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风车——伊萨

涯不在房间里，我想坐起身，刚一动，一阵阵剧痛就从全身各个部位向我袭来。我苦笑，他真的做到了

，我现在连都下不了。我只能躺在上发着呆，看着看着，我才发觉天板上挂满了风车，我转头看看其他

地方也都放满了风车。我在自己的房间里？我忍着痛，稍稍抬起头看向前，没有钢琴。我还在涯的房间

里，他把风车都挪过来了吗？这么多，他一定忙了很长时间吧？可惜我根本带不走，太多了，也太重了

。门外，有说话的声音，是涯和哥哥。

“涯，你跟小羽……”

“嗯，我爱他。岩儿，你恨我吗？我把他从你身边夺走了。”

“傻瓜！有什恨的，这么些年一直是你在照顾他，我感谢你都阑及呢，怎么会恨你。”

“你不爱他吗？”

“爱，从我第一眼见到他时我就他了。那天，看流星雨的时候，我爸说双子座原来是一对很要好的双胞

胎兄弟，他们非常相爱，上天被他们之间的感情所感动，于是就让他们化作了天上的星座，永生永世都

不分离。他还说，对着流星许愿的话，愿望就一定会实现。那时我对着那满天的流星说，我想有个弟弟

，我要用一生去爱护他。”

“然后，我就听见了他的哭声。我爸他们说我听错了，打算回家，我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就循着哭声正

去。他躺在草地上，全身只用一个小毡子粗略地包着，他一直哭，哭得我难受。可是，我刚抱起他，他

就不哭了，他对我笑，笑的那么丽让脆弱。从那时起，我就发誓，我要用我的生命保护他。我爸他们看

见他时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说我们俩好像好像，就像双胞胎一样。”

“他会说话的时候，说的第一个词就是哥哥，那时候我好开心。我喜欢看他笑，听他叫我哥哥。后来，

他跑过来问我他是谁，他从哪里来，我就跟他说，他是我的天使。我知道，他一定会相信的。”

“爷爷那天找到我们的时候，我心里很怕，怕爷爷看见他会要带他走，甚至，我怕我爸会因为他不是亲

生的，最后为了我而把他抱给爷爷。爷爷只要一个继承人，我决定自己去，这样，他才可以平平安安的

长大。”

“从我到那里起就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再看见他的笑，再听见他叫我哥哥。我逃跑过，结果你也看到了，

我根本跑不掉。于是，我就希望，等他长大了，也许会来看我，那时候我就可以听见他再叫我一声哥哥

了。”

“涯，你还记得你小时候跟我说过有一天你要带我回家吗？”

“嗯。”

“我在那里的时候就天天祈祷，祈求上天让你找到小羽，快快带他走。我也祈求上天让你好好照顾他，

宠爱他。只要他可以幸福，就算他忘了我也没关系。”

“上天对我其实很好。那天管家告诉我你们就在主屋时，我的心脏都快停跳了。我一路上都想着我终于

可以看见他了，终于又可以听他再叫我一声哥哥了。其实，我也好怕他认不出我，怕他不愿意叫我。那

样我可能会疯掉的。”

“不会的，你在他心里一直是最重要的。那天我没有说笑，在他心里，只有你一个哥哥，任何人都不能

取代你。”

“吃醋了？”

“嗯。为了你，他想离开我，他总说这一切应该是你的，包括我，也应该是你的。我好生气，为什么我

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却依旧比不上你？”

“傻瓜！他现在爱的人是你不是我！”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你爱他，跟我一样的爱他，如果他知道了呢？他一定会你的！我不要！我也不想那

么做的！看着他晕过去，我的心都要碎了，可是我克制不住自己，我不要他离开我……我好不容易才得

到他……我不想失去他……”

“涯！你冷静点！不会的！你不会失去他的！别这样！”

我又伤害了我的爱人了吗？哥哥也爱我？为什么？我有什么值得爱的？值得他为我付出那么多的？冷说

的对，我就是只刺猬，只会把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刺得满身是伤。以后不会了，我会拔掉我所有的刺，

不再爱人。

我挣扎着坐起身，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全身的剧痛，但我必须忍受，我要走！我穿好衣服，擦去脸上的

汗和泪，从此以后，我没有泪。我摘下手腕上的天珠，这个，也该还给哥哥了。我掏出口袋里的zippo，

打开风车，涯·爱·羽，我紧紧握着它，让我再自私一回吧，我想带走它。

走出房间前，我回头看了一眼满屋子的风车，没有十八岁这年的，我笑笑，幸福的乐章也在十八岁时嘎

然而止了；我无法再看一眼我的钢琴了，那架与尾同弹奏MiserableMalicePinwheel的黑精灵。算了，这

一黔本就不该属于我，我该放手了。

推开房门，涯在哥哥怀里哭着。曾有一天，他也这么在我怀里哭过，那天，我向他承诺我永远都不会离

开他。可惜，撒旦是没有诺言的，我要离开了。

“小羽！你要去哪儿？”哥哥一脸惊慌地看着我，涯也抬起了头，满脸的泪痕。

“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我要走了。”

“小羽！对不起！”涯冲上来抱住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涯，我说过如果你那么做我会恨你的！”我的语气依旧冰冷。

他放开了我，盯着我不断后退：“好！我明白了！你走吧！我放你自由！你走啊！”

“涯！别这样！”哥哥抱住涯，对我喊着，“小羽，不要走！哥哥已经回来了，没事了！所有的罪都是

我自愿的！跟你没关系！不要走！你不爱涯了吗？”

“我恨他，我也恨你，恨你欺骗了我！”

“岩儿！你让他走！”涯看着我，“你听着！我爱岩儿！我爱他，从小就爱他，他比你温柔，比你善良

，比你漂亮！我根本就不爱你！只是因为你跟他长得像我才跟你上！现在他回来了，你可以滚了！”

“涯！你疯了！你……”哥哥的话没能说完，全被吞没在了涯的口中。

那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的画面。哥哥那一头长发在月光下随风舞动，纤细的身躯被涯搂在怀里，精致的

脸上现出圣洁的光辉，长长的睫毛温顺的蜷曲着，保护着那两颗完无瑕的黑钻石，娇小丽的双唇被涯含

在口中滋润着，白皙的双颊显出淡淡的红晕。即使是月光神，也就不过如此吧。这样就好，我可以走了

。

第六章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明天，我将离开这座城市，这座巨大而又陌生的城市。离开它，我将会开始一种怎

样的生活？我不知道。一切都是未知。我在无人居住的草原上被人发现，被带进这世界，生活在未知中

进行到今天，我依然活着，那就不要管明天了，不论如何，我都一定会活着。天蝎座的传说中，一只毒

蝎子因为咬了大神而被罚作天上的星辰，永远守护大神。听完那个传说，我就明白了，有时候，生命本

身就是一种惩罚。活着的时候，人永远不能忘了自己犯下的错，心一直煎熬着，痛苦着。如果不想痛苦

就只能舍弃自己的心，而剜心的痛谁又能忍受？对于我，上天采取了这样的惩罚方式，我知道，我会活

着，甚至活得比谁都长久。

夏日的晚总是疯狂的。跟喧嚣的大街相比，那个小院子安静得就像世外桃源。五彩的霓虹孤独而又无聊

的闪烁着，人类就如此恐惧黑暗吗？黑暗有什没好？只于黑暗中，人们才可以摘下面具，做回自己；在

黑暗中，一切的才会得到发泄；黑暗中，污秽、肮脏而又丑陋的一切才不用担心阳光的灼伤；只于黑暗

中，忌才可以存在。我是撒旦，我喜欢黑暗。

突然，我被一个男人拦住了：“，做生意吗？”

我抬起头，面前的男人一脸猥琐，两眼射出的光芒，大概是把我当成卖的孩子了。

我很想揍他一顿，却没有力气。涯留在我身上的疼痛还在提醒我，我背叛了他。上帝对撒旦还是有控制

权的吧，否则，背叛又怎么能让我觉得痛呢？

我不搭理男人，推开了他继续向前走。

男人却穷追不舍：“！别走啊！价钱好商量！”

我停下了脚步。我长得有这么荡吗？他就如此认定我是？我回头对他说：“先生，如果你对男孩也有兴

趣，我也不介意跟你做生意。”

他惊讶地看着我，然后，回过神般不停对我说“对不起！”我厌恶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越深，街上越冷。北方的城市温差太大，就算是夏天，晚上在外面待着也不舒服。我出门时除了那只

zippo和冷给我的那张银行卡，什么也没带。而短裤和短袖衫让我冷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我看看四周

，想找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先过一。

很快，我便看见路边有一家很隐蔽的小酒吧，要不是我刻意在找地方，根本就不会看见它。我立刻就走

了过去，推门时看见门上写着：MENONLY。我愣了一会儿，这是冷跟我说过的GAY吧？这儿还真是我复的

地方，我笑了笑，便推门而入。

在门口，我被一个长相清秀的小服务生拦了下来。

“对不起！，我们这里是不允许进入的！”他说得很礼貌，我溶不爽，一拳便把他揍倒在地上。身体的

疼痛因为这一拳而剧烈地发作，却让我心情好了些。

酒吧里的人全都看向了我这边，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走了过来。

“怎么了？”他扶起那个小服务生问道。

“我也不知道，老板”小服务生的声音有点像小孩，他很委屈地说着，“我只是跟她说这里不允许进入

，结果她就打了我。”

老板看看我，再看看嘴角已经被我打出血的小服务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过来对我说：“对不起！先

生！他刚进这个圈子不久，还没见过什么漂亮的男人，更不用说是像您这么漂亮的了，所以才会认错！

请您别介意！”

“他是男的？”小服务生惊讶地张大了嘴，大概连疼痛也忘了，“这么漂亮怎么可能是男的？老板，你

没有看错吧？”

“人能一拳就把你打到地上吗？”老板急了。

我在一旁笑着，这个小服务生应该比我大吧，怎么跟小孩子一样。我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放在我

的下身。他仿佛触电一般立刻跳到了一边，低下了头。

“这样，你该相信了吧？”

“董…对不起！”他结结巴柏向我道歉，不敢看我。

我突然觉得他那样子也蛮可爱的，便对他说：“那，我是第一次来，就你招待我吧，当作赔礼，怎么样

？”

“好啊！好啊！”他不停点着头，“请跟我来！”

小服务生把我领到角落的一个座位坐下。走过每个男人身边时，我都能感觉到他们视线一直跟着我。如

果那个人也在，他们会觉得我们俩谁更漂亮呢？我轻轻摇了摇头，不会的。那个人那么圣洁，根本不可

能到这里来的，他也没有必要来。

“先生，你真得好漂亮哦！全酒吧的人都在看你呢！”小服务生崇拜地看着我。

“不要叫我先生，我还没你大呢！”我看上去很老吗？

“我才二十诶！”小服务生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你长得虽然很年轻，可是你的眼神跟小孩子已经不

一样了！你怎么会比我小嘛！”

是吗？我的眼神已经混浊了吧，失去了天真的颜，我不再纯洁。

我笑笑，不和他争辩。

“你是不是不喜欢说话啊？”小服务生看着我。

“不是。”我讨厌被人看穿的感觉。

“哦。因为我觉得你的眼睛轰，这样的人一般都不喜欢说话吧。”

“会吗？我只是不太会说话而已。你推荐一种酒给我吧！”

“嗯！我想想。”他认真地想起来，过了一会才说道：“啊！DegenerateAngel！”

“堕落天使？”

“请不要介意！”小服务生急忙解释，“我只是这么感觉，没有别的意思！如果，你不喜欢的话那我再

想一种！”

“不用了，就这个吧！确实挺适合我的，你的感觉不错。”我对他笑着。把一个比自己大两岁的人吓成

这样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该得意一下。

“嗯！请稍等一下！”他立刻站起身走了。

我开始打量这家酒吧。地方不大，桌椅的摆设显得有些拥挤，昏黄的灯光，节奏轻快的音乐轻轻流淌着

，要不是到处有相拥的或者接吻的男人，这里跟一般的小酒吧还真没什么区别。

我刚进酒吧时引起的动已经平复了下去。酒吧里的人群恢复了之前的笑闹。年轻的男孩子们几乎没有好

好坐着的，都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晃动着身体，踏着快乐的舞步；岁数比较大的客人则是安静的坐在座

位上闲聊着，或者只是闭着眼与爱人相拥着享受这片刻的放肆；年轻的酒保托着盘子穿梭在人群之中，

身体灵活得就像是在海里游泳的鱼，不时还会跟海中的丽风景打个招呼。那个小服务生也不例外，他正

托着盘子满面笑容地向我游来。他在这里应该蛮受欢迎的吧，好多客人在他经过时都会跟他打声招呼。

突然，我瞥见另一个角落里一架黑的物体，那是……钢琴？我走过去，那确实是一架钢琴，只是上面已

经落了一层灰，不知道还能不能弹。我俯下身吹了吹，掀起琴盖，试了几个音，勉强还算准，我便坐下

弹了起来。十八岁，我还没弹过琴呢。

MiserableMalicePinwheel的曲调从我手中倾泻而出。这是我跟涯的第一次以后某天晚上写的。那晚，他

在打工的地方加班，我一个人在家弹着琴，琴上摆着的风车随着琴键被敲击而不断振动着，左转右转却

总是无法转出一个完整的圆。一只不能转圈的风车是痛苦的，就像一个不能知晓自己的命运却被命运玩

弄于骨掌之中的人，以为幸福就要来临时，却被命运狠狠地振回最点。那时的我，就像一只不能转圈的

风车。只有涯在我身边时，我才能感觉到未来的存在，一旦他不再我身边，我便会跌到无尽的彷徨、怀

疑和犹豫之中，在愧疚、负罪的世界里左右摇晃，无法挣脱。看着琴上的风车，我更加用力地敲击琴键

，我不要它跟我一样痛苦。然而我这么做只是让风车左右摇晃得更加激烈，跌回低谷更加迅速而已。我

放弃了努力，停止了敲击。如果，它注定无法转圈，那就不要转了，彻底放弃自己作为一个风车的身份

吧。

音乐学院的教授曾经问我这首曲子是不是没有写完，我说不是，它就是这样的。突兀的结局，悲剧的恶

意风车。

我合上琴盖，以后，我不再弹琴。

我站起身，想走回座位，却发现自己又成了焦点，人们全都静静地看着我，酒吧里原本放的音乐也不知

道什么时候停了。嘻然不适合待在人类社会，总是会影响别人的正常生活，黑暗的角落才是属于我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