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过景。
两人回到旅馆已经很晚了。服务员告诉他们:“市局的王队长在找你们。”
“是不是有线索了?”邹清荷双眼发光,毕竟小说里的侦探推理与现实发生的还是有着不同的意义,现实里有许多案
件是破不了,或者错判了。小说里当然是真相能大白。
柳下溪是不熟悉车站环境的,那堆垃圾被他倒在公厕附近,那里不是很干净,当时在晚上他以为反正第二天就会被清
理干净。不过,大过年的,清洁工放假了,那堆垃圾还完整地存在。
王队长是匆匆过来的。“在那堆垃圾里发现了药物反映。”是一只糖水桔子片罐头瓶,大约250g装。生产产地是邹清
荷所在的南水县。“看到车上有谁喝过?”
二人苦笑,根本没有注意。“这个,在南水县每家小店都有得卖。”
“上面的指纹?”柳下溪仔细观察瓶子,冬天了一般人都戴上了手套。
“没有任何指纹。”王队长苦笑。
今年的雪特色的白-03
王队长拿着柳下溪的素描稿(复印的),指着那名躺着只露出手的那位旅客:“看来,这一位可以排除。”
邹清荷不懂就问“为什么啊。”王队长抽烟历害,满屋子烟味,难受啊,开窗的话太冷了。
柳下溪揉着他的头发,头发长发了些,手感好,柔柔的。“他没有带手套,如果碰过瓶子就一定会把指纹印在瓶子上
。”
邹清荷摇头,随便想摇头头上的手,不喜欢总被当成小孩:“也不一定,他可以在碰瓶子上戴上手套,也可以把指纹
抹去。”邹清荷的思维是多向的,也比较跳跃式。
“不,如果是谋杀,为了自然地不引人注目,一开始就会戴上手套。这个人的嫌疑是最少的。”柳下溪也不喜欢烟味
,吸二手烟难受,心里是盼望队长能早点告辞。
“这瓶子也许是事后被凶手丢进车来,当时一片混乱……”邹清荷小声地说着各种可能。还是难以相信,坐在同一车
上,突然就有一名谋杀者与被害者,心里还是不愿意接受。“也许是自杀的说不定。”
“自杀不会用这么复杂的毒药。”王队长一口否定他的话。“我详细地请教过蒋老头。这种毒药的药性,相当于刺激
神经的兴奋剂。毒发的时候,有几个小时极难受。现在可以毒死人的农药、可以自杀的方式有许多,不可能选择这种
稀少手工提炼,粗糙的毒药,不是让自己死前活受罪么?又谁那么傻自讨苦吃。”
“那么目标锁定在这位旅客上面。”邹清荷是能虚心接受别人的观点,他指了指,整张脸包在围巾穿着棉鞋的女性。
看不到脸,判断不了她的年龄,极神秘啊。
“可能在渡口没有上车的就是她与死者了。”柳下溪看了看王队长有些倦惫的脸色,换谁都难受吧“有没有找到车上
其他几位?”
王队长摇摇头:“运用了电视、收音机也查不到同车的几位旅客的去向。根本没有人自动来与警察联络。去了乌县也
没有查到死者李子江的任何信息。”
柳下溪摇摇头:“不对,住旅馆时的登记,有关乌县人也可能是死者写的假地址;也可能是当时的服务员把资料更改
了。”
“你认为?第一目击者有问题?”王队长合上本子。这个可能他没有想到。
“说到目击者,我姐姐坐在驾驶室内,比我们看到的更多。”邹清荷击掌道:“假设死者,在后来旅客人数增多时,
死者坐回自己的原位,也就是2号位。估且认为这位女人坐在1号位,那我姐姐也许无意中注意到他们或者听到他们的
谈话。我甚至想,他们是不是认识,一路同行的。”
柳下溪与王队长同时对视,没错,如果是蓄意谋杀,两个人认识是可能的。前提是那位神秘的女性是凶手。
“你姐姐是?”
“本车的乘务员,当时,我代替姐姐售票,姐姐就坐在驾驶室里。”
“太好了。”王队长精神起来。“你姐姐应该随车回去了。那好,不阻你们休息,明早,你们不如跟警车回去,肯定
是比客车来得快。”
“太好了,我还没有坐过警车呢。”邹清荷兴奋,坐都坐不安稳,象只小猴子,柳下溪庞溺地看着他。
柳下溪淡淡一笑,询问道:“几点?”
“过来时叫你们。”王队长告辞。
为了通风,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哇,下大雪了!”冷空气袭卷进来,把屋子里的温暖气息全部置换。“你不冷么?
”柳下溪笑笑关上窗。“不是常见到雪么?还这么高兴。”
“瑞雪丰年。”
邹秋菊有点感冒,在流鼻涕。她是讲究的女孩子,不喜欢自己这么狼狈。手帕已经脏了,真难看。
出站时,车上的才三名旅客,冷清得很。
当然,年初一是没有多少人出门的。
头有些昏沉,总觉得冷。
脚已经失去知觉了。
寒冷是侵入了骨,难受。
零零散散有几名旅客上下。
站起来都吃力。
这段路,听闻是这个省最乱的地区。车开得慢,路是滑的。
有几个人从旁边的坡道窜出来,堵在车的前面。邹父把车停下来。
“师傅,开车。”几个小伙子拍打车门。
不应该停车的,邹秋菊想。
真是胆大啊,明晃晃地拿着尖利的水果刀。
被刀逼着,她不敢动。
“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公开抢劫啊。邹秋菊厌烦地看着畏畏缩缩的旅客,要是那警察在车上的话,应该不会害怕
这些垃圾。她站了起来,火气不知从那里窜出来的:“爸,开车,开到派出所去!还有没有王法,公开抢劫,今天还
是新年的头一天。”
“臭婆娘!”一掌打过来!
车上稍有血气的男旅客也站起来!“老子就不给,要命拿去啊。”刀朝那名客人砍去。邹秋菊身子扑过去……然后…
…冰冷的刀锋穿透了厚重的衣物,接触肌肤,然后疼痛迷漫了全身。刺激了每位在坐旅客的神经,为生命与尊严搏击
……连弱女孩都不惜染血他们堂堂的大人有什么不可以舍弃?
邹父手心出汗……怎么可以,这些人怎么可以……。他拿起了放在驾驶室里,大搬手。从驾驶室里赤红着眼,对着这
些抢劫犯猛烈地砸下去……。血溅到脸上……女儿的面孔已经没有血色了。
“师傅、师傅、师傅,开车送医院!”有人摇着他的肩膀。
血染红了浅色的花棉袄,温度跟路边还没有融化的雪般冰寒。有位大婶紧紧地拥住她,但那温度怎么也传递不进去。
等公司派人送钱过来,已经是晚上了。
“失血过多,加上本身感冒,使伤口感染了。”医生是怜惜地看着面前衰老的中年男子。“我们这种小医院没有现在
的血库。”
“输我们的血。”有几位不放心的旅客也留下来。争着伸出手臂。
“我来吧,她是我女儿。”
“先来检验血液是不是能用。”医生叹了一口气,好好的新年啊,真是造孽。
李果是开着局里的摩托车来的,他是冲进来的。
他的眼里,倦缩在木椅上不知道寒冷的邹父,心一时酸软,语音哽咽:“大叔,秋菊不会有事的。”
“是李果啊。”邹父抬起头来,目光是茫然的。
“我想把秋菊转回县医院。”李果从窗户往室内看去,吊着针的邹秋菊一动也不动,雪白的房间内毫无生气。
“医生说还不能动。”邹父的嗓音是嘶哑的“要是我不停车就好了。”他扯着自己的头发。
“大叔,这是意外。可恨的是那些垃圾!”李果把自己身上的军大衣披在邹父身上。“大叔也累了。我来照顾秋菊,
您在附近的旅馆写一间房间休息一下。”
邹父摇头。女儿生死未卜他怎么能安心休息?怎能休息啊……。孩子已经没有母亲了,出了事连父亲也不全心全意守
在身边……。
“人怎么可以这么坏……”邹父喃喃低语“怎么可以随便杀人啊……怎么……下得了手?”
李果无语,后半晌才应道:“是啊,怎么能这样……心狠。”
外面下起雪来,飘飘荡荡。温度更低了。“放心,病房有电热毯。你们还是要值班室坐吧,燃了炭火。”值班的护士
温婉道。
雪下着映在黑夜是苍茫的灰白。
光秃的树枝衬得银装素裹,平凭了素色的美。
静静地,抚摸着胸,那里面塞了鼓似的沉沉敲击。
“大叔!”李果惊惶地叫道。
邹父倒在了一边。
“受了寒,憔劳过度。”医生叹气,这么冷的天,寒气从那湿湿的鞋遍布身体的经络。
“让他父女同一个病房吧。”李果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不行,女孩子不能受感染。还没有脱离危险。”医生断然拒绝。
今年的雪特色的白-04
“去,这破渡口,塞成这样。”陈警察恼火敲着玻璃。
“说得也是,渡口可是交通要道,怎就不能修整好点?”邹清荷应声着。
“这是痼疾,不是一、二天的事儿,除非出大事,肯怕上面不会有人理。”柳下溪摇头。
“出大事?出大事就麻烦了。”王队长打开车门,黑压压的一长排车,到处晃动着百无聊赖的人。
雪下得大,缩缩脖子回到车内。“这也太奇怪了,再慢也应该动一动啊。”
“我去问问怎么回事?”陈警察自动下了车。
“有些奇怪啊。”柳下溪摇下车窗“怎么好象,那边有警界线?”
“果然出大事儿了。”陈警察是迈着大步跑回来的。“封渡了!今早,有一辆客车栽进江里去了,全车三十多人没有
一个活下来的,现在还在打捞尸体。这渡今天不会过了。”
“啊?!”邹清荷要下车,被柳下溪拉住。“外面冷,你留在车内。”柳下溪与王队长一起下车,把邹清荷锁在车里
头。
到处是人啊!旁观的人。
这些人只是隔断在堤上,有大批警察在拦阻着。王队长把证件露出来,他们三人被放行了。
掉进江里的汽车正被起重机吊起。
有人在哭。
是一个女孩子,哭得极为伤心,人还倒在雪地里,有女警拉她也不肯动一动。
“怎么回事?”王队长问旁边的本地警察。
“是出事车上的乘务员,只有她去买渡船票而不在车上逃过了一劫。整整三十二条人命啊!”
“出事多久了?”
“三个多小时,上午九点四十多吧!一下子就滑进江里,深啊!等起重机来,也是一个小时后,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
事,没有准备啊。车加上人太重了,几乎全部埋进河沙里,一直找不到车呢,还以为见鬼了,这么大的车平白的消失
……弄到现在,下去了十几批人才终于吊上来。”
沉痛压在心底,堵得说不出话来。
“是那个地方的旅客?”陈警察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陵山县到灌县。”
“陵山县?这个名字熟悉。”王队长敲敲头“在那儿听到的,一时想不起来。”
“解放前,最初发现‘惊魂’这种毒药的发源地就是陵山县。”陈警察提醒到。
柳下溪眉头皱起来。
尸体都在车上,大冷天的窗户都是紧闭的,但水与泥沙却能透过不完全封闭的缝流入车内。还保持完好的挣扎过程的
面貌连柳入溪也不忍心多看。
“真惨啊。”陈警察叹息,柳下溪仔细地打量着他,这位陈警察二十四、五的样子,很精干的双眼与强健的体魄。虽
然不太高,也有一米七五。自在就散发一股凛然正气。
“头儿,我们是不是该去陵山县查查毒源?”陈警察转头去看自己的上司,王队长的目光正看着从身上搬下来的尸体
。他突然拉着柳下溪的胳膊:“你看!那黑色皮革包是不是你画上的那只?”
陈警察笑道:“头,那种包本来就是批量出售的,有一模一样也是正常啊。”
柳下溪被王队长扯着一起走近那具尸体,心里还暗道:那有那么巧的事?
厚厚的麻黄色围巾包着头,花棉袄,黑色的棉鞋……真的那么巧的装扮。
这具尸体立即单独送往本市的尸检处。裤袋里果然有那张,二天前从南水县出发的车票。“她连衣物也没有换,是什
么事如此着急?”庐山真面目的女人是略显丰腴的三十多岁的女子,长相是属于艳丽型的。
“溺水而死。”死因与同车的人死因一样。她的遗物里没有这几天的车票。
“真奇怪,几天前的车票存在,为什么没有今天的?”
一起跟着来的邹清荷插嘴道:“有时候,中途上车的旅客不要票,乘务员会把车票算便宜点。”
柳下溪习惯性地敲他的头:“你做过这种事?”
“我没有!爸说过,眉毛上的饭粒是养不活人的。这种事不是自己做过才知道,听人家说的呗。”
“小陈,去把那位幸存都找来。”王队长继续翻遗物:化妆盒、润肤霜、黑色钢笔、蓝色本子、钱包、三袋面包,一
个军用水壶里面还有半壶水。光这些东西已经把包撑满了。”
钱包里有身份证:蓝华芯,女,三十七岁,陵山县人。
乘务员被唤来,战战惊惊不知是不是被冻的,双腿直哆嗦。“这个人是在那里上车的?怎么没有车票?”王队长严历
地瞪着她,少女腿一软滑落在地上。细语道:“我没有给她车票。”
“混帐!”王队长猛一拍桌子:“车票里头含有保险金的,没有车票保险公司拒绝赔偿,难道你要自己掏钱赔给死者
?愚蠢!贪这种小钱,你真是真是……。”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
“队长!队长!”陈警察细声道:“你吓坏她了。”一边对女乘务员道:“只要你好好配合,我们不追究车票的事,
你可以现在给她补票。她从什么地方上车的?目的地是那个站?”
女乘务员喝了杯热茶,精神还是涣散得很。也没有敢多看那张柳下溪所绘的形象生动的女死者图像。“她就是在这里
上的车,说她也是陵山县人,多年没有回去过了,看到来自陵山的车就觉得亲切。家乡口音也没有变。听得出是陵山
县土生土长的。她是去江津县。”女乘务员虽然受到惊吓却还是口齿伶俐。
“还有多少人没给车票?”王队长突然问到,少女立即口结,过后儿才道:“除了从站里出来的九个人,其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