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你别这么说,心情垃圾站嘛,我当惯了……”他讪讪的笑笑,“其实你也不必送我的,怪麻烦。”
白小夏拎出他湿淋淋的手机,“反正我也顺路。”
焦山全再想说什么,被推进了浴室。
出来时,衣服整齐的摆在洗手间的椅子上,果真从里到外样样都是新的。吊牌上的名字见都没见过,他自己都快要鄙
视自己了。
把脏衣服随便一叠塞在纸袋里,走出浴室,小夏象等在那里似的打量他。
“还好,看起来很合身,我还担心你穿不上,这是我胖的时候买的。”
“你还有胖的时候?”
“嗯,勒戒以后连着几年一直都挺胖,来这里才又瘦下来。”是因为吴易喜欢他比较单薄的样子,白小夏苦笑了下,
不愿再提。
“你不看看效果吗?镜子在那边。”
焦山全到镜子跟前,左右转了转,感觉自己好像换了个身子。宽大的七分裤对比的脚踝看起来很纤细,T恤有弹性,贴
在身上,领子开到胸口,隐隐托出胸肌的形状。
“啊,怪怪的。”
“不会啊。”白小夏一脸怪笑,拉他出门。
院子霍然停着一辆黄色的天窗版漫步者,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亚历山大,呵,还真是起名的怪癖好。
白小夏不待他感叹,抢先说:“这是我自己打过很多份工赚来的。”
焦山全漫不经心的咧嘴笑笑,不置可否,心想上学打过那么多份工,赚这么辆车都还想都不敢想。
不再去想那车,焦山全扭捏的坐在副驾驶上,衣服的款式还是让他感觉有些不太自然。
10.临阵脱逃
焦山全又打过一个电话,约在了上次一起吃饭的餐吧。
白小夏的车停到了附近,远远的看见阿轨、柏亚陪着吴琼从出租车里出来,看看表,虽然早了十分钟,车一停,焦山
全还是找急忙慌的推门下车。
“喂!你有没有……”门刚开一条缝,白小夏忽然问,“瞧不起我?”
焦山全的手僵在了车门上,说没有受到惊吓那是谎话,出生在这样一个闭塞的小城市里,多少辈人生活始终是那一个
调调,恪守同样的道德准则。面对这样一个特异,怎么可能一点儿没想法,没有再次吓跑已经是相当镇定了。
“呃,怎么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看你这点事,弄的多少人都不痛快……散了就散了吧,当小三也没什么前途
。”焦山全一口气说出来。
“噗,早知道你说教,我就不问你了。”白小夏栽到方向盘上,笑的表情只维持了一下,留下无尽的落寞。叹了口气
,从收纳盒里抽出张空白卡片,“哦对,我的sim卡可能也会换,你的号码再给我一遍。”
焦山全写下号码,看着明黄色的车消失在街角。
车离开的那一刹那,车的侧视镜闪过白小夏的脸,嘴角重重的下垂,眼微微肿着,似还蕴着水气,苍白的面庞上没有
一点表情,让人怜惜。这样只有一瞬间,对方似乎也发现了镜子里观察他的目光,扯出个笑来,表达谢意,脚下猛的
踩了油门。
焦山全走的很近时,等待的三个人才发现他,异口同声的大呼他今天看起来不太一样。比起上一次四人相聚,气氛出
奇的好,只是柏亚多数叽叽喳喳的挑起话题,吴琼却多半时间很安静。
四人吃过了饭,阿轨挤了挤眼睛,说要赶火车,拉了柏亚就走,剩下两人对坐着一时无语。
吴琼目光低垂,焦山全就直直的望着她看。
小时候两个人就不是很多话的,吴易常常跑乡下淘货,吴琼的妈妈做的是会计,平时还好,每逢年底就忙的要死。吴
琼很小的时候,每逢年关就送去邻居家帮忙照看。
焦山全不爱在外面疯,就留在家里帮大人看着两个妹妹,给妹妹们洗苹果,一起扮家家酒,他们总是扮成夫妻,而山
晴就扮成他们的小孩。
也正因为有这些记忆,他看吴琼会格外亲切一些,也因为如此,被老妈下达命令,扫地出门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想到
这两小无猜的小妹妹。
“山全哥,你知道不知道,我爸有外遇了。”吴琼轻叹一声,托腮望着窗外,突然冒出这句。
“啊?怎么会?叔叔阿姨的感情不一直都很好吗,怎么可能有外遇?会不会是误会。”焦山全明知故问吃惊的说,同
时也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刻意说过谎,没想到头一回,竟然还是为别人开脱。
“嘁,我爸从来都没有老实过,有人发了照片在我和我妈手机上,谁想这回还是个男的……你要不要看?”
虽是问句,吴琼已经拿出了她的手机。小小的屏幕上,两个极远的身影很亲密的靠在一起,除了两个人身上的光线的
确来自不同的方向,还是能看出那是吴易和白小夏。
吴琼接着说:“谁知道是哪个画手,哼,没劲,男人真不靠谱。”
“喂,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虽然有些心虚,焦山全还是试图把的自己摘出来。
吴琼笑笑,忽然转移话题:“山全哥,你陪我去迪厅吧?”
不管外面如何艳阳高照,迪厅都象一个巨大的黑暗的王国,混花的灯光,只能映出众人的苍白的面庞。
焦山全得感谢白小夏,身上的行套让他在这里,不如想象的那么格格不入。
但他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场中心的中心重低音扩音器敲得心脏不得不跟着节奏跳动,满场都是汗和香水的味道,
很是憋闷。待了没二十分钟,就退了出来,要了一杯果汁,远远的看着吴琼在里面疯跳。
“嗨,帅哥。”嘈杂的音乐声中,一个清亮的女声凑过来。
眼前的女人穿着深色的衣服,头发剪得短短的,宽敞的T恤领口,露出白嫩的肩膀和胸口,焦山全心里一突,咽了口唾
沫,左右看看没人,试探的问:“呃,你说我?”
“呀,还害羞呢,真可爱。你一个人,我陪你啊。”女人凑上来,冲他挤了下眼。
焦山全脸立刻胀的通红,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知道该怎么办,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话都说不出来
了。
“谁说没人陪啦?”吴琼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揽住他的胳膊,抬起下巴冲那女人挑衅道。
那女人看出了什么,耸耸肩,走了。焦山全回头看吴琼,也不知是进场喝的那两瓶酒,还是在舞池里蹦久了的原因,
小脸上红扑扑的。
焦山全禁不住伸手捏了捏那脸蛋,滑滑的热热的。捏了又有点后悔,生怕对方会生气。吴琼却十分受用的闭眼在他手
上蹭了蹭,说:“山全哥不喜欢,那我们出去吧。”
仿佛被好运气牵着走一样,吴琼扯着他出了迪厅,这时天才刚刚发黑,两人去了夜市,吃了些串又喝了好些酒。吃饱
喝足以后,风渐渐变得又潮又凉,眼见着要下雨了。
焦山全觉得遗憾,但还是伸手拦出租,“玩也玩了,我送你回家。”
“他们俩吵的一团乱,我回去干什么?”
“山全哥。”吴琼嗲声道:“你不会这样吧?”
头一次有女孩冲他这样撒娇,焦山全心跳的都快钻出嗓子眼儿。
“当,当然不会……可是,你不回家……快下雨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你要保密哦!”
那是个不太大的一居室,在吴琼的学校附近。
屋里收拾的干净,书橱上摆着一些专业的书,书桌上有随身听和她的电脑,然后就是一张硕大的双人床。
吴琼喝的有些微醺,交代他乖乖坐着,自己摇摇摆摆进了浴室。
焦山全猛然意识到要发生的事情,紧张的心脏都要暴开,该安分不该安分的地方,全都激动起来。
过了会儿,吴琼穿着一身真丝的薄睡裙,从浴室出来,主动的跌进他的怀抱,身体有意似的紧紧贴着他叫嚣不停的地
方,叫他浑身僵硬,更喘不过气来。
他越是表现成这样,对方还就越是放肆,小嘴湿湿的贴上了他的脸颊,垂下来的湿头发扫这他的胸口。焦山全也终于
把持不住,狠狠的环住眼前柔弱的躯体,想吻却不知该从哪里下嘴。
这时,他被一把推开。吴琼嬉笑着,简单的说了句:“洗澡去!”,把他从天堂推进了洗手间。
浴室里留着跟吴琼身上一样的沐浴液的香气,他僵硬的脱下衣服,低头看见自己某个东西和身体已经呈直角,羞的不
能自已。脑中一点点清明,因刚从花洒喷射出来的一部分凉水而放大。
他真的喜欢她?她也真的喜欢他?
她为何选在这个时候抱他?
他若做了,又应该如何负责?
也并不是不喜欢,可还是有那么点东西让他觉得不舒服。
焦山全狠了狠心,把洗澡水打到最凉,哗的下从头冲到尾,冲上火线的热血退了个干净。
脑袋里只剩一个念头--他需要谈谈。理智的谈谈!
关掉水龙头,隐约听到自己的手机在响,焦山全迅速提上裤子,拎着T恤冲出来,吴琼正拿着他的手机按下去。
“啊,我看是个陌生号码,所以帮你挂了,说不是什么保险广告呢。”她笑着解释说,说话声还带了那么点媚意,扑
过去攀住他的脖子。
焦山全身体又一僵,刚刚被凉水击退的热气又有冒头之势。幸好臂膀还有些力气,扶着她的胳膊推开些距离。
“等等。”
“山全哥,你怎么了?冰冰的……你用凉水洗澡?”
“不是……我觉得,咱们不该这么做……这个是不是太快了……”
他在搜索着措辞,可怎么说都言不达意。
本世纪最蠢的男人莫过如此啦,美女送上眼前,他竟然在退缩。
吴琼变了脸,隐有愠色,气氛停在最尴尬的那一点上,电话突然又响起,焦山全避开那怨毒的眼光,抢先一步跳去拿
电话。
又是个陌生号,他毅然决然的迅速按下接听键。
“喂。”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但很虚弱。
“啊?”
“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挺忙……”说话声有更弱的倾向。
“这个是你的新号码?你怎么……”
“抱歉,我,我没什么朋友,除了你想不出还有谁能帮我……可以不可以……”
“你出什么事了。”
“电话说不清,你能不能来一趟……我……”
焦山全察觉不对,从挎包里掏出记事本和笔,急切的说:“快说你在哪儿?”
挂了电话,他垂着头,十分抱歉的解释说:“我有个朋友出了事,我必须赶过去。你今天不想回家,就好好的待在这
里,锁好门别乱跑。我……虽然很喜欢你,可我认为我们不能这么做……”
说完,头也不回的逃出门去。
外面的雨下的正欢,不是很大,焦山全在街上淋了好一会儿才打到车。
白小夏说的地方是个很偏僻的停车场,没有路灯,到了夜里连个看车的人都没有。
这时的雨差不多停了,他把手机拿出来当手电使,费了好大劲才看到不远处地上的人影。
走近一看,却见那人瑟缩在角落,一动不动倚在一根废弃的电线杆上,衣服被撕的狼狈不堪,胳膊上腿上很多道瘀青
,身上地上混杂着许多红色白色的污浊,让雨水一冲又溅上很多泥水,在这样的夜里看着触目惊心。
焦山全重重的倒吸了口凉气,心想,今天考验他心脏的事还真多。
定了定神,地上的人还是没动。他小心的蹭过去,伸手想要试试人是不是还活着。地上的人突然惊叫一声,“别碰我
!”
身体紧紧绷着向后退缩了半步。
这一吼,焦山全的神经又是一阵抽搐,伸出的手立刻又缩了回来。
11.莫莫
等那人睁开眼,焦距终于聚在他脸上,他才小心的问:“喂,是我!”
“别碰我!”白小夏虚弱的重复了一遍,然后说:“我知道是你……他们很乱交,其中一些我不认识,不知道有没有
病……”
焦山全好像明白了事情有多严重,从包里翻出包纸巾递给白小夏。
白小夏苦笑着攥在手心里,这样怎么擦的干,“你也不带把伞来。”
“啊,我走的太急。要不要帮你打急救,呃,还要打电话报警,他们多少人,为什么这么对你,有没有抢走什么?”
“不要打!”白小夏歪着头,“吴易的那个秘书,我看到就跟到这,没想到突然冒出一群人,说什么没得到也不能让
我落了好……不要报警,让我爸知道,会念死我。”
“他们强……了你,那帮人也是Gay……?”
“不是……所以说他们很乱……”
焦山全犹豫了下,“可你不能就这样啊。”
“车会开吗?”白小夏抬头。
“毕业前拿到的驾照,可我还没上过路……”这怎么办。
“那也只好这样了,车在街对面的地下停车场。”
白小夏抖了抖裤袋,车钥匙掉了出来。
焦山全战战兢兢的将车开到他旁边,从后座找到了个薄毯给他,看着他痛苦的爬进副驾驶座。
“GPS上存着莫莫诊所的地址,带我去,刚好他今天值夜。”
“很疼吗?”焦山全问。
“疼?也许吧,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白小夏坐正了身子,瑟瑟的从车的暗格里抽出根烟点上。满身泥水血渍,衣服被撕的不成样子,焦山全不明白这样还
能没事样的抽烟,还能笑得出来,就听白小夏接着说。
“上一次是一个……朋友,我们交往了半年,就是他带我吸了大麻。我勒戒以后,他见了我第一件事就是催我继续买
他的货。我打了他,把他的货扔进河里,然后他找了一批人伏击我。被七八个人轮着上,最后的感觉就是麻木……好
像死了一样。”
焦山全听着这电影里才有的情节,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真庆幸,这次你没被吓跑。”白小夏自嘲的说,对方也只能瘪瘪嘴来回应他。
雨后的风稍稍有点凉,他裹紧了毯子,“我也觉得脏……莫莫说我长了只狗鼻子,方圆一公里以内的混蛋,我都能毫
无悬念的搜索到……”
“……啊!”随着鬼叫,车终于拐上了大路,才平稳下来。
白小夏挤在椅背和车门之间,似在隐隐抽泣,“草,我跟你说这些干吗!”
焦山全侧脸看了眼歪倒在车门上的滚了血的猪,直言讽刺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你以为我想吗?我也想问为什么每次都是我受伤?”
声音弱下去,焦山全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还不是你审美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