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柳下溪,他是断案者不是言情小说的述说者:“你忽略了一点,她身上的伤不可能是爱慕者的行为。伤了她的人有
残虐的心态,这样的人怎么会纯洁到面对美色而不侵犯她?为色犯案的可能性被我否决了。剩下的是为钱或者偶然事
件。至于受人委托行凶,那委托的人必也是熟悉许萤萤的人,在动机上我把它归类成熟人的犯罪里面。说到为钱犯罪
,许萤萤身上必有一些财物,招惹一些宵小也是可能的。只不过,为钱或者偶然犯案的人不会把她大费尽力地弄到场
馆里来。若是为了钱财犯案的人,又可能放过许萤萤那对价值不菲的耳环与名表?她的衣物全是名牌一点也不凌乱,
怎么看都不是被人抢夺过财物。为钱财犯案的人一般来说抢了财物之后会马上撤退那会把人弄进了场馆来?以目前的
情况来看没有人敲诈也没有人勒索,怎么看都不合理。根据以上各种理由,我排除了陌生人作案的可能。”
“嗯嗯,接着说下去吧。”
“既然把犯罪的人定在熟人身上。最先被怀疑到的人自然是他们剧团内部的人员。熟人犯案积怨深的人被称为有作案
动机的人。首先被怀疑的就是Rin了。”柳下溪从口袋里掏出许萤萤与木令的合照:“这男的就是木令,Rin是他的旧
女友。对Rin来说,许萤萤是她的情敌。她恨她是理所当然的事。许萤萤是光彩夺目的女人,有容貌有才华,很容易让
同性产生嫉妒之心。许萤萤带给Rin的伤痛很重,算是毁了她吧。Rin最近几个月靠着酗酒度日,那恨意只怕是越积越
深了。许萤萤落在她手上,自然是少不了身体上的残虐。不过,Rin对这张勾引了自己男友的脸只怕积怨更深吧,怎么
没有放过对情敌颜面的摧残?我想,这应该是有人冷静地阻止了她吧。这让我想到这次的行动不仅仅是为了报复许萤
萤,他们还另有目的……目的是什么?单纯的为了主角之争还是另有别的什么?这一点目前还无法证实。Rin把许萤萤
藏起来到以及把她弄到观众席上,怎么看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完成的,她当然有合谋者。你们几位的证词让案件清晰起
来,合谋者的嫌疑人范围缩得很小。”
“谁?罗琨吗?”
“肖灵儿。”这三个字是邹清荷说的。“罗琨能理直气壮声色凌人,有可能他虽然知情却真没出手做过什么。”
“啊?怎么会是她?”
“肖灵儿远比Rin来得聪明。她的外貌逊过许萤萤许多,甚至连Rin的也比不上。她的才华比不过许萤萤却让大家公推
她顶替许萤萤演出主角。她的男友是远比木令更出色的柯风,虽然谣言有许多,她始终是柯风公认的女友,两人之间
的感情沉浮了数年也没变。这侧面地说明她很聪明有着自己的行事准则。许萤萤独身一个人来北京,手臂受了伤,木
令不见人影。她没通知吴经理取消演出,应该是想让演出正常进行吧。她上飞机之前又或者是下飞机之后先联络过柯
风或者肖灵儿。希望柯风能顶替木令演出男主角吧。柯风由于咽喉受过伤,一直不愿意开口说话。我估计联络他的人
一定是先通过肖灵儿。许萤萤想必是打算跟柯风谈过之后再跟吴经理商榷吧。肖灵儿得知许萤萤什么人也没通知独自
来到北京先约柯风见面……她有可能并没有告诉柯风许萤萤来过电话,而是直接把这事告诉了Rin。肖灵儿跟许萤萤在
某地方见了面,心怀怨恨的Rin突然出现,可能在许萤萤的食物饮料里下了药……两个女孩子没力气弄走许萤萤,她们
找来了罗琨或者是钟家志帮忙,把许萤萤藏在舞台下面的帆布包里,用戏服盖住了她。演出开始前的几十分钟舞台准
备时,他们几个人趁着混乱没引人注意地把许萤萤扶起来,给她换上了谁的衣服,悄悄地搀着她到了的观众席上。正
在入场的观众也不会多注意他们。接着化妆到外面去了的Rin从姜远华手里购了两张票……”
阳光之芒-13
“嘘,他们出来了。”
换了日常便服的剧团成员们陆续从舞台里走了出来。
柳下溪带着赵智超去辨认当时撞到他的人是谁。
邹清荷他们几个坐在观众席这边没动。
“喂,清荷。我还以为警察问案,会把所有相关人员带到派出所一个一个单独地审问哩。”姜远华好奇地张望,他几
次都与大案擦肩而过,心里一直可惜着,这次一定要睁大眼睛。这边离舞台还有点距离,虽然看得清他们的动作却听
不太清楚他们的讲话。
“你外行了吧。”未来的大律师丁随显摇头晃脑一副专家的模样道:“问案与审问是不同。问案是从广泛的证人证言
里寻找与案件相关的情报。如果目击现场的人多,一般不会把每个人都传讯到派出所。审问则是警察们掌握到一定的
证据之后对某些知情人士进行侦讯。目前的这个案子,警察有权把你或者老陈请到派出所了解情况。却不方便把罗琨
请到派出所去。原因很简单,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知情或者参与了此案,更主要的是,他是境外人士,某些对国人
有效的律条并不合适用在他身上。警察是纪律部门,有自己的行事规则。公共场所的大众化问案,常常会因为不同的
群众根据各自的角度说出来的证词引起矛盾或者相互补充反而有利于侦查。咱中国是社会主义国家没帝国主义的专制
。”
“得了吧,你别充大爷了。”柳逐阳笑道:“没瞧见这些小明星们个个怕事情临到自己头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个。连
戏服也不敢主动去换,生怕被咱社会主义给民主了。”
清荷笑了起来:“别吵,你们看柳大哥他们找到了人。胁持许萤萤到观众席的神秘人。”
“是谁啊?”几只脑袋尖了起来张望。
“钟家志。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想到是他。”邹清荷托着自己的头,有些困惑,为什么会是他呢?
“我不明白Rin他们这么做的理由。为什么要把许萤萤放在观众席来呢?”姜远华勾着自己的下巴一副沉思者的模样。
邹清荷翻着自己的眼睑,整个人困泛得很哩。他倚在椅背手抚着自己的额头仰视着上空缓缓地道:“理由吗?我还没
想透。不如我们换一个角度来设想:这有可能是时间上很仓促的一起临时起意的案子。临时起意的犯案一般计划起来
不够周密,破绽也不少。他们的理由啊……让我想想……我觉得她们做的事无非就是羞侮打击许萤萤吧,估计也不敢
真的要她的人命。有一点可以肯定的就是:他们事前没有料到警方处理这件事的速度如此之快,完全没给他们销毁证
据的时间与空间。他们可以用的时间很少:许萤萤到北京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多,而演出准备的时间是六点多,观众开
始入场是七点十五分,正式演出时间是八点,结束时间是十点十五分。警方维持秩序的人今天下午五点左右就有人到
场馆了……对北京并不熟悉的他们要找一个地方把许萤萤完美地藏起来也不容易找……”
“我要请律师!休想从我嘴里掏出什么来。你们这是侵犯人权!罗琨,帮我请北京最好的律师来。”钟家志嚷嚷的声
音很大。
柳下溪耸耸肩。只有钟家志的衣服上有一个与赵智超描述相同烫痕……
“警方有权拘禁你二十四小时……”小陆把手铐“啪”的一声扣在他腕上。
“阿志,不要急躁。许萤萤醒来之后会给你清白的。”罗琨恶狠狠地盯着柳下溪,那眼神就象柳下溪是他的杀父仇人
。
“大家收队!小陆你带他回局里录口供。”柳下溪看了看表,走到清荷他们这边:“三哥,你送清荷回去。我得回局
里一趟,然后去医院看看许萤萤。”
“柳哥,你不是还要找我女朋友问口供么?”陈佳俊提醒他。
“你其实是自己找借口要跟女朋友谈和吧。”老丁难得地把大嗓门缩得小小的。陈佳俊冲着他的背猛拍了一下:“不
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去,说中你的心事老羞成怒了。”老丁踢了他一脚人往外跑,陈佳俊追过去打他。
一行人打打闹闹出了场馆。
体育馆外面的走廊里,有几个女孩儿在小声说着话,见到陈佳俊他们出来,其中一个长发的少女走过来:“你没事吧
?”
陈佳俊停住了脚步有些不敢相信道:“阿云,你一直在外面等着?”
“怎么,不欢迎啊。”阿云嗔道。
陈佳俊双手捂住了她的脸:“瞧你,傻傻的,脸都冻僵了。”不知道怎么的口气有些酸涩,他是蛮感动的啦。
“去酒吧喝点东西暧暖胃吧。下溪,你们不是要找她们录口供么?小姜,打电话叫些夜宵送到酒吧去。”柳逐阳叫着
走在后面的柳下溪,他一向是大方的,三教九流的朋友多结交一些不是坏事。陈佳俊的小女朋友算是有情有义的,让
他感动呢,最近他的心啊特别地柔软哩。
“我们的宵夜呢。”小陆代表着同事们厚着脸皮道。
“少不了你们的,反正离你们的局子又不远,叫的餐也没这快送到。小姜点点人数。”柳逐阳拿起自己的大哥大,突
然想起齐宁往他电话里输进了他老战友的叫餐号码……那家的饺子味道不错……
“柯风,柯风。”陈佳俊的女友阿云与她的两同学撇开了陈佳俊突然朝出口扑了过去。
丁随显笑了起来:“还以为是等你呢,原来是等着偶像。”
陈佳俊闷闷地用鼻子出声。他走到柳下溪身边,咬着牙道:“柳哥,整件事柯风真的没参与么?”
柳下溪跟清荷一起笑了起来:“男人的嫉妒真难看。”
“一只白头翁有什么好啊。”陈佳俊继续小声嘀咕。
“也是,干嘛要把头发染白啊。”为了安慰他的情绪,清荷很随和地加了这么一句。
“他的头发不是染白的,生了一场病之后黑发变白了。”回到陈佳俊身边的女友阿云踩了他一脚之后为柯风辩白道。
“生病?”这事连柳下溪也没调查出来哩。
“详情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去美国疗伤了几个月,回来的时候就是一头白发了。”
“柳Sir,阿风找你私下里说点事。”肖灵儿小跑了几步走到柳下溪面前。
“怎么没把她给拘起来?”姜远华把邹清荷拉到一边,低声问他。
“没有拘她的法定证据。我怀疑她与Rin合谋却没有实证的,没有实证的推理是站不起脚的,警方办案证据大于理论的
。”
“哦。她是不是想贿赂柳哥啊?”
“那有这么明目张胆的贿赂?”
柳下溪在三哥的酒吧找了间包间坐下,柯风过了十多分钟才走进来,坐下来不到一分钟邹清荷敲门进来很安静地坐在
柳下溪身边。柳下溪有些意外,不明白柯风叫来邹清荷的用意。
“柳Sir与邹同学,我听齐一峰说起过你们。他说你们在断案方面很神。”
“齐一峰?”邹清荷低呼了一声。齐一峰自从去了美国以后再也没消息了,以前约好的写信与打电话全没办到。居然
从柯风的嘴里听到这个名字,实在让他惊讶不已。
“我有一个私人请求。”柯风的声音压得低,带着悦耳的磁音,不是专业人士还听不出他声带受过损呢。
“说来听听。”柳下溪静静地看着他的那脑白发。果然是少年白发,连发根也是雪白的。想不到这个年代居然也会有
人跟伍子胥一样白了头。柯风长相很英俊是那种很有男人味的冷峻,这不是柳下溪喜欢的类型。
“木令失踪了,请帮我找到他。木令是我弟弟,原名柯岭。”他拿出一本支票薄来:“前期费用我会预付整额的一半
。请你说出一个金额来。”
“我想你弄错了,我不是私家侦探,我是人民警察。”
“我明白。”柯风递了张空白支票过来:“有正职在身并不妨碍兼职。”
柳下溪拒绝他递过来的支票,摇着头道:“人口失踪报了警,警方寻找他是应该的。木令失踪多久了?最后出现在什
么地方与什么人在一起?”
“我不知道。”柯风摇着头:“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我从美国回来之后听说他跟许团长同居了,一直没回过家
。”
“那你怎么知道他失踪了?”柳下溪问。
“昨天老豆(父亲的意思)打电话来说他的经纪人满世界找他,说他失踪了几天了。”
“奇怪,吴经理说的是经纪人亲自送他跟许萤寞上飞机的……”邹清荷插话道。
“那是许团长不想让演出开天窗,让经纪人对这边的人说谎。”
“也就是说你早知道木令不会出现,必需顶替他出演男主角的……这事其他的团员知道吗?”
柯风摇头:“我没对任何人说过。”
“奇怪了,许萤萤为什么不对剧团成员说明木令失踪了,大家有心理准备对演出不是更有帮助啊?”邹清荷皱眉,这
许萤萤做出的事太怪了。
“许团长缺钱。她需要演出成功的收入。”
“缺钱?!”柳邹两人异口同声。
阳光之芒-14
“我能问一声吗?你怎么认识齐一峰的?”有太多想不透的事让邹清荷对现在发生的一切产生浓厚的兴趣。此刻的柯
风虽然衣着还是那么前卫(一身的黑色皮衣皮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也不怕冷地露出单薄的黑色紧身内衣,一色儿
的漆黑跟黑乌鸦似的。)还好他现在的气质与言谈举止算是正常了,跟昨晚的形象大不相同哩。
“前一段我在纽约街头闲逛被人找麻烦,齐一峰路过替我解了围。他在一家小型的证券公司打工,难得遇到华人,有
空的时候会出来喝杯饮料的,聊一些平常没有人聊过的话题。他说起了你们。”
“这样啊,想必在异国他乡很寂寞吧。”邹清荷轻轻地叹惜,记得当时学长并不想出国的。
“寂寞啊。”柯风昂起头靠着沙发上:“人怎么会不寂寞呢。就算拥有整个世界,自己却依旧只是个体,心还是一样
寂寞的。”他说话说得很慢带着奇特的卷舌声,低而清隽,配着他那冷漠空洞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一个追求虚无的思
想幻体。
看着他们俩人的话题偏向了精神领域,柳下溪只得把话题扯回来:“木令是在香港失踪吧,怎么没在当地报警?”
“看来我对柳Sir过于高估了。”柯风冷冷扫了柳下溪一眼:“你没听进我说的话啊,木令一直跟许萤萤在一起,许萤
萤闭紧嘴没有人知道他失踪又怎么去报警?这次如果不是演出临近,宣传上早就打出了木令出演男一号的广告不能缺
席。许萤萤找人去到我父母家中,这事才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