了。”
今日暴雨,六月九日,黄历大凶,诸事不宜。
民政局门口等开门的就只他们一对,保安在食堂吃过早饭,刚刚在门口的等候处就坐,伏案在登记表上写今天的日期。
不是晏柠橙设想中的双数十日,没有经过顾意的精准计算,更像是某种赌气而为之的行径。
闻落行和舒悦窈的爱恨纠葛还在热搜里高悬,京圈和港圈都因两人的身份而受到剧烈震荡,两家都是上市公司,众说纷纭,但可以预测的是今天股票均会在开盘后触发熔断机制。
晏柠橙明白林寻舟究竟在确认些什么,这是种绝对的尊重。
哪怕结婚的提议系他方提出、主导,还是会在结婚对象卷入好友感情风波时反复给到松动反悔的机会。
君子坦荡荡。
晏柠橙想说的话有许多,堵在唇齿间,最后柔声讲,“我打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