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从来没赢过!哈哈~”九香接过话茬回道,让幻夜好不尴尬。
“余不屑在这个时候白费灵力和你做这无聊争斗。”
“其实是怕输了在这小子面前更加没颜面吧。我可是有很多调教不听话的小幻幻的方法喔~你也不想让你那些样子被
他看到吧。乖乖的才是识时务。”
易成来了兴致:“什么方法,什么样子?说来听听!”
幻夜早恨的咬牙切齿,见易成又煽风点火,便对九香道:“琅鸟的债余看他是还不起了,既然他这么好奇,倒不如把
你所谓的那些余从未听说的方法都先在他身上试验一番,让余也开开眼如何?”
“对喔~其实呢,小幻幻那么可爱,我才舍不得欺负他呢。倒是你——哼哼——”
九香摩拳擦掌,一幅马上就要把易成大卸八块的样子。
糟糕,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易成叫苦不迭。
九香收起箜篌,在身上找了找,摸出一对寒冰刃,嘿嘿冷笑着步步逼近。
易成突然灵光一闪,大叫道:“我……我还得起……我是当今皇上的儿子……等我当了皇帝,你要什么都都给你……
”
“嗯?”九香停住步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喔~看到小幻幻太开心,我都差点忘了。其实我本以为小幻幻那么宝
贝被偷的赤凌丹,定会去江陵找琅鸟的不肖子,就追去江陵柳家庄。在那人没找到,倒是碰到一个叫甄孟桓的老头在
四处找一个柳姓小子。柳家庄近百户人家,多半姓柳,我看老头找的实在辛苦就去帮忙,谁想说来说去,我们要找的
居然是同一个人。”
“礼部尚书甄孟桓?”易成急忙问道。
“我也不知道什么上书下书的,总之看老头面相定是朝中权贵就对了。”
“余前些时日见过离俞,据他所言易成乃是皇帝微服私游时与琅鸟所生。如今皇帝病重,膝下无子,易成便是皇室唯
一的直系血脉。余和易成此行正是想前往江陵查询此事真假。”
“原来如此……对了,你见到离哥哥了?”九香兴高采烈,“他现在在哪?”
“他回雾灵山去了。”
“我要去找他!你们两个见到我不是躲就是藏,就算妖族和黑术士怕神族是天经地义的事无可厚非,但是我这么温柔
善良,有那么可怕吗?亏得我对离哥哥一往情深,天天为他茶不思饭不想,他还这样对我!”
如此坦白的个性加上身为神族的爆棚信心,连自诩脸皮够厚的易成听得都直吐舌头。
“这个给你,”九香解下箜篌上坠着的一只紫玉小铃,系在幻夜小指上,“有了这个,什么时候想我,摇几下,我就
知晓了。”说罢一汪清水依依不舍地望着幻夜。
幻夜完全不为所动,问道:“你既然在江陵,又怎么跑到真州来了?”
“甄老头说在真州遇到妖怪了,我陪了他几日找人找不到,除妖伏魔乃神族行侠仗义之使命,义不容辞,一日害人的
妖魔不除实在心里难安,就忍不住跑过来除魔卫道嘛。”
“僵尸已被小幻除掉,你现在可以放心走了。”易成听得耳朵长茧,巴望着赶快把这个罗罗嗦嗦的神女送走。
怪道幻夜和白鲤鱼对这个女人闻风丧胆,美女是好的,可是美女要是喋喋不休自以为是自作多情死缠烂打就大打折扣
。
“那……我走了喔……我可真走了喔……”九香一步三回头,终于消失在筋疲力竭的二人视线里。
两人刚松口气,远远儿又传来一声:“去江陵柳家庄记得带好铁锅……”
铁锅?易成暗自思衬,莫非那地方没锅煮饭么?
“别理她,”幻夜三两下把手指上九香费心缠了七八圈的小铃紫灵心解开,随手扔到土坷里。
“喂——你不要啦?”
“余要那作甚!”
“好歹能换几两银子呢。”易成屁颠屁颠跑过去捡起来,宝贝似的揣在怀里。
“再不快走,船可要开了。”
幻夜烦躁不安地催促着易成。
“来了来了~唉,早知道把白鲤鱼卖了就可以赶快脱身,就不用那么辛苦跟九香扯皮了。小幻你卖白鲤鱼可真是脸不
红心不跳面不改色气定神闲啊!值得嘉奖!”
“闭嘴!今后若是碰到离俞。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呢。”
离俞啊离俞,余是万不得已,谁让你把藏身之地泄漏给余呢?
章十二 尚书大人
厚重的船桨斜斜地切入水中,把如缎的金黄夕晖拨弄的碎碎点点。偶有江鸥灰白的的影子飞过,在江面留下一两声不
舍的嘶鸣。
下了船,易成幻夜两个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匆匆上路。
紫灵心始终还是没被易成舍得卖掉,所剩盘缠无几,若不快点赶在天黑之前找到地方,今夜恐怕就真的得露宿街头了
。
作为目的地标志的一座矮山越来越近,两人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柳家庄就坐落在这座名为正澹山的脚下的一块平坦土地上。
正澹山虽不是什么名山,但草木丰盛,林间獐鹿甚多,又在风清水秀财帛富庶的江陵城附近,曾是皇家喜爱的野外狩
猎宝地。山下有两三个村子,以柳家庄为最大。地方官为保山中野兽林木,对村民砍猎诸多限制,因此村中并无专门
猎户。除非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们嘴馋会偷偷上山逮只野猪烤来打打牙祭,平日里村民们多以耕种维生。好在这里土壤
肥沃,又少天灾,倒也过得悠闲自得。
进了村,易成直奔村东而去,当年的黄口顽童为了好玩跟随无意间路过村子的江湖郎中离开家门闯荡,如今阔别八年
回到故乡,老家的位置还是记忆犹新。
“也不知干爹是不是还健在?”
出门在外许多年,易成很少会想起那个收养过他的干爹。或许是从小没有娘亲疼爱养就的倔强脾气,没有亲人关爱,
朋友簇拥也一样可以过的悠闲自得,完全不去理会外人的眼光。甚至这样无拘无束的生活更会令他感到轻松自在,不
需要对任何人负责,也不需要牵挂什么。
收养易成的是一位老实巴交的木匠,人称柳榆头,是个像榆木疙瘩似的木讷汉子。手艺在邻近几个村间是一等一的好
,可惜不善交际,拙嘴笨舌,三十出头都还未娶得上媳妇。得到易成这个看上去聪明灵秀的孩子,原应是件美事。无
奈这孩子小小年纪不知上进,成日里调皮捣蛋,让柳木匠伤透了脑筋。
塌了半边的破落草房外,爬满青苔的腐朽竹篱顶上挑着块不知从哪里刮来的灰布,被风吹得呼啦啦乱响。
易成呆呆地望了半晌,挥挥手,吐出两个字:“走吧。”
“诶?这样就走可以吗?”幻夜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辛苦了这么久才找到的地方,实在不甘心无功而返。
“你还想住下来不成?”
“小子!余可是为了你才跑到这鬼地方来的!”
空气似乎一下子抽紧,易成也稍微被吓到了,最近幻夜的脾气越来越不好。
僵持,两双眼睛互相死死瞪着。
“你们……是外面来的?”说话的是一个沙哑而苍老的声音。
不远处站着一个老妇,弓背驼腰,干瘦的脸上布满皱纹,好似饱经风霜的枯树皮。
老妇拄着拐杖,颤颤悠悠走到易成身边,道:“可有些年没外人到这边来了……你……认识柳榆头?”
“是的,他是我干爹。”易成说的很小声。
老妇使劲睁大浑浊的双眼,惊奇地打量着易成,喃喃道:“果然……很像那个混账小子……” 声色转而加厉,“小子
,你还知道回来!在外这些年,把宋婆婆都忘了!”
“宋婆婆?”易成仔细想想,似乎有些印象,又怎么都想不出。
一拐杖早已冲脑门敲了过来:“就知道是个没心没肺的,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跟着外面来的人跑了,把辛苦拉扯你
的爹也不要!你五六岁就会跑到婆婆家爬到树上偷杏子,摘就摘了,还糟蹋,把好好的青杏子也一块捋下来砸地满地
鸡飞狗跳。”
宋婆一边说,一边气哼哼地用拐杖把地皮敲得咚咚响。
易成这才想起来好像是有那么回事,看宋婆隔了这么多年提起来还气的吹胡子瞪眼睛,只得呵呵傻笑。
“小子!还乐呢!要是村子里的大叔大婶们知道你这混小子回来了,个个都要扒你的皮!”宋婆依旧不依不饶。
柳易成当年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捣蛋鬼,做过的诸如在人家水缸便溺,屋门口挖陷阱之类数不胜数的坏事即使称不上伤
天害理也足够让人人都恨不得揍之而后快。只是碍于不忍伤了柳榆头的心,谁都忍着不敢去告一次状。柳木匠知道为
了惹祸精儿子欠乡亲们不少情,平日里就更加的热情谦恭,只是爱子心切,对易成虽然头疼,并不忍心过于责备他,
反倒常常认为自己不能尽到为人之父的责任,也不能给易成找一位娴淑的养母让他得到更多照顾而自责不已。
易成跟着卖药郎中跑了,村里老老小小都松了一口气,唯独看到落寞无依的木匠每天站在村口等着孩子回来免不了抱
着同情叹息一番。
“那个……我爹他……葬在哪?”
“呸呸呸!”宋婆黑着脸连啐几口,“不肖子狗嘴吐不出象牙,你爹活的好着呢!你走之后半年,你爹为了寻你就离
开村子到外面去了,又生怕你回来见不到人,隔些日子就会请人捎个信回来。你可倒好,回来就只想着吊孝!”
“原来是这样。”易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虽自小就知道和这位养父非血亲,柳木匠对他的好,他是记得的,不尽孝
道也罢了,让老人家因为他的缘故撒手人寰就实在难以心安。
话说了半晌,宋婆才注意到幻夜的存在,打问姓名来历,幻夜依旧以秦姓读书人的身份自报名讳。不学无术的浪荡子
能交到这么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做朋友,少不了又惹得老妇数落易成一番不争气,近朱不赤。
在宋婆家吃完饭,天已经黑到面对面也只能模糊看到对方样貌。
晚饭时宋婆便被一村童叫走,尚未回来。易成在房里呆的有些憋闷,又怕黑,就想拉幻夜一起出去逛逛,不料自称道
行深厚不会轻易叫累的幻夜一反常态说困乏的很。易成只道他还在为傍晚的事情赌气,狐狸一向都是小肚鸡肠的,既
然早就得出这个经典结论,也不愿多做计较。
掀开外门帘,和迎头进来的宋婆撞个正着。
宋婆迅速在屋内扫了一眼,不见幻夜,问道:“秦公子呢?”
“在客房睡着呢。”
“哦?到底是读书人,身子骨弱,经不得这长途跋涉的,让他好好歇着吧,呵呵……” 宋婆干笑几声,压低嗓音,“
有位客人想见你。”
“谁?”易成顿时寒毛直竖,腿下意识地向客房退。
宋婆连忙拦住:“秦公子已睡下了,就不要打扰,再说客人想见的也只有你一人,外人去了恐多不便。至于客人是谁
,老身现在也不便相告,一见便知。”
对于突然变得语气恭谨许多的宋婆,易成大惑不解,这客人是什么来头,突然就变得很有兴趣去看看,好奇心上来,
连害怕也丢在脑后。
宋婆提着灯在前面引路,七转八转,小山村里的路本来也没有几条,偏偏挑不引人注意的走,没多久就看到一座比起
经过的其他屋舍修葺更整齐也更大些的房屋。
“啊!这不是村长家嘛!”易成一拍脑袋,“早说啊,害我还以为是谁。”
“呵呵,难为你还记得。”宋婆的态度比起出门前和蔼了很多,神情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村长亲自开门,阔别八年,年近古稀的村长更显得老态龙钟。
简单寒暄几句,村长也不多话,便把易成领进正室坐下,叫丫头奉茶后就不见踪影。
再一留神,连宋婆也不知何时不见了,也许根本就没有跟进门来。
奇怪,难道现在村子里流行做事情都偷偷摸摸神神秘秘的么?
正疑惑不解,就听木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一人疾步走进,还未及易成身边,那人早已倒头便拜,口中连称:“太子殿
下!”
太……太子殿下?!
一瞬间有些糊涂,易成很快想起九香说过,在村子里遇到了礼部尚书甄孟桓。
“甄大人快请起。”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易成觉得只有这句最合适,还很有气质,自己说的又四平八稳,于是不
免开始洋洋自得。
甄孟桓反给吓了一跳。
“殿下……已经全知道了?连微臣在此地寻访殿下的事也知道了?所以殿下才赶到这里与微臣相见么?让殿下旅途劳
顿,微臣该死!”
喂喂喂,我哪有那么神机妙算,不过刚刚好最近发生的事都碰到一起才知道丁点始末而已,在你进门之前我都还没想
起这村里还有你这号人物呢。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反问:“为什么甄大人会知道呢?”
“这……”甄孟桓突然口吃起来,嗫喏半天,涨得脸红脖子粗,才咬牙叩头道,“臣该死!当年是微臣亲自把殿下交
给那位柳姓木匠抚养的!…… 当年也实在迫不得已,云琅夫人又……所以丞相张文绍才出此下策……不过殿下安心,
知道此事的人甚少,连柳木匠也并不知情。”
喔,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把我扔给柳木匠就一走了之,现在才想起该死来啦。哼,还不忘故意把出主意的张文绍牵出
来,分明就是想推托责任。但是说起来,为什么白鲤鱼会知道呢?
易成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不知道的话,下次见到白鲤鱼问问他不就好了,何必现在这么伤脑筋呐。可是,狐狸会想再
见到白鲤鱼吗?泄露了他的行踪给九香,他一定会被收拾的很惨吧。
关于幻夜的事情这么自然的就被联想进来,易成有点恼怒,什么时候开始总是会第一个考虑到那只小气狐狸的事情了
?
“算了算了!”
原本是气恼脱口而出的话,被甄孟桓误以为是不再追究过去的事情,顿时如释重负。
他这才抬起头,道:“殿下如此宽宏大量,微臣感激不尽!那么,请殿下速速收拾行囊,随下官返回京城!”
哈?我有说过放过你吗?
“哦。”对甄孟桓自以为是的理解处于极度不满状态的易成随随便便答了一声。
“事不宜迟,臣已请村长去准备车马,烦请殿下连夜动身。”
啊?连个安稳觉都不让睡啊,有那么紧急嘛!易成盯着甄尚书,瘦瘦的,花白头发,小眼睛,两撇髭须,额头的又细
又密的皱纹的能足夹住片树叶,怎么看都想不出这样的老头怎样能生出有着倾国姿色又文雅娴淑的甄秀秀。
或许甄夫人是个大美女也说不定。真是难为了“大美女“甄夫人,嫁给如此一个相貌无奇才气普通的老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