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格上看起来的确是很眼熟。
“那也值得你这样?你真没用,那你告他啊!”
“竟然,竟然连翻制都没有做,直接拿去用。”白小夏哽噎的说:“我没有留记号,手稿和试验品都毁了,我拿什么
去告……我打电话质问他,他还否认,他冲我发火,他说我没给过他这样的作品。王八蛋,他跟我上床的时候,可从
来没说过这么重的话。我白夏是不是就真的这么贱,这么多余,由他们这么欺负我!”
他嘶声吼着,抬脚又踢翻了一个茶几,不知哪里又抄了个红酒瓶出来。还没到嘴边,被焦山全抢过去。
“行了,你喝够多啦。”
白小夏不依,趔趄着步伐扑到焦山全的身上去抢酒,“别管我,给我!”
焦山全就手将两个瓶子都扔进了垃圾桶,回身圈住醉成烂泥的人,一路往卧室拖。
白小夏还挣扎,焦山全顺手抓过件衣服,绕住那双不老实的手,防止他抓到自己。
白小夏喝的腿脚发软,脑子还有点清明,知道这是莫默教他的,毕竟自己最近的症状更接近了。
“你别管我,给我酒!你怕担责任,我去跟郝伯说,你就可以摆脱我了。”他大声嚷,还不停的挣扎。
焦山全只是滞了一下,又接着拖拽。
“混蛋,你也跟我作对,你放开我,放开我,你再这样,我,我咬你了啊!你知道后果的……哈哈……”
一用力,白小夏被扔到床上,下一秒一个巴掌就甩了过来,重是不重,只是甩的他头一偏,刚刚积的泪水在枕头上甩
出一条线。接着一只有力的小臂就伸到了鼻下。
“你咬!良心过得去你就咬!”焦山全也大声吼,吼得墙壁也跟着嗡嗡作响。
“我是没权利管你,我是怕担责任,可你这又算什么,别人轻视你,你也作践你自己。人家有老婆有孩子有家,人家
凭什么就听你的。你都不爱你自己,你凭什么一定就要别人来爱你。”
“你出去看看,天天不顺心的事情多了去了,哪个跟你一样的寻死觅活动不动就砸东西的。”
“我是不明白,我昨天才知道我妹妹恋爱的对象是一个女人。我想了一晚上才想通,只要她好好的过日子,这样也没
什么不好,现在人口那么多,不差她能生的那个。可你连好好生活都做不到吗?喂,你是不是比我大,多过的那几年
日子都跟着掉粪坑了吗?”
焦山全停下来,白小夏缩成一团,屋里一片安静,隐隐听到伊丽莎白在外面挠窗的声音。
也不知道这么沉默了有多久,焦山全恢复了常态转身出屋,口气还是有些气躁:“在我回来前,你他妈老老实实躺在
这。”
果然,他拿着一杯热牛奶回到卧室的时候,白小夏还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像只死猪。
两人都没说话,小夏默默的喝完了牛奶,只是低声哭了会儿,扛不住困倦,睡了过去。
从卧室退出来,焦山全不停的检查自己胳膊上是不是真的没有伤口,伸出手去让人家咬的举动是太过冲动,想想都十
分后怕。
打这以后,白小夏情绪算是渐渐平复下来,偶然独自的反复过几次,没再闹。
除了到莫默那里复诊过几次,他一直待在家里,安静的上网看书,或者对着伊丽莎白画画速写。
再到后来,收拾屋子和洗衣这类事,竟然慢慢的开始自己动手打理。
山晴依旧嬉皮笑脸跟爸妈周旋,焦山全依旧早出晚归忙于工作。
偶尔想起吴琼,想约出来道个歉,却都被婉拒。想来偷尝禁果的时候被独自留下,对哪个女孩来说,都是件极其羞辱
的事情。
莫默那边出具的报告也没再作假,即便如此,对于一个名副其实的保姆,焦山全的收获也还是可以说丰厚。
日子就像贺岁片的结局一样皆大欢喜,除了还未盼到那张,标记为阴性的艾滋病化验报告单,称为这几个人心中的一
根刺。
白小夏一再坚持不愿报警,结果如何,只能等待。
转眼,三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气温直转而下,短暂的秋天过后,就是干燥而寒冷的冬季。
冬季干燥而不枯燥。
临近过年的时候因为有父亲的六十大寿,焦山全的大哥焦山定提前关了店,带着老婆孩子回了家,小侄子三岁半,正
是能说出囫囵话的年岁,人小鬼大,家里霎时间热闹了许多。母亲终于有的忙了,顾不得缠着焦山全问吴琼的事,也
没空纠结焦山晴身边那个白净的男孩子。
大家都乐得清静。
家里的幸福热闹,焦山全并没忘带给一直孤独一人的白小夏分享,腊八的粥,父亲的寿桃。
白小夏选了套豪华版的进口丙烯颜料,作为迟到的贺礼,借由焦山全的手,送给了焦老爷子。
这样到了除夕那天,家里头事多,道理上讲,焦山全应该可以照常的休假的,他还是一早打了个电话跟小夏打了个招
呼。
电话里小夏显得有点落寞,再问之下,才知道郝伯和白先生紧急会议昨夜就出了国,莫默和林中假期外出旅游--这
是个剩他一人的除夕。
焦山全还在考虑该不该请他到家里来,白小夏却淡淡的先回绝,“也没什么关系,我从小就没什么过年的概念。平时
的周末也是我一个人的。你好好和家人团聚,回见吧!”
挂了电话不知怎的,他就是觉得很不踏实,和老妈赶早市的时候,多抓了把韭菜,被老妈逮了个正着。
经过拷问,老妈听说了还有人一个人过除夕,还硬要叫过来家吃年夜饭。焦山全又不能说白小夏因为还未确诊,不方
便,找理由说他害羞,不喜欢和生人相处云云。最终在饺子馅中添了好大一块肉,又加了一个鸡蛋一把虾皮才终止了
唠叨。
到了年三十的下午,鞭炮声已经开始零零星星的响起,外面的空气漫布着爆竹特有的硫磺的气味,小侄子珍惜的数着
爷爷给买的烟花,闹着正在剥蒜的大嫂,山晴和山定跟着老妈在客厅里面摘韭菜,焦山全负责卤一块牛肉,弄完后边
捧了个杯子喝着茶,边给老爸拾掇块地方出来,铺了纸墨,准备写对联。
其实对联早上的时候就写过,不想山晴太大意,没贴结实,焦山全和老妈买菜回来时就被人撕去了。
老爸一支笔沾饱了墨,又不想跟上午的重样,正思量着。
焦山晴突然开口:“爸妈,我交了女朋友,我们俩一起住了一年了。”
瞬时间一家人都愣住了,老妈还在琢磨为什么这话不是在儿子的口里说出来,焦山全一口茶水全数噗到了面前的茶几
上,淡定如老爸也禁不住手腕一抖,将一个点点在纸上。
外面的爆竹声配合似的停了那么一分钟,家里安静的掉下根针都能听见。
小侄子最先打破了沉默,用稚嫩的声音扯着他妈妈的衣襟说:“爸妈妈,我也有女朋友哦,在幼儿园认识的。”
大嫂一刮他小鼻子,“你添什么乱,天黑了,咱们先去放个小蜜蜂,好不好?”拉着孩子出了门,出门前跟山定使了
个眼色。
“你这臭丫头……”老妈摔了手里的韭菜,刚要发作,就被山定拉出了客厅。
焦山全有点怔愣,不知道该劝谁。
老爸盯着下面纸面上的那一个墨点一言不发,兄妹俩心都绷紧了神经。可老爷子突然发出一声叹息,在纸上落笔一气
呵成,最后把笔投进笔洗。
“山晴,你从小就性格太强。”老爸终于发话:“行啊,只要你别在外面为非作歹,干什么我都不管。拿出去贴上吧
,大过年的,别堵你妈的心。”
焦山晴乖乖的接了对子,展开一看,偷偷笑了,临出门前跟焦山全比划了个V字。
“浅春暖窗举家贺,晴雪独梅特异开。”
横批:“喜迎新象”
山定还在劝着母亲,山全跑去门口帮妹妹搭了把手。看对子的时候,禁不住想象,若是刚刚换成自己,家里人会不会
还这么平静。
转念又一想,他又没有搞基,为何要换成他呢?赶紧锤了下脑袋,把这危险的念头赶出去。
15.除夕的礼物
山定说了很多宽慰的话,母亲的火没有发起来,但面色也不太好。
年夜饭的席间,山晴频繁的跟老妈老爸套近乎说好话,终让两个老人能对着她露点笑容出来。但事到这时候还没算完
,一直过了大半年,他们才勉强接受了若若的存在,还只是自欺欺人的说是收了个干女儿。
这是后话了。
吃过了年夜饭,围坐在电视前,看的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还都和和睦睦的坐在一起。
每每到了这个时候,焦山全就格外的能够理解父亲当年封笔的决定,尤其对比过白小猪以后,才发觉父母给予的这份
恬淡与幸福,却是牺牲了许多成就和荣誉换来的,尤为珍贵。
临近十一点,兄妹三人则挨着母亲包饺子,差不多已经快包完。外面的鞭炮声越发热闹,小侄子终于按耐不住,吵着
闹着要去放花。
老妈宠溺孙子,赶紧劝说:“乖宝宝,等吃过饺子再去放,你看你看,饺子马上就出锅了。”
话落,急匆匆的去烧开水,转头又跟焦山全嘀咕:“你不是还要送些给朋友吗,索性提前吃,你早去早回。”
有了年夜饭,午夜这顿饺子根本就变成了个形式。一家人又围成一桌,却没吃下几颗,瞬间又人去桌空,放花的放花
,送餐的送餐。
焦山全骑着他的二八大车一路狂飙,街上又空又冷,旁边的小区内却是灯火通明,各家各户都安享着这团聚的一夜。
到了白小夏住的市郊,人一下又多起来,以为附近有个湖,收入颇丰的年轻夫妻成群结队的相约至此,放一些市内禁
止的大型烟火,村民也都出来围观,弄得整个村子比往常还要热闹。
他直接用钥匙开门。
开门就见着白小夏穿着件单薄的外套,正搂着伊丽莎白替它刷着毛,吓了一跳。
“诶,你竟然穿成这样在外面,还跟伊丽莎白在凑那么近,万一……”
“焦圈儿!”白小夏异常激动的跳起来,跑上来扯着羽绒服的袖口,大声嚷嚷:“你知道不知道,我没事啦,我没事
啦,再也不用担心感冒发烧,还可以和伊丽莎白一起玩,可以和人亲近,可以干我想干的事……”
“啊?你是说……怎么才知道结果?”
“莫默说化验员出了点小差错,所以他也晚上才知道,是阴性啊阴性啊,这次是确诊,我太高兴太幸福啦!焦圈,把
胳膊给我。”
焦山全不明所以,将那饭盒随手一放,伸出右手,“怎么?”
白小夏拉着他,捋开袖子,冷不防把嘴凑了过去。
咬的不是很疼,口腔里那股暖意和嘴离开时袭来的凉风,让焦山全惊了一跳。
“这是你欠我的!”白小夏狡黠的大笑着,撇了他和伊丽莎白,冲进屋里,完全一副得意忘形的模样。
“喂,我还特意大过年给你带饺子,你恩将仇报!”焦山全追进去。
“饺子?什么馅?”
“韭菜。”
“好哦好哦,我要吃,我已经有年头没有吃过韭菜了,本座今天把厨房许给你了。”他抱着油汀,整个人贴在上面取
暖。
“嘁,真不该来,郝伯没有交代,也没有加班费。”焦山全嘴里牢骚,却依然一副笑脸,拿着饭盒拐进了厨房。
人刚走,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焦山全又举着漏勺冲出来,边接边又回厨房,是个老同学来拜年。一会儿,就听他在厨房里喊:“猪,帮我把包里的
记事本递给我好不,锅里正热闹呢!”
白小夏心情好,拖着鞋啪嗒啪嗒的蹭进厨房,按照指示掀到通讯录指定的一页。焦山全满意的报完了号码,挂了电话
,顺手塞进屁兜里,甩甩手:“好了,帮爷放回去吧!”
“不带你这么使唤人的!”猪的嘴撅的跟鼻子一样高。
焦山全要拿碗,嫌猪碍事,“快去收拾桌子,饺子马上就好啦。”
一盘子热腾腾的饺子,一碟腊八醋,为了庆祝,还备了两杯干红。
摆上桌时,某猪正盘腿倚在沙发上翻他的记事本,见他过来,赶紧举得高高,指着内页大声嚷:“焦圈,这个好可爱
,你画的?”
焦山全看了眼,是那些猪,有各式的表情,都是在这里闲的时候随手画的,不知不觉加起来也都有四五页了。
笑笑说:“猪就是猪,看到同类那么激动。”
白小夏哼的声,抱过盘子,狼吞虎咽一番,一看就知白日里也没怎么好好吃东西。
刚撂下盘子,焦山全还在抿他那杯酒,外面人声沸腾,不怎么整齐的高喊了一句“十”。
白小夏突然跳起来,拉着焦山全跑出屋外。
“快啊,他们说最漂亮的要留在倒计时的时候才放。”
焦山全由他拉到院子里,拉他的那只手冰凉滑润,手指细长又柔软,想象它们搅动那些陶泥的时候动作一定十分优雅
,禁不住想要去捂暖它们。
但只是手腕动了下,用手背挡住风吹来的方向,却没敢握住。
“四……三……二……一!”
一阵欢呼,硕大的紫色烟花在黑莓色的幕布上炸开,象一朵妖异的花朵,极力挺入深邃的天空,与繁星媲美。
他们离烟花那么近,焦山全转过脸,白小夏的脸被烟花映的忽红忽绿,绚烂多彩,挂着淡淡笑容。
多久没见这只猪这么笑过了呢?焦山全不禁在心里这么问。
“猪。”他浅浅的吐出一口气,“新年快乐!”
“焦圈儿,你也新年快乐!”白小夏也转过脸,四目相接。
焦山全说不出话,只觉的被定住了一样,那张笑颜渐渐靠向自己,烟花的巨响化作一片嗡鸣。
自己的唇被轻轻的吸住,就象金鱼在啄手一样的感觉,淡淡的葡萄的清香还留在唇边。
两颗心脏隔着薄薄的胸腔鼓动着,他完全屏住了呼吸,手顺着腕,箍住了对方的肘部,开始不知所以的回应,颤颤的
拨弄着对方软而凉的唇角,碰到了牙齿。
风凉凉的扑到脑门上,焦山全清醒了些,烟花声和欢呼声又回到了耳畔。惊觉两个人吻在了一起,退出一步,惊慌的
看着对方。
这让白小夏想起了他说自己是Gay的那次,一样吓坏了的表情。尽管主动吻上去,对自己也是意外,看到他那样,不免
还是有些悲哀。
沉默了一阵,焦山全捂住了嘴,呐呐的说了句:“太晚,我该回家了。”一阵风样的,冲进屋拿了包,骑车就飞奔而
去。
放烟花的人逐渐散去,墙外的声音渐渐息了。白小夏在院子里独自站了一会儿,伊丽莎白攀上了他的膝盖,他才伸手
抓抓它的头,转身想要回屋。伊丽莎扑住他的腿,撒娇似要多玩一会儿。
它的主人却皱起眉,蹲下来抱住它的脖子,自言自语的说:“我的话你都不听我,连你也喜欢上那个呆鹅了吗?傻瓜
,没用的,他只是拿着工资来照顾你罢了。”
伊丽莎白不知所以的摇摇尾巴,潮湿的鼻头蹭着他的脸低鸣了两声。
到家后,家里人都洗脚睡了。焦山全悄悄摸回房,也不知是因为蹬的太猛,还是做了太刺激的事,心跳一直都不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