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是我娶妻,总会被发现的啊……”
“发现又怎样!”李氏蛮横道:“进了门,难道还能飞了不成?”
媒婆想要做成这桩婚事,忙宽慰小柱道:“小柱啊,你别担心。我已经办好了,给的聘书没点名道姓,只说是两家定亲,就算告到衙门,我们也有理的。而且拜堂洞房,她一个傻子能懂什么?破了身的傻子还想二嫁不成?”
小柱知道此事不对,但他一向孝顺听话。如今媒婆和母亲都极力促成此事,他不敢多言,只能顺从他们。
李氏推着小柱离开,几人刚走几步,就发现薛小安等人。两边人面面相觑,李氏他们做贼心虚,但想着小孩子也听不懂他们的话,心存侥幸、快步离开了。
薛小安的同窗们确实没听懂李氏他们的话,他们心思在离开的王采儿身上,偷听都不认真。
反倒是薛小安,意识到这就是跟王采儿提亲的人家后,伸长脖子、努力将他们的对话听全。
薛小安一向聪明,立刻从对方的对话里意识到这门亲事有异。
而薛小安的同窗们见王采儿进院,兴致失了大半,加上身上多少都有些沾水,冷起来都打了退堂鼓。
尤其是那个一直念叨王采儿是水鬼的同窗,催促着同伴们离开,也不愿意再跟上去。
薛小安有些不甘心,可是他贸然进去,被发现跟王采儿认识也不是事。薛小安最终还是听了同窗们的建议,跟随众人离开。只是离开前、他认真记下王采儿的家,完全就是还要再来的意思。
……
薛小安回家,身上湿淋淋被逮了个正着。他跟同窗们本来已经商量好说辞,只说泼水玩的,但他念头一转,又想再见王采儿,真就老老实实交代了一天的去处。
薛掌柜气得通打薛小安,薛夫人满是感激和万幸,一家人及时请大夫,没让薛小安因此染寒。
随后薛掌柜和薛夫人挨个到薛小安同窗家,向他们的父母道歉。原本已经撒谎躲过一劫的小伙伴,莫名被揭穿谎言、挨了一顿打。
薛夫人想要向王采儿道谢,打听到王采儿已经定下亲,便买了谢礼让伙计送上门。薛夫人一颗玲珑心,知道王瘸子心疼孙女,此刻最缺的就是嫁妆,送的礼特别方便王采儿添妆。
此事距离薛小安挨打不过两天,被打的屁股还有些疼,可他坚持要跟着去。
薛夫人也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间哪来的念头,知子莫若母,她就没见过自己儿子对什么事这么热衷。
薛夫人没有同意薛小安跟随,害怕他添乱。
但那天薛小安逃课了,偷摸跟着伙计的驴车,出镇子后趁其不注意,突然跳了上去。伙计劝薛小安回去不成,又想着已经走了这么远,破罐子破摔、就带上了薛小安。
薛夫人不知道,这一趟,薛小安无论如何都是要来的。他偷听薛夫人和伙计的对话,知道王采儿是要嫁给隔壁村的小儿子,也听说那家有个病重的大哥。
再结合他在草湖村偷听到的对话,那家可不就是骗婚。
薛小安没有将这件事跟薛夫人说,大抵是猜到自己爹娘的性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他们犹豫衡量个半天,说不定王采儿就这么稀里糊涂嫁了。
好歹王采儿也是他家亲戚,薛小安想着这层关系,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去跟王瘸子说道说道。
这不,为了报王采儿的救命之恩,他屁股还疼着呢,都坚持出了门。
薛小安是个孩子,做事没有多想,只觉得,这次王采儿说什么都得弯腰拜谢他一次。
薛小安就这么跟随伙计,一同来到了草湖村。
只是好巧不巧,此时李氏和媒婆正好就在王瘸子家。
李氏回家后,越想越心慌,她害怕夜长梦多,加上小儿子时不时念叨几句,李氏就觉得这事拖不得。
后来也不知道李氏是怎么打听的,竟然越过媒婆,打听到王瘸子跟镇子上的薛掌柜有关系,这样以来,李氏就更加不安了。媒婆不想到嘴的肉溜走,一边安抚着李氏,一边提议将成亲的日子提前。
两人私下一琢磨,这不就到了王瘸子家。
为了让王瘸子答应将日子提前,李氏甚至撒谎、暗示自己大儿子可能不行,回头怕耽误小儿子亲事。王瘸子一心要抓牢这门亲,当即就点头了。
谁成想,就是王瘸子坚持要留人吃饭的这点功夫,薛小安和伙计就上门了。
伙计不知内情,见状还上前恭喜了王瘸子几句。
“有什么好恭喜的?她要嫁的人,不是都快病死了?”薛小安故作不知,他嘴上嘲讽,眼神却别有深意的盯着李氏和媒婆。
李氏没认出薛小安,可她心虚,大儿子是她的心肝,一听薛小安这么说,立刻就动怒发狂。
“你说什么!”李氏声音尖锐地大喊道:“你说谁死了!”
“不是你那大儿子!”薛小安面对泼妇模样的李氏,也丝毫不惧,大喊道。
伙计拦着薛小安道:“哎呀少爷,不是,你弄错了……”
王瘸子也连忙上前,解释道:“小公子,我家采儿是要嫁给这家二郎,没有生病……”
“是吗?”薛小安睨视李氏。“是你的大儿子,还是小儿子?”
“这……”李氏心虚,立刻就哑火了。
媒婆连忙来打哈哈,故作生气道:“哪里来的小孩,一点规矩都没有?王瘸子,你是什么意思?好心来做媒提亲,不想结了不就一句话的事,怎么还诅咒人家儿子呢?”
“是啊!”李氏应和道:“你派人来诅咒我儿子做什么?”
王瘸子此时还没回过神,弯着腰赔笑,一副赔罪道歉的模样。“李婶子,别生气。小孩子不是故意的,没什么坏心……”
“本来就是!”薛小安被伙计推到身后,挣扎坚持露出个头来,道:“她到底是嫁你家大儿子还是小儿子,有什么不敢说的!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啊!正好我们也做个见证!”
“胡闹!”媒婆立刻变脸,大骂道:“王瘸子,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怕这小孩赶走!”
薛小安底气比媒婆更足,他大喊道:“你敢赶我,我是薛家布铺掌柜的儿子,你拿小儿子骗人成亲,我拉你告衙门去!”
顿时,媒婆和薛小安大吵起来。
王瘸子边拦边有些愣神,他扭头看了眼李氏,发现对方眼神飘忽、模样紧张,心顿时凉了半截。
王瘸子忍不住质问媒婆,媒婆见骗婚被人拆穿,就忍不住贬低起王采儿。
“王瘸子,你自己孙女什么样你不知道?李家再怎么样,也是个正经人家,又亏待不了你的孙女。”
“你什么意思!你提亲的不是二郎……”
“什么二郎,你家孙女是个傻的,你觉得她配得上?”
“王媒婆,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你怎么能这么坑害采儿!你每回来,我不是好吃的好喝的招待你们,我还给过你介绍的媒钱……”王瘸子怒火攻心,他见无论自己怎么说、媒婆都是一副厚脸皮无动于衷的模样,就将目光放到李氏身上。“李婶子,我诚心跟你家结亲,连聘礼都没向你家要……”
下不来台的李氏嘴硬道:“什么不要聘礼,不是你知道自己孙女不配,你会不要聘礼吗?”
“你……”
“你什么你!”李氏恼羞成怒,气说道:“我家大郎怎么了?是,我家大郎是病着。可他是我们夫妻的心肝,全家人疼着护着,若不是他在病中,你觉得你那傻孙女配得上?我本是好心,想着只要你那孙女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照顾我家大郎,我们家怎么说也愿意养着她。你百年后,我们也亏待不了她。如今看来,你们真是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自己孙女什么样?还敢厚脸皮,把主意打到我家二郎身上……”
李氏恶人先告状,完全不提自己是故意带着小儿子来,让王瘸子误会的。
王瘸子被个妇人说得哑口无言,还是薛小安看不过去,上来抓着李氏骂,嚷嚷着要叫人来明辨。
一时间,王瘸子家乱成一团。
此时,王采儿正抱着怀里的白猫,躲在屋外探头偷看。
她清澈好奇的眼神,仿佛里面的闹剧,跟自己完全无关一般。
作者有话说:
留爪、留爪。
第190章
薛小安在王采儿家闹了一通, 赶走李氏和媒婆后洋洋得意,像极了一只战胜了的公鸡。他本以为自己做了好事,王瘸子和王采儿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谁承想、李氏和媒婆一走,王瘸子就表情阴郁、消沉冷声地让他离开。
薛小安微微蹙眉, 敏锐的察觉王瘸子态度不佳, 还没等他质疑问话,就被伙计赔笑拽着走了。
薛小安心中不满, 他帮了王瘸子这么大一个忙, 王瘸子竟然敢不谢他。他心中不舒服, 被伙计拉走时,余光瞥见屋外的王采儿, 忍了忍,瞪王采儿一眼, 说服自己不跟这群乡野粗人计较, 不情愿地跟伙计走了。
果然,回到薛家,薛小安被爹娘狠狠教训了一通。
薛掌柜一直叱责薛小安,逼问他是否知道错在何处,偏偏薛小安是个倔脾气,他不认为自己做错,怎么也不肯服软。
于是薛小安不仅被打了一顿,晚上还被饿着肚子罚跪了。
直至深夜, 心疼独子的薛夫人终于还是偷偷来看儿子。她知道儿子是好心, 企图让他明白, 好心也有办坏事的时候。
薛夫人抱着不服气的薛小安, 给他揉被藤条打伤的手臂, 心疼的将人往怀里抱。她言语小心,企图让薛小安明白:“小安,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平等议亲。采儿那姑娘心智不全,你也是知道的。”
薛小安至今不服,头扭到一边,怎么也不肯看薛夫人。他气恼他爹是非不分的乱打他,虽然委屈得眼睛都红了,但就是不肯在薛夫人面前示弱落泪。
该说的话薛小安觉得他已经说了多遍,因此也不肯跟薛夫人搭话。
那李氏骗婚,他揭穿有什么错?既然看不起王采儿,又何必去求娶?骗婚娶姑娘嫁给自己的病秧子儿子,转过头还骂人家不知好歹,就算闹到县令那去,也绝对是他占理、他对!
哪里轮到他爹来打他!
薛夫人一看薛小安满脸怨气,就知道他误会了自己和相公。薛夫人问道:“小安,你是不是觉得,爹娘只是不想惹麻烦,所以才不去管旁人死活?”
“难道不是吗?”薛小安对这话立刻有了反应,马上反问道。
薛小安堵气问完话,又有些心虚。他不想将他娘一起想得那么坏,他所有的怨气都是冲他爹去的。但是因为太生气,直接把娘也算进去了。
薛小安小心观察薛夫人脸色,不想自己的话伤害到薛夫人。
好在薛夫人并没有将薛小安的往心里去,她微微叹气,将薛小安抱得更紧些道:“我们小安心地善良,娘真的很高兴。但是小安,你有没有想过,你闹这一出,对采儿名声有碍,她原来条件就不是很好,你这样,根本帮不到她。”
“可是,娘你没看见,那家人有多无耻,都要将过门的日子定下了……”薛小安有些心虚,但还是坚持自己的说法:“娘,你要是看见,你肯定也忍不了!”
薛夫人微微动怒,道:“忍不忍得了,是你该想的事吗!”
薛小安亲眼看见自己娘亲变脸,有点懵,傻愣在原地。
薛夫人语气略带责备道:“哪里轮得到、你用人家姑娘出嫁的大事,来出气?”
薛小安想解释自己并不是这么想,可话到嘴边,又有点无从辩驳。
他当时确实是很生气,看见那李氏和媒婆的嘴脸,一时忍不住,故意朝她们阴阳怪气了。
“小安,你有什么想法,难道不能私底下跟王瘸子说吗?为什么一定要当面跟人吵起来?”
“我……”薛小安有些无措,反思着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我就是看不惯……”
“你看不惯,你看不惯的,人家姑娘得要一辈子来赔!”薛夫人见薛小安动摇,为了让儿子害怕,故意把事情往严重了说。“你倒好,你是出气了,以后那小丫头在村子里得怎么活?他们一家,得遭多少闲话?她本来就不好议亲,如果再传出点什么难伺候的话来,还有谁敢娶她?她若不嫁,你能养她一辈子吗?她爷爷费心费力,也就想着自己死后,她能有个吃饱穿暖遮风避雨的地方,求娶的人合不合适,她爷爷不会琢磨吗?容得到你去指手画脚闹起来?”
薛小安被薛夫人一骂,自知理亏,可他年纪小,正是不服输的年纪。薛夫人说重话激他,他没有台阶下,嘴硬跟薛夫人斗气起来。
薛小安道:“养她一辈子又怎么样?他们家现在送柴火,还不是靠我们家养着。大不了,让她来家里当丫鬟,端茶倒水总会吧?饿不死她!”
薛夫人一时没忍住,被薛小安无知无畏的气话给说笑了。
薛小安还小,只看得到表面,他哪里知道,承担一个人一生会是怎样的责任和重担。哪怕是养条狗,给两口吃的,也舍不得总栓着,还得花时间带出门走走。
薛夫人气回道:“那你就养着吧,也别花我和你爹的钱,你自己省钱养她,养个两三月,就不信你不后悔。”
“她能吃几两饭,大不了、以后我不买玩具,少吃点糖,又饿不死她!”
“好好好,等你养了你就知道了。”薛夫人懒得跟小孩纠缠,随口打发了薛小安。
可是薛小安却认真了,他堵着一口气,理所应当觉得王采儿现在归他管。他明白了没人会帮他,现在已经到了王采儿的每口饭,都得从他碗里挤的程度。
薛夫人没将这事放在心上,她只觉得孩子说笑,转眼就忘了。
而这一晚,王瘸子在家中彻夜难眠,枯坐一宿。他满脑子都是李氏离开前咒骂的那些话,王瘸子忍不住自我怀疑,想着或许李氏的大儿子,会是个好选择。
李氏虽然刻薄,但对两个儿子非常宠爱,像他们这样的穷苦人家,儿子病重成这样,还惦记着为他救治娶妻,家风应该不至于太坏。他当初就是考虑的这点,才相信的媒婆和李氏。
纵然,采儿嫁不了那家的小儿子,只要伺候好他们家大儿子,他们应该也亏待不了采儿。更何况,他们的大儿子也没有别的选择了,采儿虽然脑子糊涂,但容貌不错,想必也会受到喜爱。
那家骗婚在先,哪怕是愧疚,哪怕是为了颜面,在外人面前不也得做做样子?
而且谁也不知道,采儿的心智是否影响生育,一个病重的相公,能给她分担很多压力。
采儿已经快十五岁了,再定不下来,就不好定了。与其让采儿嫁给没出息的赌鬼一家,担着被卖的风险,又或者,让她嫁给老鳏夫、给人做妾……都没有眼前的选择好。
王瘸子如今越想,越觉得李氏和媒婆的话没错。他原本的自信,被这场骗婚彻底撕碎,随着王采儿的长大,他的年迈,他发现自己穷途末路了。
可是再后悔已经没用了。
黑夜中,王瘸子偷偷抹了把泪。他跟李氏撕破了脸,如今采儿再嫁过去,难免那家人心里会有根刺,而且这一出,就变成采儿上赶着,他们一定会低看采儿……
王瘸子明知薛小安是为了他们好,可是此时,也不免在心中埋怨起来。
如果小公子不把事情闹这么大就好了,有什么事,不能偷偷跟他说呢?
王瘸子一边叹气一边抹泪,回想自己死后王采儿的未来,痛苦不已。
……
事关王采儿未来的婚事,王瘸子当然不愿将事情声张。
李氏虽然生气儿子被咒骂,但她做贼心虚,加上相公和儿子阻拦,就没有将事情宣扬。
李氏让王媒婆重新给大儿子介绍婚事,王媒婆担心自己做媒的声誉,又被李氏拿捏着,不到半个月,不知怎么牵线、让李氏花二两银子买了个五六岁的小童养媳回来,勉强含糊了这事。
王媒婆是个心胸狭隘的,虽然做成了李氏家的媒,但却没有拿到足够的报酬。原本,王瘸子怕媒婆耽误王采儿的婚事,都没讨回先前给的银子,可王媒婆知道王瘸子手里有银子,也知道若做成那一桩亲,两边她能得到不少。
有些人就是这样,没赚到的钱也觉得是亏的。王媒婆心气不顺,再加上做李氏家的媒受气,就开始编排王采儿脑子傻还不守妇道,王瘸子心气傲,眼光高,逢人就说他们爷孙俩不好。
起先,王瘸子也没发现这事。也是两年后,王采儿十六岁,王瘸子张罗着请别村媒婆为王采儿说亲,那媒婆推三阻四,多次贬低王采儿,甚至介绍了五十八岁的鳏夫给王采儿,让王采儿当妾。王瘸子这才觉得不对,以往虽然没什么好人家提亲,但至少年龄相当,即便王采儿心智不全,也才堪堪十六岁,怎么也轮不到五字开头,以妾相论。
王瘸子又是塞银子又是说好话,总算问出当年之事。
王瘸子想到王媒婆骗婚,收了自己银两也就罢了,还背后恶语自己孙女,自然气不过。可王瘸子能讨这个公道吗?偏偏不能。他明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惹了王媒婆,王采儿的婚事就更难了。
王瘸子只能花银两送走别村媒婆,故作糊涂去请王媒婆出山。
这次王媒婆开价不低,而且她打听到王瘸子之前找别村媒婆做媒,故意刁难,给王采儿介绍了不少有问题的人家。
王瘸子日日听着王媒婆对孙女的贬低,眼看介绍的人选一个比一个差,渐渐心如死灰。
他疼爱孙女,害怕孙女错嫁,可是他看起来好像已经没得选了。
王瘸子是个老实人,他以为自己送礼赔罪,就能够和王媒婆冰释前嫌,哪里想到,王媒婆小心眼根本没安好心。
十六岁的王采儿长相越发标致,虽然算不上什么美人,但在这乡野小村里,看着就是教养出来的,乖巧还水灵。王媒婆打定主意,想撮合王采儿,将她送到镇子一处人家,给一个贪色的中年商人做妾。
为了事成后的银子,王媒婆故意给王采儿说了很多不靠谱的对象,让王瘸子有了对比,也好一举促成这事。为此,王媒婆甚至不惜将王采儿拖成十七八岁。
那商人常年想要女人,是出了名的急色,可他却又偏好良家处子,找了好多媒婆盯着,王媒婆根本不急。至于王采儿的心智,王媒婆自觉看人很准,那商人说不定更喜欢这种,弄起来哭哭啼啼的,更得其心意。再者王采儿这容貌,怎么也不亏的。
王媒婆算计得好,但她却没算到,王瘸子对孙女的疼爱程度。
就在王媒婆再度介绍完一个不靠谱说亲对象、慢悠悠离去后,王瘸子在院子默默坐了近两个时辰,最后长叹一口气,回到屋将王媒婆近五个月来说亲的所有人选纸张撕个稀碎。
自从两年前差点被骗婚,王瘸子对王采儿的婚事格外上心,王媒婆介绍的每个人,他都偷偷亲自去打听过。
王瘸子不怕穷,年龄只要不相差太多,他也能够接受。但是赌鬼、酒鬼、欠外债、打妻儿……
人品不行,王瘸子根本不放心将王采儿嫁过去。他很怕,自己一旦咽气,王采儿会被人卖了,会被夫家赶出家门。
与其这样,不如不嫁了!
王瘸子这个想法,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自从薛小安的事后,薛家明显对王采儿的亲事上了心。当年薛家不仅送了厚礼致歉,还十分关照他们。
虽然薛家一直没能介绍什么好亲事给王采儿,但他送柴火,逢人搭话,薛家总会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到王采儿身上,为他们说好话。
得知他曾对李氏家的婚事有过悔意,薛夫人还半说笑的提过,实在不行就让王采儿到薛家干工。虽然别的没有,但管吃管喝,总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王瘸子感激薛家恩情,不到万不得已,既不想麻烦薛家,也希望王采儿能有个正常家庭。
但既然成不了,与其将孙女嫁出去,让她后半生陷入危险。不如托付给薛家,至少薛家心善,能保王采儿一生。
王瘸子做了决定,喊上王采儿,拉上家里的老驴,心事重重一路奔薛家去了。
……
十一岁的薛小安在家中看到王瘸子和王采儿时,隐约已经猜到了他们的来意。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九岁孩童了,懂了不少事,也明白了自己当年似乎好心办了件坏事。他有些躲着王采儿,知道爷孙进门后,故意躲在了前院。
这两年来,薛小安也经常打听王采儿的婚事。
起先,他都做好要养王采儿一辈子的准备了,可他娘含含糊糊,故意不给他准话。他又觉得,可能是娘说笑逗他,渐渐地、他也没了要养王采儿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