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主尽欢 上——几何

我回头，怎么又碰上他了。看到他旁边还有两人，那女人不算漂亮，但是气质挺好。他则穿着一身休闲

装，戴着无边眼镜，手上还牵着一个男孩子，年纪应该比胖妞要小一点。

女人问他：“尧，是朋友吗？”

我说：“你们慢慢玩，我先过去了，那边有人等我。再见。”

过去的时候，男人已经回来了。“哥哥去了好久哦。”贝贝说。

我笑：“因为那个机器比较慢啦。”

“陆先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啤酒可以吗？”

“可以。”

这边儿童很多，所以有儿童的座位还有餐盒，都是卡通的设计，不过我看到餐盒里面的饭菜也太多了一

点吧。我把勺子拿给她们，“乖，快吃啦，不用全部吃完的。”

虽然估计这边的东西确实比飞机餐好不了多少，不过因为我早饭只咬了冰箱里的一片吐司，也觉得没什

么好挑剔的。而且我餐盒里的东西也很多，这个陆先生不会把我当成青春发育期的少年，都是大鱼大肉

的。

等我们两吃完，她们俩还在慢吞吞的吃，我站起身，说：“慢慢吃。”

我从洗手间出来，摸了根烟出来叼在嘴上，才发现早上太匆忙，打火机忘记带身上了。

旁边有人递火过来，我倾身过去，含糊说：“谢谢。”

一抬头才看清来人竟然是孔尧。他也拿出一根烟，我注意到烟盒是七星。他抬抬手说：“这么多年，已

经习惯了。”

我笑了笑。

“他值得你这么做？”

他？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这才知道他指的是陆先生，心下为他这句话起了一层薄怒：“我知道他挺

有钱的，不过我想你误会了。”

把抽了一半的烟扔掉，我转身离开。

“知道他是谁吗？你未免太大胆了。”

我边走边说：“不劳您费心。”

第十章

下午去食肉动物区逛了一圈，那边的老虎和狮子养的挺不错，就是懒洋洋的，一点没有野兽的气息，眼

神中尽是慵懒和疲惫。不过两个孩子还是看的兴致盎然，虽然被豢养，但毕竟还是猛兽，野性被消磨，

但是行走在路上还是具有很强的威慑力。

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罩在我脸上，我闭上眼，有点睡意。其实我是个很爱睡觉的人，我妈说我小时候晚

饭吃着吃着就整个头埋在碗里睡着了。

谁的头那么小啊，我妈真是夸张。我不禁边想边笑。

却不经意对上后视镜上男人的眼光，片刻纠缠后，我有点不自然地错开眼睛。其实这个陆先生看人的眼

光一般都是淡淡的，只是刚才的凝视中有一闪而过的东西，让人看不真切。

估计是看我一个人傻傻的坐在那里也能突然笑起来吧，我把视线投向窗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的那

股开心劲还没消退。

晚上打个电话回家吧，想起好久没给妈妈打电话了。

回到市区已经快五点了，我正准备是否让不要麻烦陆先生送我回去了。听到他问：“晚上想吃什么？”

不是之前答应过她们要吃肯德基吗？又想陆先生实在不是那种适合去肯德基的爸爸，两个胖妞正东倒西

歪地熟睡，不然让她们听到肯定要撅嘴了。“陆先生，要不晚上我请客吧？”今天一天都是他付钱，我

有些不太好意思。

“啰嗦。”男人淡淡一句。

“……那您定，我不挑食。”这当然不是实话，不过我现在也学会在外面不想吃就少吃，回去再补食。

说实话，这个陆先生虽然挺霸道的，但是并不让人讨厌，做出来总有一种从容的感觉。

看来他对吃的地方很在行，车子穿来穿去，到了一个市区中闹中取静的地方，餐厅布置很雅致，没有平

常印象中的喧闹。两个胖妞还没完全睡醒，“肯德基到了吗？”

陆先生说：“今天晚上在林阿姨这边吃。”

米老鼠贝贝“咦”了一声，然后惊喜的大叫：“爸爸我要吃林阿姨做的蛋黄冰淇淋。”

楠楠扁了扁嘴巴，有点不情愿。看来两姐妹的口味并不一样。

我有点不忍，毕竟是我之前答应她们的。于是俯身在她耳边悄悄说：“下周末哥哥带你去吃好吗？”

她拿出胖嘟嘟的手指：“拉钩。”

鬼丫头。“好，拉钩。”

进去的时候，看到一位穿旗袍的女士迎过来，四十岁的样子，眼神雍容，她笑着看着我们：“陆先生，

您来了。哎呀，两位小公主也来了。”

贝贝抱住她：“林阿姨，我要吃冰淇淋。”

“好，阿姨马上给你做。”

楠楠说：“林阿姨好。”

“乖。”她站起来，笑盈盈看了我一眼，问陆先生：“还是老位置吗？”好像朋友间打招呼似的。

“嗯。”

她带我们走进包厢，“好的，您稍等，这几天有新茶，我给您泡一壶。”然后看向我：“先生想喝点什

么？”

我说：“没关系，和陆先生一样吧。”

陆先生说：“拿一瓶卡斯特吧。”

“好的。”然后她笑眯眯地问两个小胖妞：“林阿姨给你们榨点西瓜汁好不好？”

“好!”楠楠这才开心了点。

果然是八面玲珑的老板娘，哄小孩子真有一套。

米老鼠贝贝问：“哥哥，你刚才和楠楠说什么，我没听到。”

唐老鸭楠楠眼睛骨溜溜的转：“不告诉你。”

贝贝有点不高兴了，把头一撇，不看我们。

我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没什么啦，我说下周带你们去吃肯德基，或者必胜客也可以，我觉得哪里的鸡

翅也挺好吃的，水果沙拉也不错。”

贝贝马上回过头：“真的吗哥哥？我要去必胜客！”

楠楠说：“哥哥你刚才说去肯德基的。”

我说：“到时候你们两个石头剪子布好了，谁赢了就听谁的。”然后我问陆先生：“陆先生，下周我带

她们出去玩，您看行吗？”

两个胖妞马上乖巧的看着他。

“你有车吗？”

“没有，不过借一辆也很方便。”这个城市地铁什么的太拥挤，确实不能让两个娇贵的胖妞坐那种公共

交通。

“让司机下周末来接你吧。”

两个胖妞马上开心地说：“谢谢爸爸！”

虽然下周末又泡汤了，不过我心里到没有之前那种不情愿的感觉了。两个孩子真的太可爱了，而且确实

需要大人多陪陪她们。

喝完茶没多久，菜就上来了。陆先生看出我的疑惑，说：“这里不点菜，老板娘安排什么就吃什么。”

竟然还有如此独特的菜馆，有种深山老店的感觉了。

第一道菜是红烧籽排，我吃了一口，这应该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红烧排骨了，酱浓肉香。顺便给两个胖

妞夹了一个，“好不好吃？”

“哥哥，我还要！”

“好。”

第二道菜是清蒸米鱼，一段鱼身，旁边葱花点点，竟然闻不到一点腥味。夹一块吃，发现根本没有鱼刺

，而且肉质鲜嫩，我给两个胖妞多拿了点。

就着进口红酒喝，真可以说最佳搭配。

“别惯着她们，让她们自己夹。”

我看她们连筷子都拿不好，爱怜地说：“没事啦，我喜欢照顾她们。”

唐老鼠楠楠点点头：“对啊，哥哥像妈妈。”

天啊。

我的脸轰地红了，我自认不是脸皮薄的人，只是这种惊天言论从孩子口里说出来，而且还当着陆先生的

面，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跳地飞快，低垂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是让她们不要说了嘛，还

在这拆我台。真想地上有个洞，马上钻进去好了。

半响，听到陆先生说：“不许乱说。”

楠楠毫不在意，高兴地吃着碗里的东西。

因为陆先生的话根本没有多少责备的意思，连我都听得出话里的淡淡笑意。我尴尬地看着他说：“陆先

生，我只是觉得她们俩特别可爱，忍不住多照顾一点。”

陆先生却目光坦然：“你想多了。她们喜欢你才这么说。”

听出他话里淡淡的安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放下了不自在。甚至开始觉得刚才是自己太敏感，不像平

常的我。

这时候服务员上了一道菜：淀粉藕片，入口松脆又有点粘腻得恰到好处，表面一层淀粉，透明地包裹住

藕片，晶莹剔透。

今天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我平常都不太吃鱼，不太吃藕这种东西的人，都忍不住动了好几次筷子。

接下来的“绿茶芝麻年糕”，“虾仁水蒸蛋”绝对都在水准之上。

我一连吃了三碗饭。两位胖妞也吃了很多，吃的肚子圆滚滚的。

出餐馆的时候，我发现没有招牌，我问：“陆先生，这家店叫什么名字？”表姐这么爱吃，下次一定要

带她过来尝尝。

陆先生看了我一眼：“这里不挂牌营业，下次你过来说是我的朋友就行。”

第十一章

回去的时候，表姐还在书房的电脑前忙活：“怎么？去动物园去了一天呀。”

我靠在门上：“今天是去郊外的野生动物园，回来也下午了，然后就和陆先生还有两个胖妞吃了个晚饭

。”

“哦？他老婆不在啊？”

“嗯。”这件事我不太想在表姐面前谈起，虽然我知道江晖对她很好，表姐这么传统，也不可能发生那

种事情的，但她毕竟还在热恋，而且尚未结婚。

“这个陆先生叫什么啊？我觉得一口一个陆先生好奇怪。”

我摇摇头：“不知道，那天见面他就说他姓陆，可能不想跟我说吧。”

“这样啊，他人怎么样呢？”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想起他下午那个眼神，“挺好的。起初感觉和江晖很像，但是相处了又不太

像。”

表姐笑：“哪里这么复杂呢？”

我说：“就是感觉而已，江晖人比较爽朗，陆先生比较内敛。”

“那不是跟个冰块似的。”

“不会吧。对了，姐你今天和江晖出去玩了没啊？”

“嗯，中午和晚饭都是一起吃的，明天他要去美国开会。”

“他也真是够忙的。”

“那是，你以为钱这么好赚。”

“那我不打扰了。”我也感觉自己有点困了，“我去洗澡了，然后睡觉去也。”

“帮我洗个苹果过来再去洗。”

“得令。”我走出去，又探头：“姐，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老夫老妻啊？”

我姐嗤笑：“去你的，你想乱伦啊。”

我懒懒地说：“你早在三代旁系之外了……”

“告诉江晖，他明天肯定从美国飞回来揍死你。”

“我错了……”

闲暇的时候和表姐打打嘴仗是我多年来的爱好，我们两感情好不是没理由的。她人很随和，虽然优秀但

是一点不自负，很多时候比我细心。我嘛，她评价我是没心没肺，其实也不是，我只是不喜欢把有些事

情想太复杂而已，觉得简单开心就好。

回房间的时候，发现手机上有未接来电，陌生的号码，赶紧拨过去。

然后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好。”

“刚才有人打我这个电话……请问是？”

“哦，这是我先生的电话，稍等。”然后我听到脚步声，有人接过电话：“我是孔尧。”

“孔先生，刚才手机调成振动，没听到你电话，不好意思。”虽然今天有点不欢而散，不过我对他没什

么偏见，再说这也是一次积极培养销售职业道德的好机会。

“没什么事，明天有空吗？”

“哦，算有吧。”明天不出意外，我的安排是早上先睡个懒觉，然后下午和表姐一起玩电动，晚饭一起

出去吃。

“明晚一起吃个饭吧。”

“有什么事？”

我听到那边的呼吸顿了一下：“朋友久别重逢，一起吃顿饭很正常吧。”

“好，”反正我什么关系，“几点在哪里？”

那边语气缓和不少：“明天我来接你好吗？”

“不用了。”两个男人吃饭接来接去干嘛。

“我坚持。”

“随便你，那明天联系吧。先这样吧。”

“好。”

他的电话倒提醒了我，我得打个电话回家了。看了看时间，十点半，应该还没睡吧。

打了家里电话，果然没睡：“妈，是我。”

“小琪啊，听说最近换工作了？”

“嗯，表姐跟你说了吧。就一家通讯公司，不过做销售了。”

“那不是天天风餐露宿了？”

“哪有这么夸张，还行吧。不过以后可能会忙一点。爸呢？”

“今晚厅里有领导下来，喝了挺多酒，现在睡得跟猪一样。”

“你让爸少喝点酒。”我爸喝酒特豪爽，应酬的都是高度白酒，我担心他的身体。

“你们父子不是一个样嘛。”

“知道了，我现在其实没什么应酬。您身体好吗？”

“挺好的，就是比较忙。

“那您自己注意身体，我看能不能和姐把年休假弄一块，到时候和她一起回来。”

“和她不和她不要紧，你该交个女朋友了吧？”

“半年后吧，您还愁您儿子找不到女朋友？”

“别太臭美，如果有合适的早点定下来。”

“嗯，那您早点休息吧，我去洗个澡。”

“好的。早点睡，别熬夜。”

我妈其实挺有事业心的，她很年轻就结婚生子了，所以现在还在岗，我爸也是个工作狂，所以我也习惯

了。加上我出去读书也早，和她的关系倒不像其他同学和妈妈那么亲，但我还是很爱他们。也许我和俩

胖妞投缘也是因为想到自己吧，不想她们这么小就这么孤单。

不过表姐说我总是喜欢年纪大的也不完全是错，我大学看过一本心理学著作，里面说小时候父母感情缺

失的人，长大了会比一般人更加渴望亲情。我估计我当时有点依赖孔尧也是这个原因，大学里不交女朋

友倒不是因为孔尧，实在是没遇到喜欢的，加上工科班圈子也小，我自己也不主动，就一直没谈了。

第二天和表姐一起做了馄饨，我俩都钟爱馄饨，因为方便又好吃，我不喜欢水饺是因为韭菜，她不喜欢

水饺是因为佐料香菜。她老是说：“那怎么能叫‘香菜’呢，分明就是臭菜。”实话说那味道确实挺大

的，我也不太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我的口味和表姐比较相近，所以吃的方面我们总是特比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