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英豪 第6部 古堡魅影+番外——醉雨倾城

作者:醉雨倾城  录入:09-17

她努力回想当天“见鬼”的情景,越想越怕,越怕却越期待鬼立刻出现。三秒……五秒……十五秒……苗真挑战著自

己恐惧的极限,却发现除了出汗以外,实在无法再害怕下去,眼睛适应了暗处的光线条件,尽头两侧的建筑轮廓慢慢

浮现,苗真仔细看了看,释然笑出来。

原来是堵“门墙”。

并非绝对的死胡同,两侧墙壁上各有一扇门,为了设计美观而没有加制门框,就连把手都只是简单凸起了一个六棱柱

型的铜色装饰,握上去冰冷的。苗真推了几下,门纹丝不动,想来六楼的这扇应该可以打开──不管那晚是谁跟自己

一样鬼鬼祟祟,能凭空消失的并不是鬼。

苗真大大地兴奋起来,总觉得自己离真相又进一步,推对面的门,一样锁著,一间间试过去,终於听见了细小的哢哒

声。门缓缓打开,房间内漆黑一团,只有月光投进来,长绒的地毯仿佛镀银闪亮。这是茶室,布置得极有古风,只一

桌一团凳,茶具上落满陈年的灰。苗真立在门口打量,不肯靠前,试图在墙上摸索灯光开关,却又怕惊扰了这里封尘

的梦。也许秦峻当年就在这里度过一个又一个下午,读书写字,苗真扶著壁柜小步走,能感到指腹摩擦低温的木头,

带起稠密的绵绵的灰。

忽然一只带尖的利器迎面而下,苗真叫了一声跳开,这才看见是碰倒了烛台,一惊一乍,平白让人害怕。於是她捡起

烛台,在柜面上翻找到一盒陈年的火柴,擦了七八根才点燃。豆样烛火是唯一的温暖,她捧著,推开下一间屋子的门

如此反复,七楼的多数房间已经看完。秦峻当年大概太喜欢这层的景观效果,几乎每间房都有窗,每扇窗的风景都不

同,从走廊这一端到那一端,就是两种大海,深浅有别。每间房都有自己的功用,因消磨的时间不同而区别明显,茶

室宽敞,卧房私密,会客厅大气,鉴赏和书写的小间无限逍遥。苗真并没有真切地看到什麽秘密,但依旧兴致不减,

她好奇这个素未谋面的爸爸是什麽样,秦月朗的潇洒倜傥和魅力无限到底多少遗传自他?烛台被攥得滚热,蜡油一滴

滴地堆在托盘里,苗真甚至在寂寥的七楼嗅到了他人的味道,激动和期待奇迹的感觉像不会长大的茧子把她紧紧包住

,好奇心的翅膀已经展开。

走廊另一端,苗真推开门。

依旧是长绒毛的大地毯,从门口铺到窗边,顶天立地的书架上松松排著各种书籍,短小的木制搭脚梯斜靠在一边。这

件屋子并不是有“门墙”的那间,却已经与那间打通,中间是仅容一人通过的小门,苗真探了头,惊呼出声:里屋有

灯火。

荧光色,静静的。那人听见了呼声,也一动没动。

就像那晚的他,静静站在海边的灌木里,没有影子,然後,趁著苗真眨眼慌乱的功夫,消失在神秘的所在。苗真此刻

不敢大喘气,那个名字在嘴边却叫不出来,鼻腔里呼出的热气几乎要点燃略显干的嘴唇,古堡房间里灰尘的气味和压

抑的黑暗让她脚底冒汗。

一人,一鬼。

他们互相品著彼此的呼吸,苗真恍然大悟:是秦峻!秦峻白天要躲避卓澜,所以每晚在这里!真的是他!果然,一个

略低沈的男声恰到好处地回应了她的内心波动:“苗真小姐。”

温柔体贴,含蓄稳妥的声音。那人站起来,手移向桌子隐没在黑暗处的部分。苗真惊得後退,可是拔不动脚,只听“

啪”的一声,眼前白光一闪,她抱头蹲下,浑身的鸡皮疙瘩疯长又消弭,过电似的,眼睛却渐渐适应了这种刺目的光

线条件。

房间通明。苗真刚刚不自觉地把烛台扔出去,此刻,那人正在踩灭火苗,语气里多了几分嗔怪:“又不睡觉,你来做

什麽?”

指缝里,是秦月朗熟悉的眉眼,桌上分明是一盏应急照明灯。

巨大的心理落差和巨大的安全感瞬间包围全身,“你吓死我了!”苗真跳起来扑过去,“装神弄鬼。”

“是谁半夜里在不该来的地方乱转?”秦月朗蹙眉。

“我不该来,你就该来?”

秦月朗气得笑了:“好了,我也走。”

苗真拦住门:“你每天晚上不睡觉,干什麽?”

“你每晚不睡觉,就是为了看我不睡觉吗?”

苗真气得跺脚,秦月朗打定了主意要跟她玩文字游戏。看著熟悉的未婚夫,她咬牙道:“这是订婚礼,你不陪著我反

而整天猫在七楼,还和小卢哥哥乱来……”

“你怎麽知道的?”秦月朗大惊失色。捉奸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又太私密,虽然不确定江扬此时有没有告诉苏朝宇,

但是他确定的是,他们都不会主动告诉苗真──天晓得这个女孩子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天晓得,她是不是第二个艾

菲──苗真“呸”了一声:“这点事儿,我见多了,晚饭後夫人也找我谈过,”她微笑著看他,“你喜欢男人?”

演艺圈里这样的事情太常见,苗真心想,哪怕你不喜欢男人,到了该做戏的时候也必须做出享受的样子来。她长得漂

亮,又聪明,自然没少被人觊觎,常有人开出睡一夜就是女主角的条件来,苗真从不当真。在这样一个圈子里混了几

年的她,怎麽还会对未婚夫喜欢男人这件事大惊小怪呢?只是,有点儿失落,苗真想,这必须承认,她爱的秦月朗是

如此优秀,让她著迷,甚至肯为此付出其他的任何代价。

秦月朗被这执著和单纯的目光盯得发毛,最终扭头说:“我只是喜欢他而已。”苗真转转眼睛:“我理解。不过,你

跟我订婚也只是觉得该娶老婆了而已,对吗?”

秦月朗苦笑:“你爱我吗?”

苗真哼了一声,踮脚昂头,视线和秦月朗平齐:“看来我们彼此都有秘密──你在干什麽?”秦月朗把她拉到桌前,

白炽灯照耀下,一本相册平摊在桌面,泛黄的、生虫的照片上,有昔日的秦月朗和秦月明。彼时秦峻还年轻,老爷子

秦睦还能自己开小艇,昂雅热闹地像个游乐场。秦月朗的手指放在一个略显模糊的人身上:“这就是你要找的。”

那就是秦峻,比想象里的更成熟稳重,看起来很像秦月朗,却又多些睥睨一切的气质。这是第一次直面秦峻的相貌,

苗真仔细瞧著,却听见身後的人说:“不过,我冷静清醒地告诉你,他死了。”

“你不确定!”苗真猛地直起身子,“失踪,不代表死亡。”

“天真的好孩子!”秦月朗退了半步,挥手一指整个书架,“如果他活著,七楼的设施怎麽会都是灰尘?”他眼里满

溢不忍和绝望:“甚至,我比你期待看见他的形体,魂魄,或者鬼,或者幻影,而实际情况是,我在这里对著照片冥

思苦想那些细节,手工冰激淋里到底加了芒果还是黄桃,我已经完全不记得。”说著,他从口袋里掏出丝绢的手帕开

始擦那个有了霉斑的相册,然後把它抱在怀里就走:“这是爸爸的书房,我只想要这本相册,你大可以坐在这里等他

,我要睡了。”

“月朗!”苗真冲到他面前,拦住了去路,急切又真诚地望著他,“是的,我也找他,你别走,我也要找他。”

“找吧,如果看见他,别忘记帮我问好。”秦月朗帮她把一丝乱发归置绕在盘髻上。

“不,我要你和我一起找。我知道,当年卓家扶你那个叔叔上位不成,就将你家一踩到底,爸爸一定是明哲保身才藏

起来的。我知道你和卓家有仇,所以这几天都郁郁寡欢,但是你知道吗,我也想见到他,是真的想。”苗真吐出心里

最大的秘密,“我听说会在昂雅订婚,简直高兴地要死。”

秦月朗有些头痛:难道现在的女人已经复杂到他不能掌控了──艾菲捏造孩子骗婚,让卢立本痛苦了多年不能翻身,

如今苗真这话,难道也是这样?秦家卢家的小公子再不济,也不能如此被人耍著玩。秦月朗使劲儿回想之前哪次没有

使用安全套,苗真却扳住他的脸:“你在听我说吗?”秦月朗真的不敢听,如果苗真下一句说“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或者“我相信昂雅有爸爸留给你的巨额遗产”,他发誓会立刻冲到酒窖里去喝死方休。

谁知,苗真只是撕著他的脸说:“喂,你愿不愿意找到他?”

秦月朗摇头:“你先告诉我,你跟我结婚是为了什麽?”

“我喜欢你。”

“答案有一次修改的机会。”

“呸!”苗真冷眼瞧著,“你能给我女主角吗?能给我比卓澜更优厚的物质吗?能让我一夜红遍布津纳斯吗?不能,

尊敬的秦大公子,如果我跟人上床只是为了图到利益,我大可以选的是秦月翔。”秦月朗短促地叹了口气,把目光挪

向别处,他了解苗真的眼神,这是真话。

苗真松开他,让出门口:“我没想到……”十分失望,十分沮丧。

这不是演戏。秦月朗知道未婚妻的单纯和直率,但并不确定她这麽做的原因到底是什麽──执著地要找一个死了的人

,实在是太奇怪,除非,她想从死人嘴里知道只有他才会说的秘密,但据说爸爸失踪前在昂雅被软禁,每日於七楼闲

散度日,唯一能接触的就是彼时昂雅大管家,那时候网络和通信都不是非常发达,昂雅又是独立海岛,秦家势落,卓

家更是连护卫艇都懒得指派,现在想起来,让人心里难受。这样的环境下,如何有秘密?或者……秦月朗打个寒战,

真的像苗真单纯地想象的那样,爸爸……还活著?

那个瞬间,秦月朗确信他被这种环境和气氛的诡异彻底蛊惑了,冷静如他,竟然真的相信确有其事,爸爸,也许真的

就在风车底下的屋顶上坐著,刚安装完风车的手上有淡淡的清漆味道,他那麽大胆,仆人们吓得噤声,他却摸出一枚

小巧的银壶来,细细地啜了一口,举起手臂环拥海面。那是爸爸呀。

所以,冲动让秦月朗脱口而出:“好,我们一起找。”

说完便後悔了,他在干什麽,跟未婚妻玩家庭游戏吗?昂雅的黑暗和冷酷,他甚至不愿意再提,有关宝藏和秦峻活著

的话,清醒如他,断然不会相信。只是……他忽然想不通苗真要干什麽,忽然觉得,也许玩一玩是有好处的,改日梦

回,爸爸也许依旧眉目清晰、神采奕奕,拍著他的肩膀唤他的名字:“月朗,月朗。”

秦月朗看著未婚妻,无奈一笑。

苗真瞪大眼睛:“要不是真心实意的,你最好别说出来。”

秦月朗微笑:“交换条件,找到爸爸那日,你必须先告诉我你的秘密,所有的──隐瞒和试图隐瞒的人,永远找不到

他。”

苗真哼一声,赌气不语。

“我是真心实意的。”

苗真挑眉:“真的?你不觉得我是那种女人了?”

“从未觉得。”

“呸。”她骂著,却抱住秦月朗,“我真的只是想当面问他话,月朗,如果我错过了这个机会,这辈子,都不可能再

有了。你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也许……你并不是喜欢我。”

秦月朗不能说。他不能说自己一点儿都不对苗真动心,他也不能说自己就是喜欢男人,不,他只喜欢那个成长里就像

树荫一样让他愉快和舒服的卢立本,甚至,不是喜欢是依赖,他想和他永远在一起,不要分开,是对儿时幸福的贪恋

和难以忘却,秦月朗站在现实的死胡同里举步维艰,卢立本却在背後边祝福他边说,请不要後退。

於是他紧紧抱住苗真,不想骗她说你是我的唯一,不是,苗真永远只能占据他内心的一个角落,就跟其他女人一样,

整间房空著,卢立本不在,却一直为他空著,其他人轮流挤那个角落,苗真只是最後的胜出者。对她不公平,但秦月

朗没办法,他只能强迫她住进来,往属於卢立本的空间里不断填充新的家具摆设,直到整间屋子都被她占满,时间足

够久,密度足够大,以便他这个蠢人能学会忘记他。

苗真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我们回去睡。”秦月朗打横抱起她,在她额头上一吻:“不想骗你,我的全是你的,那是假话。但是的确真的爱你

,虽然……”

“够了,爱是一种回应的东西,我爱你你爱我,足够支撑我们走到一起就够了,”苗真搂住他的脖子,“不管多少。

古堡魅影25(铺垫)

迎接一行人在昂雅第五天的太阳只露了半张脸就被雷阵雨劈回了云层後面,秦月翔好不容易才约到苗真一起去散步,

只能闷闷地坐在房间里看雨。其他人倒是不介意的,谁也没想到昨天出事,三对爱人各怀心事,表面上嘻嘻哈哈,实

际都打著自己的算盘。

好在夏天的雨散得快,秦月翔刚刚换上打桌球的衣服准备消磨一天,就发现一缕阳光从窗帘缝隙里平铺进来,顿时气

得要骂人,再去找苗真的时候,却撞见了管家来请吃午饭,小家主气呼呼地落座,一行人都瞧著,他深吸了口气,在

主菜上动了一刀,这才在诺大的餐厅里听见红酒注入杯子里的汩汩声。

卓澜就是刻意在这个时候提起昨天的事恶心大家,为了不让秦月翔有所领悟,故意说地委婉又含蓄,江扬知趣地放下

刀叉,两手交叠放在桌上,低眉听著,秦月朗从苗真盘子里插了一块奶油土豆,苗真怔了几秒锺,忽然转向卓澜微笑

:“怕是艾菲嫂子一时间眼花了吧,月朗怎麽可能做这种事?”

局势瞬间大变。

卓澜分明记得昨天她跟苗真说到“你的未婚夫是同性恋”这件事的时候,苗真的惊诧和疑惑,此时翻供,无异於当著

所有人的面抽了卓家一个大大的响亮耳光。而且苗真抽得非常有技巧,艾菲立刻脸色变了:“怎麽能这麽说呢?”声

音很小,很无奈。

“月朗是那种一个顶十个好的男人,”苗真笑得很甜美,“他多爱我,只有我自己能体会,至於嫂子说的……”和艾

菲四目而视,针锋相对,“反正我是不信。一万个不信。”

秦月朗喉间一动:这是什麽算盘,拨拉得如此掷地有声?和江扬一对视,立刻明白了,苗真自作主张,连向来把任何

人事都算计在心里的小老大也不知道内情。艾菲为难地看看卢立本,又看卓澜,苗真毫不在意地吃著东西,仿佛她只

是说了一些“日安”、“多谢”之类的话一样。

“那我看见的是什麽呢?”艾菲问。

苗真持续微笑:“只有嫂子一人看见了,当事人说了可是不算的。”

艾菲张嘴要说什麽,卓澜轻轻地咳了一声。

“我是能保证月朗的,嫂子呢?”

艾菲这才知道什麽叫欲哭无泪。跟小说里写得不一样,电视里也不是这麽演的,欲哭无泪并不是一种状态而是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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