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焦山全猛的向后弹开,生怕会碰到自己一样。愣了一下,转头抄起自行车就跑了出去,连东西都
没带走。
捉弄过那么多“保姆”,这是最爽的一回,白小夏心中暗喜,吹口哨仰在沙发上。
再一琢磨,又转为担心--这样一来,猜出他和吴易的关系,只是转个弯的问题了。
7.为五斗米折腰
焦山全一路狂骑,只用了五分钟就爬回了那间小公寓。先打开水龙头,洗过手洗脸,最后索性整个脑袋都伸到水龙头
下面浇。
一直浇到浑身都觉得冰凉才停下来,抓着湿淋淋的头发,思绪还是理不出个所以然。
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Gay。
往常从别人讨论鄙夷的口气当中,他只得出一个结论--Gay很讨厌。至于哪里讨厌,虽然纠结现今这个真的,除了有
些任性,却还真没怎样。
还有,吴易三天两头的往这儿跑,时间也很诡异,难道……
不可能!焦山全把捋顺了的头发又搓成鸡窝。
吴琼的爸爸怎么可能也是同性恋,白小夏还是第三者插足。他脑袋里瞬间浮现了八点档狗血剧的片段,小三猪扭着腰
被吴琼的妈妈扇了一巴掌,骂作“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
……打了个寒战,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定是自己不小心想歪了。
可为什么第一份工作是照顾一个Gay,他仰天长啸,虽然薪金勉强,工作条件也还好……但……
焦山全同学思来想去,用脸去撞枕头,快把自己想崩溃了。
若阿轨一班狗友若是知道自己被同性恋夸身材好,肯定会被当作本世纪最大的搞笑素材,集体笑崩。
想了很久,心情逐渐平复下来,他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辞职!
无论如何,先跟这些事撇开关系。
深吸三大口气,在脑袋里打好腹稿,拨通了郝伯的电话。
郝伯的声音显得十分兴奋:“啊,是小焦啊,我刚打算打电话给你。”
“呃,您找我有事?”焦山全颤颤的问,难道在他开口辞职之前,自己先要被炒啦?
“刚拿到莫大夫的健康报告,白先生很高兴,特别批了两千的奖励给你。”
“啊?”他立刻感到一阵眩晕,郝伯每次打电话都让人惊异,跨国集团的高层出手好大方。
“你果然还是有点办法,年轻人有前途。”郝伯高兴的说,“你找我有事?”
“啊不是……”焦山全磕磕绊绊的说,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我可以不可以问问……呃,下月我可以拿到多少…
…”
“刚刚核算了一下,加上这额外的奖励和基本工资,大概五千多一点。”
焦山全有点晕厥,在这种不起眼的二线城市,做保姆做到五千。谁说天上不可能掉下馅饼,掉一个就能砸死人。
五千啊,借山晴倒刚好够,能解决多大一个问题。
“那个,我还有个要求,因为急用,所以……我这个月月底可以不可以提前两天领,如果您不会太麻烦的话……”
电话那头停了半分钟,焦山全屏着呼吸,心里嘀咕,是不是提了不该提的要求。
“每月你支领的备用金也不少吧?”郝伯问,声音很低沉。
“那怎么行……”公是公私是私,这样随便挪用工作还怎么继续下去?焦山全心里想,只是这么义正辞严的话直接说
出来太肉麻,话梗在喉咙里。
“哈哈,好。”沉默了一会儿,电话那头笑起来,“你这孩子不错,白先生也没看错人。提前领工资的事我帮你问问
看,没有意外还是可以的,等我消息吧。”
挂了电话,焦山全一面笑的嘴都合不拢,一面还直想抽自己的大嘴巴直骂自己没骨气。
抽的就是个没节操见钱眼开的势利小人,抽的就是个出卖灵魂换取利益的无耻叛徒。焦山全心里想着,还真就抽了下
去。
啪的抽在脸上,连同一声喷嚏爆发,叮的一声又收了条短信。他拿起手机,是让他提前领取工资的通知。他哀叹一声
,现在再说辞职恐怕不太厚道,何况郝伯一直也都没亏待他。
……也罢,做就做,权当是真的养了头猪,猪的性向他完全可以不在乎。
当保姆嘛,又不是卖身。
想到这儿,拨了个电话给焦山晴,迫不及待的汇报了任务完成的好消息。
焦山晴尖叫着滔滔不绝说了好多二哥最好之类的话,好心赚来一身鸡皮疙瘩,某人大呼赔本,急着要挂电话,被山晴
叫住。
“哥,工作很累吗?”
“怎么突然这么问?”
“听声音你要感冒了,喝点热糖水,快去睡吧!晚安!”
身体的确也不是很舒服,焦山全又给家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给自己煮了碗面,睡在了小公寓里。
当晚,吴易忽然有事爽了约,只打了个电话确认了下他做小型私人展览的一些细节。
生活回到了寂静,白小夏一个人在工作室里逛逛悠悠,这里摸摸那里碰碰,就是没心思做东西。
头次觉得时差颠倒的苦楚,网络上空荡荡,电话也没得打。平时习惯了有人到点就送食物,自己连零食的储备都没有
。这种穷乡僻壤,期待不上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早早的就饿的发慌,无聊的挨了一夜。
到了六点五分,四周还是一片漆黑,安静的很。白小夏叹了口气,焦山全向来不迟到,说不定这回真被吓跑了,看在
花生猪蹄煲的面子上,多少还是感觉有些惋惜。
再有一个多小时,拐角的小卖部就开门,白小夏思念着方便面,懒洋洋的打算窝在沙发里睡会儿先,门铃响起。
“啊!”白小夏打开门,吃了一惊,“你昨天那样跑出去,我还当你不再来了呢。”
焦山全全副武装,带着口罩穿着长袖进了院,连伊丽莎白也愣了一下,反应了很久才扑过去。
白小夏皱了皱眉:“操,我又没有病,你至于这样吗?还不如不来。”
说着一拳捣过去。
第一次焦山全没有躲,是因为根本就没打算防备,这第二次,焦山全还是没有躲,反而软绵绵的后退了一步,险些和
自行车一起翻倒在地。
顿时口罩也透出血来,把白小夏也愣住。
“喂,你干嘛又不躲,啊,流血了……”
焦山全无力,扯了口罩看见自己可怜的鼻子又中了招儿,一脸沮丧:“我说白大少爷,你没病,我有行不行……感冒
所以来晚了,靠,竟然两次都被你打到鼻子……”
白小夏喃喃的道:“谁让你又不躲,我的速度也不快。”
焦山全黑着脸,伸手把食盒递过去,“算了算了,赶紧吃饭,完了我回去还能睡会儿。”
“你带雨具了吗?”
“啊?”
焦山全不明白,啪的一滴雨落在拿东西的手上,下一刻连人带物被拉到了屋里,外面就稀里哗啦的下起大暴雨。
不同于上次,只是在门口简单的一睹,进了屋才发现里面曲曲拐拐别有洞天,布置的满有生活意趣,许多东西都是用
废旧家居改造的,很舒适。
白小夏把他请到沙发上,其实那就是一块超大的棉花布袋,焦山全一坐,意外的整个陷了进去。白小夏却只是把食盒
撂在贴了英文报纸,又刷过清漆的木头茶几上,转头进了别的屋。
折回来时,手里多了卷纸和个陶杯子,还呼呼的冒着热气。
“二十七冲剂,你喝了吧。”
焦山全怔了怔才明白,敢情是三九二十七哇,感冒冲剂。接过杯子,说:“哦,谢谢……”
“那个……你鼻子还好吗?”白小夏难得说话那么柔和,还给他撕了截纸。
“哦,它还健在,谢谢关心。”焦山全心里打鼓,这么和平的气氛为什么这么不对劲。
“抱歉……呃,我说打你的事。”
“哦。”
“还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什么?”
“在这里遇到的听说的知道的任何事,都要保密,吴易来的事也是,我昨天跟你说的话也是。你不就想挣钱吗,我以
后也尽量帮你。”
这话听着咋就这么别扭,不就想挣钱?他又不是唯利是图的人;又说不上哪里不对,来照顾这只猪,可不就是奔着工
资来的。
焦山全皱眉想了会儿,说:“你就是不交代,我也不会乱八卦的。”
“那最好不过。”白小夏嘴角一勾,在沙发另外一头坐下。沙发软的厉害,身子稍稍倾斜胳膊蹭到了焦山全。
焦山全身体一僵,悄悄的向一旁磨了磨屁股。白小夏察觉却没说,似笑非笑的展开食盒,抽了筷子,边吃边慢慢的说
。
“你喜欢女人是吧?”
焦山全差点把药噗出来。“当然!”
“是女人就能发情吗?”白小夏还是一脸认真模样。
“这是什么话,当然不是。”
“我也一样。”
“啊?”焦山全涨红了脸,兴许是发烧了,不然脑子怎么都跟不上趟。
“我是说你还没那魅力,所以你很安全。”白小夏淡淡的说,眼神还落在筷子上。
“我跟你握手言和,但我还是不喜欢你在这儿,今天是例外,我过意不去。你明白啦?”
焦山全点点头,思路不自觉的定格在“没魅力”三个字上,不知道该为这个感到庆幸还是沮丧。
白小夏吃完东西,不知从哪儿拉出条毯子,找了盒百服宁,又扔了几本杂志,嘱咐了些事,回卧室睡觉去了。
外面雨下的极其夸张,焦山全没处去,只好待在沙发上。一个人无聊,走动怕闹出声音,就翻了翻杂志。杂志是有关
时尚和一些视觉设计的,都不是他感兴趣的类别。于是又拿出自己的记事本,写写划划。
无意识的纸上又出现那只瘦瘦长长的小猪,这次画的是委屈欲泪的表情,一定是自己烧糊涂了,才会总想着“没魅力
”的说发感到难受。
那天雨下了很久很久,白小夏起的比焦山全还早,打伞外出买了些东西,自己动手下了两碗方便面。
焦山全醒来时发觉自己已经头重脚轻,烧得十分厉害了,赶紧吃过面又吞了药,在白小夏的安排下,叫了辆车回家。
8.事发
昏天黑地的又睡了一夜,焦山全忘了定闹铃,五点猛然惊醒,收到了白小夏的短信:
“外出看展厅会很晚,你休息一天吧。到晚六点再来。”
他回复:“哦,好的。”想了想又补上,“昨天谢谢你。”
白小夏打了个笑脸,焦山全才又睡下。
睡到十点,终于睡不着了,爬起来学幽灵飘到厕所,路过客厅看到一幕让他傻眼的画面--
老爸正握着个什么东西对着电视蹦蹦跳跳。
他揉揉眼睛,电视连着的,不正是山晴那台wii吗?也只有山晴才有那种恶癖好,在机器上用银笔画着她那大大的独有
的标识,手机上笔记本电脑上都有,就像小狗撒尿一样。
“爸!”焦山全虚弱的唤道。
老爷子一走神,屏幕里一只黄色的球弹到边上,立刻嚷道:“啊啊,又输了个球。”
按下暂停。“山全醒了,想吃点什么爸去给你弄。”
焦山全抓抓头发,“我没事,自己下点面就行。这不是山晴的吗,怎么在您这儿。”
“他借我的。”老爷子得意的说。“我都打到全国比赛了。”
好个公关手段啊,焦山全心想,您老等着山晴撒娇吧。果然念头刚刚闪过,电话就响起来,老爸去接。
继续飘到了厕所,交了点水费,刷牙洗脸,听到屋内老爸还对着话筒一副为难样子。
“嗯嗯,不错,很有意思……还有别的游戏没?滑雪,嗯我也很喜欢……啊这个……一向是你妈妈管的嘛……好吧好
吧,看你孝心一片的份上,我帮你试试……我说那个滑雪的游戏……”
焦山全脸不由自主的抽了下,落下一滴斗大的汗水,这防线攻破的真是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呐,上月还不是这口气呢。
再继续飘去厨房。
过了两天舒服日子,精神也养足了,病离开的很快。
焦山全随便看了看书,陪老爸打了打游戏,帮老妈做做饭,心里觉得十分满足。距上班的时间还早,午饭后冲了个澡
,蹲回自己屋上网聊会儿天,看那帮同学上班摸鱼,显摆下他正大光明的休息时间。
阿轨蹦上来,单独找他对话:“好消息啊好消息。”
“什么消息能把鬼子乐成这样。”他回复。
“喂,一会儿就该你乐了,兄弟我可是时时刻刻为你着想。”
“快说!”
“柏亚刚刚和吴琼逃课了。”
“啊,她们怎么了?”
“吴琼心情十分低落,两人现在在吴琼家,不知如何。”
“嘁,那有什么好高兴的。”
“说你笨你就是不聪明。明天周末,我和柏亚定好了周末外出,然后你趁虚而入温柔呵护好言相劝英雄救美然后趁火
打劫趁热打铁啊,傻瓜!”
焦山全应了句“哦”,然后开始琢磨应该找个什么样的切入点找吴琼。纠结到最后发了条短信:“上次的餐吧加新的
招牌菜了,明天周末我们一起去好不好?”发出去后自己都觉得这理由太拙劣。
然后石沉大海,他不敢打过去。白小夏那边快到时间,也顾不得惦记这事,匆匆收拾了东西去了公寓。
拎着某猪的晚饭到了小院,小院的门虚掩着。焦山全奇怪,没按门铃,直接走进去。
白小夏也不在院子里,于是他伸手想要敲房间的门。这时电话响了,是吴琼。
“山全哥。”那边一定是哭过,嗓子有点沙哑。
“啊,小琼怎么了?”
吴琼抽了下鼻子:“山全哥,你周末有空?”
焦山全一怔,“当然有,怎么了琼琼,心情不好?”废话!
“山全哥,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吴琼试探的问。
“呃,因为……那个……我们一起长大的嘛……”
“噗。”电话那头破涕为笑。“真的?”
“真的,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他激动心都快蹦出来,吴琼明显的给他台阶下,直后悔刚刚没有直接表白
。
“那这样,明天中午见。”
“啊,好!”
挂了电话。
焦山全连续做了几次深呼吸,有点不太能接受这个意外的惊喜。
感觉全世界突然闪亮起来,连屋里那只小猪似乎都十分让人期待。不过下一秒,他就不这么想了。
兴冲冲的推门进屋站定,才发觉自己踩在一片湿腻腻的陶片和金属环上面,紧接着好几片奇怪形状的泥巴就飞驰而来
,落在他的胸口,糊出个胸肌的倒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