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
尼库拉斯猛然看向宁久微所看的方向,但是那里空无一人。
“你竟然敢骗我......”
尼古拉斯的话音还没落下,冰冷的让人觉得呼吸都被压迫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尼古拉斯,放开他。”
唐走过来,他的脸色很难看,即使他没有什么表情,他的目光也足够让人忌惮。
尼古拉斯向后后退了一步,两只手摆出一个“我什么也没有做”的手势。
然后替宁久微整整衣领,笑的虚伪,“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何必那么认真呢?”
唐没有再为难他,深深地砍了他一眼,微微的点了点头。
艾略特也被那两个人松开了钳制。
“宁。”
唐对宁久微伸出一只手,宁久微便像听话的小猫咪一样凑过去,顺从的让唐搂住自己的肩膀。
“没事吧?”
尼古拉斯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睛中闪过一抹怨毒。
夜晚,唐和宁久微第一次以正常的时间睡眠。
宁久微依旧钟情于自己的DV,一直拿在手里不肯放下,连刷牙的时候都要拿着。
终于,唐好不容易把宁久微哄骗到床上,宁久微突然又突发了什么有趣的Idea。
“躺下。”宁久微突然跳起来,一把把唐按倒在了床上。
唐倒在了柔软的枕头里,他有点无奈的轻叹了口气,顺从的躺好。
“闭上眼睛。”
“嗯。”
“不要动哦。”宁久微认真的吩咐着,替唐把被子拉好。
“好吧......”
宁久微端详了一会唐,然后,他爬下床,把镜头对着唐,调好角度,架好DV。让画面中正好出现唐的睡颜以及他身边
空出的那个位置,一切就绪之后,宁久微自己才又跑回床上,飞快的拉开被子,拉开唐的胳膊,缩进他的怀抱里,蹭
啊蹭啊,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搂住唐的腰,幸福的闭上眼睛。
唐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动了,才张开眼睛。
低下头,便看到伏在自己肩窝里的人,垂下去的浓密睫毛和嘴角淡淡的微笑。
然后他替宁久微把被子拉好,手指爱怜的拂过宁久微的侧脸,接着“啪”的一声轻响,关掉了床头灯。
荆棘鸟 四十五 破碎的圣殿
“真的没问题么?”
“怕什么,他只不过是疯子。他除了唐谁也认不出来。”
高级豪华跑车里,坐着两个身着笔挺西装,打着漂亮领带的男人。
他们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样子,指间夹着高级香烟,抽烟的动作优雅,神色内敛。然而谈话的内容,却为人不齿。
“想做就去做,别磨磨唧唧的。”恩佐不耐烦瞥了一眼尼古拉斯。
恩佐是尼古拉斯的兄弟,也是佩雷拉家族新权势不小的一派。他通过婚姻骗到了中东一个石油大亨的千金,大大增加
了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由于他的年轻以及得势,免不了显露出来一些飞扬跋扈。
尼古拉斯仍旧有些犹豫。
宁久微在本姓派中,无疑是一个扎眼的钉子。每个人都想把他拔除,但是却谁都不肯第一个动手。
尼古拉斯和恩佐,因为昨夜在酒场上和一个本姓派中另一个人打赌输掉了赌局,而今天必须进行一次冒险的行为。
“今天唐和一帮美国佬在谈生意不会知道,艾略特那只苍蝇也被我支走了,干扰不到你的好事。”恩佐再一次的催促
道。
然后按了一下自动装置,尼古拉斯身边的车门门锁被打开,发出“嘭”的一声轻响。
“事后处理干净,没有人会知道。快去吧。”
然后,尼古拉斯就被恩佐从车里推了下去。恩佐对他挑了挑眉,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尼古拉斯拍平西装上的褶皱,冷哼了一声,甩上车门。转身从无人的偏门,走进了佩雷拉本宅。
尼古拉斯一路从盘旋的侧楼梯走上顶层,果然,如同恩佐所说,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并没有遇到什么障碍,顶多有
几个女仆看到他时露出一点诧异的表情,但是随即就恭敬的离开了。
尼古拉斯,最后,顺利的摸进了宁久微的房间。
他轻手轻脚的踏进房间,关上房门,然后转动把手下面的门锁。
房间里很温暖,光线也很明亮。
光亮的黑色皮鞋踩在白色的绒毛地毯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尼古拉斯穿过门廊,走向了卧室。
卧室内,光线要暗了许多。一片白色的床帐之中,宁久微就躺在圆形的床上,睡得很安稳很沉。他侧着头,脖颈拉长
的线条修长而诱人。
尼古拉斯轻轻扬了一下嘴角。
没有温度。
然后,他抬起一只手,猛地拉松了领带,接着一颗一颗解开了西装的扣子。
宁久微醒了,然后忽然惊恐的睁大了眼睛。
他盯着趴在自己身子上,正在解着自己扣子的男人。
“乖。老老实实的不要动,我会让你舒服的……”
尼古拉斯轻声在宁久微耳边吐气,潮湿粘腻的舌还滑过宁久微敏感的耳侧。
“放开我。”
宁久微的声音很冷,眼神在那一刹那,也突然变得很冷。
他这样的姿态让尼古拉斯心猛地一沉,动作也僵在了半空。
但是下一刻,宁久微突然又好像迷乱了一般,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摇头,接着,突然狂乱起来。
他开始用力的推柜尼古拉斯,踢打,拼命的向后缩。
一遍遍低声呢喃着,“不要……”
尼古拉斯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
然后,他看着宁久微躲避着他,并且充满了恐惧的视线,才放下心来。
——他是真的疯了。
确定了这一点,尼古拉斯不想再在疯子身上浪费什么时间。
他把宁久微的衬衫撕下来,然后骑在宁久微的腰上,控制住他狂乱挣扎的手腕,三两下把他的手捆在了床柱上。
宁久微发出小动物一般尖利的嘶鸣。
他拧动着身体想要从尼古拉斯手里逃出去,但是却没有什么反抗之力。
尼古拉斯终于最后扯掉了宁久微身上的最后一点遮挡物。
他打量着面前这具诱人的身体,冷笑。
“怪不得唐会被你迷惑,还真是够妖精的。”
“不……”
宁久微的最后一点声音,也被制止——他的嘴巴被尼古拉斯狠狠的塞进了布条。
接着便是最暴力和最直接的侵犯。
宁久微在反抗过程中,早就已经挑起了尼古拉斯的兽欲。
他解开腰带,放出充血胀大的凶器,顶住了宁久微。
“唔!”
宁久微的尖叫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的手用力的挣扎着,却被衬衫勒出鲜明的血痕。
他的腰被禁锢,只能无力的在男人有力的钳制中,被迫接受侵犯。
和钟的秒针分针一起,一直一直响的,只有床被蹂躏的吱呀声。
像是不能承受剧烈的挤压,他一声一声的呻吟着。
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也伴随其中,但是只有一个人的而已。
而被压在一片被衾之中的瘦弱的背影,已经不再挣扎,像是失去了生命一般,任人践踏。
那脆弱的身影,让人觉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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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接到了艾略特的紧急电话。
那一刻,他的眼睛一瞬间,像是深海暗流忽然浮出了水面。
他立刻丢下正在做的一切,赶回佩雷拉本宅。
恩佐那时正悠哉的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翻看着手里精装本的《基督山伯爵》。他听到门口汽车响亮的急刹车声,接着
,便看着暴怒的唐,带着一股几乎要杀人的气势踏进大厅。
恩佐瞬间慌了神,他上前,试图想要阻止,“唐……你怎么……”
“扣起来。”唐冷冷的下令,不带一丝一毫的怜悯。
恩佐被唐身边的保镖立刻反扭了手腕,压下。
唐甩开大喊大叫的恩佐,飞快的走向顶楼的卧室。
他一脚踹开卧室的大门。
门猛的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大而沉重的声响。
趴在床上赤身裸体的男人几乎无法反映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埋入宁久微身体的动作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停下。
光线很苍白。
一地狼藉。
粘腻的液体,赤裸的肉体,以及仿佛一直在房间内回荡不绝的粗重呼吸和呻吟。
接着。
一声空洞突兀的枪响。
鲜血在脏污的床单上,溅出喷射的形状。
男人的尸体重重的,从侧面倒下去,摔在地上。
子弹穿透了他的太阳穴,他瞪大了的眼睛的脸下面,殷红的不断的涌出,蔓延。
血溅在深陷在床褥中间的宁久微的背上。
他没有动。
他侧着脸,躺在床上,看到落地玻璃里自己倒影,眼神空旷。
唐保持着射击的动作,单手持枪,侧身。
他的目光里有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冰冷。
仿佛是一面镜子,反射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却把自身掩藏在光面之后。
这一刻。
时间仿佛失去了存在的余地。它被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挤压,控制,不敢叫嚣。
咔嚓。碎裂的声音,从一线开始蔓延。
玻璃塑造的圣殿,美丽,却终究只是一个幻觉。
织梦者们,终有一天,也必定会从自己的梦里醒来。
去面对一个比过去更加残酷的现实。
荆棘鸟 四十六 荆棘割裂的喉咙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甚至在那样强烈压抑的气氛中,觉得呼吸都困难。
浓烈的血腥味在房间迅速的蔓延。
唐放下手里枪管依然发烫的枪,迈过一地狼籍,踩着饱浸着鲜血的地毯,走到床边。
他解开捆在宁久微手腕的束缚。然后,慢慢的,小心的把宁久微从床里抱起来。
宁久微没有任何反抗,他身体像个没有抵抗能力的孩子,柔顺而服从的任人摆布。
他的眼睛半垂着,长长地睫毛遮蔽了那双空洞的眼睛。
唐用自己的外套罩在他的身上,让他无力的倚在自己的怀里,能够舒服安全。
那天,唐陪了宁久微很久。
他抱着他洗澡,然后抱着他睡觉。他温柔的亲吻他,他轻声对他说话。
从中午一直到午夜。
宁久微似乎在睡眠之后恢复了一些力气。后来,他愿意被唐抱着吃一些东西,缓慢的咀嚼和下咽,愿意开口说零星一
些句子。
他身体并没有受到严重的创伤,而精神上,似乎已经完全将可怕的记忆抹去。
他只是突然变得更加迟钝和空无。从他的眼睛里,难以找出什么情绪。
午夜,他盯着天花板,突然开口。
“好想……看星星。”
唐轻轻应了一声,“嗯。”
他没有对宁久微漫无目的的自语放在心上,只是更加温柔的抱紧他。
宁久微的身体一直很冰,无论唐怎样拥抱,似乎身体的温度无论怎样都再也回不来。
没过多久,宁久微却忽然惊醒一般,挣脱了唐的怀抱。他急急匆匆走下床,从柜子里翻出唐原来给他准备用来画水彩
画的颜料。
“怎么了?”
宁久微没有回答,他踩着椅子,站到桌子上。没有拿笔,而是用手指沾上深蓝色的颜料,开始在天花板上涂抹。
唐不说话,目光复杂的看着宁久微的身影,看着他淡淡的迷离的笑着,把深蓝色的颜色大片涂抹大片的晕染。
最后,宁久微扔掉了空掉的颜料箱,它在地面上滚动着,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唐。”宁久微转过身,面对着唐张开手,他在笑,笑的单纯而幸福。
唐走过去,把他从桌子上抱下去,任宁久微脏兮兮的手把颜料抹在自己的衬衣上。
宁久微搂着他的脖子,低声轻柔的耳语,“唐,你看,像不像你眼睛的颜色?”
唐怔了一瞬间。
洁白的墙壁上面,深蓝色像是开了一个幽深的大洞,张牙舞爪的向着四周蔓延,一点点吞噬掉洁白的地方。
明明只是用手涂抹的颜色,却仿佛有生命一般,疯狂而张牙舞爪。
宁久微被唐放回床上,他在白色的被单上翻身,一直笑,先是微笑,然后肩膀也有了轻微的颤抖,最后笑出声来。
笑声并不张狂,而是轻轻的,让人心痒的,很好听的。
唐觉得这一刻,宁久微有一种异样的美。
那是——
濒临毁灭之前,支离破碎的美。
接近破晓,唐确定宁久微已经睡熟了,于是离开。
悲剧的发生都有莫名其妙的相似性。
唐阖上门的一瞬间。
宁久微张开了眼睛。
他突然又开始笑。
一直笑,笑到全身都蜷缩起来,笑的扭曲而恐怖,声音尖利而刺耳。最后,他笑得无法抑制的开始有温热的液体,涌
出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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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自从走出宁久微的房间,就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萦绕着。
他走到楼下,在走出大门的一刹那突然止步,忍不住抬头看向宁久微的房间。
不知为何,他不可抑制想起来,几个月之前,一个与此相似的夜里宁久微推开了卧室阳台,从三楼跃下的场景。
唐从来不是神秘主义者。
但是这一次,强烈的恐慌感驱使他忍不住掉头走回去,再一次确认宁久微的安全。
破晓时刻,大宅里很安静,只有钟表指针摆动的声音。
一切还是与往常一样,唐有些无奈自己的精神过敏。然而,当他走到顶楼走廊的一瞬间,一声突兀的镜子玻璃碎裂声
巨浪一般从宁久微的房间里涌出,一直扑进他的耳膜。
一切一瞬间又被扭曲了一般陷入疯狂。
不是我们疯了,就是这个世界疯了。
一切都被挤压着,扭曲着,变形着。
我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只知道,一切,即将毁灭。
疯狂的吼叫,疯狂的捶打。
唐撞开了宁久微房间浴室的门。
接着。
一直紧紧悬着,一直以来看上去那么坚不可摧的支柱,刹那,就土崩瓦解。
一声如同野兽痛苦的嘶吼一般,崩溃的叫声从身体的深处爆发,冲破了胸肺的阻隔,冲破了墙壁,玻璃窗,深红色的
帷幕,震动了整个古老的堡垒。
宁久微。
他站在一片碎裂的玻璃渣中间。
他的眼神无辜,眼角弯起。
他嘴角不断渗着殷红的血迹。
他笑着看着破门而入的男人。
同时,他还是不停的把尖利的玻璃碎片塞进自己嘴里,然后狠狠的咽下去。
尖利的碎片割破柔嫩的粘膜,割裂口腔和食道。
外表上的完好无损,内里早已经体无完肤。
大滩的鲜血从他的嘴里涌出来。
掉落在雪白的瓷砖上,灿烂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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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胸前带着荆棘。
他遵循着一个不可改变的法则。
他被不知其名的东西刺穿身体,被驱赶着,歌唱着死去。