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快告诉我。”李雪衣将头连点了点。仲天大哥每次说到名字时,总是左顾右盼地不言它。而今就要告诉他了,
李雪衣此时心情紧张不已。
男人轻抚他细嫩的脸儿,一字一字地说:“我复姓呼延,呼延仲天,就是我的名字。”
铿锵有力的声音中,听得出他以自己的名字而骄傲,李雪衣将他的名字在心中默念一下,忽地瞪目道:“你这个骗子
!呼延是北元的国姓,呼延仲天是北元太子的名字,怎么会是你的名字?”男人伸出指头,捏了捏他鼓起的腮帮子,
勾唇笑道:“为什么我不可以叫呼延仲天?难道这个名字在天下间就可以北元太子用吗?”
“当然了,这叫避讳!”
男人笑笑道:“在南唐,也要避北元之讳?”
李雪衣哑口无言,的确,此为南唐,莫需避北元之讳!
“你…真的叫呼延仲天?”
“绝无欺骗。”男人伸出指头,在他写满疑惑的眸光,柔声说:“呼延本来就是北元国姓,同名同姓的同来就多,再
加上我族中人的礼法本来不严谨。”这也对,天下间姓李的不只他们李家皇族的专有,民间百姓也有姓李的。
然后李雪衣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为什么会来到江南?”为防异族混入南方作乱,朝廷早在明文规定凡非汉族子民
,只有经过严格审查才能入城。
“我本来住在北元,因为在家乡犯罪,便逃往江南,已求活命,说真的,以我的本事,要混进江南也不是很难!途中
盘缠用尽,得‘惜春院’老鸨收留,便在里面维生了。”
“真的吗?”李雪衣微微拧起柳眉尖,脸上竟流露出疑惑之意:“犯人…好像不像?”
呼延仲天挑起眉峰:“那里不像呢?”
“嗯,都不样…气度…文才…”在男人锐利的眼神注视下,想了好一会,李雪衣才闭上嘴。
“你走路时总是昂首阔步,而说话时低沉有力,说词优美,用词有学文,目光有神,充满在上位者才有的气势…”
“是吗?我真的有那种气度?”说到这里,呼延仲天大笑道,打断他将要说的话。
“你敢笑我!坏蛋!”玉脸羞红如胭脂一般,李雪衣娇嗔的槌打男人的胸膛。
他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羞愧,却不知道呼延仲天在笑声的掩饰下,正为他的见识而暗暗吃惊。为了引开他的注意力,
呼延仲天搂住他在耳边轻细地说上几句甜言蜜语,但见李雪衣立刻听话了,含羞地枕在他怀中。李雪衣微微勾起唇角
,偷偷笑了起来。李雪衣枕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听着沉厚的声音,不觉时辰推移,直至眼皮垂下,渐渐坠入美梦中。
抱着他,看着他孩子气的睡脸,呼延仲天怜惜不已,不由自主地屏息静气,闻着那清香的体味直到曙光初露,他伸手
,轻轻地将李雪衣摇醒。雪白的指头揉着惺忪睡眼,将眼帘微微睁开,天上一线夺目曙光叫他彻底清醒过来,但见天
空由黑而灰,化为五彩缤纷的霞光一片,在重重山峦间染出最美的彩色。
在千百彩霞之间,一轮红日凌云而起,光彩夺目,照耀天地之间。在红日辉煌的照耀下,一直模糊不清的景物亦清晰
起来。在山峦曲折,青松环抱,烟云朦胧,山下零零落落的村庄有如蝼蚁般,呼延仲天猛然而立,张开双臂,高呼:
“大地尽在我脚下,众生只为我足下。”
“大地尽在脚下又如何?人生短短,即使占尽天下,真正日用起居之地也不过是方寸之地而已。权只是空,名也是空
,转眼一呸黄土。”明眸迷离,看着山下白雾围绕的村庄,李雪衣感叹地说着。生于天下权力的中心,富饶四方,荣
华权势显赫,从来没有为他带来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若死了,有谁会为他流下一滴真情眼泪。
呼延仲天不以为然地大喊:“男儿应有鸿鹄之志!万里晴空,一飞冲天,傲视群雄。”
李雪衣轻摆流云水袖,轻声:“我宁愿永世平凡,只求一生一世的真爱,不求天边高飞,只求如鸳鸯双宿双栖。”他
可以笑话他没有大志,但这是他的真心话。
呼延仲天大笑道:“如果这番话传入你爹爹的耳中,只怕他气得从棺材里跳起来再死一次。”
李雪衣又羞又愧,边耳朵根子都红了,男人伸手,轻轻的用吻他烫热的耳朵,呼延仲天轻声说:“不过,不要紧…这
样也很可爱,我喜欢。”
“仲天大哥…”李雪衣羞涩地凑近呼延仲天的怀里,在他的脸颊边落下亲吻…不远处李雪衣看见一片竹林,奇异的是
在这样的山巅顶,竹林围绕着的湖水居然冒着轻烟。是温泉!这里的湖是水比一般的水温很多。
李雪衣好奇的走近湖水,跪坐在一旁,掬起一捧清泉是温的!水的温度驱走了他手里的寒意。它真的温泉!这池温泉
引起了分的极度的渴望。
男人坐在一块平滑的石头上,正好背靠着一棵大树;他随手扯了一技野草咬在口中,表情有些揶揄、也有些逗弄的看
着他。他把衣裳随手丢在一边,一脚屈着,一脚平伸,双手横胸,看来没有回避的打算。李雪衣背对着他,不敢看的
他的眼。男人的目光扫向湖边那些红红紫紫的小野花,他像那些花朵,长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又美又怜。
他解开青丝,美丽的青丝垂在草地上,然后一一解开衣裳,但他终究是抛不开矜持的,于是穿着中衣、亵裤步下温泉
,而且始终背对男人。男人看着他美丽的靓影,不由的痴痴的望着…他相信他的绝俗美丽一定会引来震憾!随后,他
扯下口中的草丢到水中,力道恰好在扎了他一下后静止。李雪衣吓了一跳,以为有水蛇什么的,连忙转身,避开那一
处涟漪除了一根杂草外,什么也没有。是他的捉弄?他怒目瞪向他,气不过的拨水泼他,却被他更快的闪开,他沉厚
的笑声更增加他的魅力。李雪衣怔愣了一会儿,一双有力的手臂举着他的腰上岸,并将他靠入他温暖的怀中…他这才
惊醒,他害羞的将头转过去,但身子深处却被起了一把火来。
“不要…仲天大哥…我…”他以水气迷离的眼情望着男人。
“由得了你吗?”男人伸手在他颈后解开中衣的带子。
李雪衣口气开始不稳“你不可以的。你不说…要我…长大一点…才…”
“我一个靠女人吃饭的男人,哪里懂什么叫羞耻?你不知道我们北元人野蛮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吗?”他摊开一旁的衣
裳,将他推躺在上头。
李雪衣花容失色的想向一旁逃开,就算跌落池中也好男人以强壮的身体压住他,一手轻抚他娇嫩的手臂。
李雪衣开始害怕了,他怕、他真的好怕…
他笑了!很得意、很张狂;他抓住他的双手,不管他的脸如何躲藏,总是有法子亲住他嫣红的唇。他开始解开自己的
衣裳…
是的,李雪衣的美让他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占有欲。他开始狂野的对待他不过,无意中,他还是展现了怕伤害
他的轻柔。因为他是这么的娇柔可是这具娇柔又弱小的身躯却给他从未有过的快乐,连最后一丝理智都消失殆尽原本
只是想发泄而已,当他发现自己太投入了、太在意他。
不知何时李雪衣已泪流满面,接着男人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裳说:“好了,快天明了,我们下山吧。”早已慌张
失措的李雪衣红着眼,茫然地点点头。男人为他也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并把中衣的带子绑好。
“笨蛋!我只是与你闹着玩的。”呼延仲天笑着轻摸他的脸儿,牵起他的手,向山下走去。
李雪衣咬着唇,小声的说:“对不起…我…我还没有…”
男人用手指头轻点李雪衣的唇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走吧!”
“可是…”李雪衣始终不愿离开,呼延仲天牵动唇角,拉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温柔地说:“衣衣,这几天你暂时别到
‘惜春院’找我,我有事要外出。”说完,便在李雪衣的额角上轻轻一亲。
李雪衣立刻满脸粉红,羞赧地低下头:“嗯。”了一声,便跑开了。
男人一直看他的靓影消失在路人之中,呼延仲天低下头转向窄巷,叫道:“鬼狼!”
一道像光束般的黑影立时掠现眼前,跪在他的脚边。呼延仲天语气森冷地说:“去把铁木兴找来,我有急事要找他。
”
繁花盛开的小径,金碧辉煌的阳光射向纱窗。巍峨的‘腾龙殿’传来一阵不安的踱步声。身着深蓝的太监蟒服的小德
子在前殿来回踱步,次数多得快将青石地砖踏穿了。从秘道走进寝宫,再绕出前殿的李雪衣,看见他焦急的背影,抿
唇一笑,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用力一拍。“啊!”小德子吓得跳起来,等看清楚来者后,立刻化惊为喜,说:“
主子!皇上!我的老祖宗!您老人家终于回来了。”
看着小德子这个样子,李雪衣问:“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母后他…”
“皇上今早没上朝,皇太后那边的李公公过来问安,奴才推说皇上病了,好不容易把他打发走,现在又来了个白御医
、张御医、胡御医,他们就在殿外候着,已经等了一个时辰。皇太后他老人家过一会儿要来看往皇上。奴才已经拖不
下去了,还好皇上及时赶回来,要不奴才项上人头就要落地了。”小德子边说,边向殿外偷望去,李雪衣知事态严重
,匆匆脱下衣裳,上了龙床,落下珍珠帏帐,便将久侯的御医们宣进来。
穿去雁官服,头发花白的御医们行过大礼便用金丝线为李雪衣号脉。坐在帐中的李雪衣拉起衣袖,伸出玉白皓腕,御
医号脉后,摸着白胡子,踌躇多时后,便说:“陛下,脉象平和,据臣认为,陛下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用冰糖蒸
雪梨及可,甜滋滋的又好吃又治风寒。再加上蜂蜜山楂开胃,需休养两天。”
帐后的李雪衣抿唇窃笑,说:“好了。朕很累,双目无力,朕想好好休息一下。下去领赏吧。”
一语未完,只听见一阵威严的女声:“衣衣,本宫的衣衣…”李雪衣心里一惊:是母后!只见一群宫女簇拥着一个丽
人从宫门前进来。彩绣辉煌,恍若女神般,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凤冠,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带着金黄色的凤
纹白玉佩,身穿着缕金百蝶空花大红云缎凤服,外罩五彩晶莹的绮罗纱,下着银色撒花百折裙。一双明亮的眸子,两
道柳眉,身材苗条,风情万种,粉面含百春威仪万千,嫣红唇启笑先闻兰桂香。
李雪衣连忙张开小手,孝文皇太后上前抱住自己的儿子后,抬起头,看了看,问:“衣衣,你这是怎么了?母后听李
宗海说你生病了,母后呀,担心得紧。要不是有要紧的朝事,母后呀早来看衣衣了。你瞧瞧,又瘦了,一定了小德子
侍候的不好…来人,将小德子换下…”
李雪衣赶忙拉住孝文皇太后的玉手,说:“母后娘娘,求您不要让小德子离开儿臣。是儿臣不好,不关小德子的事,
是儿…从小到大他都跟着儿臣,离不开他。母后,朕知道母后最好了…求您了…”望着李雪衣可怜巴巴的样子,孝文
皇太后心软了,她轻抚儿子的头,柔声说:“衣衣,好了好了。就听你的了。算了…”
小德子忙着跪下谢恩道:“谢娘娘!谢娘娘…”
“好了。你们下去吧。”孝文皇太后摆了摆手道。
李雪衣也不管宫中的规矩,抱着自己亲娘的身子。将头靠着亲娘的温暖的怀里,用白嫩的小手数着孝文皇太后的珍珠
链子。他想都没想的说:“母后,儿臣这几天身体不适。想…”孝文皇太后用唇点了点儿子的雪额,假装生气地说:
“你这个懒惰的小东西。别忘了你是皇帝,因该有个皇帝的样子。有哪个皇帝想你这个样子的呢?”
李雪衣撒娇地说:“母后…儿还小嘛。”
孝文皇太后不理会他,说:“母后在十五岁时就嫁给你父皇了。”
李雪衣讨喜地用一个香吻还上,奶声奶气地说:“母后,最好了…我最喜欢母后了…”孝文皇太后喜滋滋地抱着这个
又可爱又讨喜的儿子,摸了摸他的青丝,说:“好了好。我是你的亲娘,最清楚你了…”
“谢母后!母后最好了。”
“只有这一次。”
“嗯。”李雪衣满意的甜笑着,心中老想着那个‘惜春院’的男人
“小德子,朕真的要再出去一次,你就帮朕吧。”雪白玉容上泛着愁色,李雪衣轻声请求,小德子只好从命,但是他
始终担心:“但是,陛下…太后那边…”
“母后的有确有可能过来,可是…”抓着锦袍摆,李雪衣颦眉来回踱步。他仔细地思索后说:“母后他最近因为北元
国的事,与石靖将军商议攻打之事,不会有时间过来的。只要叫个小宫女穿上朕的衣裳,躺上龙床上装睡,想必可以
瞒过去的。”说完,他又可怜兮兮的看着小德子…
飞扬的龙袖衣袖回旋,仅仅留下美丽的红晕,小德子呆呆地伫足好一会儿,终于用力地跺脚,翻出一件李雪衣平日所
穿的玫红色的睡袍,边向门外走去,边自言自语。“叫谁好呢?一定要找个机灵一点的…扮得要像皇上。”说完不由
得浑身一震。
阳光透窗照拂,地上落着几个淡淡的影子,小德子刹时汗流浃背,身上重重衣衫都湿了。如履薄冰般,浑身发抖地抬
起头来,但见几个太监、宫女拥着一个头戴凤钗金步摇,身着红色锦服,气质高洁的美丽少女。绝望的阴影笼罩,小
德子:“怦!”地跪在地上,额角紧紧地贴着砖头,拼命叩拜起来:“奴才叩见林儿小姐。”
此人正是孝文皇太后所最钟爱的内侄女王林儿。也就是李雪衣的表姐姐。
“雪娃娃,雪娃娃,你不在吗?请回答‘有’或‘没有’。”清脆娇嫩的声音停歇时,他人也进了小屋,却意外的看
到小德子正在拼命叩头。他美目眨了眨。
“小德子。雪娃娃呢?在睡觉?”
“林儿小姐你来了?”小德子轻轻吐出气。
“雪娃娃呢?”
小德子忙着解释道:“陛下。再在休息,刚吃完药。”
林儿捂住嘴,神秘地笑了笑,最后还是大笑了起来;认识这个小表弟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这点儿心思。她走到窗边
的龙桌上磨墨,拿着狠毫笔在白绢纸上写起字来:堂堂皇皇天子,懒懒散散性子。如欲成为明君,书本多多钻研。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